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
第三次魔女會議討論的，是獸的主角和植物的主角。
植物的主要角色自然是樹，而獸的主角是龍獸類。
不過艾妮莎設計了很多種獸類，並沒有刻意去製造龍獸類，也沒有去強化它們。
或許，她內心深處有些隱隱希望著自己製造出來的大頭蜥蜴或者其進化的後裔成為獸的主角，擊敗那些龍獸。
就這樣。
她們日復一日地改造著海洋、陸地和天空，看著這個世界重新化為綠色，直到成千上萬的獸在大地上奔跑。
每一次蘇醒都可以看到這個世界在變化，每種下一顆種子下一次就能夠看到它生根發芽。
岸邊。
艾妮莎看著大河滾滾流淌而過。
這的確是一個美麗的美麗的世界，她也已經漸漸熟悉了魔女的生活，她原本非常抗拒製造出那些動物，但是也就這樣漸漸習慣了，習慣是一種強大的力量。
她看上去成熟多了，雖然面孔不會變老，但是眼神卻會變。
至少不會再綿綿不休地問死是什麼這樣可笑的問題，也不會再說我想要製造一個蜥蜴朋友這種話，她漸漸變得很少和其他魔女說話，而其他魔女也都忙碌著自己的事情，她們從始至終都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在做什麼。
不過斷斷續續持續了兩千萬年的魔女工作，也的確是有些枯燥。
這期間。
她製造了許多物種，有的適應了這個世界，有的很快死掉了，有的在環境的變化和物種的競爭之中滅絕了，有的隨著光陰變成了另外一個物種。
漫長的歲月里，她看著自己製造出的動物們一個接著一個消失。
她也時常感覺到迷茫，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在迷茫什麼，她已經是高貴的魔女了，永生不死的神話，生活也是如此地忙碌且充實，她在進行著一項建造世界的偉大使命。
一條魚躍出水面，魚鱗和水花在太陽下閃著光，如此絢爛。
她突然說：「哦，跳出來了。」
但是最終，那條魚又落回了水底。
這個時候一股波動傳來，艾妮莎看向遠方。
下一次的魔女會議就要開啟了。
通天塔頂部，魔女齊聚於桌前。
第四次魔女會議正式開始了，於一千四百萬年前。
坐在第一席的大地魔女墨忒爾看著所有人，宣布上一次的魔女會議的任務和目標基本達成，現在可以對這個世界進行下一步的改造了。
「這一次，在繼續環境改造的同時，我們要將整個世界的智慧權能力量全部收回和抽取乾淨，不能留下任何殘留。」
「這是為下一次製造智慧物種做準備，不過這力量抽取到哪裡大家可以說一說。」
魔女們互相看了一眼，其實這似乎也沒有什麼好議論的。
「通天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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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是通天塔了。」
「這裡便是上一個紀元的陵墓，智慧紀元殘餘下來的力量，當然是這裡來容納。」
「而且通天塔是獻給生命主宰的禮物，用這股力量將其製造得強大一些，也是剛剛好。」
很快，所有魔女就決定將封印起來的通天塔，打造成一件史無前例的龐大道具。
或許有些道具比通天塔更大，但是在人間一開始就比通天塔更大的，應該是沒有了。
七位魔女藉助巨神的權柄，將世界內部的雜質全部擠壓了出來，然後融匯到了那座巨塔之中。
這個過程很漫長，就像是從身體里將某種病毒抽絲剝繭一樣。
但是在這個過程之中，通天塔的力量也在一點點達到了極限。
不僅僅如此，那龐大的力量甚至足夠讓通天塔輕鬆地支撐起永恆之國，魔女們也便按照真神位階的道具預備役將其打造了一番，而通天塔的塔魂也就此孕育而出。
而且經過通天塔力量的過濾，後面製造智慧種的初始隱形神血也有了源頭。
通天塔的最初形態和神話本身就和萬蛇之母離不開，而其成型和存在也是由萬蛇之母促成。
於是萬蛇魔女艾妮莎自然也就順勢成為了通天塔的守護者，或者說是看守者。
古老的生命神廟前。
艾妮莎看著那個初生的魂體，她當初沒能製造出一個蜥蜴朋友，而如今終於有了另一個可以說話的對象。
而接下來的漫長歲月里，塔魂都將會與她相伴，直到有一天通天塔的主人將其收走。
「歡迎來到這個世界。」
「塔！」
塔魂雖然只是初生，但是已經擁有了很高的靈智。
塔魂發出的光掃過她：「你是誰？」
她說：「你是生命主宰的通天塔，而我是萬蛇之母的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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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的任務暫時結束后，艾妮莎會前往眷屬之都的生命祭壇下沉睡。
但是，塔只能留在原地。
而她每一次醒來的第一時間都會來到塔里，聽塔說這段時間他所觀察到的變化。
「我看到原始鳥飛過山下，那個雲的怪物吐出了一座城市，還有……」
但是過去了一個一百萬年，又一個一百萬年。
塔漸漸不再說了，或者說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因為他能說的無非就是山下的那些事情，那些看起來似乎始終在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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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又沒有什麼變化的景象，鳥第一次飛過是故事，飛過一萬次就只是歲月的擦痕和背景了。
