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佛

四大家族的人，皇帝多多少少都給他們面子，他們在朝廷里的實力也不可小覷。太后沒少見榮國公夫人等人，這些人有誥命在身，宮中宴請內外命婦時，時常能見到她們的身影。

太后不懂得那些朝政，卻也知道皇帝對四大家族有所忌憚。否則，甄妃又豈會久久沒有懷上身孕，沒有生有阿哥。那是因為皇帝知道要是讓甄妃生下阿哥，四大家族的人就可能捧著甄妃的兒子，讓甄妃的兒子當傀儡皇帝。

皇帝不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那麼甄妃最好是不要懷孕。免得甄妃生了孩子，皇帝總不好掐死孩子吧。

沒有出生的孩子，或者乾脆沒有懷上，那才最好。

這一日，榮國公夫人，隔壁寧國府的賈敬的妻子，榮國公夫人的兩個兒媳，她們都到了寧壽宮。

寧國府的當家人賈代化近一段時間正纏綿病榻，而賈代化的妻子早已經亡故。由於賈代化年紀老了，便也沒有再續娶，就是幾個妾室伺候著賈代化。

如此一來，寧國府也就是賈敬的妻子管理中饋。賈敬是個舉人，今年預備參加科考，盼著考上進士。賈敬的年紀比較大，跟隔壁府的榮國公差不多年紀。舉人也是能謀官的，不過賈敬還是想著去考進士。

賈敬雖然沒有當官，但他是寧國府的繼承人，在外做事也能代表寧國府。不是當官的，勝似當官的。

小靜安自是不知道寧榮兩府的這些事情，她是前前世看的《紅樓夢》，早就忘記了那些細枝末節。她見到了這兩府的人，又看了一眼張氏，張氏還沒死，而賈敬的妻子還沒有老蚌懷珠，不過都快了。

她們現在都還挺年輕的！

小靜安看了幾眼，就繼續看著手裡的佛珠手串。

「聽聞靜安公主出生時帶著一串佛珠手串，想來就是這一串吧？」王氏看向小靜安手裡的佛珠手串，笑著道，「也不知是什麼來歷。」

「尋常的。」小靜安道，她除了這一串佛珠手串，還有其他佛珠手串。

佛珠手串之於佛修而言，這就是法器。

「這麼小，就會說話了？」王氏又道。

張氏聽到王氏的話，心想王氏在家的時候必然十分得寵，要是不得寵，王氏豈敢在太后的面前說這樣的話。她們都是臣子，做臣子的，哪裡好多說這些話，她們只需要知道靜安公主有大來歷便可，哪裡需要問這麼多話。

「……」小靜安沒有搭理王氏，她不是很喜歡王氏。

在《紅樓夢》里，王氏是二房的正室夫人，卻那拿捏著大房媳婦。在賈寶玉娶了薛寶釵之後，王氏又奪了王熙鳳的權，讓薛寶釵管家。

說到底，王氏不過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還喜歡去咬別人的東西。

太后自然也沒有搭理王氏，賈政又沒有官身，王氏就是依靠榮國府的關係才進宮。當然，若是王氏沒出嫁，那也是依靠王家進宮。總之，王氏的身份在太后的眼中不夠瞧。

小靜安打了一個哈欠，她沒有直接送給張氏等人東西。若是她送張氏佛珠手串之類的，豈不是讓人誤會她要讓張氏出家呢。

她不懂得宮斗，也不懂得宅斗，只知道不能亂送東西。

小靜安看向張氏，張氏有一個兒子，這個兒子應該是大兒子。那個兒子應當還活著，就不知道那個孩子是什麼時候發生意外的。

「公主如此模樣，倒是有幾分佛像。」張氏見小靜安盯著她看，倒也沒有覺得不好。

張氏信佛，她知道靜安公主出生不凡，自是多注意一些。

「送你……孩子戴吧。」小靜安拿出了一個玉佛，一根紅繩穿著玉佛。這個玉佛不同尋常，是小靜安的同門給她的，這玉佛本身就能庇護人避免邪氣入侵體內，還能抵擋一些攻擊，能在關鍵時刻保命。

小靜安得知這是《紅樓夢》世界之後，她沒有想著要搭救多少人，也沒有想著一定得要搭救林妹妹，要解救那些紅樓女子。她便是覺得她想改變便去改變，不想改變便不去改變，當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多種花種草。

