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我不提
「我不提。」御鳳瀾捂住嘴,連連搖頭。
「你別欺負我看不到,你現在是不是在笑?」歸寒邪的額頭抵過來,氣勢洶洶地問。
「沒笑。」御鳳瀾往後躲了躲,脆聲說:「不過,小歸,你這輩子也挺離奇的。」
「你還敢笑!」歸寒邪繼續往她身上湊,鼓著腮幫子說:「你答應過我,要讓我抱三年的。你不如跟我走吧。」
「喏,抱著。」御鳳瀾撿了根柴火塞到他的懷裡,笑著說道。
歸寒邪抱著木柴,唇角揚了揚。
窗子邊有道身影快速閃開,月光落在帝夜天微鎖的眉眼上,隱隱透著些許惱意。
帝夜天睡到半夜起來,身邊少了御鳳瀾的身影。
他的手腳沒有白日麻木了,於是嘗試著坐起來,在榻上運了半天的功,感覺熱量開始回到手腳中。
他興奮極了,於是又嘗試下床走動。
來回走了幾圈,雖然不如平常靈活,但畢竟是可以走了。
他已經當了兩整天的木頭,那種感覺真是不好受,什麼都得靠別人,就連出恭這種事,也得完全靠御鳳瀾。
他很害怕,怕這種僵硬會伴隨他一輩子。
所以,他能走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和她分享這死而復生的感受。
他急著出來找她,連披風都沒披著,凍了一路找過來,只見這裡有火光,以為她是在這裡和奶娘他們準備團年飯,沒想到看到她和歸寒邪這樣親密。
他貼著牆站了會兒,再往裡面看了眼,御鳳瀾還沒有回房的意思。
和他打打鬧鬧說說笑笑親親密密萬般礙眼。
他沉了沉臉色,慢慢地往回走。
風雪猛地往他的脖子里灌,他一個激靈,稍微冷靜了點。
喜歡御鳳瀾的男人,他面前有一大把,能氣得過來嗎?
忍著,忍著!
雪在早上的時候變成了鵝毛紛飛的盛景。
御鳳瀾給帝夜天打來熱水,給他擦手擦臉。
帝夜天看了她一會兒,忍不住問:「歸寒邪呢?」
「他?沒起來吧。」御鳳瀾隨口說道。
帝夜天沉默了會兒,低低地哦了一聲。
「怎麼,找他有事?」御鳳瀾抬眸看他,用發燙的帕子包住他的手。
他的手指沒有昨天那麼涼了,應該是在好轉吧?
「沒事。」帝夜天揚了揚唇角,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御鳳瀾昨晚回來得太晚了,她和歸寒邪在廚房裡呆得太久,讓他心裡非常不痛快。
「他是歸寒邪的兒子,叫歸無途。叫什麼都好,反正,他好了,你也好了。」御鳳瀾重新浸濕了帕子,又來給他捂另一隻手。
帝夜天想爬起來,告訴她自己能走了。
這時姝兒醒了,一睜開眼睛就開始哭。
「喲,小姝兒餓了吧。」御鳳瀾把帕子一丟,抱著姝兒哄,大聲叫香娘進來。
「你別看。」她朝他抿唇笑笑,放下了帳幔。
香娘抱著姝兒坐在一邊,飽飽地餵了她一頓。
帝夜天躲在帳幔里,蘊釀著怎麼和御鳳瀾說說歸寒邪的事。
「小鳳凰,出來了。」歸寒邪的大嗓門從外面傳了進來。
「來了。」御鳳瀾轉頭就走,趴在窗子邊和他說話。
帝夜天撩開了帳幔看,歸寒邪正把一枝白色的梅花遞給御鳳瀾。
「皇上。」香娘見他坐起來了,連忙抱著姝兒起來行禮問安。
帝夜天手指一松,躺了回去,心裡氣悶悶的,越想越不得勁兒。
御鳳瀾怎麼就和歸寒邪那麼好了呢?
「皇叔。」御鳳瀾關上門,舉著梅花到了他的面前,笑著說:「我們在這裡就能雪裡看梅花,我們不必去你說的那裡,你不必長途跋涉了。」
「嗯……」他勉強笑笑。
看著他面部肌肉僵硬地扯了扯,御鳳瀾以為他是身子的緣故,於是把姝兒抱來,讓他看著女兒,應該能放鬆一些。
「歸寒邪可以走動了,你馬上也會的。」見他一直悶悶的,御鳳瀾作出一臉輕鬆的神情,脆聲說道。
「哦。」他點點頭,心裡盤算著怎麼開口,吃了團年飯,就讓歸寒邪離去。
「小主子。」藏心抱著柴火進來了,往屋子裡的火盆里加。燒得旺旺的火,讓屋子裡暖烘烘的。
「藏心,找到衣服了嗎?」御鳳瀾走過去,坐在火盆邊烤手,小聲問他。
天太冷了,他們要趕路,但是棉衣不夠。這兩個病著的,一定得穿暖和才行。
「在鎮子里翻了一圈,找到了幾身,香娘和奶娘一起洗了,正在廚房裡烤著呢。」藏心憨憨地說道。
「拿過來吧,我也來幫著烤烤。」御鳳瀾小聲說道。
藏心應了聲,飛快地跑出去,沒一會兒,抱著兩身夾棉的袍子進來了。
這都是從鎮子里翻了好久才翻出來的,一身都是藏藍色,都是鄉里人常穿的土布。
御鳳瀾把衣服搭在椅背上,不停地翻來翻去,還得注意火星子不要飛濺到上面。
帝夜天摟著小姝兒在榻上看著,心裡很受用。
在御鳳瀾心裡還是他最重要,看看她這樣精心給他烤棉襖,那樣子多溫柔,那眼神多溫柔。
「皇叔,你覺得歸寒邪穿這兩身會不會小?」御鳳瀾扭過頭,大聲問他。
「給他?」帝夜天愣了一下。
「……」御鳳瀾轉頭看他,小聲說:「你反正躺著,暫時不必要,先烤乾的先給他穿。」
帝夜天臉綠了綠,轉過了頭。
御鳳瀾哼著小曲,繼續拍打棉襖,烤得又蓬鬆又暖和,讓香娘去交給歸寒邪。
「你和歸寒邪……」他說了半句,感覺問不出口,眼睛一閉,悶悶地裝睡。
從來都有自信的帝夜天,這一回在歸寒邪面前把自信弄丟了一半。
昨晚在廚房的窗口偷看到的事讓他心裡很不安,他們兩個看上去很聊得來,御鳳瀾也不像以前那樣抗拒歸寒邪的靠近,那句一抱三年怎麼想都讓人難受。
自己的娘子,讓人家抱上三年,誰能覺得高興?
