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位面
天空神域里的城市。
赫爾法斯重新降臨於世，當著所有人的面，自他上一次離去之後還是第一次作出如此高調的行為，他在宣示著什麼。
城內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立刻知道他在宣示著什麼，他們眼中含著崇敬和期待，似乎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很久了，從他們的祖祖輩輩開始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在等待著。
「黑之王終於歸來了。」
「神降臨於世間。」
「最偉大的時刻要到來了。」
成千上萬的人匍匐在地，向那帶領著他們走出蠻荒，建立文明的存在，也最終帶著他們跨越普通文明和神話文明界限的神祇。
「請帶著我們前往諸神國度吧！」
「願將生與死盡數託付於您。」
「請賜予我們無限的榮耀和庇護。」
他從不履足人間的神秘神祇，再一次成為了眾人眼中的真真實實存在的王，或者在所有人眼中他這樣的古王和神靈已經沒有什麼區別。
而昔日的凡人歷經兩千多年歲月，成為了所謂的神國之民。
赫爾法斯沿著階梯一點點進入中央圖書館。
身後鋼鐵叢林聳立，階梯兩側一盞又一盞電汽燈亮起，緊閉的大門也隨之緩緩打開。
和一千多年前相比，這座圖書館變得更龐大了，裡面充斥著整個文明的書籍，好像海洋一般。
而隨著文明不斷地發展，書籍也呈現幾何倍數地不斷瘋狂增長著，這也是文明的底蘊和核心。
一個又一個身影出現在了燈下，夜燈走到了赫爾法斯面前，對著他行禮后說道。
「赫爾法斯大人！」
「神國之城計劃已經基本完成。」
「剩下的就是以神話的力量覆蓋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徹底完成神話力量的浸染，然後由您親手打開諸神國度的大門了。」
往上看，可以看到天空之傘真正地形成了一個堅固穩定的內部天空，甚至在夜晚也能夠以人造光源替代天空，讓黑夜化為白晝。
而腳底下，剛好位於中央圖書館最下方的那座黑鋼熔爐里，惡眼火樹和星光之胚分別化為了火雲形態和星光態在熔爐里運轉著，模仿著上一個紀元的天上之石，只要啟動便能夠調節這座城市的重力系統。
圖書館前不遠處，海洋路徑的封印物源源不斷地生出水源沿著水渠系統奔向各方。
基本上，赫爾法斯上一次對於這座城市提出的要求都已經達成。
赫爾法斯手握著封印之書，以自身許可權檢查了這座城市的各個角落，確定了這座城市的確達到了進入諸神國度的基本要求。
「這的確是一個獨立的生態，甚至可以稱之為另外一個微型世界了。」
「或許隨著時間的蔓延，這裡的生態系統也會成為一個獨一無二的生態體系，和外面的世界變得完全不同。」
此時此刻，他觀察著整座城市的封閉生態。
越看，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突然間他想起了丘蘭多口中提到過的天空位面，也終於明白了這種熟悉感從哪裡來的了。
在那一次的缸中輪迴之中，玻璃缸的世界里擬態出現了一個主世界和一個天空位面，主世界的生態環境和現在的生態環境類似，而天空位面的生態環境則是上一個紀元的。
這種特殊的布置是讓鳥人通過這種情況，來一點點地適應和轉化成新紀元需要的模樣，調整他們的生命模板。
不過缸中世界一般都是根據現實的情況進行擬態的，大多數都是現在之中真實能夠存在的東西，那麼是不是代表著位面這種東西也是真實存在的？
而且這種和外界隔絕的獨立生態的特殊情況，不就是他面前所看到的這一幕嗎？
赫爾法斯想。
如果這座神國之城再往前一步，是不是就是一個像那樣的位面了？
「所以生命權能再往前一步就是形成一個位面？」
赫爾法斯對於生命權能的道路也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但是他也發現，自己如今才終於了解的信息，在幾萬年以前就已經出現在那座玻璃缸之中。
