第三百八十六章 鬼胎
上官婉兒看著我臉上的神色平靜,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麼:「你確定事情真相就是這個樣子的嗎?不再確認一遍嗎?」
我撇了撇嘴,心裡覺得女人就是多疑,要知道問靈召喚出來的陰魂是不能夠說謊的,她既然說她自己的死因沒有什麼奇怪的,就說明不是那個小孩子殺死她的。」
上官婉兒聽了我的話,只是輕笑了一下,然後裊裊婷婷的走到那個女鬼的前面。
「沒有什麼冤屈,該報的仇都報了,那不該報的呢?或者是不能報的呢?」她的眼睛跟那個女鬼對視,表情溫柔,不帶一點的侵略性。
那女鬼的眼睛終於不再像是死水波瀾不驚反而有些閃爍,不敢與她對視。
看得出來她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是沒有辦法,被叫上來的陰靈如果被問到問題的話是必須要說真話的。
「他還只有四歲,什麼都不懂,我並不怨他。」雖然很不情願,但是她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我聽到這裡,心裡一驚,難道還真的有隱情?
看著上官婉兒絲毫沒有驚訝的樣子,她應該早就知道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所以才會這麼篤定的認為這個女子的死另有隱情。
「我注意到你似乎從到這裡開始就沒有看過那邊一眼,要說你侄子是殺害你的罪魁禍首你不願意看他一眼也就罷了,可是那邊還有你的親哥哥,一般怨鬼要是上來的話,都會下意識的看一眼自己最牽挂親近的人,你這表現難道不足以說明什麼嗎?」上官婉兒垂眸淺笑。
那女鬼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開始猙獰起來:「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已經死過一遍了,你為什麼還要讓我再想起來?你就不能還我一個安寧嗎!」
我看著場中央被我召喚出來的那個女鬼,她這個時候才有了一點怨鬼該有的樣子,歇斯底里,醜陋不堪。
我轉頭看向徐嬌和他兒子那邊,徐嬌已經呆愣愣的坐在地上,像是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再關心外界一絲一毫,而那個小娃娃卻一臉驚駭的縮在角落裡面,想必剛才的話他也聽見了,對於自己親姑姑承認是他殺死的自己這件事情,他一時肯定接受不了。
被我的問靈術召喚出來的陰靈哪怕再不願意回答也必須得回答召喚人的問題,因為自從她答應上來之後,就已經簽訂了契約。
可是,徐水很明顯不想將這件往事說出來,所以哪怕這個契約制約她,她也不想屈服,哪怕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她也死都不想將那些事情吐出來隻言片語。
徐水本就是怨靈,又因為這個契約的緣故痛苦不堪,所以很自然的她身上一直壓抑著的怨氣爆發出來,將我們幾個人都捲入其中,我感受著它帶給我的寒意,這種寒意從我的腳底板傳到我的腦海中,哪怕現在是酷暑時節,我竟然有種在嚴冬的錯覺。
她痛的在原地打滾咆哮,聲音尖嘯的幾百米開外都能聽見,我雖然看著有些不忍,但是很明顯,她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只要再過一小會兒,她就能將所有的前塵往事都講出來,眼見著她就要堅持不住了,突然她的身影就慢慢的變淡,消失不見。
我忍不住往前快走兩步,想把她留住,但是卻沒有用,她的身體像這霧一般穿過我的手便消散了,我哇的一口吐出一大口血。
我轉頭看向引起這一切變化的罪魁禍首,是徐嬌突然沖了上來,將香爐裡面的線香一把給拔了出來,丟在地上用腳踩滅,所以問靈術被迫中斷,而我作為召喚人,沒有保護好整個問靈的環境,所以被反噬之後元氣大傷。
「你們別逼她了,我說。」
他將一切都搞的亂七八糟之後,頹廢的坐在地上。
「我妹妹並不是被那群侏儒捉走扔進了湖裡而死,而是被她的親侄子用刀砍死的。」他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似乎現在想起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還覺得恐怖至斯。
我和我手腕上纏著的白蛇都聽得面面相覷,這得是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夠讓一個四五歲的刀砍死一個十八九歲的大人。
聽到自己父親也這麼說,那個小娃娃已經只會哭了。
「不可能,不是我,我不可能害死姑姑的,姑姑不可能是我害死的!」
聽到那個小娃娃的哭聲,徐嬌一臉的滄桑:「你還記得那天晚上你跟我說,你做了一個恐怖的夢,夢到有一隻饅頭會走路嗎?你說你當時找不到我,一個人在家裡面被嚇得瑟瑟發抖,那個饅頭詭異的就在家裡面到處亂跑,一邊跑還一邊笑。」
那小娃娃哭的動作一停,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樣。
「你還記得你做了什麼嗎?」徐嬌說完這句話終於無力的靠在柱子上,一張臉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那小娃娃的一雙眼睛都驚恐起來,有些忐忑的說:「我夢見那個饅頭想要把我吃掉,不管我怎麼友它都緊跟著我不放,我就拿起廚房裡面的菜刀,不停的追著它砍,那饅頭見我追著它跑之後,反而怕了起來,一直往後面不停的退。」
「對啊,你還跟我說你砍了那個饅頭好幾刀,那饅頭裡面流出來的湯水都濺到了你的身上,你戰勝了它,還問我覺得你勇不勇敢?」徐嬌聲音低沉,此時此刻,他的一張臉已經麻木了,沒有任何的表情。
我聽到他們父子倆的對話,倒覺得頗為的神奇,會跑的饅頭我可從來沒有見過,小孩子的想象力總是這樣光怪陸奇的。
我在心裡默默的吐槽這小娃娃的想象力豐富,突然我一個激靈,滿臉都驚慌起來。
饅頭怎麼會有湯汁?只有肉包子才會有湯汁啊,所以他如果砍的真的是一個饅頭,怎麼可能會有湯水濺到他的身上,那麼只能說明他砍的不是真的饅頭。
是他的親姑姑!
