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旁觀者清

第48章 旁觀者清

小勝子在那一瞬間想起了很多事情,他害怕死亡,卻知道自己已經必死無疑了,區別在於立刻死還是晚死。倉皇失措之間,他啞著聲音說道:「奴才說……陛下,奴才實話實說……」

「說!」南宮凜怒不可遏地說道。

「是皇後娘娘,是皇後娘娘在兩年前讓奴才給您下藥,這種葯無毒無味,而且沒有解藥。但是慢慢地會令您心神俱碎,最後五臟俱碎而死!就在前幾天,已經下完了最後一副葯……」小勝子苦著臉,對南宮凜一字一句地說道。

「咣當」一聲,南宮凜踉蹌地向後面退去,一不小心,身後的花瓶架上,那昂貴的翡翠瓷花瓶便掉落在地上,迅速破碎開來。他要死了嗎?不!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不相信!

何祿也擔憂地看向南宮凜,見他這樣消極,不禁好言好語地勸慰道:「陛下,您也不要太過消極了,或許太醫還有的救呢!」

南宮凜聞言,心裡卻沒有燃起希望。因為太醫總是說他並無大礙,根本就查不出來。他目光冷冽地看向小勝子,走過去一把拎起他的衣襟,沉聲怒道:「你剛才說的無葯可解是什麼意思?此話當真?」

「奴……奴才不知道,是皇後娘娘這樣說的。」小勝子惶恐萬分地說道。他害怕看到南宮凜這個樣子,更不敢面對他熾烈又憤怒的雙眼。小勝子害怕地說道,「陛下請不要殺了奴才,奴才可以為您指正皇後娘娘的罪行……」

「指正?寡人不需要你的指正!」南宮凜緊緊抓著小勝子的手猛地上移,緊緊扼住他的頸項,狠狠地攥緊。

「陛下饒命啊,陛下!啊!」小勝子瞪了蹬腿,卻沒有想到南宮凜立時便解決了他的性命。他悔恨地留下了兩滴淚水,若是能有來生,必定不會再做壞事,更不要妄想著向上攀登……

南宮凜嫌惡地將小勝子扔在地上,冷冽地向外面走去。他要去找那個賤人,親手將她弄死!他身中劇毒,竟然是被郭氏所害,這是他從沒有想到過的事情!他以為就算她對後宮里的妃嬪們冷血,可終究還是對他有情義的。

想不到,他竟然狠得下心來用慢性毒藥加害自己的性命!賤人,他渾身血氣翻湧,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了!

滄霓剛剛回到胭脂宮中不久,便聽到宮人來報,說南宮凜去了冷宮。滄霓淡淡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些什麼。

玄冥看她這樣淡定,不禁有些好奇。為什麼滄霓變化這樣大?從他遇到重生的她開始,她就變得再也不像從前那般瞻前顧後又惶恐不安了。

「怎麼?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滄霓抬眸看向佇立在床前的玄冥,訝異地問道。她很好奇此時此刻的玄冥會如何認為自己,因為她當初不讓玄冥派嫣雯去害皇長子,而且她還出手救了他。這次她本可以救皇長子,卻沒有去救。

「朕只是好奇,你不害怕郭皇后告訴南宮凜你剛剛在冷宮裡說過的話嗎?」玄冥最關心的便是這個問題了。

滄霓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她願意說就說,但是南宮凜已經不相信了。」滄霓說完,妖嬈淺笑,微微閉上眼睛,緩緩說道,「南宮凜肯去冷宮,定是發現了自己身中奇毒,找郭氏算賬去了。事到如今,他怎麼會相信一個下毒殺害他的人,而不相信對他『愛到骨子裡』的我呢?」

「唔,真是最毒婦人心,朕總算是了解你了。」玄冥打趣地說道,看向滄霓的側顏,心動不已。

聞言,滄霓冷笑一聲,冽了他一眼,鄙夷地說道:「算了吧,你跟我這樣一說,倒顯得你自己有多清高似的。行了,出去候著吧,免得被人懷疑。對了,最近不要總往裡面跑了,免得小安子疑心。」