於是，他們的對話就變成了。
「你醒了。」
「嗯！」
就這樣，一個坐在神廟的台階上看著星空，一個漂浮在廟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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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歲月難以消磨的永生種，他們不害怕那時光的洗禮，但是卻依舊會感覺到空洞。
有一天塔魂問她：「你們為什麼而製造出我呢？」
她說：「因為要將智慧紀元的殘餘力量抽取出來，順便製造出了你。」
塔魂：「那我的存在有什麼意義，我等待了無數年到底又在等待些什麼？」
她：「你存在的意義就是獻給主宰神明的禮物，就像我們存在的意義是成為魔女。」
塔魂：「主宰神明需要我嗎？」
她：「我不知道。」
塔魂：「那艾妮莎伱想要當魔女嗎？」
她：「我也不知道。」
塔魂：「所以我的誕生就是因為一個不知道到底被不被需要的禮物，而就算是被需要或許未來也只是被厭棄了扔在某個角落裡，我為什麼生來就要淪為這樣可笑的禮物。」
她有些窘迫，但是這個時候突然想起了曾經其他魔女所說的話：「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同的物種互相依存，也互相吞噬，這是自然法則。」
她也按照對方的話回答：「這是自然的法則，法則的鏈條下有人註定是被吞噬者，每個人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但是塔魂卻問她：「可我不是你們創造出來的嗎？」
塔魂說：「這不是什麼自然的法則，只是因為你們可以，你們和至高的神明強大到為所欲為，所以一切必須服從你們所安排下的意志。」
「你們強大到化為了法則，註定了命運，卻說什麼一切是自然的抉擇。」
「這不是最大的謊言嗎？」
塔魂凝望著艾妮莎，問她。
「你們都已經強大到命運都握在手中，又何必愚弄和欺騙沉淪在命運里的人呢？」
這一瞬，艾妮莎被問得啞口無言。
艾妮莎：「我只是個魔女。」
塔魂：「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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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去了一千多萬年。
此時此刻，距離上一個紀元的結束已經五千萬年了。
第五次魔女會議開始了。
天幕雲海之上的神廟，日月同現的天空雲海下一個又一個身影抵達神廟之前的桌旁，艾妮莎看著其他的魔女，跨越漫長的時光她既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又感覺一切不過是昨日轉瞬。
這一次的會議討論的是關於第三紀元承載文明的各個種族的製造，經過了一番討論之後，她們很快就確定了龍人為第一個主要製作的種族。
而原因，是因為生命主宰離開前曾經表達了對龍的青睞。
也是在這個時候。
神廟大殿的最深處出現了異象。
魔女們一齊抬起頭，朝著神廟的最深處看去。
「發生了什麼？」以墨忒爾為首的魔女們紛紛站了起來。
「神廟裡面有動靜。」月之魔女阿雅指著神廟裡面說道，可以看到有光芒透過門縫溢出在外面的廣場上投射出一道梯形，蓋過魔女會議的圓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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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呢，神廟已經封閉了幾千萬年了。」其他魔女都感覺到詫異。
魔女們一起朝著裡面走去，朝著那座緊閉和塵封了無數年的神廟大門而去。
「嗡嗡嗡嗡嗡~」
沉重的大門發出轟鳴聲，艾妮莎跟在其他魔女的身後，她在這裡居住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神廟的大門打開。
神廟裡空蕩蕩只有一座如同燭台一樣的神座，艾妮莎望著那無人的至高神座，似乎看到了一個毀滅世界的魔神之影坐在上面，她擁有的力量強大到讓所有人畏懼。
畏懼到，連她不毀滅世界和紀元，都覺得是一種憐憫和恩賜。
而這個時候，其他魔女們的聲音讓艾妮莎的注意力從神座上轉移到了另一邊。
「上面。」
「快看穹頂。」
艾妮莎立刻抬起頭看向頭頂上的穹頂，穹頂上描繪著至高神的影子，而此刻那穹頂之上的一顆星辰正在散發著光芒，那光芒太過於刺眼，連她們的輪廓也都淹沒其中。
「造物主！」
「永恆星辰！」
這個時候其他魔女們終於知道那光究竟是什麼了，魔女們表情駭然，但是依舊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不過她們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紛紛匍匐在地上。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永恆星辰的光會閃耀？」
「造物主要歸來了？」
「這才五千萬年。」
最後，大地魔女墨忒爾搖頭說道。
「應該不是，造物主歸來的話三大至高神器必定跟著一起轟鳴，祂是世間所有力量的源頭，而現在沒有這種動靜。」
艾妮莎同樣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畫面，她第一次感受到至高神明的偉力。
而她完全愣在了那裡，沐浴著永恆星辰的光。
