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原本空蕩蕩的卡車現在已經是擠滿了人，宋平滿臉欽佩的湊過來，狗腿兮兮地道：「明枝！我現在真是佩服死你了！不愧是偶像啊！」

孫盛文還是有些悶悶的，雖然知道不得不撤退，但是，眼睜睜的看著離自己那麼近的人救不了，還是挺難受的。

「孫哥。」林子安慰般的拍拍他，「我們已經做得很好了。」

「唉，我知道！唉，就是覺得，心裡真不是個滋味。」孫盛文嘆口氣，扯出個笑容。

王菁菁遞給幾人幾瓶水，沒說話，她實在是不知說什麼好。

明枝喝口水，然後又開始仔仔細細的擦自己的大砍刀。

突然，後方傳來幾聲巨大的爆炸聲，把眾人震得耳朵嗡嗡作響，一時有些頭昏眼花。

等眾人抬頭看去的時候，就見後面騰起了幾片濃煙火光，小蘑菇雲似的，應該是車隊為了擺脫身後的喪屍群丟了手雷或是手榴彈之類的。

卡車晃晃悠悠的開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在大家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停下了。

「下來吧！」剛才的小趙過來打開擋板。

三輛車的人都下來了，粗略一看，怎麼著也能有一百五六，反正使勁的塞吧。基本上都是些年輕的大學生，偶爾混雜著幾個中年人也都是在商業街做買賣的店主店員之類的。

明枝不動聲色的四下打量了下，應該是軍營之類的地方，周圍忙忙碌碌的都是些穿著綠色軍裝的戰士。

「女的右邊，男的左邊！」裡面出來了個大約三十多歲的軍人，很是嚴肅的道，「快點！不要磨磨蹭蹭的！」

「報告！第三隊長趙志遠回來報道！」剛才的隊長朝來人敬個禮。

「嗯，不錯，還算順利吧？」長官表情鬆快了些。

趙志遠上前一步，低聲說著什麼，對方不斷的點頭，又朝明枝等人的方向看了眼，然後便揮揮手，趙志遠又敬個禮，退到邊上。

「你們幹什麼？！」是孫盛文的聲音，明枝轉頭看去，發現他正和一個士兵僵持著，手中扯著背包的帶子。

「這是規定！個人物資上繳一半！」士兵頗有些不耐煩的道。

「你們這是敲詐！趁火打劫！」林子的包也被搶過去了，看著自己的食物被刷刷的倒出了一半，心疼的要命，氣得不輕。

「哼！小子！說話當心點兒！讀書人都知道吧，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們拚死救你們還給你們提供庇護所，這都是上面定好了的！沒人例外！」一個打頭的士兵喊道，很是不屑的瞥一眼孫盛文和林子，「有種就別進來！」

「你！」孫盛文上前一步，幾乎要動手，被林子拉住。

「孫哥！冷靜點！」咬咬嘴唇，林子暗地裡捏捏拳頭，「他說的也有道理。」

「哼，算你小子識相！」幾個士兵看看他，轉向下一個目標。

輪到明枝的時候，她倒是沒反抗，乖乖的上交了物資。這些東西她有的是，跟自己要打聽的情報比起來，差遠了。

「姓名，專業，」兩個入口前都有個戰士在做著登記，問的內容還包括專長之類的，「最後一個問題，殺過喪屍嗎？」

「殺過。」明枝面無表情的說。

「嗯？」對方其實也就是抱著走過場的態度，現在的女大學生，不被嚇破膽就不錯了，哪還能指望著她們動手？！結果還真沒想到真讓自己碰上了，不由得抬起頭來，看著更像是高中生而年齡也的確是無限接近高中年紀的明枝，神色凝重了幾分，「多少？」

「不記得了。」明枝有些不耐煩了，再說了，這種事情難道還要數嗎？！

正當戰士還欲再問時，跑過來一個士兵，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又走開了。

戰士打量了下明枝，丟給她一個號牌，「拿著，照著號碼進去找宿舍。下一個！」

看看手中的號牌，1679，自己是第1679個倖存者嗎？

「明枝！」看著走進去的明枝，王菁菁像是失了主心骨，可憐巴巴的喊。

「站住！先登記！」顯然王菁菁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負責登記的戰士兇巴巴的喝住她，使勁敲敲桌子。

王菁菁嚇的退回來，指著前面的明枝，喃喃道，「我，我和她是一起的！」

「登記！」小戰士毫不妥協，「只有拿到號碼才能進去！」

明枝只回頭看了看就向前走去，自己不可能照顧王菁菁一輩子的，也沒有義務這麼做。

「為什麼我的號牌和明枝的不一樣？！」剛才王菁菁就排在明枝身後，一眼就發現了不同之處。自己的號牌號碼雖然是順下來的，但是底色不一樣，明枝的是金色的，而自己的則是最普通的銀色，也就是號牌的本色。

「你殺過喪屍嗎？！」小戰士有些不耐煩，使勁把王菁菁往裡面一推，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聲音沙啞的喊道，「下一個！」

