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發矇啟蔽(二十二)
路上,曹如芝提起小妹今天的表現,後者點點頭,表示同意。
「你站得又遠,我沒怎麼拍到,哎!」
曹如芝將手機遞給小妹,順勢將她攬到懷裡,「但是我覺得我家小妹是最好的,今天非常出色!」
小妹耳根微麻,沒有出聲,任由曹如芝摟著。
「今天主持的那個女孩是不是錢裁縫的女兒?」
「嗯,是我們班的老班長。」
「聽說那孩子聰明,還有個妹妹,比她還不哈!」
「她妹妹跟姜姒一屆,叫張依依,哪有張佩佩不哈?」
「哦,跟姜姒一屆啊?」曹如芝點點頭,「還有一個男孩,嗓子有些沙啞,怎麼選了他做主持?」
「他叫肖翰,長得好看唄!」小妹突然想起了什麼,抓住了曹如芝的手,「對了,你知道么,悅悅的媽媽跟肖翰的爸爸還是同學呢!」
「哦?你怎麼知道的?」
「之前啊……」
母女倆一路上有說有笑,這天地之間彷彿只剩她們二人,再也容納不下其他事物。
……
南廬中考在即,宣宜市內各個中學的考生們已經提前離校,曹如芝準備周末帶小妹回娘家看看。
「你弟弟家裡的大伢子今年中考了吧?」
飯桌上,樊老太太淡淡地提了一嘴,曹如芝聞言抬頭,「嗯,我大弟和弟妹忙,管不著孩子,好在她也不用我媽媽操心。」
「老親家時好福氣的,不像我……」樊老太太放下筷子,眼裡瞬間充滿了淚水,連忙從口袋裡摸出一條手帕,「我家恆睿要是還活著,一定能考上最好的高中!」
曹如芝蹙眉,沒有言語,樊老太太難過不已,「那個殺千刀的就該為恆睿償命,他該死啊,他該死!」
「您老人家也別太過悲傷……」
曹如芝看著樊老太太嘆了口氣,不準備多說,收拾了自己的碗筷,起身去了廚房。
樊老太太看著曹如芝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不快,將自己的碗往前一推,邊拭淚邊往隔壁走。
曹如芝在廚房裡吃好飯,聽不見大廳的動靜,便準備去收拾桌子上的飯菜,最後又盛了一份放進櫥櫃。
自小妹記了張俊才的名字,就再也沒去過二年級。
林悅將每個班級的值日生剔除一個,看守二年級午睡的任務徹底落到了姜邈的身上。
臨近期末,小妹借出去的那件裙子還沒要回來,張婷拖拉了幾次,剛剛又說忘記了。
「你也別去找她了,怎麼可能每天都忘記了?」樊小瑜坐在小妹同桌的位置,擺弄著她的筆盒,「她肯定不想還給你,余文文的那件裙子也沒還呢!」
小妹沒作聲,她知道張婷在兒童節穿的白色長裙是向余文文借的,她們都是張家礦的人,一個莊子上什麼時候拿都方便。
「不過於文文才無所謂,她就是張婷的狗腿子!」
「倒不是捨不得一條裙子。」小妹糾結地抬起頭,看了一眼樊小瑜,又悄悄瞥了一眼張婷,「那是我姑姑送給我的……算了,我再等等。」
「好吧,你也別急,她上次沒穿,肯定是不合身,留著也沒用。」樊小瑜安慰道,「就算她不還給你,讓你姑姑再給你買就是了!」
小妹的心思寫在臉上,連續幾天拉著個臉,張婷起初還好言好語,後來瞧著她這個樣子,乾脆不搭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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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總,現在石灰都不好做,您看這個價格能再減一些嗎?」
「萬總,我跟您也是常做買賣,這也是最後一批,我準備回老家找事做了。」樊世哲笑容很親切,他對面坐著兩個中年男人,「我家石灰的質量,想必您也清楚,而且現在想要這麼多,也沒人拿得出來。」
「正是看重這點,才來找您呀,樊總要是給個面子,我手上還有好幾個工程呢!」
「哎,現在國家不允許,我也不準備做這行了……」樊世哲笑著搖搖頭,見對方猶豫,「這樣,我那剩下的石灰,您要是都收了,每噸二百七。」
「二百五十?」
「那不行,我這個價格在外面已經找不到第二家了。」
「那二百六十?」較年長的男人彈了彈煙灰,見有的商量,「二百六十,我全部要!」
「哎,看在萬總您。」
樊世哲思忖了幾個彈指,見對方緊緊地望著自己,方才應下,雙方簽了合同。
「哈哈,樊總是爽快人,交談起來也很舒心。」
「都是老顧客,還要謝謝萬總照顧我的生意。」
樊世哲二人簽完合同,雙方皆感到輕鬆,稍微年輕點的男人帶著東西先一步離開,另一個倒是準備留下吃晚飯。
「樊總這麼大的石灰廠是要轉嗎?」
「倒不是,有買賣來也做,但也不能當飯吃了。」
「哈哈,樊總是實在人,我剛剛還怕以後缺石灰沒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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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跟你大哥通了電話,這個天就準備回家歇伏了。」
樊文佩的丈夫茂康將飯菜端到桌面上,剛坐定便提起樊敬書,其獨子茂啟看了一眼樊文佩,默默吃著碗里的米飯。
「家裡那兩萬塊錢……」
「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
樊文佩不悅地看了一眼茂康,繼續吃飯,後者給自己倒了一杯果酒,「我也不在乎那點錢,當初借出去,就沒指望他還。」
「那錢就當是他做房子的隨禮,可是他的外債,可不止我們一家。」茂康抿了一口酒,見樊文佩不作聲,繼續道,「當年到處馱債,人沒醫好,債台高築。」
「都是自家兄弟姊妹,我想你二哥哥三哥哥他們也不差那點錢,但是他自己難道就像個沒事人一樣?」茂康繼續倒了一杯酒,「這幾年原是沒掙到什麼錢,就更應該到處找事做,這才幾月份,就怕苦怕累,準備回家歇著了?」
「不鏽鋼本來就是累活,大哥哥還自己跑事,他從小到大也沒幹過什麼重活,不比二哥哥能吃苦。」樊文佩夾了一筷子番茄炒蛋,眉目間多了一絲擔憂,「想是每個地方氣候不一樣,大哥哥那裡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