那個小孩也反應了過來,臉上一片慘白,哭都哭不出來了,直接暈了過去。
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震撼了,我們互相看了兩眼,還是不能明白引起這樁慘案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徐嬌看著我們一頭霧水的模樣,苦笑了一聲,給我們解釋:「其實先前給你們說的話半真半假,我確實從娘胎裡面出來就命硬,克父克母,而為了緩解我這過硬的命數,所以也確實娶了一個鬼妻,她也確實懷了我的鬼胎,而我父母也確實為我的自私發愁,但是與我之前說的不一樣的是我並沒有在後來娶一個正常人做妻子,我這娃娃就是那個鬼胎。」
「我父母都是道門中人,懂得一點玄學之術,所以,在感覺到我的過硬的命道之後,果斷的為我取了一門陰親,本來是只想以陰人的命數來緩和一下我這過硬的陽氣,可是他們沒有想到我會和我那個鬼妻兩個人日久生情,而且我妻子結了親之後也沒有去陰間投胎,反而一直藏在陽間,等他們發現的時候,大錯已經鑄成,我妻子已經懷了我的孩子。」
他這話說的似真似假,難怪我沒有聽出任何的漏洞出來,如今他將這些事情都和盤托出,我們才明白這事情的原委。
「鬼胎是不容於世的,尤其我父母身為道學中人,是明白鬼胎這東西的危害性,所以堅決不肯讓我們把這鬼胎給生下來,還要將娃他娘給送到陰間往生,無奈之下,我只能先帶著娃他娘從家裡逃了出來,但是我們二人並沒有什麼謀生的手段,從小到大,我接受的都是父母的教導,懂得一些玄門法術,但是如今逃了出來,我父母肯定在找我們,我便不能利用這門手段賺錢養家,否則被發現了,那我們就功虧一簣了。」
「當初在我年少時,曾經因為一次意外,掉到過這個懸崖底下來,知道這湖裡面有一個水塘裡面全都是白魚,而且白魚在外面一條能賣出極高的價錢,我便起了心思,想要從裡面撈幾條白魚出來賣了養家,只不過這山崖底下的容易上去卻難,因此我便讓我那位鬼妻在上面呆著,我孤身一人跳了下來。」
「懷鬼胎可不容易,胎中的嬰兒會源源不斷的吸收母體的陰氣,因此為了保住娃他娘的性命,我便只能買一些養魂的器具,這些器具一般難找又貴,憑那一點苦力錢根本就沒辦法供應。」
「我下到懸崖底之後,娃他娘根本就沒有人照顧,她現在懷著胎兒身邊離不了人,所幸我還有一個妹妹,哪怕父母強烈反對,我們夫妻二人將這個胎兒的生下來,但是我妹妹還是義無反顧的站在我這邊,甚至在我掉入懸崖之後,還幾次三番的從家裡面偷運一些銀錢出來接濟我們。她從小是被我養大,我們兄妹兩的感情自然不可跟尋常的兄妹相比,哪怕是父母,也得排在我的後面,要不是有她時不時的雪中送炭,恐怕娃他娘早就被娃吸幹了陰氣,哪還能活到把娃生下來的時候,可是光憑她用自己的體積貼補我也不夠用,因此我才起了下懸崖弄錢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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