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在撒謊
玄冥依舊是坐在大殿之首,看著下面的芸芸眾生,欣賞著歌舞,手裡的觥籌閃著異樣的光芒,慢慢湊到唇邊,輕輕品嘗,回味無窮。
南宮凜心裡有些疑惑了,看著上首位置的玄冥,不知道他心裡究竟在想著些什麼。
就在這時,只見從一旁的角門內,走出一個宮裝麗人。她的頭上戴著雪白狐裘大氅的帽子,容貌也看不清楚。在宮女的陪伴下,一步一步的走向玄冥。那女子低眉順眼的模樣十分模糊,本來是沒有什麼人注意到的。然而玄冥在看到她時,溫聲說道:「霓兒。過來朕這裡。」
滄霓渾身一震,卻還是順從的走了過去。她的眼角下意識地在下面的人里搜羅著南宮凜的蹤影,不期然地看到一個含著幾分戒備和嫌惡的目光,為之一愣,卻發現那人竟然是來自一個女子。錯過她的目光以後,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雙緊緊追逐著自己腳步的憂鬱眼眸……
表哥!
他再也不是一襲白衣出塵的模樣,而是穿上了屬於滄瀾國皇帝的玄黑相間的龍袍,正定定的望著自己。滄霓的淚水在那一刻便盈滿了雙眼,差點兒忘了繼續走下去。若不是綠華在她身旁小心地提點著什麼,她恐怕真的就再也直接愣在了那裡。
玄冥意味深長地注視著滄霓,將她所有的動作盡收眼底。心中募地一冷,這個女人恐怕還沒有看到真正讓她震驚的,只見到老情人就這般欲哭欲泣的了?見她來到自己身邊,長臂一伸,將她攬入懷中,低下頭去,湊到她的唇齒間,將剛剛含在口中的酒全數渡到她的口裡去。
「唔……」滄霓有些不安地躲避著,甚至用還受著傷裹著白布的手去推搡,都無濟於事。
玄冥將口裡所有的酒都送完后,薄薄地唇畔輕輕湊到她的耳邊,低聲喚道:「你若是在這裡給朕丟臉,那你表哥的性命也定會命喪當場!」
聲音雖輕,卻滿含警告的意思。滄霓硬生生地將那些酒都吞咽了下去,強忍住想要作嘔地感覺,低垂下了頭。這個暴君,時刻也不讓她安生。總有一天,她會將一切都報復回來,讓這個暴君知道自己的厲害!
斂去眼角內所有的鋒芒后,滄霓垂下眼帘,細細地想著該如何跟南宮凜獨自相處一番。正在她的冥想間,忽然聽到一聲異常溫柔的女子之音傳了過來,滿含喜悅似的。
「呀,這就是滄霓妹妹吧?聽聞皇上已經將滄霓封為憐妃,倒是本宮有些唐突了身份,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早就聽說從前的滄霓公主十分美艷動人,只可惜一直無緣相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郭皇后驚喜地向滄霓看過去,絲毫看不出他心中的心思。
滄霓聞言,疑惑地抬起頭來,看向正在說話的女子。她坐在南宮凜的身旁,目光含笑,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銳利鋒芒。滄霓看了她幾眼后,不期然地瞥向她身旁的南宮凜。見他正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極力在隱忍著什麼。在聽到身旁的女子說話后,他又蹙眉看了過去。
她……她是誰?滄霓張大嘴巴愣愣的看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倒是玄冥見她張口結舌地樣子,唇角微微勾起,笑著說道:「霓兒,你不認識郭皇后吧?論起來,你應該尊稱她為表嫂。她是南宮國主現在的皇后,為人溫柔善良,大方得體,你可要好好跟著學學……」
滄霓的耳朵里嗡嗡作響,在聽到玄冥說那人是南宮凜的郭皇后時,滄霓即便是痴傻之人,也已經明白了一切。她是南宮凜的妻子!這是滄霓萬萬沒有想到的。她心裡甚至就在想,怪不得玄冥想讓自己見表哥,卻原來是為了讓自己看看……看看她心目中一直只愛著自己的表哥,早就已經有了妻子!
