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在鄔倩倩的訴說之下，從姍終於明白那個男生的「煩」，到底是個什麼程度。

放學后，從姍通常是不跟鄔倩倩一起回家的，所以她就不知道，每一天那個杭志明都會等著鄔倩倩，說要送她回家，而每一次鄔倩倩都會拒絕，但那男生卻不會放棄，而是遠遠地跟在她後面，直到她回到家裡為止。

剛開始鄔倩倩還覺得有那麼一點點甜蜜，但多來幾次，她的拒絕又完全沒被杭志明聽進去，她就覺得不耐煩了。而且更過分的是，有時候在學校里，她也能突然發現杭志明在看著她，比如說中午吃飯的時候，早上做操的時候。

「你說怎麼辦啊？」鄔倩倩一臉煩惱地說，「我都跟他說了，我高中里不想談，可他就是不聽。」

這種事情，從姍沒有遇到過，她也覺得有些難辦。對方根本就沒幹什麼，鄔倩倩似乎沒有理由去苛責他，但他的這種行為，也真的對鄔倩倩造成了困擾。其實，杭志明那種行為，說嚴重點，就是「跟蹤狂」吧？

想到自己如果經常被人這樣盯著，從姍就覺得毛骨悚然，也能理解鄔倩倩的煩惱了。

「今天放學我陪你走一段吧。我們跟他把話說清楚。」從姍道。

鄔倩倩點點頭，有從姍陪著她一起壯膽，她也放鬆不少，這事兒再不快點解決，她也沒辦法專心學習。最近從姍的表現刺激了她，她覺得雖然現在才高一，不能再這麼得過且過下去了。

這一天是周四，放學后，從姍和鄔倩倩一起走出了教室。

如同鄔倩倩所說，杭志明果然就等在教學樓下，一看到鄔倩倩出現，他就迎了上來，對鄔倩倩道：「鄔倩倩，我送你回家吧！」

從姍對杭志明還有印象，現在聽到他的話，她突然發現，他現在跟鄔倩倩說這話的語氣，怎麼好像跟上回差不多？連說話的內容，似乎都是一模一樣的吧？

還是說，她想多了？

鄔倩倩看了從姍一眼，後者對她點了點頭，她便鼓起勇氣道：「杭志明，我真的不想在高中談朋友，你以後還是不要再來找我了。」

杭志明抬眼看著鄔倩倩，表情跟剛才相比，幾乎沒什麼變化。他就像是沒聽到鄔倩倩的話似的，不回話，只是看著她。

鄔倩倩之前幾次就是被他這樣的詭異表現嚇到了，見到他就跑，哪裡敢再多說？現在有從姍在，她有底氣不少，看著他更為堅定地說：「你再來找我，我就去告訴老師了！」

「告老師」這種話，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有用的，雖然這種行為總是會被學生們鄙視，可這在這個階段真的很好用。

但沒想到的是，杭志明卻像是完全沒被嚇到似的，依然執著地看著鄔倩倩。

鄔倩倩鼓起的勇氣又縮了回去，求救似的看向了從姍。

從姍剛才就一直在觀察著杭志明的表現，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他的這種態度有點古怪……他不會是有精神疾病吧？一個正常的學生，怎麼會像他這樣，好像對規勸和威脅全然無反應呢？

這種想法一旦冒了頭，就再難壓制下去。如果杭志明真的有精神疾病，她們跟他講道理肯定是沒用的。而且有精神疾病的人情緒容易不穩定，她有點怕她們再跟他說下去，會刺激到他，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來。

想到這裡，從姍忙拉了鄔倩倩一把，邊給她做著眼色，邊向校門口走去。

從姍這種行為跟之前說好的不一樣，鄔倩倩有些疑惑，但看到從姍神情不對，她也沒再多問，乖乖地跟著她一起向校門口走去。

「鄔倩倩，這事我們要跟老師說。」從姍道，「我覺得他這裡可能有點問題……」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鄔倩倩捂住了嘴，又驚又怕地說：「真的？」

從姍搖頭：「我也不能確定，我們應該告訴老師，讓老師聯繫他的家長看看。他剛才那樣，挺嚇人的。」

回想起杭志明剛才的模樣，鄔倩倩也覺得有些古怪，她后怕地說：「他不會真的有神經病吧？好嚇人啊！」

「你之前是怎麼被他看上的？」從姍奇怪道。

鄔倩倩一臉懊惱：「我也不知道啊！」她突然想起了什麼，驚呼道，「我知道了！」

「什麼？」

「之前他不是給我寫過一封情書嗎？」鄔倩倩飛快地說道，「我想起來了，他在情書里說起過，有一次我撿起了他掉在地上的書還給他。」

「就這個？」從姍疑道。

「我也不知道……」話說出口，鄔倩倩也覺得這個理由好像有點單薄，「其實這個事要不是他說起，我也完全想不起來了。」

「算了，我們也別想了。」從姍道，「精神病人的思維不是我們能理解的。有些人就是你對他禮貌一下他都覺得你愛上了他。」像這樣自戀的奇葩，還為數不少，不僅限於精神病人。當然，現在也不能說杭志明就是精神病人，但他的表現，確實有點嚇人。

