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數學考試從姍交的是白卷，現在對她來說，交白卷的課程反而比較容易面對——反正她不舒服嘛。

梁建偉已經四十多歲了，講課時不像相對年輕的李月萍一樣有激情，語調平平，相當具有催眠作用。不過畢竟是班主任，他上課可沒人敢睡覺。

跟往常一樣，梁建偉講卷子相對拖拉，一節課下來還沒講完，剩下的他也不講了，讓做錯的學生自己去問做對的學生。下課鈴響的時候，梁建偉把從姍叫了出去。

今天從姍已經被叫習慣了，雖然對方是班主任，她還是神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從姍，昨天你交了四次白卷，另外兩門也沒考好。身體不舒服嗎？」梁建偉道。

「是的，梁老師。昨天我頭疼，沒法做題。」從姍一臉老實巴交地說。

「下次記得向我請假。」梁建偉板著臉道。

之前考語文的時候，從姍是跟語文老師馬良材請了假去醫務室的，而數學考試她就直接待在了醫務室等到考試結束，也沒跟梁建偉說過。當時梁建偉就問了鄔倩倩一句，沒多說什麼，等到現在才來找從姍秋後算賬。

梁建偉這個班主任，很要面子，最看重的是學生的成績以及紀律，所以對於從姍這種不直接向他請假就擅自缺考的行為，他是相當看不順眼的，認為這種行為是對他作為班主任的挑釁。如果是別的差生那麼說，他肯定會指出對方是在裝病以躲避考試，但從姍過去給他的印象一直還可以，所以他才沒說出他的懷疑，只是稍微說一兩句敲打一下。

「對不起梁老師，以後我一定會記得的！」從姍誠懇地說道。

見從姍認錯態度良好，梁建偉臉色緩了緩，這才放過了從姍。

從姍頂著梁建偉的視線戰戰兢兢地回了教室，等他徹底離開了，才鬆了口氣。

鄔倩倩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從姍：「你今天真是太可憐了。還好最後就只剩下兩節英語課了，還好你英語成績還不錯。」

面對鄔倩倩憐憫中又帶著一絲慶幸的眼神，從姍沒辦法不說實話：「不……昨天的英語考試我也交白卷了。」

「什麼？」鄔倩倩驚訝地喊道，聲音發出才覺太大，忙捂住了嘴，小聲道，「怎麼回事？昨天考英語的時候，你不是在的嗎？」

「在是在的……但當時我覺得腦子不太清楚，還是一個字都寫不出來，所以就……」從姍露出一臉苦相。

鄔倩倩露出可憐的表情：「你好可憐，那你這次的成績是真的要墊底了吧？」

「沒關係，還好我爸媽不會罵我。」從姍聳聳肩。

鄔倩倩笑道：「也對。反正下次再努力就行啦！」

下次什麼的……從姍悄悄地露出了一絲苦笑。

英語課後，從姍照舊跟劉子涵老師解釋了一下自己交了白卷的原因，劉子涵倒也沒說什麼。

今天沒有生物課，不過在放學前，生物老師衛宏將他批改好的卷子發了下來，讓五班的學生回去訂正，第二天的課上講題。

拿到卷子，看到那上面的分數正是33分，從姍舒了口氣。她可算是達成一次33分了！

從姍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這一次系統是不是已經算進去了，便讓鄔倩倩等自己一下，她假借要上廁所之名跑到了女廁所里。

華陽一中的女廁所是有隔間的，一人多高，關在裡面的人在幹什麼，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從姍進了個隔間，鎖上門，將系統頁面調了出來。

她第一眼就看到，系統首頁發生了變化。之前系統名稱那邊，「可升級，0/100」裡面的0，變成了1。而在她點進任務分錄之後，她看到「考試成績33分」之後的0已經變成了1。也就是說，完成一次積分任務獎勵積分是1分，至於「考試成績33分」后的數字是次數還是積分，暫時還不知道。