「他算是個什麼東西?疑心也不會懷疑到哪裡去的。」玄冥不悅地說道。但還是抬步走了出去,又做成了「小福子」。

小安子見小福子走了出來,對他獻媚地說道:「福公公,進來貴妃娘娘真的很是抬舉你呢,等你飛黃騰達了以後,千萬不要忘了我啊。」

「嗯。」玄冥悶悶地答道。還抬舉?滄霓就差把他扔到地上踩一通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當初那樣惡劣的對待她,如今真的受到報應了。

見他這樣不情不願的,小安子也自討沒趣,尷尬地撓了撓頭,希望自己能好好地當值,早日也向上級邁進一步吧。

冷宮之中,郭皇后正在痛苦地哀悼著自己的際遇,忽然聽到何祿在外面揚聲說道:「陛下駕到!」

郭皇后聞言,訝異地抬起頭來,看向門口處。她立即伸出手撫摸著自己的頭髮,不知道凌亂來沒有。欣喜地表情溢於言表。

只聽「咣當」一聲,門口便被南宮凜踹開,隨即,他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求陛下原諒臣妾吧。臣妾知道錯了!看在皇長子的份兒上,您不要跟臣妾計較了,好嗎?」郭皇后跪在地上,爬向南宮凜,卑微地說道。

滄霓說她的父親是南宮凜的禁忌,那她說一下他們的兒子,總不會有錯的吧。

南宮寧也蹣跚地走向南宮凜,張著手開心地交到:「父皇!父皇!寧兒想你!」

南宮凜眯起眼睛看向磕頭如蒜搗的郭皇后,恨意頓時激發地最為猛烈。他強壓住心中的怒火,走上前將郭皇后扶了起來,含笑溫聲說道:「皇后,寡人之前確實錯怪你了,讓你在冷宮裡受委屈了。」

「陛下……」郭皇后訝異地抬起頭來,看向一臉溫文爾雅的南宮凜,他真的原諒她了?但是,隨即她喜悅的心便被冷水給撲滅了,她竟然忘記了,南宮凜一向都是這幅樣子的,即便是對著他所厭煩或者憎惡的人。她不著痕迹地垂眸,估摸著南宮凜是有求而來的。

果然,南宮凜的下一句是:「寡人知道,你因為嫉妒和憎恨寡人,所以才下毒的,解藥在哪裡?寡人答應你,再也不會對你這樣無情了。你若是想要讓寧兒做太子,寡人可以更改詔書,可好?」

郭皇后聞言,無奈地苦笑。原來他是因為知道他已經身中劇毒而來的,她還天真的以為,他是捨不得自己和孩子呢。

「你笑什麼?」南宮凜蹙眉問道。

「臣妾笑陛下,以為臣妾下的是可以緩解的毒。試問如果真的是那樣,臣妾又是圖的什麼呢?實話告訴陛下,臣妾確實沒有解藥。下毒后也曾後悔過,但是沒有後悔的途徑,一旦不繼續下毒的話,陛下三日之內便會死亡。如果繼續下毒,陛下還可以延長些歲月。」郭皇后收斂心思,淡淡地說道。

「你……」南宮凜目光倏然變得有些陰鷙,但還是耐著性子失笑道,「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奇毒呢?寡人不相信。皇后,你若是心裡還在怪寡人,那就說出來吧。寡人若真的是錯在哪裡的話,都會一一改正的。」

郭皇后看向南宮凜虛偽的笑容,搖頭輕嘆道:「臣妾真的別無他法。陛下若是為了要解藥而來的,恐怕要讓您失望了。」說著,她苦笑一聲,繼續說道,「臣妾也很失望,還以為陛下與臣妾夫妻三年之久,多多少少也有些真情在的。」

「你這個賤人!」南宮凜再也沒有涵養,一把將她推在地上,抬起腿便踹了一腳。

「啊--」郭皇后吃痛地閃躲著,瑟縮地發著抖。她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若是剛才用個緩兵之計,或許還能讓他消一消怒氣。可是,他根本就對她無情,還奢望她給他什麼希望……

