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密道
他們通過秘道是分時辰的,白天不走,晚上走,以免讓關口的人發現他們的動向。
現在天亮了,昨晚走的那一拔人應該已經下山了。
「小汗王,不要上當,他詭計多端,說不定派人裝成我們的人,想來行刺我們,我們應該先問清楚,再讓他過來。」申晉嗡聲嗡氣地說道。
小汗王這一晚上繞得頭暈腦脹,恨不能馬上把薄念傾給生吞了,一點思考的心思都沒有。
而且申晉說得又在理,他想也不想,立刻讓隨從上前去。
「你站住,你是哪部的?」隨從伸手攔住了前來問安的將士,大聲問道。
「我們是蘇海將軍的人。」來人連忙說道。
「小汗王,他是蘇海……」隨從還沒說完,不知道哪裡來了幾支冷箭,把他射了個透心涼。
「果然是埋伏,小汗王小心。」申晉大叫道,一把將小汗王撲倒在地上。
「殺,殺了薄念傾」小汗王扒開他,憤怒地咆哮。
他手下的人舉起彎刀就沖了過去。
這是帝夜天的計謀。
他讓申晉和彩韻引小汗王他們進山。
幽暗的山林里,有數十人扮成薄念傾的人等在那裡,分幾批襲擊疆兵,讓他們心裡產生不安。
接著,他派了一小支人扮成被薄念傾打散的胡疆兵,在林子中等待,與小汗王會合之後,告訴小汗王,秘道被薄念傾封住,他們的人被堵在了裡面。
小汗王趕去救援,等於帶著他們找到了秘道所在地。
黑漆漆的,只要稍微一造勢,必會引得秘道中的雙方起爭端,讓他們自己人打自己人,再封上密道,又火攻和毒霧逼退他們,毀了這條秘道。
城外的胡疆軍攻不進來,自會退去。
收拾這些人,帝夜天胸有成竹。
到了下半夜,火光衝天,城外守了好些日子的胡疆兵馬開始後撤,隊形亂得很。
帝夜天令林宗正繼續往外放箭。
城牆上立著一長溜的火把,將士們站在城牆邊上,看著在這裡挑釁了十天的胡疆兵像潮水般退散,興奮得哈哈大笑。
「皇上神機秒算,百人不到,就毀了秘道,擊退了三萬胡疆鐵騎,微臣佩服得五體投地。」林宗正抱拳,激動地說道。
「這也是僥倖,小汗王若和薄念傾一條心,都不是貪心的人,那我們必敗。」帝夜天擰擰眉,沉著地說道。
「皇上謙虛了,這天下不會有人是皇上的對手。薄念傾本就是小人,先打開京城大門……咳咳……」林宗正說到此處,趕緊捂上了嘴。
「沒事。」帝夜天拍拍他的肩,沉聲說:「你這軍中,也有姦細,趕緊肅查清楚,整頓軍紀。這關口,你要挑起重擔,絕不允許胡疆賊踏進我們關內,殘害我們的百姓。」
「是。」林宗正一揖到底,一臉正色地應聲。
「好了,我要回去了。」帝夜天把弓箭丟給侍衛,轉身下城樓。
「皇上,您真要退位嗎?」林宗正跟在他身後,苦口婆心地勸,「不能啊,皇上,這天下只有您能坐,也只有您能坐得住。」
「不管誰當皇帝,只要是對得起天下百姓,你們就應當盡心輔佐,不得起異心。」帝夜天扭過頭,嚴肅地說道:「記著,你們保護的不是皇帝,是天下蒼生。」
「是,微臣受教,臣謹遵皇上教誨,保護天下蒼生,決不辜負皇上之意。」林宗正又是一揖,誠懇地說道。
帝夜天微微一笑,抬步下台階。此時他心口一痛,差點沒從台階上栽下去。
「皇上您怎麼了?」林宗正嚇了一跳,趕緊扶住了他。
「我沒事,我要趕回錦雀鎮。」帝夜天擺了擺手,忍住了翻湧到喉頭的血腥味兒,堅持下去。
「皇上,您的臉色真的很差,歇一晚上吧,是不是錦雀鎮還有人等著您?容微臣派人去報信,如何?」林宗正扶著他,小聲勸道。
「找輛馬車給我,這關中可有奶娘?」他沉吟一下,低聲問道。
「奶娘……您的意思是……皇后與您同行?」林宗正反應過來,一臉驚訝,「皇後生了?」
「是小公主。」帝夜天含笑點頭。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林宗正趕緊帶著人跪下向他道喜。
「都起來吧,若這裡有奶娘,讓她與我同去。我那小女兒,還沒有奶水吃。」帝夜天溫和地說道。
「有,正好有。」林宗正連連點頭,扭頭看向身後跟著的眾將士。
裡面走出一名青年將領,興奮地說道:「皇上,微臣的嫂嫂正好生了,她請了一位奶娘,微臣現在就去叫她。」
「快去」帝夜天撣了撣手。
「微臣去備馬車,皇上先在這裡稍坐,很快就好。」林宗正朝他拱拱拳,大步往台階下跑。
帝夜天索性在這裡等會兒,能帶回奶娘,那樣最好,小公主餓得可憐,總不能帶著一隻羊四處跑。