只不過張氏到了小靜安的面前，小靜安又預感到一些事情，這才送張氏的孩子這些東西，這是緣分。

「多謝公主。」張氏看到手裡的玉佛，不禁想到九阿哥府里發生的事情。

很少人知道九阿哥府里發生的事情，只不過張氏恰巧是其中之一，她的兄長昨日去見她的時候，便說了兩句。

張氏便覺得不管如何，等回到家裡，便讓兒子戴上這一塊玉佛。

王氏見張氏得到了靜安公主的賞賜，而自己這個懷有身孕的人卻沒有得到賞賜，心裡不是滋味。

當王氏準備開口的時候，被榮國公夫人瞪了一眼。榮國公夫人擔心王氏說錯話，這裡是皇宮，不是他們的榮國府。

即便如此，王氏還是繼續道，「若是臣婦的孩子能有靜安公主一半厲害，那就好了。」

臣婦……賈政還沒有當官。

只不過，太后沒有去跟王氏計較。

「困了嗎？」太后見小靜安又打哈欠了，乾脆道，「去休息吧。」

太后沒有想著跟榮國府的人多廢話，而榮國公夫人也很識相，便告退了。

當榮國公夫人告退之後，一行人又去了甄妃那邊。甄妃跟張氏年紀相近，是一個長相貌美的女子，有江南女子的柔情似水和溫婉。

甄妃之前就想著要懷上孩子，奈何她兩次懷上孩子，一次流產，一次孩子剛剛生下來就沒氣了。不錯，皇帝防著甄妃懷上孩子，但是甄妃也有些手段，她不知道皇帝在背後搞動作，只當是後宮的那些妃嬪動的手，她就想法調養身體懷上孩子。

只是甄妃這些年來一直吃皇帝讓人下的葯，甄妃很難懷穩孩子，便是懷了孩子也很難生下來。

皇帝早就知道結果如何，便也沒有那麼傷心。

當榮國公夫人見到甄妃時，甄妃還笑著拉著榮國公夫人的手，還叫了一聲姨。

「都是自家人，不必這麼客氣，都坐，都坐。」甄妃在後宮還多有仰仗四大家族的，甄家和四大家族關係親密，四大家族又沒有其他女子在宮中為妃，皇帝便對她好許多。

甄妃明白這個理，這是她和四大家族之間的默契。若是四大家族的人有麻煩，她也會在皇帝的耳邊吹吹枕邊風。

寧壽宮，當太后得知榮國公夫人等人去了甄妃那邊，她一點都不意外。那些人跟甄妃的關係親近，榮國公夫人平日進宮的次數也多一些，多是去見甄妃。

在榮國公夫人一行人離開之後，小靜安也不打哈欠了。

「怎麼還送玉佛呢？」太后好奇。

「她送禮了啊。」小靜安道，「回禮。」

「其他人就沒回禮？」太后想到了王氏，王氏在這邊坐著的時候幾次看向小腹，到了後面，王氏更是直接提醒她們她懷孕了。

「眼緣呀。」小靜安撇嘴，「還有哦……」

「什麼？」太后好奇，湊到小靜安的身邊。

「我偏心啊。」小靜安理直氣壯地道，「我也是人，心，原本就是偏的，不可能真的一視同仁。」

「好，可以。」太后還以為小靜安要說什麼，不過就是偏心而已，這又沒有什麼。

太后的心也是偏的，她對皇帝生的那些阿哥態度不同，對皇帝生的那些公主態度也不同。她更加看好養在自己身邊的阿哥公主，五公主沒了，五阿哥還在。她沒有想著讓五阿哥去爭奪皇位，就是想著五阿哥安安靜靜地過日子，別去折騰那些有的沒有的。

那些女眷進宮的時辰有限定，她們再晚回去，在關宮門之前都必須回去。

榮國公夫人一行人回去之後，張氏也沒有去說王氏在宮裡表現不好。王氏是四大家族的女子，張氏便想若是自己去說，也許婆婆還說她的不是。四大家族都比較護短他們內部的人，他們姻親關係複雜，祖上就是相互幫扶的。

張氏不認為自己一個外來的兒媳婦能比得過王氏，王氏除了是榮國府的兒媳婦，還是王家女。

榮國公夫人也沒有在張氏的面前說王氏的不錯，便是讓王氏留下，私底下跟王氏說幾句。

「今兒，你不該在太后和靜安公主的面前說那些話。」榮國公夫人道，「在我們府里，你自是金貴的。在宮裡，你什麼都不是。」

榮國公夫人不至於連這一點都不明白，不可能覺得自己的兒媳婦比宮裡的太后和公主金貴。就算兒媳婦懷了身孕，兒媳婦也沒有皇家的人來得尊貴。

「什麼話？」王氏不大明白，「今兒，靜安公主還送給大嫂玉佛，也不知道他們那邊是不是有什麼髒東西，需要玉佛鎮著。」

王氏一直都不喜歡張氏，大房以後要繼承榮國公府，還有就是張氏出身書香門第之家，老太太還活著的時候就重視張氏。如今，榮國公依舊也看重張氏，王氏便覺得自己在府里一直被張氏壓制著。

