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蛇帶

「就是這裡了！」前田利美畏縮不前地指著屋門道，「我就不進去了，可以嗎？」

「嗯，麗奈小姐，你也陪著利美小姐在外面吧。我不叫你們，絕不能進來！」陰天樂點了點頭道，果然不出他所料，妖氣最濃郁的地方就是這裡。

「緋狐，保護好她們兩人！」陰天樂對隱匿在暗處的緋狐說道。

「你自已要多加小心！」田中麗奈叮囑道，「如果說不行，就退出來，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是啊，陰先生，你一定要小心！」前田利美也在一旁一臉擔憂地說道。

「你們放心吧！不會有危險的！不過你們一定要記著，我不叫你們，絕對不能進來！」陰天樂不禁啞然失笑，裡面的妖氣雖然說已經相當強大，但是和自己相比，還是有著可觀的差距的。

屋子並不小，足有近百平米，四壁都是一排排的傢具，看來是個儲藏室。在屋子的中心有一張大桌，桌子旁邊的地上，一襲白布蓋住死去女僕的屍體。屋子裡充斥著一股腥臭的氣息，十分地難聞，令人聞之欲嘔。

死人一般都不好看，暴死之人更是如此。縱然生前千嬌百媚，死後亦不例外。陰天樂皺著眉頭看著白布下的女屍，平心而論，她生前應當也是位漂亮的姑娘，縱然不能與田中麗奈和前田利美兩女相比，走在大街上，相信回頭率也是百分之九十以上。

但是，現在的她，雙睛翻白突出，眼角有血跡，竟然是死不瞑目。一臉的驚駭欲絕，顯然生前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舌頭吐出唇外，脖子上有一圈紅痕，像是被人生生地勒死的。她身上穿著一套色彩艷麗的和服，已褪至腰間，光滑的雙肩、豐滿的胸脯、性感的雙腿全部都暴露在外，大小便已經失禁。皮膚變得慘白而無血色，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地詭異。

陰天樂伸手摸了摸她的屍體，雖然從外表看不出什麼，但陰天樂知道她體內的骨頭已經全部碎裂，沒有一處是完整的了。現在的她宛若一灘泥一般，再也扶不起來。

陰天樂仔仔細細地檢查著她身上每一處可疑的地方，在她的腰間，系著一條與和服色彩十分協調的腰帶，看來這就是前田利美所說的要送給田中麗奈那一條腰帶了。

「鑰匙之孔，門扉之眼，將四肢化為枷鎖——封界！」

就在陰天樂封界的一剎那，腰帶宛若活了一般，從屍體上滑了出來，原本艷麗的色彩也突然變成了與房內地面渾然一體的顏色，很難將它與地面分辨出來。

陰天樂不急不忙地拿過把椅子，坐在了它的面前。這點小把戲，豈能瞞得過他的雙眼。

腰帶的兩端突然人立起來，現出了一黑一白兩個猙獰的蛇頭，長長的紅信從它口中吐了出來。

「雙頭蛇帶！」陰天樂立時明白了它的真實面目。

蛇帶，日本神話傳說中的一種妖怪，它的外形宛若一條上好的腰帶，是古時那些神魔妖鬼著裝時的第一選擇，這也算是一種上等的寵物吧。只是對於普通的人類來說，無異於奪命摧魂的殺手了。只是這條蛇帶看起來有些與眾不同，竟然兩端各有一個頭，陰天樂還從未聽說過這樣的蛇帶。

「你是誰？」一個嘶啞的聲音出現在陰天樂的腦海中。

陰天樂悠然自得地打了個響指道：「不要管我是誰，你們還是多想想自己的處境吧！這個女人是不是你們殺的？」既然是蛇帶，那麼女僕身上的怪異之處就統統可以解釋了。雖然它看起來只有一條普普通通腰帶寬，但是它絞殺獵物的力量絲毫不會遜色於南美熱帶雨林中的巨蟒，絞殺一個女人對它來說是輕而易舉的。