至少在那個時候，其他魔女就已經知道了生命權能的更高甚至終極形態是什麼樣了。
他突然有一種魔女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關於這個世界也關於的所有生命種的結局。
「魔女們要做的究竟是什麼呢，或者巨神到底要做什麼？」
赫爾法斯思考之間，已經開始布置如何補充神話之血界限最後需要的幾十個刻度。
很快，封印之書就傳來了回應。
「預計下一個滿月到來之前就能夠滿足條件。」
赫爾法斯不假思索，對著封印之書說道。
「那關於進入諸神國度的時間，就定為下一個滿月吧！」
這一下，關於黑鐵龍的神話之路的準確時間也徹底定了下來。
——
赫爾法斯城離開這個世界已經進入了精準的倒計時。
不論是對於這座城市還是整個文明都可以說是一場狂歡，因為這彰顯著他們將成為神話文明，與之相關的消息也隨著祈禱機、晶石頭顱和報紙之類的東西傳播到世界的各個城市之中。
人們羨慕著赫爾法斯城裡的神國之民，也渴望著將來他們的城市也能夠與之一般離開這片大地和天空。
甚至，還有人想要通過偷渡的形式進入赫爾法斯城，來跟著一起前往諸神國度，之前就有人做過類似的事情。
不過。
這個時候和城市升入天空之梯不一樣，普通人根本無法進入諸神國度。
升入天空之梯你還可以通過各種方式進入其中，但是若是自身沒有經過神國之民的改造，連那裡的大門都穿不過。
龍王們也紛紛來到了這座城市對赫爾法斯進行恭賀，同時詢問能夠幫得上什麼忙，接下來也準備留在這座城市。
當然。
能夠親眼見證這通往神話的道路，對於他們來說也是難能可貴到極點的機會。
薩倫恩第一個來，卻並沒有在中央圖書館里找到赫爾法斯，問夜燈之後才知道赫爾法斯在城市最高的那座鐵塔上。
他登上那座鐵塔，就看到赫爾法斯正在頂部放置著鏡盾的塔屋前站著，這裡是給人檢查用的，不過平常沒有人。
薩倫恩：「您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赫爾法斯：「認真看一看這座城市，最後的時刻，我看一下有什麼沒有考慮到的。」
薩倫恩：「您還是這樣啊！」
赫爾法斯：「怎麼樣？」
薩倫恩：「雖然看上去很穩重，但是內心總是焦慮比較好於自己所做的事情，總覺得哪裡沒做好；不用擔心，您可以洒脫一些，您所做的一切一直都是最好的。」
赫爾法斯：「想清楚一些總沒有壞事。」
很快，巴哈貝利也過來了，還帶著另外一個人。
這是一個看上去有些雍容尊貴的王者，他看上去是四個人之中年紀最衰老的，但是卻又是最年輕的那個。
但是也看上去最為驕傲古板，眼睛里有著一些赫爾法斯三個誕生於蠻荒部落時代的王者所沒有的一些東西，但是一見面，他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翁皮特向您致敬。」
「很抱歉，我最後並沒能履行好作為龍王最後的職責，玷污了龍王的榮耀。」
赫爾法斯看了一眼黃金龍王，他點了點頭。
「我聽說過你的很多故事，許多事情讓我也為之驚嘆，雖然說功是功過是過，不過龍王的榮耀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同樣也是你自己的。」
「你覺得做得不好，接下來努力做好便是，沒有必要對我感覺到有什麼抱歉。」
「你或許對不起很多人，但是這其中沒有我。」
黃金龍王翁皮特沒有說話，但是還是將禮儀行到了最後，他沒有薩倫恩的豪邁，巴哈貝利的冷冽，但是固執刻板的勁頭卻超過了赫爾法斯三人。
赫爾法斯望著他，似乎看到了昔日見過的那位黃金龍王之子的影子。
對方崇拜自己的父親到了極點，固執地想要成為父親那樣的人，他處處都在模仿著自己的父親，就連固執和刻板這方面都如此。
但是，他卻永遠不可能成為自己的父親。
薩倫恩問：「關於您自己的成神計劃安排在了什麼時候？」
赫爾法斯：「緊接著神國之城後面。」
他指向了圖書館的位置：「我會將神話文明機放置在這座城市的正中央，讓每一個人都能夠感受到它的力量和旋律。」
說完自己，赫爾法斯問道：「你們也距離不太遠了，關於自己的神之慾望有沒有找到？」
