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雙王
我連忙念起御字訣結出結界,為了將這女鬼封印,我體內的修為已經所剩無幾,靈力只能結出一個結界將自己罩在裡面,周黛一把把褚十嚴嚴實實的抱在懷裡,那黑霧一碰到周黛長滿屍斑的身體就開始腐蝕,本該沒有疼痛意識的周黛卻被腐蝕的開始慘叫,這黑霧竟然不只是腐蝕身體,還腐蝕人的三魂!
我一驚,王升還在這裡呢!
我一回頭,發現一開始的那個青年牢牢的護住王升,被黑霧腐蝕的不成樣子也咬著牙一聲不吭。
衛嬋在黑霧即將碰到她的一瞬間冷笑一聲:「找死!」然後舞起招魂幡那黑霧就被收進裡面。那女鬼也被她直接抽取了剩下的陰力,元氣大傷倒在地上。
她看了一眼黑白無常,面無表情:「還不押魂,等著我給你們把她拷上嗎?」聲音陰涼,沒有任何溫度。
「不敢不敢!我們兄弟二人馬上押人!馬上押人!」那黑白無常差點被那黑霧直接給腐蝕掉,正心驚著,突然聽到衛嬋涼涼的聲音,連忙就拿起鐵鏈就去拷人。他們二人已經幾百年沒經歷過這種生死之災,奈何不了衛嬋,只好把氣撒在了剛剛差點把他們二人置於死地的女鬼身上。
「這事終於結束了。」褚十躺在周黛懷裡,嘴裡吐著血悠悠的說了句。他看了看抱著自己的周黛,臉上一陣疼惜:「阿黛,疼嗎?」
周黛一具身體被腐蝕的不成樣子,她笑著說了句:「不疼,真的,我就是覺得自己現在好醜,你可不許嫌棄我!」
「是我造的罪孽,最後連累你至此,這麼多年硬是憑著我的心意把你拘在這具死掉的身體里,我……咳咳咳」話沒說完,褚十就大力咳嗽起來,嘴裡的血一陣一陣的往上涌。
他亦是油盡燈枯了。
周黛牢牢的抱住褚十的屍身,臉上卻詭異的露出一抹幸福的笑意:「對啊,被你拘在這具死人的身體里,我真的很不舒服啊,所以這是你欠我的,得把你的下輩子賠給我。」說完她又朝自己的手割了一刀,血液大股大股的流出,淋在那隻蠱皇身上,另一隻完好的手將一個蠱杯丟給我:「這隻蠱皇從小陪我長大,如今我壽命已盡,這蠱皇能解百毒招百蟲,便贈與你吧。」說完就閉上雙目,沒了氣息。
我拿著這個黑褐色的蠱杯呆立在原地不敢相信昨天還好好的跟我說話生活的如謫仙一樣的人,今天就沒了。果真是世事弄人,萬事難料。
「阿升,你怎麼樣?有沒有事?」那青年背部被腐蝕的沒有樣子,卻緊張的問懷裡的青年有沒有被傷到,這青年是誰?似乎與王升關係匪淺。
他懷裡的王升面無表情,突然猛地用力將那青年一把推開:「你這樣算什麼?你以為我會感激你嗎?別做夢了,假惺惺的做給誰看!在外人眼裡你是王家正宗的王少爺,而我只是一個卑賤丫鬟生的一個私生子,你假惺惺的救我於水火之中,很有成就感吧!你大概現在還不知道,你死在外面是我一手造成的吧!」
那青年一愣,不敢置信的問了一句:「什麼?」
那王升突然發飆,嘴裡吐出的一些內情令人心驚。聽了王升的話,那青年大概就是死在他鄉的王家獨子王欽澤沒錯了,只是王升說王欽澤是他害死的又是什麼原因?