這時,南宮寧已經走到他的面前,伸出小手抱住他的一隻腿,親昵地蹭著。那一瞬間,南宮凜是有些心疼的,畢竟南宮寧終究是他的親生兒子。然而,一想到他因為郭皇后命人下的毒藥而不久於世,頓時氣惱萬分。

他拎起南宮凜,高高地舉起,隨即狠狠地摔落在地上。可憐的南宮寧本來還以為父皇抱起他來是要摟在懷中,下一刻卻驚恐地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地面,「嘭」地一聲掉落在地上。

小臉頓時滿是鮮血,他哭著掙扎了幾下,便沒有了動靜。

「不--寧兒!」郭皇后絲毫沒有意識到南宮凜爆發出來的怒意,她驚愕地看向自己的兒子已經摔成了那副德行,簡直是慘不忍睹,哭著爬過去,捧起她軟軟的身子,失聲痛哭道,「寧兒!」

南宮凜卻沒有停止自己的行為,又走向已經睡著的長公主面前,一把將她拎起來,如法炮製地摔在了地上。

郭皇后聞聲望過去,頓時怒火中燒,滿眼裡都是一片鮮紅的血色。

「噗……」她一時氣血翻湧,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郭皇后爬過去,狠狠地拽著南宮凜的衣擺,泣不成聲地說道,「南宮凜!你的心為何這樣狠!」

「寡人狠嗎?」南宮凜拎起她的胳膊,咬牙切齒地看向她,沉聲怒道,「你給寡人下毒的時候,可曾想過你是否心狠?寡人被你下了兩年之久的毒,竟然絲毫沒有察覺!郭氏,你真的是膽大包天了,究竟是誰允許你這樣做的?」

郭皇后凄厲地慘笑道:「沒有誰,只是你!是你啊,南宮凜!你對滄霓那樣情深,卻狠心地將她送去玄月國,為的不過是滄瀾國的江山!南宮凜,既然你敢那樣去做了,為什麼卻不肯放下對她的情意?」

「寡人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管,更不需要你過問半分!你不單單是謀害寡人其他的宮妃,還要謀害寡人的性命,其行可誅!你生的孩子,即便是寡人的種,寡人也不屑擁有!」南宮凜聲色俱厲地咆哮道。他的額頭已經青筋暴起,眯起眼睛看向郭皇后,「說!寡人的毒還有沒有解藥?」

「沒有!」郭皇后義正言辭地說道。

「你這個賤人!」南宮凜狠狠地抬起手,一掌劈向她的頭頂。

郭皇后驚恐地看向他,疼痛襲來的時候,爆發出凄厲地慘笑,對他怒不可遏地說道,「南宮凜!你沒有心,你註定會滅亡的!」說完,她便向一旁倒下去。

那一瞬間,郭皇后想到了滄霓,她知道自己對不起滄霓,是自己妄想奪走所有原本屬於滄霓的東西,甚至還有讓滄霓死的心態。後來滄霓真的死了,她卻沒有想象中那般高興,因為她愛的男人沒有心沒有肝,根本不值得她交付一聲!

但願……

願滄霓能夠將南宮凜打敗,讓他清楚地知道,他親手毀掉的幸福是無法破鏡重圓的!她最後看了一眼自己曾經心愛的男人,眼裡卻是無盡的恨意……

南宮凜冷冷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三個屍體,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樣。他的眼裡從來沒有郭皇后這個女人,但是心裡也曾給她空出一塊地方,單獨供奉。如今她死了,反倒一了百了。

他捂著有些發疼的胸口,這才想起來滄霓也是懂醫術的,而且比太醫們要好。他心中燃起一絲希望,快步向外面走去。守在宮門口的何祿小心翼翼地看了南宮凜一眼,走上前輕聲問道:「陛下,裡面的人要怎麼處理?」

