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逃避,並不能真正的解決任何事情。

這一點,淺雪非常的清楚。因為這是那些所謂的「精英」教育反覆灌輸給她的觀點。

只是……即使是明知道這一點,她也一樣……

在這片接近於永恆的幽暗空間中,選擇了睡眠,逃避著眼前的所有。

夢家族已經消失了,暮曦也不在了……

為什麼……她不是在那個時候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而是出現在這個地方呢?

她不知道,這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到如此的無措和彷徨……束縛著自己的家族消失了,身上所背負的責任也隨之消散……

可是,心裡卻像是空了一片一樣,完全……完全不知道該去做什麼才好。

所以,才選擇了睡眠,逃避著所有的一切。

如果可以這樣……一直一直睡下去,就好了……

雖然想是這樣想著,但是淺雪很清楚,自己是永遠都無法安穩沉睡的。

無關意志,而是已經深刻入身體神經的本能。

因為身體先天不足的原故,長期服用藥物的關係導致皮膚異常的敏感,對常人來說可以忽略不記的細微的傷口也可以給她帶來持久的疼痛。而同樣因為免疫力低下而無法接受太過污濁的空氣而不得不接受人工凈化過的氧氣,但是那氧氣中所帶著儀器特有的漂白味道,卻是每一晚每一晚,噩夢的根源。

為了不再做那被無盡的空洞所吞噬的夢,所以強迫自己不再進入深層睡眠,只是保持著最基本的淺眠。

只要一點點細微的波動,就會清醒,然後將這個習慣,深深而無奈地刻入了骨髓,成了本能。

這樣的情況,一直到暮曦的出現。

看著輾轉反覆無法安穩睡覺,不斷清醒的她,暮曦不著聲響地點起了一種燃香。

那幽幽淡雅的味道逐漸繚繞於室內,不同於她以往所聞過的檀香的味道,卻讓她意外地有種沉靜而舒服的感覺

帶著那麼一點點荼靡的撩人,在吸入了鼻腔後由最初的淡雅而開始變得濃郁,讓人聞了後有了一種微微熏醉的陶然。

那是她有史以來第一次一覺無夢到天亮。

曾經以為自己是無淚的人,因為以為自己所有的脆弱都已經在反覆的磨練中消失殆盡。

但是那一次,當她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看著窗外明朗的陽光時,一種久違的讓鼻腔微微發酸的衝動湧上了心頭。

那種衝動,名為感動。讓她有了落淚衝動的感動。

從那之後,夜晚休息的時候,暮曦都會點上一塊那種燃香這也成了她的卧室中唯一點的燃香,讓她不至於反覆清醒。

暮曦曾經告訴她,這香是提煉自一種花,一種感覺和她很相似的花。

那種花的名字,叫「優曇」。

十多年才開一次花,只在深夜盛開的花,花期只有短暫一小時的花。

於是她用自己的權利建了個溫室,並且在裡面種滿了優曇。

優曇在她的照顧下已經開始打朵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很快就會開了。但是……在那之前,種種事情就發生了。夢家族的崩潰,而她也在最後選擇了自我了斷。

無法看到優曇開花,一直是她心中的一個遺憾。

「淺雪姐姐,優曇是什麼啊?」

稚嫩而帶著軟軟腔調的童聲響起,將淺雪神遊天外的意識給拉了回來。

「那是一種味道很好聞而且很漂亮的花。」

淺雪低頭看著坐在她懷裡的白,微微笑道,「白沒有見過么?」

沒錯,真正讓她沒有辦法沉睡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眼前的這個孩子。

自從知道她的存在後,白就經常出現在這個空間,纏著她說話。

還只是三四歲孩子的白,還是對什麼都懵懵懂懂,純白如紙的孩子,即使受傷,也對著這個世界依舊抱著美好的念頭。

曾經,自己也像現在這樣,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即使是接受了所謂的「精英教育」,也因為「曦曦」的存在而認為一切都有好的一面。