「那我明天真的去跟梁老師說？」鄔倩倩有些遲疑，「這會不會不太好。」

從姍知道鄔倩倩的顧慮，畢竟男女之間的事在這個年紀比較敏感，涉及到相關的，總歸難以啟齒。

從姍安慰道：「沒事的，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是杭志明追求你，又不是你追他，跟你沒關係的。」

聽說從姍會陪自己去，鄔倩倩這下放心了。

之後，鄔倩倩很快就騎車回家去了，而從姍在校門口多待了會兒，就見杭志明同樣騎著車向鄔倩倩離去的那個方向跟過去。她想起那天她第一次見到杭志明時也是這樣，那時候他就是跟著鄔倩倩一起回去了吧？

好在現在時間尚早，從姍也跟鄔倩倩說過盡量往大路走，大白天人又多，應該不會出事。

「怎麼了？」看到從姍表情奇怪，從熙問道。

從姍回過神，忙笑著搖頭：「沒事！我們走吧。」這件事等明天告訴了梁老師，應該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了，她不想告訴從熙讓他跟著煩惱。

「嗯。」從熙也沒再追問。

第二天是周五，很快就是雙休日，班上的氣氛有些浮躁。

因為這件事比較微妙，鄔倩倩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因此兩人決定中午再悄悄去找班主任梁建偉，免得被其他同學知道了這事。

中午吃過飯之後休息了會兒，從姍和鄔倩倩便去了教師辦公室，下午第一節課是數學課，中午班主任很可能已經在辦公室了。

兩人到數學老師辦公室時，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從姍敲了敲門，喊了聲報告，和鄔倩倩一起走了進去。

梁建偉在辦公室里，見到兩人過來，有些驚訝，從姍剛要開口，一旁過來串門的化學老師李月萍高興地說：「從姍，你來得正好，昨天的化學小測驗你來幫我批改一下。」

這一周從姍表現很好，李月萍覺得是自己上回的話起到了作用，再加上從姍的解題思路很好，解題過程也很完美，課堂上有時候她提一些比較難的問題，從姍也總能答上來，因此她現在很喜歡從姍，有些事總愛越過化學課代表讓她來幫忙。

從姍一愣：「李老師，對不起，我陪鄔倩倩一起過來是有點事要跟梁老師說。」

梁建偉聞言道：「是鄔倩倩有事找我？行，那從姍你就先跟李老師過去吧，也別總幹什麼都要有人陪。」

梁建偉對於女生總要呼朋喚友地一起幹什麼事其實一直看不太順眼。連上個廁所也要一起去，用得著那麼黏黏糊糊的嗎？

「梁老師，我還是跟鄔倩倩一起說完再過去吧……」從姍道。

鄔倩倩輕輕拉了從姍一下道：「你先跟李老師過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從姍有點不放心：「真的？」

鄔倩倩偷看了梁建偉一眼，用力點頭。

李月萍笑道：「行了，知道你們是同桌關係好。從姍，我們趕緊過去吧，中午需要你幫忙加個班，下午上課我要講題。」

「好的，李老師。」從姍沒辦法，只能跟著李月萍先走了，只是出數學辦公室時忍不住回頭擔憂地看了鄔倩倩一眼。

化學小測驗是李月萍隨手出的題目，連分數都沒設置，因此從姍也沒辦法考33分，就全部認真答完了。這次的題目里有一道超綱題，全班就從姍一人答對了，再加上剛巧她來了辦公室，李月萍就把她叫來幫著批改。

雖說惦念著鄔倩倩那邊的事，但從姍還是努力靜下心來，以最快的速度準確地幫著李月萍一起批改完卷子。李月萍讓她把卷子拿去教室發了，從姍先溜去了數學辦公室一趟，見梁老師和鄔倩倩都不在，想到下午第一節課是數學課，便趕緊回了教室。

從姍回到教室的時候，還是午休時間，梁老師坐在講台上，不少同學都在趴著睡覺，教室里靜悄悄的。她也小聲走進了教室，將化學卷子放到化學課代表的課桌一角，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鄔倩倩也趴著，從姍以為她在睡覺，等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她才發現不對。

鄔倩倩在小聲啜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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