蛇帶看起來似乎有兩分畏首畏尾，陰天樂所表現出的實力令它感到十分的畏懼，卻又不願束手就擒。

陰天樂不禁有兩分不耐煩起來，左手輕輕地一招，一個小小的旋風已將蛇帶卷到了他的面前。蛇帶幾乎是本能地悍然發動了襲擊，蛇身瞬息之間已經纏在了陰天樂的身上，甚至於連陰天樂的胳膊也不放過，兩隻蛇頭一左一右地立在陰天樂的面前，兩雙流露出凶暴氣息的蛇眼惡狠狠地瞪著陰天樂。

「嘿嘿，竟然是不堪一擊！」

「就是，害我們擔心了這麼久，這小子竟然是個花架子！」兩隻蛇頭的聲音先後在陰天樂的腦海里說道。

「怎麼處理他？」

「老辦法，吸干他的腦漿，這可是大補的東西！」兩隻蛇頭得意忘形地說道，它們對自己絞殺的力量可是有著充分的自信。縱然是一頭大象，被它們纏上也只有死路一條。蛇口大開，一股腥氣立時從它的口中散發出來，兩對鋒利的毒牙亮了出來。

陰天樂淡淡地一笑道：「你們好大的胃口啊！」雙臂微分，蛇帶只覺得一股沛然大力從陰天樂兩臂傳來，大有要裂身而出的意思，不由得心中大駭，顧不得再咬陰天樂，連忙收緊蛇身，與其相抗。

隨著蛇帶不住地收緊蛇身，陰天樂感到自己彷彿被套在了不斷收緊的鋼箍中一般，蛇帶的絞殺力量果然是名不虛傳。如果說是個普通人，恐怕早已經骨頭寸斷，被絞成一團肉泥了。

蛇帶心中更是恐怖萬分，它已經將全身的力量都使了出來，也不過是剛剛能與陰天樂所爆發出的力量打個平身，只要它稍一鬆勁，讓陰天樂的力量徹底爆發出來，它的身體就會被撕裂開來。可是看陰天樂那若無其事的神色，顯然還有餘力。

「大人放過我們吧！」

「我們知錯了，願意接受大人的處罰，請大人放我們一條生路吧！」兩顆頭幾乎是同時哀求道。

「你們知錯了？」陰天樂沉下臉道，「那還不趕快鬆開我！」

「大人饒命啊，不是我們不放您，是不敢放啊，一鬆勁我們就必死無疑了！」白色的蛇頭在空中連點，彷彿連連磕頭一般。

「是啊，我們根本就不敢鬆開！」黑色的蛇頭也不住地點頭道。

「鬆開吧，我饒你們不死！」陰天樂冷冷地道，「否則不要怪我對你們不手下留情了！」

兩個蛇頭無奈地對視了一眼，飛快地從陰天樂的身上滑了下來，伏在他腳邊的地上，一動不動。

陰天樂右手輕輕一晃，妖氣已在他的手中凝成兩點紅珠，他隨手將其擲在兩個蛇頭上，紅珠遇皮即入，升起了兩道小小的白煙，兩隻蛇頭緊咬牙關，痛苦地在地上翻騰不已。身體抽在地板上啪啪做響，堅硬的地板上被抽出了無數道裂痕，看起來慘不忍睹。

不多時，蛇帶它終於平靜下來，那兩點陰天樂妖氣凝成的紅珠就彷彿兩顆紅寶石一般鑲嵌在蛇頭上，閃耀著懾人的光芒。蛇身上發出了輕微的聲響，蛇皮紛紛綻裂開來，一隻長滿了紅色鱗片的蛇帶出現在了陰天樂面前。

「感謝大人的栽培！」兩隻蛇頭不約而同地磕首說道。

「你們體內的禁制我已經為你們煉化了！功力也有所提升，以後你們不必擔心再受他人的控制。不過我事先告誡你們，若是你們心懷不軌，我隨時可以取你們的小命！」陰天樂點了點頭說道。

「現在和我一起出去吧！」

田中麗奈和前田利美兩人提心弔膽地在門外等著，門裡卻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響。

「姐姐，他真得沒事嗎？」前田利美壓低了聲音在田中麗奈的耳邊說道，「裡面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啊！」