或者說,跟太後娘娘昨日與她說的一般,說不定表哥已經有了無數妃嬪,哪裡還記得自己這個已經別玄冥給侮辱了無數次的滄霓?!淚水在那一刻無聲地滑落,滄霓覺得渾身都寒冷起來,顫抖地雙唇緊緊用牙齒咬住,依然抵擋不住它的寒意駛來……
唇亡齒寒,物傷其類!滄霓目光里充滿了痛徹心扉的感覺。她左思右想了無數次自己跟南宮凜的再見,竟然如這般恍如隔世!心口處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狠狠地啃噬著她早就已經遇見冰冷的心,卻總是無法讓她徹底清醒。
感受到懷中女子的身心在漸漸變得冰涼,玄冥心中有那麼一絲不忍。然而,為了能讓滄霓徹底忘卻南宮凜,他必須這樣做。因為玄冥發現,自己已經被滄霓所有的表情牽動著,他不想再做一個暴君,只想好好地疼愛於她。
至於這個過渡的橋樑,他選擇了滄霓心底最深處的那個人,讓南宮凜如今的所作所為替他將滄霓已經對南宮凜根深蒂固的愛戀連根拔除!緊緊地攬著懷中的女子,刻意忽略她的一切感受,卻還是擔心她無法扛下去。
南宮凜看到滄霓這樣的表情后,心口如刀割一般難受。他知道自己對不起滄霓,卻已經無法挽回。畢竟滄霓已經是個殘破不堪的女子,縱使對自己有千萬個心意,他也不能為了一個女人,去得罪碩大的玄月國。這樣的話,他剛剛穩定下來的滄瀾國,一定會被擊潰的體無完膚……
郭皇后狀似看不出滄霓眼中的悲痛,但是她的淚水卻清晰地看到了。連忙勸著向身旁的南宮凜說道:「陛下,您快說句話吧。滄霓表妹應該是思鄉情切,忽然見到您,心裡悲痛交加。臣妾看著都心疼呢。」
她委婉的話語緩緩傳入每一個人的耳內,彷彿絲毫不知南宮凜與滄霓的舊事一般,只是好心好意地勸說著。南宮凜聞言,抬起頭來看向滄霓,含笑說道:「霓兒,你已成為皇上的妃子,表哥也替你感到高興。本來是打算帶你回到滄瀾國去省親,但皇上捨不得,表哥也不好奪人所愛。」
玄冥見南宮凜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心中冷笑一聲,只看著滄霓如何作答。他輕咳一聲,大手覆上滄霓過著白布的手,溫聲細語地說道:「霓兒,現在我們幾個人之間說了什麼,還有什麼表情之類的,下面遠處的文武大臣並不能看得真切,但是你也該恪守朕的妃子的本分,對遠道而來的客人溫言款待不是?若是實在不舒服的話,朕便命人送你回去好了。」
「不,我不要回去。」滄霓前面的話聽得不是很認真,但最後一句暗含警告的話卻是聽得十分明白了。滄霓微微抬起頭來,滿含懇求地低聲說道,「玄冥,全當是我求你了,可不可以讓我跟表哥單獨說幾句話?你可以派人跟著我,只一盞茶的功夫就好。好嗎?」
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低三下四地求人,每次都會因為涉及到南宮凜的事情時,才會有這樣的姿態。一個「不」字差點兒就脫口而出,但是思量了一下,量南宮凜也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滄霓即便是想要逃出皇宮,卻也不可能的。
玄冥冷哼一聲,沒有否決。滄霓心中一喜,既然是這樣的態度,那便是答應下來了。當下,她轉過頭去看向南宮凜,拚命擠出一個笑容來:「表哥如今貴為滄瀾國的國主,滄霓心中自是高興的。如今又有如花美眷做皇后,相信表哥一定很幸福。」
說著,滄霓的目光轉到看著自己若有所思地郭皇后那裡,微微笑道:「表嫂安好,滄霓先前並不知道你的存在,還請表嫂莫要見怪。」
郭皇后意味深長地看了滄霓一眼,她倒是相信滄霓說的是真的,因為剛才滄霓眼裡的震驚與悲痛都不是裝出來的。當下,便站起身來,露出自己大腹便便地肚子,含笑說道:「本宮不會苛責於你的,滄霓千萬不要多心。再過幾個月,你的小侄子便要出生了,相信你知道后一定會很開心的。」