剛才裡面凄厲的慘叫聲那樣強烈,何祿是聽到了的。他心中感嘆,曾經鳳臨天下的郭皇后也不過是如此殯天的,沒有一點光榮可言。她雖然沒有被廢黜皇后之位,但是被打入冷宮,又被陛下親自殺死,也算是一敗塗地了。

南宮凜聞言,淡淡地說道:「傳令下去,郭皇后與皇長子還有長公主突然惡疾,不治身亡。但因太子誕下還沒滿月,恐防給他過了喪氣,舉國服喪七日即可。」

「喳。」何祿恭謹地答道。

胭脂宮內,滄霓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她知道郭皇后必定活不下去了,心裡不禁感到有些無奈。如今的她只不過是一個局外人,親自製造了這一場鬧劇而已。旁觀者清,平心而論,滄霓覺得郭皇后與南宮凜都是一路人,他們的心是冷的,一旦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寧可毀之。

不知道南宮凜若是有能力殺她時,會不會也像殺死郭皇后那樣毫不留情?滄霓無奈地苦笑,曾經的自己或許還會直接送到他面前赴死,現在的她才沒有那樣傻。

「陛下駕到。」外面傳來宮人一道高亢又尖細地聲音,向裡面的滄霓示意南宮凜來了。

滄霓紋絲未動,只是微微閉上眼睛,彷彿熟睡了一般。

南宮凜走進來時,看到的便是一臉恬靜睡顏的滄霓。他心中一痛,一想到自己可能將不久於世,心裡就悲痛不已。走上前坐在她的床前,迷戀地注視著她。

雖然她的樣貌變了,可是她的靈魂,還是最愛他的那個滄霓。南宮凜不禁有些難過,郭皇后的背叛無疑比當初的霓妃還要讓他痛心疾首,他就算懷疑郭皇后對宮妃動手,也沒有想到她會那樣狠心給自己下毒手。這個可惡的女人,真是早就該死了!

忽然,滄霓的眼睫毛微微閃動,緊接著,她的眉頭漸漸緊皺起來,隨即睜開了眼睛。似是訝異南宮凜在面前,連忙掙扎著要起身。

南宮凜見狀,湊上前溫聲說道:「霓兒,你不要動。現在還在月子中,寡人不允許你太過勞累。」

滄霓聞言,虛弱地笑了笑,柔聲說道:「表哥體恤霓兒,霓兒感激不盡。表哥若是能一直安好,我比吃太醫開的養身湯藥要好上許多呢。我昨晚做噩夢,夢到表哥遇到了危險,忽然就嚇醒了,還出了一身冷汗。現在看到你好好地在這裡,我心裡很高興。」她心裡卻在冷笑,他在殺完人之後趕過來,難道不是讓她勞心勞力為他診脈的嗎?

見她這般緊張自己,南宮凜到了嘴邊的話語忽然說不來了。他看向滄霓,她還尚在月子中,若是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說不定會導致身體無法恢復吧?南宮凜心中一軟,面上淡笑道:「無礙,寡人不是在這裡嗎?霓兒,你好好休息便是。」

「表哥特地來看望我,是有什麼事情嗎?」滄霓心裡有些訝異,他怎麼沒有提讓她為他診脈看病的事情?她都已經準備好要說什麼了。反正她確實是沒有辦法為他醫治,也不是自己不願意去治療的。

「嗯,是有一點兒事情,不過怕你聽了以後心情不好。」南宮凜溫聲說道。

滄霓聞言,緊張地看向他,緊緊地攥著他的袖子問道:「是什麼事情?表哥,你快點兒告訴我,別叫我自己亂猜。這樣的話,我更加心神不寧的!」

見狀,南宮凜心裡頓時覺得暖暖的。他淡淡地說道:「只不過是郭皇后與她的子女都暴病在冷宮之中了,寡人知道你與皇長子感情深厚,所以不想讓你知道。」

「啊……」滄霓張大嘴巴,臉上頓時出現悲痛地神情,她的淚水就在眼眶裡打著轉,顫抖地說道,「皇后和寧兒都……都……」

剩下的話她實在說不下去了,腦海里不斷地閃現南宮寧在每次見到她時,露出的那最純真的笑容,滄霓的心裡真的很痛。她總是告訴自己不要再有心了,可還是難免要動情。畢竟稚子無辜,她卻袖手旁觀,真正的做一個清者自清的旁觀者,不去管他的死活。