平日里赫爾法斯總是被人問得有些羞愧，這個時候他順勢問起別人來，卻格外地順口。
巴哈貝利看了看其他人，先開口說話了：「我大概有了一些感覺和想法。」
赫爾法斯有些驚訝：「能說說嗎？」
巴哈貝利：「上一次我聽了你說的那句話之後突然有些感觸，一直都感覺忘不掉，所以我決定成為一個守衛文明前進的神祇，不惜一切代價。」
薩倫恩：「我知道是哪一句話了。」
黃金龍王翁皮特：「一切都是為了文明的前進，都是值得的，不論任何問題都阻擋不了文明前進的決心。」
赫爾法斯：「我說的這句話怎麼大家都知道？」
翁皮特：「沒有什麼話比這句話更能夠震撼人心了。」
赫爾法斯笑了：「我想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我是不是也將這個當成我的神之慾望去努力一下？」
其他人也只當赫爾法斯開了個玩笑，他自己說有感而發的話，還用去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嗎？
如果諸位龍王之中論起一直以來最堅定前行，誰是那位走在文明最前面的領導者，那麼肯定是赫爾法斯無疑。
但是赫爾法斯卻隱隱真的有這種打算。
他已經走得很遠了，往前看，是看不到盡頭的漫長歲月，不知道通往何處的永生神明之路。
他已經將自己的身體和靈魂通過各種錨點固定在了這個世界里，那麼也必須找到一個固定住自己心靈的錨點，讓自己不至於迷失在漫漫長夜裡。
他想起了丘蘭多，想起了使者，想起了傳說之中很多個身影。
他腦海最後浮現出了那個坐在冰雕王座上的天空之王。
不論如何，他應該也必須找到自己的神之慾望。
赫爾法斯看向了薩倫恩：「你呢？」
薩倫恩：「我想要成為一個我想象之中的那樣的偉大、堅定、無畏的神明，就像是當初我看見您的身影那樣。」
他不是想要成為赫爾法斯，而是成為他想象之中的那樣的赫爾法斯。
聽起來，似乎和巴哈貝利的差不多。
最後輪到了黃金龍王：「我還在尋找，追尋著三位的腳步。」
薩倫恩豪氣地大笑了起來：「既然這樣，我們四個乾脆選同一個神之慾望吧，四代龍王，朝著同一個方向前行，這也挺不錯的？」
另外兩個也於是跟著笑了起來，似乎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赫爾法斯搖了搖頭，但還是在薩倫恩那爽朗地大笑遮蓋下露出部分笑容。
他們坐在高塔頂端，俯瞰著城市的人潮湧動，談論著關於文明的未來。
而這個時候，赫爾法斯突然接收到了一個消息，他停了下來看向其他三人。
赫爾法斯：「魔女議會要見我們。」
巴哈貝利：「要見您？」
赫爾法斯：「不是我，而是我們。」
他站起身來，然後對著其他三位龍王說道。
「好像是關於如何安置我們的神國位置的問題。」
薩倫恩：「這個事情她們也要管？」
巴哈貝利和翁皮特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赫爾法斯：「去看看再說吧！」
他打開了諸神國度的大門，然後朝著其中邁去，其他三人也跟在了他的身後。
——
祇柱的坐標位置。
高大的神話支柱屹立在黑暗之中，而這裡不知道何時多出了一個龐大的結界，大地魔女墨忒爾就在那結界前站著。
她依舊是那副樸素又聖潔的裝扮，眼帶遮擋住魔女的部分面孔。
所有人看不到她的眼睛和目光，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反而比對方死死的凝視著自己感覺更有壓迫感，彷彿有著其他一隻只巨大的眼睛從四面八方要破向他們。
金屬龍屬於大地巨神，大地墨忒爾可以代替巨神操控和號令所有的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就是巨神在所有人面前的力量與化身。
大地魔女：「你應該知道生命神國之城再往後面是什麼了？」
赫爾法斯點了點頭：「是位面吧，我不久前才聯想到。」
而其他的龍王則連位面是什麼都不知道，他們互相看了一眼，發現三人都是第一次聽說這一個名詞。