「我，」王菁菁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明枝！終於找到你了！」在傷口檢查的地方，王菁菁終於看見了明枝的身影，幾乎要喜極而泣！

「哦，」不冷不熱的應一聲，明枝整理下剛穿好的衣服。

「明枝，你為什麼這麼冷淡了？！」王菁菁挺委屈的。

「你現在已經在安全的地方了，不用粘著我了。」看著對方，明枝很認真的說。

「可是，」話雖這麼說，但是王菁菁還是覺得跟著明枝有安全感。

「王菁菁！王菁菁進來！誰是王菁菁？！」裡面五大三粗的女兵喊道。

「在這！」王菁菁剛答了一聲就被女兵一把扯進去了。

「快點！脫了！別磨磨蹭蹭的！」

大概是軍營的訓練場還是什麼地方，已經支起了無數的帳篷，估計是住房不夠了。

雪還在下，已經快要沒過人的小腿肚了，幾乎所有的人都縮在帳篷里瑟瑟發抖。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早就過了陽春三月了，大家穿的都不是很厚，此時一個個都是嘴唇青紫，呼著白氣。

「明，明枝！」王菁菁眼淚汪汪的跑過來，倒不是特別冷，他們前陣子倒也屯了幾套衣服，現在早就已經全穿上了，都包的跟一球兒似的。

「嗯。」明枝點點頭，一歪腦袋，看見了正咧著嘴跑過來的孫盛文和林子。

「你們在這兒啊！」孫盛文挺激動，「這是按照號碼分的，咱們還在一塊兒。

登記的時候雖然是男女分開的，但是那也是為了體檢方便而已，這個時候，那裡還顧得上那麼講究了？

明枝看看了帳篷號，187號。帳篷有大有小，他們現在的這個是小的，擠了四人，倒是剛剛好。另外的還有六人的，也就大了不多少，估計連回身都難。

幾人擠進帳篷，總算是不用吹冷風了。

「唉，這條件，還不如咱們呆的地方呢。」撓撓腦袋，孫盛文有些喪氣的道。

「就是，凍死了。」王菁菁彎腰站起身來跺跺腳。

「算了，來都來了，東西都交了，估計也要不回來了。」林子算是比較冷靜的。

「算了，不想了！吃飯吃飯！」孫盛文煩躁的把拉下背包，掏出幾個飯糰來遞給王菁菁，「給熱熱唄。」

「可是，沒有東西生火啊。」王菁菁四下看看，為難的道。帳篷里除了四塊勉強能稱之為床？的木板和四床薄薄的被子還有枕頭之外，什麼都沒有。

「出去找點生火的木頭什麼的。」緊緊背包，明枝道，「順便看下周圍的情況，不要亂來。」

營地亂糟糟的，哭聲喊聲響成一片，倒是也有不少跟他們一樣出來找燃燒物的人。

雖然明枝他們物資上交了一半，但是基數大，剩下的還有不少，節約點的話估計八九天不成問題，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這麼有準備的。

沿途有很多人在自己的帳篷外瑟瑟發抖的擺著各種東西叫賣著。其中有不少都是普通百姓難得一見的奢侈品，但是現在，卻和少得可憐的食物劃上了等價符號：

「香水，正宗的法國香水，給點吃的就好！」

「正品LV包包，兩包泡麵就行！」

「最新款蘋果筆記本，三個麵包！」

甚至，在很顯眼的位置，有幾個挺漂亮的女孩子，低著頭蹲坐在幾張紙片前，上面寫著「每次三個饅頭」。這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女孩子們姣好的容貌和凹凸有致的身材吸引了不少眼球。若是在以前，恐怕這些都是高高在上的天鵝吧？但是現在，美麗的容貌帶給她們的，恐怕是災難大於好處。不光要躲避不懷好意的人的騷擾，甚至還要為了一點點的口糧而一次次的出賣自己的身體……

王菁菁眼圈瞬間就紅了，下意識的向著明枝靠了靠，「她們好可憐，我。」

移過目光，明枝毫無感情的看著王菁菁，一直到她低下頭去。

「你想怎麼樣？」毫無起伏的聲線讓王菁菁覺得像是掉進了冰窟窿，止不住的打顫。

「她們好像和我一樣大呢，我，我想幫幫她們。」最後幾個字王菁菁幾乎是擠出來的，聲音越來越小。

「幫？哼，你打算怎麼幫？」明枝重新審視著王菁菁，覺得是不是真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看來這些天的安穩日子已經讓王菁菁完全看不清楚現在的情況了吧？！

「我，給她們幾個飯糰吧。」王菁菁帶些懇求的道。

「然後呢？」明枝沒說行不行，只是反問道。

王菁菁愣住了。

沒再說什麼，明枝找了小樹，砍了就拖回帳篷去了，期間王菁菁數次張嘴想說什麼都沒說出口，咬咬唇，在後面抱著幾根大樹枝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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