這話一說完,南宮凜的目光倏然變得有些森冷,狠狠地瞪向正一無所知的郭皇后。她究竟是真的不知道滄霓與自己的情分,還是在刻意炫耀著什麼?南宮凜現在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即便是身邊寵愛的女人,也是有所顧忌的。但是,他心裡卻一直都相信滄霓,知道即便天底下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他,他的滄霓也會為了他,去付出一切。
滄霓看向郭皇后已經身懷六甲的肚子,頓時眼前一陣暈眩,差點兒就昏死過去。抬起手來撫上太陽穴,強硬的逼著自己,好好地挺住。即便目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可表哥還欠他一個解釋。
夠了!夠了!她真的受夠了!玄冥今日讓她前來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讓她見心心念念的表哥,而是讓她看到郭皇后的存在,還有她那即將出世的龍裔!她的目光狠狠地剜向玄冥,卻在頃刻間化為烏有,垂下頭去,安靜地對郭皇后說道:「真是難為表嫂了,但願小侄兒能早日出世,我也祝福你們。」
南宮凜睨向滄霓的手,竟然是裹著白紗布的!另外一隻手也露出了一點白紗布的痕迹,很明顯她的手是受了傷!心中猛地一陣抽痛,玄冥就是這樣對待滄霓的嗎?他還以為玄冥定會寵愛好不容易得來的滄霓……
原來關於滄霓被關入索命塔的事情都是真的,絕對不是什麼世間謠傳的幌子。她定是忘不了自己,所以不甘心受到玄冥的侮辱,總是出言不遜。不行,南宮凜意識到這樣不好,所以想找機會跟滄霓說上幾句話,讓她按照自己當初交代好的去做。
於是,南宮瑾站起來,扶著郭皇后重新坐了下去,對滄霓溫聲笑道:「霓兒,你是孩子的表姑姑,他一定能夠感受到你的祝福的。」
滄霓身子一震,抬起頭來看向南宮凜,看向這個她深愛了這麼多年的男子。她的目光是充滿傷痛的,直接綿延到心底最深處。剛想別開眼睛,卻發現南宮凜在對她使眼色,示意她先行離開,找個僻靜地地方,像是有話要跟她說。
募地,她想到了小時候,自己跟表哥為了在大人們枯燥乏味的聚會面前悄悄溜走,總是打著這樣的眼色,對方便能輕易看懂。垂下頭細想了一下,對玄冥低聲說道:「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玄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要去見誰,只含笑說道:「好。」然後,並不看向她,任由她走了出去。
她出去以後沒多久,南宮凜便起身稱要去行方便,便退離了筵席。郭皇后親眼目睹著這一切,廣袖內的手狠狠地攥在一起,面上卻不動聲色。就算滄霓以前是南宮凜心愛的人,但她已經被他親手送到了別的男人手上,這是不爭的事實。即便是竭力挽回,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而且,玄冥看起來還是很寵愛滄霓的樣子,肯為了她一個人放棄滄瀾國的江山社稷,南宮凜做不出來,可玄冥卻做到了,並且毫無留戀的把滄瀾國讓給了南宮凜。郭皇后心內複雜地想了許多,卻將心思都收在了心底,沒有表現出來。
御花園的一角,滄霓站在池水旁,看著那已經結成冰的湖面,眼睛微微眯起,在等待著南宮凜的到來。
湖面已經冰凍三尺,那上面厚厚的積雪,是昨夜下雪后,上天留給大地的產物。潔白的積雪讓滄霓有那麼一霎那間的恍惚,彷彿是看到了心底最深處愛著的那個男子--她曾經心愛的白衣勝雪的表哥,還能夠回來嗎?