淚水從眼角里滑落下來,滄霓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現在真的是一個大惡人了。雖然沒有用醫術去害人,但是卻在有法子救人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去做。滄霓微微閉上眼睛,罷了,只要不是用醫術去害人,就不要再拘泥這樣的事情了。

這是南宮凜欠她的,他殺死她滄家族人成百上千個條性命,她只是任憑南宮凜殘殺他自己後代而已。她又何必去為南宮凜這個暴君神傷?真真是不值得的。

南宮凜見她這樣傷心,取出白帕為她輕輕地擦拭著淚痕,心頭也是有些難過。哽咽地說道:「霓兒,你別傷心了,正兒還等著你去撫養,寡人不會讓你們遇到暴病的事情,放心吧!」

像是鄭重地承諾,又像是認真地勸說,滄霓心裡卻在冷笑,所謂的「暴病」,不過是他自己編造的謊言罷了,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暴病,暴病,暴君給製造的病,無奈呵……

「你好好休息吧,寡人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皇后殯天,舉國上下都是要服喪的。不過你放心,寡人下令服喪七日即可,耽誤不了正兒的滿月之禮,也不會給正兒帶來……」

「不要!」滄霓蹙眉看向南宮凜,斬釘截鐵地說道,「求陛下收回成命,不要因為正兒而誤了皇后的國喪!」她心裡十分排斥南宮凜這般寵溺自己的兒子,也不贊成這樣的做法。

倘若百姓們都得知因為太子還沒滿月,所以連皇后殯天的事情都一切從簡,肯定會對太子有抵觸心理的。滄霓見南宮凜踟躕,連忙坐起身來,跪在床上對南宮凜急急地說道:「陛下!正兒還小,您這樣讓他榮寵,只會受人詬病!而且皇后雖然犯了錯,但是終究乃一國之母,國喪不可從簡,須得服喪滿七七四十九天!」

「可是,如果這樣的話,我們正兒的滿月就要延誤了。」南宮凜心中微微有些不忍,也感動於滄霓的大度得體。

顯而易見的,滄霓心中所想的跟南宮凜所認為的根本不在一條線上,不過她正是想讓南宮凜這樣認為。她搖了搖頭,對南宮凜義正言辭地說道:「表哥,你心疼正兒我理解,可是我們也要為大局考慮啊!」

南宮凜聞言,動容地握著滄霓的手,溫聲說道:「霓兒,你真好。」

「我只是不願意看著你這般心疼孩子,而忘了國之根本。皇后的國喪不可從簡,正兒的滿月過不了,還可以過百歲,或者是周歲之禮,只是不要跟皇后他們的喪失衝突就行。」

「好,就依你說的辦。」南宮凜點了點頭,拍著她的手溫聲說道,「何祿還沒有把命令傳下去,寡人這就去擬旨。你好好歇息,千萬不要再為這事情勞心勞力了。」

「嗯,我知道的。」滄霓順從地點了點頭,得體地說道。

南宮凜剛走,「小福子」便在嫣雯的掩護下,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看著滄霓臉上還沒有乾涸的淚意,有些譏誚地說道:「朕覺得你確實挺會演戲的,但是警告你一聲,不要對南宮凜那個人動真情。他殺死郭皇后時眼睛都不眨一下,更別說他對自己的孩子多麼殘忍了!」

「我知道,不用你來說。」滄霓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只是微微蹙眉,有些訝異地說道,「倒是南宮凜今天讓我意外了一下,他居然沒有提出讓我為他把脈,他既然已經知道自己身中劇毒,心中一定是莫名恐懼的,總想著找方法醫治。剛才我試探了他兩次,他都欲言又止,卻沒有說出來。」

