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走到陽台，不意外的又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和哭喊聲，明枝甚至看到了不遠處有鮮血噴濺起來！往日的象牙塔，已經逐漸變成人間地獄！

王菁菁嚇得要死，見明枝站在陽台上，也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卻正好看見一個學生被同伴開膛破肚，當場就臉色發青吐的稀里嘩啦。

明枝臉色如常，可是，這是不對的！即便是她從小打架見血的事情也是時常發生，但是眼前的可不僅僅是血！

外面到處都是驚慌失措的人群，好幾處都灑滿了鮮血，還有幾個人？竟然正或蹲或站，按著已經死掉或是還在掙扎的人，啃噬著？！

地獄！這就是活生生的地獄！

明枝良好的視力甚至讓她看見了散落的內臟！但是，明枝竟然絲毫不覺的難受？！空氣中淡淡的血腥氣，似乎讓她的身體有種詭異的，舒適感！好像有什麼東西正準備破土而出！

其實一直以來明枝都是有些渾渾噩噩的生活著的，因為幾乎沒有人對她表示過期望！她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義，不知道未來自己要做什麼，每當聽到周圍的人在討論以後幹什麼的時候，明枝總是大腦一片空白。她只是覺得過的一天就算一天，期待，希望什麼的，從來不會有人這麼對她說。

但是今天！這種會讓人聞風喪膽的場景下，明枝竟然萌發出一種感覺！好像這，才是適合自己生存的環境！這才是唯一讓自己感覺活著的環境！

面無表情的轉身走回卧室，明枝開始快速地收拾起背包來，迅速地將現有的食品，尤其是不易碎的易保存的食物塞進去，想了想，明枝動作有些粗魯的掀開了舍友的食品櫃，將裡面的麵包和速食麵都塞了進去，想必，她們是再也回不來了吧？！空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是不會暴露的！

轉頭看著仍在嘔吐的王菁菁，明枝又順手把剩下的能吃的東西都掃了進去！

「嘔！！嘔~~嗚嗚嗚，嘔~~」陽台上的王菁菁吐得一塌糊塗，好不容易稍稍止住了，看見明枝竟然在收拾行李，連忙跑過來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苦苦哀求：「嗚嗚！明枝！不要丟下我！我和你一塊走！不要丟下我！嗚嗚嗚！」

平時的王菁菁真的可以稱得上是手無縛雞之力，但是這會兒，求生的慾望讓她變得力氣大得嚇人！明枝掙了幾下都沒掙開，為了節省時間，明枝只能選擇帶她出去。

「給你五分鐘，趕緊背上包，」看看王菁菁腳上踩的八公分的高跟鞋，明枝又皺皺眉頭，「換雙運動鞋。」

「哦，哦！」王菁菁顧不上擦淚，手忙腳亂的就開始收拾。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校園裡的哭喊聲也越來越大，明枝轉頭一看王菁菁，瞬間青筋暴起，恨不得一個箭步過去掀翻了她！

就見王菁菁嘴裡邊嘟嘟囔囔的說著什麼，手哆哆嗦嗦的往自己那個單肩小包里塞著化妝品啊小鏡子什麼的。

「王菁菁！」明枝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啊啊，錢包，是的，鏡子呢，鏡子呢？！」王菁菁似乎沒聽見，眼淚嘩嘩的，胡亂的抹一把，又開始神經質的亂翻。

「王菁菁！」

「啊，在這兒，這兒。」王菁菁依舊不管不顧。

「啪啪！」明枝上前狠狠地甩了兩個耳光，看著呆住的王菁菁，「想死，就趁早說。」

「嗚，嗚嗚嗚！」王菁菁終於失聲痛哭起來，「我不想死！真的，我好害怕！」

「還有一分鐘，換上你的雙肩包和運動鞋，塞進去！」明枝皺著眉頭把王菁菁死死扒著自己的手扯下來，把她剛才丟到地上的食物撿了幾樣包起來丟過去，很認真的瞪著她，「我不會再等你的。」

看著似乎真正清醒過來開始手忙腳亂的換鞋的王菁菁，明枝腦子裡飛速運轉。

宿舍是不能呆了，必須儘快到自己的公寓去。

學校的宿舍根本就沒有抵抗力，一樓大廳都是整扇的落地玻璃，一擊即碎；而宿舍的房門都是中空的膠合板，即便是普通的女大學生使勁踹上兩腳都會破個大洞。

而明枝所提到的公寓，是大學城附近的一個小區。原本建築商是打算著把那裡打造成文化名苑，因此在建造的時候是下了血本的，防盜設備很好，樓道門和住戶門都是厚實的雙層鋼板。但是因為周圍實在是荒涼，大學城本來就是在最郊區的，買房子的少得可憐，更別提過來住的了。

賣房的好像也是咬緊了不撒口，也不降價，好像是打算死扛到底。去年明枝圖清靜，就租了套小小的兩室一廳，周末什麼的都是住在那邊的。房租真的是不便宜，就說明枝的這套吧，荒的要死，月租就要近兩千塊！而且水電費自理。她平時在網上作兼職翻譯掙來的錢基本上都砸到裡面去了。

但是現在，這一切都成了絕佳的庇護條件。

看看時間，下午兩點三十五分。明枝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握緊手裡的刀，邁出了第一步。