一直到……一直到13歲時正式開始接觸家族的業務,然後所有的天真,都因為父親的那次「封殺」的指令而徹底……

甩了下頭,淺雪放棄了回憶。

「沒有呢,白沒有在村裡見過這種花呢……」

坐在淺雪的膝蓋上,白的注意力已經全被自己的手上所把玩的金色長發所吸引,臉上的笑容乾淨而且燦爛。「不過,聽媽媽說,如果白表現好的話,爸爸會在今年帶白去城鎮玩,也許在那裡會見到呢……」

因為白那純真的笑容而有了片刻的失神的淺雪回過了神來,然後輕輕揉著他柔軟的髮絲微笑道:「那倒不需要,也許那種花,已經看不到了……」

畢竟,那是她那個世界中的花。這裡可以說是另外一個世界,會存在么?

「不過淺雪姐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膩在淺雪的懷裡,白鬆開了手中的頭髮,「除了那個人外……白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出現在這裡呢……」

那個人?

淺雪不著痕迹地挑了下眉。

這個空間中,還有其他的人出現過么?

「白在這裡見過其他的人?」

淺雪低聲詢問著。

「嗯……在淺雪姐姐出現前,白在這裡見過……」

白似乎想到了什麼,瑟縮了一下,「那個人……真的好可怕……淺雪姐姐,不要說她好不好。」

「好。」

按照目前的線索來看,這裡應該是白的意識空間。自己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姑且不論,如果說還有另外的人出現在這裡的話,那是不是代表,這個空間……

……她想這些做什麼?不是已經決定什麼都不去想了么?

淺雪的神色黯淡了一下,然後微笑道:「不說就不說,不過,白你經常來找我,對你的身體沒有影響么?」

「為什麼淺雪姐姐這麼問?」

白撇了下嘴,搖晃著淺雪的胳膊,「淺雪姐姐想白離開么?難道淺雪姐姐討厭白么?」

棕黑色的漂亮眼睛眨啊眨,泛出了一絲水霧。

「怎麼會?」

輕嘆了一聲,淺雪溫和的拍著白的背部,微笑道,「我很喜歡白呢。」

「真的么?」

白抬頭注視著淺雪,很認真的追問,「即使知道白的事情,也會繼續喜歡下去么?」

很通透,很乾凈,卻也很敏感的孩子。

這樣讓人忍不住想憐惜的孩子……卻註定了以悲劇收場……

為了桃地再不斬而死……

收斂了一下自己的心思,淺雪依舊保持著微笑道:「是啊,為什麼要討厭呢?」

「真的么?」白的臉上全是笑意,在淺雪的懷裡磨蹭著,「媽媽曾經告訴白,別人知道白的能力后就會討厭白的。淺雪姐姐不討厭白,太好了……」

他的眼睛笑眯了起來,可愛的小臉上滿是飛揚的神采。

這樣乾淨的笑容,持續不了多久吧?

「為什麼會討厭?」淺雪抱著白,微笑著輕撫著他的背道,「為什麼白會有我不喜歡你的想法呢?」

白的神色瞬間黯淡了一下:「因為媽媽曾經說過,白的能力……是不被需要的……」

看著白的神情,淺雪的心微微泛起了酸意。

她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排斥的情況。

白所在的霧之國,剛剛經歷過了忍者大戰還有長久的內戰,元氣大傷。

但是當局者卻不肯承認自己錯誤,反而誤導無知的人們去尋找所謂的「罪魁禍首」。於是……因為血繼限界這種特殊血統而擁有很強戰鬥力的人,就這樣被恨上了……

對此,她該說什麼呢?

說到底,這不過是一個很值得玩味的心理問題而已。

舉個例子,一個人用一把刀傷害了另外一個人,那麼那個受傷的人,恨得應該是傷他的人,而非那把刀不是么?

但是無一例外的,人們在憎恨著那把無辜的「刀」。

而理由也很簡單,因為他們無法接觸到使用那把刀的人,或者說,那使用刀的人擁有他們所畏懼的權力和地位。所以,他們只能選擇將怒氣發泄到無辜的別人身上。

而白和他的母親,就是這種心態下的犧牲品。

但是……有誰能說這是他們的錯呢?

世事無奈,就是指這樣吧?