過了半個時辰,林宗正帶著兩輛馬車過來了。
「皇上,這一輛是給皇上和皇后坐的。後面都是給皇后和小公主的東西。」林宗正指著第二輛馬車說道。
「東西就不必了,趕路,也不方便。」帝夜天擺了擺手,跳上了第一輛馬車。
「帶著吧,衣裳,吃食,都是需要的。皇後娘娘這是要在馬車上面坐月子,得伺候精細一點才對。」林宗正朗聲說道。
「對啊,皇上帶著吧。」眾將士都勸他。
帝夜天想了想,走到後面的馬車前去看。
裡面大包小包地擱了不少,有幾隻竹籃,裡面放著已經捆好的幾隻雞,還有一小籃子的雞蛋。
「行,帶著。」想著御鳳瀾那蒼白的小臉,他心一軟,她正是應該補補的時候,是該讓她吃點好東西。
奶娘來了,是個二十多歲的婦人,挎著一個小包袱,到了他面前,慌慌地跪下行禮。
「免禮了。」帝夜天打量她一眼,很是滿意。
這女人看上去就是老實人,黑皮膚,怯生生的眼神,粗手大腳,是個幹活的窮苦婦人。
「走了。」他上了馬車,朝眾將點了點頭。
「恭送皇上。」眾將士們跟著馬車,一直送出幾里路才折返回去。
帝夜天摁了摁發痛的心口,往後一仰,想著御鳳瀾和小姝兒,心情愉悅起來,把這正在受的苦痛都蓋過去了。
御鳳瀾已經等了三天兩夜了。
她根本沒辦法睡著,擔心他,擔心得一顆心好像時刻都能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外面一有風吹草動,她就跳起來,趴到窗子處去看。
這地方只有一間好屋子了,所以大家都住在這裡面。
流星撿了個燒壞的破屏風回來,往中間一隔。
幾個大男人就呆在屏風外面,一人一條長凳湊和。
御鳳瀾帶著孩子睡在榻上,晚上她悉悉索索哄小姝兒的聲音,都落進他的耳朵里。
反正都睡不著,就扯閑話,說天下江湖,說男人女人。
這幾天的事,只怕是這些人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外面來了兩輛馬車。」流星跑進來,大聲說道。
「是不是帝夜天?」御鳳瀾激動地問道。
「我去看看。」彩鈺跑出去,沒一會兒跑回來,笑嘻嘻地看著御鳳瀾。
「是他嗎?」御鳳瀾樂了,抱著姝兒要往外沖。
歸寒邪躺在長凳上沒動,翹著兩條腿,酸溜溜地哼,「還沒死呢?怎麼還沒死?」
「不理你。」御鳳瀾瞪他一眼,堅持跑了出去。
「哼,坐月子的人跑出去吹風,吹得你頭疼。」歸寒邪腦袋一偏,繼續哼唧。
珂離滄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小聲說:「你看你,何苦呢?眼睛都不要了,這時候還彆扭個什麼勁。」
「哼,呸。」歸寒邪咬牙,低聲說:「真不應該告訴你們,真是丟臉。」
「行了,起來吧。」
珂離滄看了看外面,進來的兩駕馬車看上去都挺不錯,從馬車裡還下了一個黑臉皮的婦人。
「帝夜天。」御鳳瀾朝帝夜天一頭扎過去,嚶嚶地哭,「你說太陽出來你就回來,太陽都出來好幾回了。」
「這不是回來了嗎?我給你帶來了奶娘,姝兒餓不著了。」帝夜天攬著她,帶她快步回了屋子。
一眼瞧見凳子上的歸寒邪,頓時一愣。
「歸寒邪還在這裡啊。」
「不行嗎?」歸寒邪耳朵動了動,在長凳上翻身,一個不穩,直接從凳子上摔了下來。
流星掩著嘴笑,珂離滄趕緊朝他遞了個眼色。
歸寒邪黑著臉爬起來,氣呼呼地往外走。
御鳳瀾捂著帝夜天的嘴,不讓他出聲,直到歸寒邪出去了,才小聲說:「他也中毒了,現在眼睛看不到,你別說他。」
帝夜天又是一愣,吃味了,「你現在這麼護著他了,這幾天你們就住一屋?」
「我們都住一屋。」珂離滄不陰不陽地補了一句。
帝夜天看了看屏風,忍了。
「姝兒。」
他抱過孩子,舉到眼前看,把鬍子拉茬的下巴湊過去,在她粉柔柔的小臉上扎,又嘟著嘴,往她的小額頭上用力叭了幾下。
「喲,還帶了不少好東西,中午弄了吃吧。」
流星把馬車裡的東西翻下來,拎著一隻咯咯叫的母雞,笑吟吟地說道。
「我去做飯。」奶娘連忙放下包袱,大聲說道。
「你先洗洗手,喂喂公主。」帝夜天把姝兒舉到她面前,笑著說:「這就是我的小公主,你喂好她,我重重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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