綠華不解地看著這樣的滄霓,總覺得她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像是要消失地氣氛似的,讓她抓不住滄霓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她恭敬地垂首侍立在旁,只等著滄霓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南宮凜尋著滄霓的身影一路找了過來,在池邊看到靜靜立在那裡的滄霓時,恍然如隔世。他知道這樣的單獨相見於理不合,但是他也明白,玄冥既然刻意製造了他們相見的機會,那就是心中都打定了一切算盤的。
想要了解一個在心內根深蒂固的敵人,其實並不難。南宮凜知道,玄冥可能是要讓自己帶著妻子來喚醒滄霓心目中虛幻的愛情,可是,他南宮凜可以一次兩次的妥協,怎麼會再三地認命呢?
緩緩走上前,狀似驚訝地說道:「霓兒,你竟然也在這裡。」
滄霓聞言,轉過頭去看向南宮凜,那一瞬間,似乎有太多的話想要說。她看了看身旁的綠華,淡淡地說道:「綠華,你到偏殿里去給我取個暖手過來,手上的傷還沒好,有些涼。」
綠華略有踟躕地看著滄霓,明白她是想要跟南宮凜獨處。本想勸一勸滄霓這樣於理不合,卻又想到,紫軒殿的偏殿離這裡又不遠,頃刻便可以回來。於是連忙答應著去了,只想著早去早回。
目送綠華走了以後,滄霓隱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她看著南宮凜,聲色俱厲地問道:「表哥!你說過會回來救我的!所以我在這裡忍受著非人的待遇,不管受到什麼樣的痛苦也咬牙忍了下來。可我左等右等,確實等到你來了,卻不是來救我,而是帶著你的妻子郭皇后,還有你未出世的孩子,來想我炫耀示威了嗎?」
南宮凜聽她這樣滿含怒氣地說話,心中一凜。她從來沒有這樣大聲地跟自己說過什麼,因為她一向是溫柔地陪在自己的身旁,對他百依百順。他也一直都知道,滄霓即便有公主的倔強和驕縱脾氣,也從來沒有向他撒過火。
如今她這樣與自己嘶吼,確實是受了太大的打擊。南宮凜低垂下頭,狀似滿含傷感地說道:「霓兒,表哥對不起你。我知道,不管現在我說什麼,也終究是負了你。我恨不得將自己給千刀萬剮了,也無法報答你對我的情意!」
滄霓哭得不能自已,她連連後退幾步,她不需要他千刀萬剮,她只需要他一心一意地待自己啊!可是,連滄霓自己心裡也清楚,自己這幅身子,早就被玄冥折磨的沒有一處是正常的了,是何等的臟污!