「怎麼?你心軟了?他或許是在用欲擒故縱的把戲,等著你自己去發現,然後讓你以為他不願意令你擔憂,所以故意不說。屆時你們這一對痴男怨女終於可以修成正果了是不是!哼!」玄冥吃味地說道,眼裡有著酸酸地火氣。

滄霓錯愕地看向他,隨即訝然失笑。她搖頭沒好氣地笑道:「你這是吃得哪門子的醋?從前的我或許會那樣,你以為我已經經歷了一次生死,還會對他一往情深?方才我還在想,我們兩個人是旁觀者,定是清楚這個中緣由的。想不到你卻已經深陷當局,迷惑不清了!」

玄冥聞言,微微一愣,隨即耷拉著臉沉聲說道:「還不都是因為你這個女人鬧的?好端端地非要還停留在這裡。南宮凜這個人很危險,說不準下一次發什麼瘋,可能就會懷疑到你頭上來的!依朕看,你和正兒都趕緊跟著朕離開這裡為好。你若是想要得到滄瀾國,朕幫你得到。」

「用你們男人才會用的征戰方式來奪得嗎?」滄霓冷冷一笑,輕蔑地說道,「那樣又將死傷多少無辜的百姓?真是荒謬!眼下他也活不了多久,他一死,正兒必定是繼位的最佳人選。本來我是想一步步奪取他的權力,讓他知道什麼是不該得的東西!即便得到以後,也會痛失所有!不過現在主意變了,只有讓他以為一切都死得其所時,再讓他知道自己從很早開始便失敗了,他才會徹底覺醒!」

見她聲色俱厲地說著,玄冥輕嘆一聲,走上前按住她的肩膀,溫聲說道:「滄霓,你也不要太過心急了,先出了滿月再說。現在總是多想事情,對身體很不好的。」

「知道了,趕緊出去吧,別被人發現了。」滄霓催促地說道,心裡卻劃過一絲暖意。她知道玄冥是真正的關心自己,可她不想再有什麼兒女情長。

見她開始轟人,玄冥沒好氣地看了滄霓一眼,黑著臉走了出去。滄霓失笑,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躺好歇息下了。

郭皇后的國喪舉辦得很隆重,彷彿之前並沒有發生過郭皇后被打入冷宮的事情。滄霓知道,南宮凜不過是在掩蓋他自己的罪行罷了。她除了最開始強硬的去皇后靈前跪拜,難以忍受得虛弱「暈倒」后,就一直都沒有出胭脂宮,只是以坐月子的理由,推拒了一切禮儀。

事到如今,滄霓摒棄了所有關於她和兒子不好的言論,只安心地做自己的貴妃娘娘。現在她已經改回名字,並且讓這幅身體認祖歸宗,更名為:董圓兒。

其實叫什麼名字無所謂,最令滄霓感動的是董夫人那一片愛女之心。她經常會進宮來照看滄霓,尤其喜歡抱著太子。滄霓看著這樣一個不遺餘力地散發著母愛的娘親,心裡也是有些感動的。她現如今的這副身子乃是董氏夫婦所生,或許是有血緣關係在澆灌,滄霓在面對他們時,也是出自真心的。

董夫人在那日聽取了滄霓的建議回家后,便與董成耀說明了一切。董成耀不禁感慨,有這樣聰明睿智又不一味爭強好勝的女兒真是他們董家的榮幸。所以,在後來南宮凜總是暗示他投誠時,董成耀總是顧左右而言他,裝作聽不懂。而南宮凜雖然氣結,卻也念在滄霓還在月子中,沒有對滄霓說出來。

出了滿月後,滄霓坐在梳妝鏡前,親眼看著嫣雯為自己梳理髮飾。嫣雯的動作輕緩又溫順,卻還是不可避免地攏下來許多頭髮。滄霓不禁感慨道:「以前就聽說過,剛剛生下孩子沒多久的女人,頭髮會大把大把的掉,本宮還總不肯相信。現在終於體會到了,這樣的感覺真是有些不舒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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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妃不好惹:暴君請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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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旁觀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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