「沒事的，你放心吧。」口中雖這樣在安慰著前田利美，田中麗奈自己的心卻是在擔心不已。

就在兩女實在忍不住要上去叫保安們下來時，地下室的門開了，陰天樂無聲無息地走了出來。

「呼……」田中麗奈不禁長出了一口氣，懸在嗓子眼的那顆心總算是落地了。

「怎麼樣？陰先生。你沒有受傷吧？」前田利美連忙跑到陰天樂的面前問道。

「我很好，利美小姐放心吧！」陰天樂拍了拍她纖細的肩膀道，「它已經被我收伏了，以後不會再害人了！」

「太好了！這樣我就放心了！」前田利美不禁喜上眉稍，情不自禁地抓住了陰天樂的雙手道。

「大膽狂徒！快放開前田小姐！」從通向上層的樓梯處突然傳出一聲男子的怒吼，隨著即傳來一聲長刀出鞘的聲音。

「佐佐木次郎，你怎麼回來了！」前田利美一臉驚詫地叫道，「你不是要到五天後才能回來嗎？」

一名看起來二十五六歲武士裝打扮的青年男子手持日本刀站在樓梯上，噴火般的雙目怒視著陰天樂的雙眼道：「鬆開你那骯髒的雙手！否則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哎喲！」前田利美此時才發覺自己的雙手緊緊地握著陰天樂的手不放，忙放開手，一臉紅暈地對佐佐木次郎道，「你別誤會了，是我握住陰先生的手表示感謝的！快把刀收起來！陰先生可是麗奈姐姐請來的貴客！快快，把刀收起來！」

佐佐木次郎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將手中的長刀收回腰間的鞘中，快步走到了前田利美的身前屈膝道：「我一聽到消息，就立即從家中趕了過來！屬下保護不周，讓小姐受驚了！」

「這事也不能怪你啊，當時是我要你回家休息一些時日的。」前田利美抿嘴一笑道，「再說這種事一般怎麼能想得到。」

「佐佐木次郎，有話我們可以上去說，對不對？」田中麗奈在一旁說道。

「麗奈小姐原來也在這裡！」佐佐木次郎連忙施禮道。

「你啊，眼中就只有你家小姐！」田中麗奈無可奈何地說道，她這麼大個人站在那裡，這小子竟然一直視而不見！

眾人回到了客廳中，女僕們重新送上了香茶和點心，前田利美又重新為陰天樂和佐佐木次郎兩人做了次正式的介紹。原來佐佐木次郎的先祖是前田利家的家臣，從戰國時代起，佐佐木一家世代侍奉前田一家，這一代里被指派來保護前田利美安全的人就是他。

陰天樂看了看站在前田利美身後仍面有不豫的佐佐木次郎，想不到直到現代，日本竟然還有家臣的存在。不過這個佐佐木次郎似乎管得有些太寬了！

「陰先生，近江屋美子的死因你查清了嗎？」佐佐木次郎的口氣談不上友好，有幾分生硬。

「近江屋美子？」陰天樂微微一楞，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應當就是前田利美那名貼身女僕的名字了。

「嗯，幸不辱命，近江屋美子的死因我已經查清了！」陰天樂道。

「聽小姐說，陰先生認為是妖物作崇，是嗎？」佐佐木次郎看著陰天樂的眼光就像在看一個江湖騙子一般。做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雖然他還秉承著一些古代流傳下來的規矩，但是無神論已經深入人心。既然神都是不存在的，與他相對應的妖魔鬼怪自然也都是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反倒是田中麗奈和前田利美這些女孩子，比較相信這些東西的存在。

「不錯，確實是妖物作崇！」陰天樂點點頭，坦然地說道，「佐佐木次郎先生不相信嗎？」

「怎麼可能？」佐佐木次郎面帶鄙夷地說道，「這個世界哪有什麼妖魔鬼怪的存在！那些不過是神話故事而已！」

「佐佐木次郎，你怎麼能以這種態度和陰先生說話呢！」前田利美可愛的雙眉微皺，語氣略帶不滿地說道。佐佐木次郎無語了片刻，向陰天樂鞠躬道：「對不起，方才言語中多有冒犯，我在此正式向你道歉！」