見他睡了,御鳳瀾把姝兒抱開,讓他安靜地睡著。
香娘拿了些針線進來,和她一起拆了幾件舊衣服,給他們做鞋面。
柴火噼里啪啦地響,火星子不時飛濺起來。
尋常人家就是這樣過日子的,御鳳瀾又經歷了一次大起大落。
但這一回失去富貴榮華,對她來說,半點影響也沒有。
她的心早就無比強大,可以接受並且不怕任何逆境。
小姝兒和帝夜天,就是她強大的力量源泉。
沒有鞭炮,流星站在門口,噼哩啪啦地學了幾聲,笑著奔回了房間。
「你怎麼這麼蠢呢?」珂離滄擰著眉,嫌棄地看著自己的手下。
「得有點氣氛。」流星笑眯眯地坐下來,抬眸看桌上的菜。
香娘和奶娘兩個人用了僅有的食材,做了滿桌子的菜。
這團年飯就擺在屋裡,帝夜天裝睡裝了一天,心想在晚上和御鳳瀾兩個人在的時候,可以突然坐起來,讓她驚喜一下。
於是,他這時候也沒起來,靠在床頭上,任御鳳瀾一勺一勺地給他喂飯。
這樣,不是也能在歸寒邪面前得瑟一下嗎?
他再怎麼裝瘋賣傻,也不能讓御鳳瀾喂他吃飯去。
強大的帝夜天在醋勁下也成了孩子,滿腦子不著邊際的念頭,就想著怎麼才能讓歸寒邪滾遠一點。
歸寒邪確實把他氣著了,用銀針扎了他,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企圖搶御鳳瀾,他的風度讓他不能去和歸寒邪像兩個毛頭孩子一樣爭吵,所以這口氣憋著,快把他給憋死了。
「皇叔,嘗嘗這個,」御鳳瀾給他夾了只雞腿,笑眯眯地往榻邊走。
「喂,他還病著,吃太油膩了不好,還是吃素的吧。」歸寒邪把碗一抬,大聲說道。
御鳳瀾愣了一下,立刻轉頭看珂離滄。
「對。」珂離滄掀掀眼皮子,點頭稱是。
御鳳瀾筷子一松,把雞腿給歸寒邪了,給帝夜天弄了一碗的白菜和蘿蔔。
「小鳳凰真好。」歸寒邪咧嘴笑笑,大口吃了起來。
帝夜天暗中咬牙,讓你吃,也不怕雞骨頭硌掉了牙。
外面突然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眾人立刻警惕地站了起來,用柜子罩住了火盆,吹滅燭光。
申晉和藏心跑出去看外面的情況,大家都握住了兵器,準備隨時迎敵。
過了一會兒,申晉的聲音傳進來了。
「主子,瞳王來了。」
「帝瞳?」帝夜天坐直了身子。
流星重新點上了油燈,打開大門,看著帝瞳一身狼狽地進來。
「三哥,我是從林宗正那裡來的,聽他說你可能在這裡,我和四哥頂不住了,大軍節節敗退,若你不回去主持大局,只怕一個月之內就……」帝瞳一見著他,立刻就跪了下去,滿臉愧色地說道。
北唐大軍從東南面,胡疆鐵騎從西南面,兩路夾擊,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帝琰開始還豪情萬丈,積極調兵遣將,揮軍迎敵。
但一打起來,他根本抵擋不住。
打了不過一個月,節節敗退,已經退到了淮水以南,蘭燁國丟了三分之一。
帝瞳趕過去后,也只能幫著維持著現有的局面,勉強抵擋敵人瘋狂兇猛的進攻。
地圖上染著血,上面圈出來的都是已丟掉的城池。
帝夜天臉色嚴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圖,沉聲道:「這樣打,不出十天,又要丟掉安林城、德陽城、玉古城。」
「是,這三個地方已經快被攻破了。他們攻勢極猛,而且在他們的陣前還吊著你和申晉的腦袋,每到一處都要大叫已經殺了你和申晉。而且你又一直不出現!如今軍中人心惶惶,開始出現逃兵。」帝瞳抹了把汗,緊張地說道:「三哥,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可能這三座城已經被攻下了。這三座城一丟,淮水也就算丟了,蘭燁危在旦夕啊。」
帝夜天收好了地圖,眉頭緊皺。
大家都不出聲,靜靜等著他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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