「然而,我登基之後,那些老匹夫朝臣便逼著我充裕後宮,將他們的女兒或者親戚送了進來。我需要他們的支持,所以不得不同意了。而且,也絕對不是逢場作戲就能把他們給糊弄住的。我的後宮里現在有不少妃子,但是我發誓,我只是挑著背後的母家位高權重的妃子在寵幸,其他的一致放在一邊了!霓兒,從前我為了跟你在一起,不斷地將自己變得強大起來,這樣才能配得上如此高貴的你。」
「高貴?表哥,我從來沒有要求你一定要變得多麼強大,我只要我們安安靜靜地在一起!終究在你心裡,滄瀾國的皇位高於一切,而我滄霓,只是你座位禮物送給玄冥那個暴君的奴寵罷了!」滄霓的渾身又在劇烈的顫抖中,她無法抑制自己的心傷,更不能理解南宮凜口口聲聲的迫不得已。
她只是一個將愛情放在第一位的女子,為了愛這個白衣勝雪的表哥,她放棄了一切的自尊和代價,卻在轉眼間,已經被南宮凜給忘卻了千百次。
她冷笑幾聲,哽咽地說道:「枉費我一直害怕玄冥再去害你,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妥協,被他糟蹋。表哥,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從今往後,你的滄瀾國是死是活還是被別人得到,也不管我的事情了。為了幫助你,我已經犧牲的夠多了。請讓我留下幾分給自己,好嗎?」
「不,霓兒,你聽我說。」南宮凜四下掃了幾眼,見沒有人隱藏在附近偷聽,他悲痛交加地說道,「霓兒,當初我就跟你說過,現在是為了延續你父皇和母后的國家,我才必須要坐在這個位置上。難道你忘了?是玄冥殺死了你父皇和母后,還有你的兄弟姐妹!難道你要放棄復仇嗎?他是個心腸歹毒的人,唯有你用真心去感化他,才有可能讓他卸下心防,任你宰割的。」
「父皇和母后?」滄霓在淚眼滂沱中睜大雙眼,她的父皇和母后就那樣慘死了,還有自己年僅八歲的弟弟,也沒有了生命。那些與她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就更甭提了,她誓死都不會忘記的!沉痛地閉上雙眼,問向南宮凜,「那你想讓我怎麼做?」
見她的意志有些鬆動,南宮凜心中一喜,走上前幾步,雙手按著她的肩膀,柔聲勸道:「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事情,霓兒,你可能需要再在他身邊收斂所有鋒芒,三年五載之內,找到任何機會都要把他殺了。他心中有你,自然不會真的將你怎麼樣。若是殺了他,我就將所有的妃子全部廢黜,後宮里只留你一個皇后。在我心裡,只有你才是我的妻子,霓兒,難道我的心思,你還不知道嗎?」
滄霓困惑地看著他,他瞳孔里的自己是那樣的憔悴和無助。然而,表哥卻賦予她這樣大的一個使命……
如果是從前,她一定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但是現在,他即將為人父,而且按照昨天太後娘娘口裡所說的情況,南宮凜可能還不止是一個孩子的父親。萬一自己真的能夠報仇雪恨,他真的會如現在所說,只娶她這個殘破不堪的身子為皇后嗎?
滄霓心中苦笑,如果她是南宮凜的話,站在那樣一個風口浪尖上,怎麼會去為了玄月國皇帝的女人而且得罪一眾忠心的朝臣和后妃呢?可是這話是南宮凜說出來的,她心裡是下意識的選擇是相信的,甚至是矢志不渝……
「霓兒,算表哥求你了!你好好想想吧,你的宮女回來了,我先回去了。」南宮凜不舍地看了她一眼,便迅速離去了。
綠華快步趕了過來,站在滄霓面前,氣喘吁吁地說道:「娘娘,暖手給您取過來了,奴婢為您帶上吧。」
滄霓沒有說話,任由綠華將她的手揣了進去。她的腦海里想的都是剛才南宮凜說的話,臉上的淚水也已經漸漸乾涸,弄得臉上緊繃無比。綠華抬起頭來時,這才發現滄霓臉上的淚漬,低呼一聲,連忙掏出錦帕為她輕輕地擦著。
「娘娘,要不要去清洗一下再回去?萬一被皇上看到的話……」下面的話綠華說不下去了,但是她相信滄霓一定都懂的。