看到這樣的結果，從姍不禁鬱悶起來。

這個學期總共有20周，差不多五個月，到期末考試的時候，就是她這系統限定的升級日期。她之前的設想，是不解鎖其他的任務分錄，而是直接完成「考試不及格」的積分任務，以此來獲得升級用的積分，但這個想法的缺點就是，考試次數不是她能定的。華陽一中大的考試有兩次月考和期中考、期末考，四次考試加起來的考試次數也就三十門左右，就算加上平常的小測驗，頂多就翻一番，根本到不了一百次。更何況她也不能每次都保證33分，就像今天一樣，總有失手的時候。

也就是說，之前她的想法根本不可能成功了。如果不能解鎖其他兩樣任務分錄進行積分要求上的分攤，她就完不成升級要求了！

從姍一臉鬱悶地走出廁所，回到教室前才好不容易調整好自己的表情。

鄔倩倩正坐在教室里，見從姍回來了，她拿著兩人的書包走出前門。鄔倩倩家裡距離學校也不遠，不過她每天都是騎自行車上下學，所以兩人也不會特意約好放學一起回家，反正也不順路，至多只能一起走到校門口。

從熙今天照舊是值周日，從姍早上跟他約好在校門口見，所以她只能和鄔倩倩一起走到校門口，然後分開走。

兩人剛走出教學樓，一個男生突然走過來對鄔倩倩道：「鄔倩倩，我送你回家吧！」

鄔倩倩的臉頓時紅了，擺擺手說不用了，拽著從姍就向校門口附近的車棚跑去。從姍被鄔倩倩拉了個踉蹌，好不容易才穩住，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男生她並不認識，不知道是哪個班級的，此刻他站在原地望著兩人，臉上的表情因為距離已經看不真切。

等走得有些遠了，從姍忍不住好奇問道：「他是誰啊？」

鄔倩倩臉紅紅的：「今天本來想跟你說的，一直沒機會。不就是昨天嘛，我回家的時候，這個男生遞給我一封情書，還要我做他女朋友。」

從姍吃驚地看著鄔倩倩。

鄔倩倩抬手打了她一下，羞惱道：「你別這麼看我，我才不會答應他的呢！昨天之前我都不認識他，現在也只知道他叫杭志明。」

對於一個十六歲的女孩來說，收到情書顯然是一件令人興奮激動的事，鄔倩倩會害羞會臉紅都是這個年紀女孩的正常反應。

「那是不是等跟他熟悉起來了，你就會答應了？」從姍試探著問道。

鄔倩倩瞪她：「才不是呢！我爸媽要是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我還是等到高考完了，大學里再談戀愛！我媽說了，大學里有的是好男生，可比高中的男生好多了。」她頓了頓，嘆道，「不過我還是覺得再好也好不過歐海啊。」

鄔倩倩說著又捂住了臉龐：「歐海真的是超厲害的！人長得帥，籃球打得棒，成績還那麼好！要是他來追我，就算被我爸媽打死我也會同意當他女朋友的！」

從姍：「……」

知道鄔倩倩並沒有早戀的心思，從姍就放下心來。鄔倩倩對歐海的這種「喜愛」，其實只不過是一種類似對明星的花痴而已，倒也沒必要注意。

鄔倩倩是沒有早戀危機了，她可慘了。為了完成解鎖任務，她還得再跟兩個陌生男生表白，想想到時候她會面對的來自老師和家長的教訓，她就覺得頭疼不已。

不過說起來，這個杭志明倒是提醒她了，表白什麼的，也可以不用當面說的，寫一封情書的話，尷尬的感覺也會少很多的吧！

剩下的兩個解鎖任務裡面，從姍再三衡量后覺得還是逃課比較好完成一些。至少那是她自己的事，也不會幹擾到別人。就是同一個任務分錄裡面跟老師爭吵這事有點難辦。跟老師吵架和跟人表白對她來說，都是難事啊。