那王升一張稚嫩的臉上此時滿是惡毒:「你死在外鄉那天,有人來我們家要鞋,你知道是誰一口回絕的嗎?是我哈哈哈哈,是我!你沒有想到吧!」
王欽澤愣在原地沒能反應,緩了緩才說:「你才幾歲,知道什麼,一時被那惡鬼矇騙了也未可知。」
「不,我啊,當然知道這些事了!」那王升一字一句說了出來,吐字清晰,字字鏗鏘。
這王升究竟與那王欽澤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他能對剛剛救過自己的哥哥馬上口吐惡言字字誅心。
王欽澤臉上表情笑著,卻笑的極為勉強:「為什麼?」
「沒有什麼為什麼!別人個個都說王家少爺宅心仁厚,有孔聖人之風采,你不是喜歡做好人嗎?你把我從下等僕人房撈出來,給我吃食教我讀書和為人處事,讓我對你感激涕零,王大少爺,你心裡很有成就感吧!」王升表情扭曲,一副好好的容貌此時卻如同鬼魅般令人恐怖。
王欽澤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王升說完,他才開口:「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這樣想我的。」
王升似是極恨:「你既是想做個人人稱道的好人,為什麼不好人做到底,偏偏要來打破我的美夢,你要害我,為什麼不隱秘點盤算?偏偏讓我聽見!」
王升表情兇惡,眼圈卻紅紅的說了句:「你真讓我噁心!」
王欽澤似乎是還想說點什麼,卻突然睜大了眼睛,一把拉過王升,自己被一個厲鬼穿了身,王升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王欽澤的神魂遭遇了這一擊,本來被腐蝕的就剩一半,如今竟然越來越薄,最後開始慢慢消散。
王升虛虛的攏住王欽澤,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都說是我害死你的,是我害死你的!你沒聽懂嗎!是我害死你的嗚哇哇。」王升哭的撕心裂肺,極力想要將王欽澤消散的靈魂守住:「你為什麼要救我!你不要走,我不許你走!你不是喜歡裝好人嗎!那你就一直裝下去啊,我已經找到讓你活過來的方法了,你不許走!嗚哇哇……不許走……」
我看著王升這孩子抱著一團虛空哭的稀里嘩啦的,心裡一陣不忍,可是王欽澤本就被厲鬼收了魂魄,成了孤魂野鬼,剛剛又受了重傷,此時那厲鬼的一擊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已經無力回天了。
那王升身體是極易被陰魂野鬼用作容器的鼎爐,剛剛衝出來的厲鬼就是想要趁亂搶了他的身體,如今見沒有成功就打算逃,被衛嬋收到了招魂幡中。
那厲鬼本來被褚十壓制住,如今褚十一死,這原本被壓制住的厲鬼沒了管制,紛紛試圖衝出來找一個肉身方便投胎。
褚十已經死了,我受了周黛的蠱皇,自然是理應收拾好這個爛攤子的。
我過去搖搖王升:「別太傷心了,這事也是意外。」
王升一抹眼淚,哽咽著說:「我才不會傷心!像他這樣的偽君子,不值得我傷心!這世上本就沒有人會對我好,當初是我蠢!」
我不知道說什麼,誰知道王升突然自己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草屑,又恢復了那個弔兒郎當的模樣,彷彿剛剛那個哭的傷心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王升並沒有跟我一起回到褚十的草廬,他自己一個人都沒有告訴下了山,我也沒有阻攔,只是確認他安全下了山我就回了草廬。
回了草廬,我將陰陽子母棺的那副小孩子的屍骨好生安葬在草廬的後山中,念了往生咒,當初在黃泉路我就覺得這對母子一點都不像,一般像陰陽子母棺都是小鬼比較凶,可是這對母子,小鬼比較純善,相反女鬼卻極凶。
但願這小孩將來能投個好胎吧。至於吳家和王家的個中恩怨,卻不是我們修行之人該管的事,是善是惡,自有評判。
葬完那副小孩屍骨,念了往生,我掀開左臂的衣袖,花紋已經沒了,附骨咒解了,真不容易!
衛嬋在我身邊飄來飄去,看見我的手臂一片光滑,她抱著雙臂說了句:「你這附骨咒解了,該放我出去了吧。」
我點頭:「那是自然。」這招魂幡現在就是一個大殺器,誰拿了誰就有可能有滅頂之災,倒不如把這尊大神給弄出來,那招魂幡就是一面普通的法器,用來收收小鬼也挺不錯,還不用擔心別人惦記。
「可是我該怎麼把你放出來?」我問她,確實,我還從來不知道這化為器靈之後還能把自己肉身給取出來的。
「這個得去我遇到李家那個冤家的地方,因果循環,萬物有始,我在那裡失的肉身,自然得在那裡拿回來。」衛嬋坐在竹席上,吹著竹林的微風,愜意的說了句:「等我拿會肉身,來這裡隱居也不錯。」
衛嬋仰著臉,一張俏麗的臉,被光線照的愈加晶瑩剔透,看的我一陣恍惚。我連忙提醒自己,這衛嬋長的雖然千嬌百媚,但是卻不是一個好惹的人,還是我的阿蘿乖,呆萌呆萌的可愛的緊。
我在竹廬歇了一晚就啟程打算回去了,阿蘿被我寄托在葉夭夭那裡也差不多一周多了,如今一點音訊也無,她肯定等的著急了。一想到阿蘿,我簡直歸心似箭,直接租了一輛馬車就開始往回趕。
衛嬋看了我這一副急匆匆的模樣,表情不屑的說了四個字:「色慾熏心。」
我被她堵的心口痛,也懶得懟她。一個千年的老處女,怎麼可能懂得這種歸心似箭的感受呢。這樣一想,我心裡頓時平衡了不少,也不計較她說什麼了,一路上閉眼修鍊,衛嬋見我不理她,她四處飄了飄,又回了幡中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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