「王菁菁，記住，只要你喊一聲，我就砍掉你的手，丟下你不管了，知道么？而且，我說什麼你都要照做，記住了么？」明枝看看緊緊扯著自己衣角的王菁菁，認真的道。

「我，我知道，記住了，你，你不要丟下我啊。」王菁菁趕緊點點頭，吸吸鼻子，可憐兮兮的。

「現在，放開手。」明枝扯扯衣服。

「你說過不丟下我的！」王菁菁緊張極了，抓得更緊了。

「那我們就都死在這裡。」

看著明枝絲毫沒有可商量的餘地，王菁菁大概也明白了關節，鬆開了手。

明枝屛住呼吸，輕手輕腳的走到樓道口，靜靜的聽了一會兒，又快速的往下看了一眼，很好，沒人！她再次感謝小語種實習制度！

「快點！」明枝小聲向王菁菁打個手勢。

宿舍樓只有五層，她們在三樓，在慢慢挪到一樓大廳的時候，外面的景象徹底暴露在兩人面前，明明是太陽高照的好天氣，卻讓人止不住的發冷，冷到骨縫裡：

遠遠的就聽見無數人的哭喊聲，自己這邊的宿舍樓已經是最靠外的一排了，可是前面還是有很多血，內臟，甚至，還有還有不知是誰的兩條腿和半個胳膊。

明枝覺得自己的胃裡似乎一陣收縮，而旁邊的王菁菁早已經是條件反射般的吐了起來，但是剛才在宿舍她就已經吐空了，現在吐出來的只有胃液。

「啊，唔。」王菁菁剛吐完就尖叫起來，明枝立刻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力道之大甚至馬上就把王菁菁的嘴唇磕出了血。

「沒有下一次。」答應了對方帶她出去，明枝就不會食言。她是那種很少承諾，但是一旦說出去了就會做到的人。

「唔唔。」王菁菁拚命點點頭，眼淚嘩嘩的沾了明枝一手。

但是明枝還是覺得不放心，越往前情況只會越遭，她隨手扯過旁邊裝飾的彩帶，不由分說的就勒在了王菁菁嘴裡，制止了她往下扯的動作，「到了安全的地方就給你弄下來，不然，你自己走！」

二者擇一，王菁菁只用了不到半秒鐘的時間就選擇了前者。

據說喪屍的聽覺很敏銳，明枝自己也在嘴裡咬了件東西，防止叫出聲來。畢竟剛開始，總會有些視覺衝擊的，不是嗎？

校園裡已是一片混亂，往日里歡聲笑語的天堂已經變成了恐怖的地獄。感染擴散的很快，或者也有可能是早就已經潛伏了，突然爆發而已。

明枝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跑到北門，然後直取住宅區！

學校有兩個大門，西門和北門。宿舍樓雖然離得西門更近些，但是出了西門就是一個中型的市場，平時人都很多，明枝不想冒險。相對的，北門雖然稍遠些，但是出了門就是國道，而且直到小區基本上都沒什麼建築物，風險應該相對小些。

學校里的宿舍大約是這麼分佈的：

整個校園從正中間東西向的一條大路為界，南北兩邊各有一部分宿舍，不過南面的大約三分之二，分兩列，9號到21號，越往南數字越大；北面的少些，是1到8號。明枝所在的就是幾乎最後面的17號女生宿舍樓。

兩人踮著腳尖往前走，越靠近東西大道情況就越慘，血跡斷肢隨處可見，王菁菁已經忍不住乾嘔了好幾次了，最後竟然也開始習慣了。

「靠！林子！我扛著這邊，你快去開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喊著，手裡拿著一根長矛樣子的武器隔著桌子跟前面的兩個喪屍周旋。

「孫哥，你，你堅持住啊！」林子咬咬牙，稍一遲疑就開始搬堵住門口的一堆雜物。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餐廳小炒店，現在的木門已經掉下了一半，歪歪扭扭的，變形的門框合著大概是剛才慌亂中碰到的許多箱子架子，把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明枝眯眯眼，看看他們的打扮和穿著，大約知道了兩個人的身份，應該是體育系的剛上完武術課出來加餐的吧。

這個點兒吃飯的人不多，但是兩個男生很苦逼的被堵在了餐廳里，在他們身邊是三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和兩個很有精神的喪屍，而且，兩人剛上完課，又拼了這麼久，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孫哥！」聽到身後吱嘎的一聲，小林下意識地回頭看，就見兩具喪屍已經拽翻了一張桌子，一前一後的堵住了同伴。

「別分心！你想讓我們倆都死在這兒嗎？！」孫哥喘著粗氣，大聲喝道。

林子抹一把臉，強迫自己不去看，加緊了手上的動作。

「嘶嘶。」喪屍似乎預見了即將到自己嘴裡的美味，用已經血肉模糊的嗓子發出嘶吼，向前撲去。

孫哥一咬牙，絕境之下潛力爆發，一躍之下竟是攀著旁邊的架子上了牆壁上方的小窗，躲過了致命一抓。

「孫哥，快快快啊！」林子搬得差不多了，狠命一腳踹開了門，哐啷一聲把喪屍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林子！小心啊！」孫哥隔得不近，根本來不及過去，眼睜睜的看著門外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一隻喪屍朝著林子抓去。

「嚓！」一聲鈍響之後，感受到灑在自己臉上的溫熱，林子睜開了眼，就看見剛才攻擊自己的喪屍正沒了腦袋搖搖欲墜。

「林子！太好了，你沒事兒啊！」孫哥使勁的抓著他，眼眶有些發紅，同組的幾個同學，現在就剩下他倆了。

「孫哥？」林子如夢初醒，「我，我沒死啊！」

「沒死沒死！」孫哥劫後餘生般的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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