到校門口之後，從姍就等在門口，而鄔倩倩先騎著自行車走了。

她無聊地在門口東張西望，忽然看到剛才那個似乎叫杭志明的男生騎著車過去了，跟鄔倩倩騎向了同一個方向，也不知道他家就是向那個方向呢，還是他在施行「送鄔倩倩回家」的諾言？

真是青澀的青春啊……

從姍忍不住感嘆了一聲，她的高中時期都花在學習上了，像這樣青澀純情的階段，直接就跳過了。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從姍父母果然沒有問兩人的成績，兩人反而在興緻勃勃地策劃暑假裡帶一雙兒女出去旅遊的事。

雖然新學期才剛開始，暑假還遠著呢，但從姍和從熙兩人，也都積極地參與到討論中來。高一暑假不找時間出去玩，高二的暑假可沒空了啊，高二升高三的那個暑假，華陽一中會開集體輔導班，畢竟高考臨近了。

時間還早，因此四人討論了好一會兒都沒討論出個結果來之後，就決定下回再討論了。

第二天，從姍的好心情在回到學校，想起自己的系統升級時限之後煙消雲散。

時間不等人，她決定今天就開始逃課。

從姍一直很在乎自己給別人的印象，所以要徹底放開去做一個大家眼中的「差生」，對她來說是一件需要時間的事。因此這第一次的逃課，她決定到廁所躲起來，先把這課逃了讓系統計入，下課後老師再問起來，她就說是拉肚子所以在廁所待了一節課！

從姍很滿意自己的決定，在看過今天的課表之後，她決定逃衛宏老師的生物課。首先，今天這門課是講題，那張卷子她都會，不聽也沒關係。其次衛老師脾氣好，到時候她說得可憐一點，估計也能糊弄過去了。

生物課是在上午第三節課，做完課間操后，從姍跟鄔倩倩說了一聲自己去廁所，便跑向了二樓最邊上。

教學樓每一層都有廁所，在最邊上，二樓就是靠近八班那頭。從姍怕鄔倩倩會來在上課之後來找自己，便跑去了四樓的廁所。

華陽一中三個年級，基本上一個年級分配一幢教學樓，三幢教學樓是平行的，格局也一樣，一頭廁所，另一頭是相連的走廊。高一年級這一年只有十二個班，每個樓層四個班，只需要三層樓。而高二那年生源比較多，因此高一教學樓四樓有兩間教室是被高二（10）班和高二（18）班佔據的。其中十班是理科班，十八班是文科班，高二文理分班之後也按照成績進行了分配，這兩個班級差不多是被放棄的學生，裡面多的是花了不少擇校費進來的。一些學生本來成績就沒達到華陽一中的入學標準，花錢進來後跟不上，久而久之就自暴自棄了。像從姍前天看到的那幾個躲起來抽煙的，多半是這樣的學生，老師不想管，學生也不太敢惹他們。

從姍的想法是，她告訴了鄔倩倩她的去向，鄔倩倩可能會被看她不在的衛老師叫去廁所查看，看她不在，鄔倩倩只能回去上課，而她就可以在等了一節課之後回到教室說自己因為等不到二樓的廁所而去了四樓，完美地解釋了她不在二樓廁所的原因。

從姍到的時候四樓廁所里還有人，她磨磨蹭蹭地假裝上了個廁所，然後又慢悠悠地洗手，終於等空了女廁。

這時，上課鈴也響了。

畢竟是第一次逃課，從姍心情有些微妙的激動。學校的廁所都是蹲坑，她也沒地方坐，本想坐在洗手台上，又怕有人會在上課期間來上廁所撞上她，只好選了最裡面的隔間躲進去。

她剛躲好沒一會兒，就聽外頭響起了一些笑聲。她擰眉細聽，卻發現對方竟然進了女廁……而且更讓她覺得驚悚的是，那是幾個男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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