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同行
陸貞貞已經不想在陽光地方久坐了,這裡的光線坐久了,刺激的眼睛看不清事物,孩子們的笑聲也太過歡娛,讓她沉悶的心顯得自己與眾人隔隔不入,所以她想和祖母說完事情就離開了。
陸貞貞道:「回祖母,喜事您聽了一定很開心。」
老太太聽了,原本渾濁的眼睛都變得明亮了一些,臉上綻放出光彩,但是她又覺得自己這麼大的年紀了,除了身體恢復,還能有什麼事情值得自己開心呢?
「難不成,是你三叔被放回來了?」
陸貞貞好笑,就三叔那混賬脾性,就算被放回來又能做什麼?他這樣的人,沒有死在邊關就是他命大了,就算能回來,她也希望這種眼中只有自己的渣男一輩子老死在貧苦之地。
「祖母,三叔所犯之罪過重,今生不可能回來了,孫女要告訴的是另外一件事,三叔出事前,妾氏給他生了一個男丁。那時祖母重病在身,並不知此事,我疲於家中事物,也沒有過多關心三叔那邊都有什麼人。如今庶子耀哥已經一歲了,這一次我去接五妹和六妹時,會一併把祖母的孫兒帶回來。」
老太太聽了,果然眼前一亮,原本口齒不清之人,忽然說話都變得順溜起來。
「你是說,你三叔留有男孩?」
陸貞貞點頭,相對於陸震生只親生了自己,三叔的兒女是最多的,留下六女一子,也只有陸耀,是老太太的親孫子,她知道此事,能不開心嗎。
陸貞貞沒有過多的陪老太太歡喜,而是起身慢慢朝自己的院落走去,月桂園很大,到了冬天,綠色褪盡,換成銀裝,顯得這裡荒蕪又空曠。
陸貞貞忽然不喜歡這裡了,她低聲喃喃,「也許,是時候離開了。」
她站在一處假山石前,對映著滿湖的雪色,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輕聲自言自語被人聽了去。
「你想要去哪呢?可是嫌棄我了?」
這聲音,委屈中帶著哀怨,低沉的聲線中帶著嘶啞,似是久於疲憊,透著說不清的滄桑。
陸貞貞猛地回頭,猝不及防地與一雙滿是疲憊的眸子碰個正著,不是她日思夜想,又惹她氣惱傷懷的男人,還是誰。
看著這雙眼睛,漆黑黝亮,深邃似海,注視她的時候,眼中全是她的倒影,一如從前那般情深似海。
可陸貞貞就是覺得不一樣了,這種感覺,是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人不在只屬於她,他是一個叫杜菱蓉女人的夫君。
她們之前,隔著一場大婚,隔著一個叫正妻的女人。
陸貞貞的眼睛里唰地盈滿淚水,滿腹的心酸委屈,倏地轉身去拾眼角的淚,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貞貞。」
陸貞貞努力地深吸一口氣,轉過身時,臉上已經換上了笑容,隨後對司徒琰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半身禮。
「小女參見世子爺,還沒有恭喜您恢復世子身份,另賀您新婚大喜。」說完,她轉身就欲走。
司徒琰長臂一探,就扯住她越發纖細的手臂,卻沒有用力。
「你在怪我?」
陸貞貞輕笑出聲,轉頭用尖利的眼神回視他,「難道我說錯了話?不該恭賀您嗎?」
司徒琰原本思念深情的目光慢慢變冷,手上的力道也鬆了來開。
「你知道,那不是我所願。」
他的話沒有說完,陸貞貞立即出聲截斷,「那又如何,這是皇朝天下,你我皆是臣子,每個人的生活又有幾個是真如自己心意的?就算是再不是你所願,世子爺如今也是完婚之人,而我,也與他人有了婚約,如今你我再不適合私下相見。」
陸貞貞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淚不要落下,深吸一口氣,「不對,是什麼時候,都不該私下見面。我就不該認識你。」
司徒琰見她這般咄咄逼人,又強忍堅強的樣子,心說不出的鈍痛。
「你是在怪我,屢屢承諾,從未實現?」
陸貞貞心中一刺,她知道,這兩次的食言,不能怪司徒琰,他也是受害者,自己這樣的無理取鬧有些過於矯情了。
這樣怨懟下去,又有何意義。
可她心中真的難受,怎麼都過不去心中的坎,明知道不該這樣,可說出的話偏就是惹人不高興。
「這麼久不見世子爺,今日忽然登門,可是怪我私自留了尊夫人,前來討要找我麻煩來了?如果是這樣……」如果是這樣,那就帶走吧。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她那張咄咄逼人的嘴唇就被人狠狠給含住。
這一吻,並沒有多久,卻是被司徒琰狠狠地咬了一下,痛得陸貞貞眼淚唰地就落了下來。
司徒琰沒有像以往那般心疼她,而是重重哼了一聲,「這是懲罰你不知心疼為夫,只一味的咄咄逼人,都變成怨婦了。」
陸貞貞唇上吃痛,心中委屈,越發氣惱地無處發泄,抬腳就踩了一腳。
「你是誰的夫,前院關著的那個瘋女人才是你的妻子,別在我這裡得了便宜還賣乖,我現在是……」
「唔唔……」
司徒琰不想聽到她後面傷人的話,乾脆含住那張日思夜想的唇,這一次,她吻的極盡溫柔,輾轉反側,將多日心中的思念全部傾泄在這一吻當中。
起先陸貞貞還掙扎抵抗,隨後便大腦一片空白,身體變得慢慢無力,可能死死攀附住男人的脖頸才能站立。
司徒琰很想就這樣天常地久下去,可他知道不能,趁著小女人被自己一時哄住,額頭抵著額頭,鼻尖碰觸著彼此的鼻尖,利用小女人喘息的機會對她解釋道。
「我怎麼都沒有想到,安國公府那麼狠,賭上一切,找了一個代嫁新娘上了花轎,就好像她們料到迎親的路上會出意外一般。貞貞,我沒有碰她一根手指,當日我就離府了,相信我。」
陸貞貞無力地靠在他懷中,眼淚止不住的下落,「我知道,我都知道。可那又如何,她怎麼都是你的正妻,哪怕是死,她也占著亡妻的名分。」
司徒琰冷哼,「那可未必,有一種方法,可以讓她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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