陰天樂擺了擺手道：「前田利美小姐，你也不必怪罪於佐佐木次郎，如今持這種心態的人在世界上是數不勝數，我也早已經習慣了。不過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們想不想親眼看一看妖怪？」

「真的可以看到嗎？」前田利美一臉好奇地問道，不過她抓著田中麗奈的手更緊了兩分。

「我們真的可以看到妖怪嗎？」佐佐木次郎顯然是吃了一驚，大聲地問道。倒是田中麗奈神態自若，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陰天樂將蛇帶放在了桌上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田中麗奈三人面面相覷，不明白陰天樂的用意何在。佐佐木次郎首先發難道：「這不過是條普普通通的腰帶罷了，雖然色彩十分地艷麗！你讓我們看它做什麼？」

前田利美疑惑地道：「這就是妖怪嗎？這不是別人送我的那條腰帶嗎？」田中麗奈也是一臉迷惑不解地看著陰天樂，顯然是被他搞胡塗了。

「哈哈哈……」佐佐木次郎大笑道，「陰先生，我看你需要去看看心理醫生了，你是不是得了妄想症了？」一條普通的腰帶，竟然說是妖怪，看來他的腦子肯定有問題。

「蛇帶，現形！」陰天樂對此只是淡淡一笑道。

田中麗奈三人只見桌上的腰帶詭異地活動了起來，腰帶的兩端彷彿被無形的繩牽動而直立起來。就在三人搞不明白緣由時，腰帶變成了一條昂首吐信的雙頭蛇！

「啊啊啊啊！」兩女不由得齊聲尖叫起來，女孩子天生怕蛇的本能讓她們以超乎尋常的速度從桌前的沙發上跳了出去。

佐佐木次郎立時抽刀在手，護在兩女的身前，小心謹慎地對雙頭蛇對峙著。

「大家不要那麼緊張吧！」陰天樂伸手將蛇帶從桌子上拿了下來，讓它盤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它已經被我收伏了，不會主動攻擊你們的。你們可以放心大膽地坐下來。」

前田利美和田中麗奈兩人對視了一眼，畏畏縮縮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臉色還有幾分蒼白，彷彿經受過風吹雨打的鮮花一般，令人情不自禁地心生憐惜。

「你這不過是障眼法而已！」佐佐木次郎手提長刀，朗聲說道。

「一個小小的障眼法就想讓我承認妖怪的存在，你做夢去吧！」佐佐木次郎的眼神泄露了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這世間萬物中蘊藏著無數的秘密，你我花費一生的時光又能懂得多少？不要因為自己無知就認為它不存在！」陰天樂嘆了口氣，這個佐佐木次郎雖然身手敏捷、相貌英俊，但卻是一個食古不化之人，說得更難聽一些，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那種人，你不讓他真正的吃些苦頭，是說服不了他的。

蛇帶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瞬息之間已穿過了兩人間短短的十餘米空間，將佐佐木次郎的雙手纏了個緊緊實實。兩隻蛇頭高昂，口中的毒牙已完全暴露出來，做出了一副進攻的姿態。

佐佐木次郎只感到雙手手腕處如同被鋼箍緊緊的勒住一般，手指不由自主地鬆了開來，長刀落到了地板上，發出了「鐺啷」的聲響。佐佐木次郎雙臂用力外拉，卻驚駭地發現，纏在手腕上的蛇身竟然沒有半分鬆動。

佐佐木次郎心中大驚，從小就進行武技修行的他，自認意志力遠遠高於常人，障眼法和幻術應當不可能如此輕而易舉地攻破他的意志關。這也就意味著說，眼前的這條怪異的雙頭蛇，並不是幻象，而是確實存在的！

這時，只聽客廳外突然人聲吵雜，廳門被人重重地撞了開來，一條人影飛了進來，手中寒光一閃，向佐佐木次郎腕上的蛇帶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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