「不會哦,白。」淺雪的臉上掛上了一如既往的溫和微笑,她很認真的看著白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是不被人需要而誕生的。每個人的誕生,都有著他的意義呢。」

「真的么?」白揚起了小臉,帶著期待,「淺雪姐姐說的是真的么?白……會被需要?」

「會的。」將嘆息咽回了肚中,淺雪微笑道,「白你知道么?人的一生,要尋找到四個人。一個是自己,一個是需要你的人,一個是你需要的人,而最後一個,是和你共度一生的人。」

「為什麼……會這麼分呢?」

白疑惑地揚著臉。

「因為一個人首先要先找到自己,才會明白自己需要些什麼。而需要你的人,則是給了你生存的意義。你需要的人,會是你一生中最大的助力和夥伴。而最後一個人,則是你的幸福所在。」

淺雪輕輕嘆息了一口氣,解釋道,「所以,白並不是不被需要的,只是還沒有遇上而已。」

「這樣的人……白真的會遇上么?」

「會的,一定是會的。」

環著白瘦小的身體,淺雪肯定道。

是啊,一定會遇到的。在漫畫中,對於白來說,那個人……就是桃地再不斬……

那個肯定了白存在,被白視為最重要的人的男子。

就算,他把白當成了工具……

就算,他為了利用白的能力……

但是淺雪相信在他的心中,白的位置並不是工具,而是重要的人……

「需要……白的人么?」

白的聲音低了下去。

「白,你該回去了。」

搖了搖頭,淺雪撫摩著白柔軟的頭髮,微笑道。

「恩,知道了。淺雪姐姐再見。」

白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就自空間中消失了,淺雪所處的地方,重新恢復成了一開始的幽黑……

看著白消失后,淺雪微微吐出了一口氣,重新整理著這些天來,白陸陸續續告訴她的訊息。

白擁有血繼限界的事情,這點看過漫畫的她是知道的。

但是,出乎她意外的,卻是白所告訴她的,關於這個血繼限界的具體消息。

按照白的說法,他的母親曾告訴過他,水無月家的血繼是剛生下來就會覺醒的。而按照白的母親在逃難之前所看到的家族捲軸中的記錄來看,水無月的血繼其實是相當罕見的,包含了風水雷的三屬性血繼。

但是因為年代的久遠還有未知的原因,現存的水無月族人,所覺醒的,僅僅是由風水雙屬性而衍生出了獨特的「冰」屬性而已。

而且更加讓淺雪感覺到意外的就是:白的身體,是沒有性別的中性體!

按照白的說法,水無月的血繼註定了水無月族人的真正性別要到18歲成年之後,以其思想的性別分化做為主導才能確定下來。而在此之前,所謂他們所謂的性別,其實只是一種由個人意志所控制而戰展現出來假象而已像白現在在別人眼中是男孩子就因為他母親的要求。

雖然震驚於這個事實,不過,這倒是解釋了為什麼漫畫中白會美麗成那個樣子了……

這裡果然是真實的世界,相當多的事情都出乎人的意料啊……

淺雪苦笑著蜷縮起了身體,再次為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而疑惑。

算了……想這些做什麼呢?

這裡的事情,已經和她無關了不是么?

雖然知道白的故事註定帶著悲劇的色彩,可是淺雪沒有想到,那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她像平時那樣蜷縮著淺眠,一直到白的出現。

和以往不同,這次白出現得很突兀,也很震撼。

可以用「巨響」來形容的激烈聲音之後,原本幽暗的空間突然綻開了一條裂縫,而白就從那裡掉落了下來不像以往那樣是在一陣白光中慢慢出現。

「白?」

站起了身反正意識空間中無所謂體重和方位淺雪輕輕呼喚著在掉下來后就蜷縮成一團的白。

「淺雪姐姐……」

抬起了頭,雙眼中含滿了淚光的白在看到淺雪之後,猛得衝到了她的懷裡,失聲痛哭了起來。

輕輕拍撫著白的背,淺雪柔聲安慰著這個已經哭成了淚人的脆弱孩子,在心裡輕輕嘆息著。

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么……

但是現在的她,什麼都沒有辦法做不是么?