聞言,滄霓回過神來,看了看綠華。淡淡地點了點頭,在她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地走回了紫軒殿。玄冥淡定地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面婀娜多姿的舞女們,旋轉出優美的舞姿,我見猶憐。
滄霓回到他身邊的時候,玄冥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
郭皇后從剛才看到南宮凜回來后,便已經旁敲側擊地問了許多事情。她現在也不敢太過明顯的問,只能是一個表嫂的身份去關心一下滄霓的事情。南宮凜只是低沉地應了幾句,便低下頭一直在喝悶酒。
南宮凜的心裡有兩種聲音一直在激烈的喧囂搏鬥中,他掙扎地快要無法維持表面上的平靜了。一方面的自己,希望能夠不計一切手段,得到更多的疆土;另一方面,卻不希望再看著滄霓這樣的痛苦了。
後來郭皇后究竟說了些什麼,他根本就沒有聽到。只在心裡最後敲定要維持現狀才可以忍辱負重從而拔得頭籌的答案時,這才淡笑地轉過頭來,對郭皇后溫聲說道:「霓兒一切都好,你的關心她也定能體會得到。在玄冥面前,還是少說話為好,免得不知那句話就失了方寸,讓別人有可乘之機。」
郭皇后聞言,頓時面色蒼白,幾不可見的一抹恨意迅速從心底劃過。低眉順眼地柔聲說道:「是,臣妾越距了。」
說完,便不再說些什麼,只是轉過頭去,笑著看向下面的歌舞。
「說了些什麼?你會不屑告訴朕吧。」玄冥端起酒杯時,寬大的袖袍擋住了別人的視線,只當是他在與身旁的憐妃娘娘調情。滄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你既然能夠猜得到,就不要來問我了。今日你讓我見表哥的目的已經達到,從此以後,我只安心在你身邊就是。你若是不再折磨我,讓我有一席之地,我也就不會太拂逆你了。」
玄冥訝異地挑眉,這樣的話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會在滄霓嘴裡說出來。即便真的是她說出來,也不可能是現在。目光掃上她微微紅腫的雙眼,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地笑意,輕聲說道:「你在撒謊。」
「你……你不要咄咄逼人。」滄霓心中惱怒,他明明就知道自己在說謊,偏偏還要問上一問,這不是在作踐人嗎?
「但是,朕喜歡你說這樣的謊話。哪怕是只讓朕高興一時也好,滄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說到這裡,他便沒有再說下去,將杯里的酒一仰而盡。
你想要的幸福,南宮凜永遠都不會真的給你。只有朕,才可以賜予你最美好的一切。眼底抹去對滄霓的歉疚之意,玄冥知道,她也只是一個被愛情彌足深陷的女子而已,自己何必總是揪著她的痛腳不放?只是,每次看到她眼裡閃現對南宮凜的思念時,他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將酒杯放在桌上,溫聲對滄霓說道:「霓兒,幫朕把酒斟滿,朕要敬你的表哥南宮國主一杯。」
滄霓抬眼過去,看著那一盞異常美艷的琉璃酒樽,拎起酒壺輕緩地為他滿上。真恨不得這酒裡面放著劇毒,將身邊的暴君毒的七竅流血而死。
「既然是做戲,那就做得像一些,這樣別彆扭扭的,恐怕連你自己都其騙不了,明顯是在欺騙所有人。」玄冥嗜血地笑容在她面前展露無遺,讓她有那麼一刻的窒息。
輕抿了一下唇瓣,忽然揚起唇角對玄冥淺笑道:「是,臣妾謹遵皇上的教誨。」說完,便柔順地將那杯酒遞到他的面前,似是含情地看著他。
這是玄冥第一次看到滄霓對自己笑,那清麗脫俗的嫣然淺笑,已經將他所有的心扉都攫住。即便知道她是在捧場做戲,玄冥還是眯起眼睛,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將酒嘬了進去,捧起她的後腦勺湊向自己,再度將酒水全部送入他的口內。
這一回,玄冥的心情是愉悅的。此時此刻,他可以令滄霓展顏歡笑來取悅自己。在不久地將來,一定能夠看到她真的笑顏如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