大地魔女：「智慧種五階是半神，可以建立神國，到了六階便是集合同行的眾神建立神系，成為神系之主；而生命種的六階稍微有些不同，六階之後的確可以集合不同路徑的其他神話最終一同打造出一個完整的位面。」
「龍在這個時候就可以化身大地、礦脈和各種物質，是一個位面最基礎的東西，所以你們被第一個製造出來，也將成為第一個神話文明。」
「赫爾法斯你第一個製作出了大地的生命神國之城，而接下來你們之中的其他人也會如此。」
但是說到這裡的時候，面前的魔女話語一轉。
「不過我卻並不希望你們去製造位面。」
赫爾法斯說：「那你希望我們怎麼做？」
大地魔女：「我希望你們將自己的神國之城在這裡連接在一起，在這根祇柱的旁邊漸漸化為一片大陸。」
「最終，圍繞著祂不斷地吸納著所有的生命神話和職業者朝著這裡而來。」
墨忒爾抬頭看向神話支柱，開口說道。
「這根祇柱到來便是為了讓生命權能者的神話文明，我們覺得它一定還擁有著其他的意義。」
赫爾法斯猜到了位面的存在時，他就知道魔女們已經設計好了這個世界的未來，甚至是設計好了他們的未來。
或許不是魔女設計的，早在紀元開始以前就有人就已經描繪出了一切的模樣，哪怕跨越五千多萬年他們也依舊按照那副藍圖在前進著。
打造著，那個理想的後花園。
薩倫恩聽完了對話大概明白了位面是個什麼東西，思考了一下，這個時候開口問道。
「為什麼不製造成一個個位面，這樣以後就能夠形成一個個世界，應該更具備潛力。」
「以後如果神話職業者變得越來越多，位面也會越來越多，這種模式對於一個文明來說應該更好。」
墨忒爾沒有說明具體原因，而只是回答。
「一切早已有了安排。」
巴哈貝利這個時候問道：「上一個紀元成為神話文明之後，那些人不是就逐漸地離開這個世界去往星空了嗎，我們是不是也可以？」
大地魔女：「每個紀元都有著每個紀元不同的安排，星空是至高神許給智慧諸神的，而我們的一切需要我們自己開闢。」
說完這句話，大地魔女沒有再看其他三人，她用那張帶著眼帶的面孔朝向那位黑髮之人。
「所以，黑髮之人啊！」
「你是怎麼想的呢？」
「你也希望離開這個世界嗎？」
赫爾法斯看出了什麼，這個時候他只要說錯一句話，或許接下來就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
對方在懷疑他，懷疑他有沒有可能和艾妮莎混合在一起，進行一些針對和分裂這個世界的陰謀。
而且。
這個世界或許其他人都有可能離開，哪怕離開或許至少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但是艾妮莎和他這樣的存在的離開是不被允許的。
其他龍王也不是普通人，他們也看出來了有問題，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赫爾法斯：「我沒有那麼多的想法，我只希望一切能夠安定持續地發展下去，所有人都能夠往前走，攜手並進。」
大地魔女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很好，你是一個擁有敬畏之心的人，願你也能夠對命運謙卑，當你知道那命運的真正偉大之時。」
赫爾法斯沒有辯解什麼，這個時候說得越多越顯得多餘。
他只是沉默，而對方或許需要的也只是他的沉默。
她說：「至高神賜予了我們世界和大地，賜予了我們生命和智慧，接下來也會賜予我們未來；不用著急，祂們會安排好一切。」
赫爾法斯做了個表示感謝地姿勢，然後準備離開，對方又接著說道。
大地魔女：「關於你的神話之路，希望你接下來也能夠配合我們，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世界的安定和諧，希望你能夠理解。」
赫爾法斯：「我知道了。」
整個過程，這位大地魔女都沒有絲毫盛氣凌人的感覺。
她只是披著聖女一樣服飾虔誠的站在那裡，她的頭顱也不是高昂著的，大多時候總是是低頭謙卑的看著地面。
但是當她口述命運和神的意志的時候，卻如同高山和天空一般壓迫得所有人不能喘息。
你不能也不敢反抗，只能遵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