只能就這樣看著白哭泣一如當初,無力阻止父親對下達那道

白在淺雪的懷裡哭了很久后,終於止住了哭聲。

「發生什麼事情了么?」

淺雪輕聲詢問著。

這種時候,她只能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這樣對彼此都好。

「大家……都死了……」

白的聲音哽咽著。

「只剩下白了么?」

「大家……是被我……」白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聲音裡帶著脆弱和惶恐,「是被我……殺死的……他們他們……他們想殺了我……我……我……我只是……」

「不是白的錯哦。」

憐惜地擁緊了白的身體,淺雪溫和地笑著:「這不是白的錯,不用自責……」

像白這樣純潔的孩子,像殺戮這樣血腥的事情,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過殘酷了……

「可是……」

在淺雪的安撫下,白的身體不再像一開始的時候那樣緊繃了。

只是,他的聲音依舊哽咽。

「白只是……只是想努力的活下去不是么?」

淺雪低頭看著白現在因為哭泣而顯的紅腫,卻依舊漂亮異常的大眼,認真到,「白只是為了遇到需要白的人,才努力想活下來的不是么?」

白沒有說話,只是身體微微顫抖著。

良久后,他悶悶的聲音響了起來:「可是……可是……」

「白不用自責的,因為錯並不在白不是么?」

「但是……如果不是因為白使用了能力……也不會……」

白哽咽著,「白的能力……果然是不應該存在的么?白……不應該出生么?」

看著低泣出聲的白,淺雪只覺得心頭一陣陣的緊縮。

她討厭這種無力的感覺,就像當初眼睜睜看著父親下達抹殺指令的時候一樣。

那個時候,她沒有辦法做出任何的補救,難道現在也是一樣么?

她不要!

閉了閉眼睛,曾經朦朧的思緒一下子清晰了起來。

啊……是了!

難道這就是……她會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原因么?

為了改變白那已經註定了的命運么?

「不會的。」

所有的思路,都因為這突然出現在腦海中的認知而變的清晰起來,淺雪輕揉著白的頭髮,揚起了唇微笑道,「白,你忘記我說過的話么?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是不被人需要而誕生的。每個人的誕生,都有著他的意義呢。」

「白記得。」

白點了點頭,抬起了臉看著淺雪,「可是……如果白遇不上呢……」

「不會的,白一定會遇上的。因為人的一生,都要遇上四個人的。現在沒有遇上,並不代表將來就不會遇上。」

淺雪輕柔地微笑著,「所以,在沒有遇上那些人之前,白不可以死哦。」

「嗯……」

「還有……白不能忘記我呢。」

見白似乎從一開始悲傷的情緒中脫離出來了,淺雪笑得很柔和,「不管別人如何看待白,都請你不要忘記我的存在。」

「淺雪……姐姐?」

白因為淺雪的話而出現了片刻的愣神。

「白不存在的話,我也會消失呢……」

淺雪微笑道,「所以,即使別人討厭白。在白找到那四個人之前,我都是最需要白的人……」

存在於白的意識空間的自己,極有可能會在白死亡后消失而至於是徹底消失還是轉到另外一個世界,就不是她所能預料到的了。

「需要麼……」白呢喃著。

「嗯,需要。」

淺雪輕輕揉了揉白柔軟的頭髮,然後輕輕推了推他,「好了,白你該回去了,不然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我知道了……淺雪姐姐……」

白的身體開始漸漸在閃動起來的白色光芒中消失了。

「我最喜歡的人,就是淺雪姐姐了。謝謝你……」

隨著最後一句低語,白的身影消失了,而空間也恢復成了一開始的幽暗。

有什麼好謝的呢?

淺雪自嘲地笑了一下。

這隻不過是她……應該做的事情啊!

低首看著自己的掌心,然後悄然用力地緊緊握起。

不想再重複了,那種無力干涉而產生的,每次噩夢的時候都在吞噬著自己的那種後悔的感覺……

白,我不會……看著你沿著那悲傷的命運軌跡走下去。

閉起了眼睛,淺雪吐出了一口氣。

改變……么?

這就是,她今後的目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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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同人之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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