張氏掌管中饋，張氏受重視……王氏哪裡可能高興，她更想自己掌管那些東西。

「胡說什麼。」榮國公夫人皺眉，「若是大房不好，公主又怎麼可能隨意贈送玉佛，是他們有福氣。」

榮國公夫人不可能去說靜安公主不好，免得那些話被傳出去，宮裡的人知道了，那麼他們榮國府的人就要受罪了。

張氏回到屋裡之後，便讓人把瑚哥兒抱過來，讓瑚哥兒戴上玉佛。

瑚哥兒不過四五歲，年紀還小，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

「這是什麼？」賈瑚好奇，低頭看看戴在脖子上的玉佛。

「送你保平安的。」張氏給賈瑚整整衣服，她沒有刻意去說是靜安公主送給他的。靜安公主說送給她的孩子，並沒有指名道姓說送給賈瑚，是她這個當娘的送給兒子。

兒子小，張氏就想要是自己說是靜安公主送的，那麼兒子會不會跑到外面隨意說。若是兒子嚷嚷著靜安公主送他玉佛，指不定有人就想歪了，覺得他們想著讓賈瑚和靜安公主湊作堆。

張氏真沒有想著讓自己的兒子賈瑚尚公主，公主沒有那麼好尚的，更別說出生有異象的公主。

金光，金蓮，佛珠手串……張氏認為像靜安公主這般的存在，靜安公主不是孤獨終老，便是嫁一個同樣不平凡的男子。若是靜安公主隨意嫁人，那個人再有旁的心思呢？

「好看。」賈瑚道，「喜歡。」

賈瑚感覺戴上玉佛之後，身體就舒暢許多，心情也好。他娘送給他的，他一定要好好戴著。

九阿哥府，十阿哥前來看望九阿哥。十阿哥的腦子沒有九阿哥的那麼好用，娶的還是草原上來的格格，但他十分聽九阿哥、八阿哥的話。

「九哥，這兩天怎麼不見你上朝？」十阿哥坐了下來，他看著九阿哥就覺得九阿哥有點不大一樣。

「等過一陣子。」雖然海棠花妖已經被抓了，但是九阿哥還是有些后怕。他有那麼多銀子不一定有用，要是命沒了，他拿什麼去享受。

九阿哥就想著沐浴齋戒一段時間，好好抄一段時間的佛經，暫時不去管外面的紛紛擾擾。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這就是九阿哥這幾天來的體會。

「什麼？」十阿哥不大明白。

「要多做善事。」九阿哥又道，「這世界還是有因果循環的。」

「……」十阿哥覺得九阿哥變得讓人有些捉摸不透，怎麼好端端地說這些話。

「阿彌陀佛。」九阿哥雙手合十，「閑著沒事的時候，也念念『阿彌陀佛』，感覺不同的。」

「九哥，你不會想出家吧？」十阿哥睜大眼睛，「你去見那個靜安了？」

「那是小皇姑。」九阿哥強調，「要敬重小皇姑，等到以後，你會明白她的厲害。」

九阿哥想不會就自己一個阿哥遇見海棠花妖吧，其他阿哥有沒有遇見那些妖怪呢？

「有什麼厲害的？」十阿哥不解，「是讓人有想出家的厲害？」

「我沒想出家！」九阿哥咬牙，怎麼十阿哥就死死抓住這一點，「就是靜靜心。」

「不對啊。」十阿哥伸手摸摸九阿哥的額頭，「沒發燒啊。」

「……」九阿哥嘴角微扯。

「八哥那邊還有不少事情呢。」十阿哥道，「興許八哥還在等著九哥。」

「阿彌陀佛。」九阿哥告訴自己十阿哥什麼都不懂得，不要跟十阿哥置氣，眼前的人就是個憨憨，「最近暫時不做。」

九阿哥想過了，一個海棠花妖沒了，指不定還有其他的妖，他要多念一段時間的經書，還得抄一段時間的經書。他不能一直靠著小靜安給的佛珠手串，萬一小皇姑覺得自己不夠虔誠，不幫襯自己了，那該怎麼辦呢。

這世界有妖怪！

九阿哥只覺得自己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什麼爭權奪利，他們就只是凡人，根本就打不過那些妖怪。他們應當多努力，遲早有一天……他們能比妖厲害嗎？

是不是這個世界的妖太多了？上天才讓小靜安來的？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九阿哥念著。

十阿哥默了，他感覺九阿哥壞掉了，他是不是應該跟八阿哥說一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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