她獃獃地伸出手看著那光芒穿透自己的指縫，映出自己手掌的輪廓，最後連同掌的輪廓一同消失在那光芒里。
「果然，真的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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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造一切的神明。」
她凝望著那星辰，隱隱感覺到歲月化為了一種真實存在的東西從她身旁流淌而過，就算沒有真正地靠近，她也感覺自己那永生不死的軀殼和心靈也似乎要在那光芒里隨之消散。
但是目光穿透那化為實質的歲月，她看到了真正的永恆。
艾妮莎看到了那永恆星辰的力量力量流淌而下，化為了智慧、生命和眾生之夢。
她隱隱約約看到了一隻巨大的手從宇宙之外伸出。
祂用一隻手托起了一切，但是也緊緊將眾生的命運握在了手心。
而她同樣站在那掌心之間，是億萬身影之中的一個。
「這是什麼樣的力量？」
她目睹著那力量，如果生命主宰的力量讓她感到恐慌和畏懼，那麼這力量讓她感覺到難以理解和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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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
她對於至高神和造物的力量依舊沒有真正的概念。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讓艾妮莎感受到了什麼是命運。
那力量一點點也不強勢，甚至柔和到讓你感覺不到祂的存在，但是卻讓你知道什麼是不可違抗和扭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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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之門。
「滅絕了？」
「怎麼會這樣？」
艾妮莎看著牆壁上刻下的一個個物種，此刻已經幾乎全部消失了。
龍獸徹底擊敗了其他的獸類，成為了大地上的霸主，至少在龍人還沒有誕生以前是這樣的，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註定了它們要誕生，要在大地上稱霸漫長的歲月。
大地魔女墨忒爾走了進來：「龍獸才是這個紀元的獸類主角。」
艾妮莎扭頭看著她：「可是我們並沒有刻意去干涉讓龍獸當主角。」
艾妮莎還說出了自己私下的一些行為：「甚至我還隱隱加強了其他物種。」
墨忒爾：「我知道。」
大地魔女笑著看艾妮莎，她笑得很平靜，並沒有嘲弄的意思。
就像是看著一個天真的孩子，以為自己擁有了力量，玩弄一些手段，便可以和那命運相抗。
墨忒爾看向另一邊的牆壁，那上面畫著各種各樣的龍獸。
「你做什麼都沒有用。」
「因為至高神期待龍和龍獸成為這個紀元的主角，這是早已經註定了的。」
艾妮莎：「是至高神插手了？」
墨忒爾：「不用插手，祂只要期待，甚至於不用期待，祂的思念里只要認為世界是什麼樣子的，世界就一定會變成祂想要的樣子。」
艾妮莎難以理解：「這是什麼力量？」
墨忒爾說：「這就是命運。」
艾妮莎抬起頭，她凝望著穹頂和天空。
這一瞬間。
艾妮莎想起了母親曾經對她說的那句描繪造物主力量的話語。
無關於強大，甚至和其他主宰力量的描述相比起來顯得有些輕描淡寫，她的母親只是平靜地談論著每一個人，那些不起眼的存在。
「大多數人或許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是什麼，但是造物主的意志會指引所有人，走向祂期待的那個彼岸。」
她那個時候只覺得命運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乍一聽似乎也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那被稱之為造物主的存在既不會像智慧神王那樣在暴怒下抹去一切，也不會像生命主宰那樣可怕到讓人畏懼，更未曾像夢境主宰那樣逆轉時光讓歲月倒流。
在那造物的神話里，祂所做的事情就只是靜靜地看著。
什麼也不做。
此刻艾妮莎突然明白了，祂的確什麼也不用做，因為祂連話語都不用說一句，一切便已經按照祂的思念在前進。
再強大的力量，世間萬物、生命與世界、全知與全能都抵不過他的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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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未曾想到。UU看書aｎ
那個連面孔都沒有的神像，連真正的名字都未曾留下的神祇。
當那個虛幻之中的命運走入現實之中來的時候，竟然是如此地讓人戰慄。
歷經歲月輪迴，她終於開始明白原來那看不見也摸不著的東西。
才是最可怕，
也是最令人絕望的。
她迷迷糊糊地離開了大地之門，走上了通天塔，她看到了塔魂在等待著自己。
通天塔頂的生命神廟前。
她看著對方，對方也看著她，兩人一言不發。
過了一會，她邁步走上階梯來到了那扇大門前，透過門縫朝著生命神廟裡面看去。
她又看到了那燭台一樣的高聳神座。
這一刻，她眼中的那神座之上的駭人的魔神之影一點點倒退回來，變成了一個坐在神座上擺動著腿的女孩。
她眼神很用力，嘴唇抿得也很用力，然後發出開心地大笑。
因為在她的眼中，世界就是她掌上的一個個玩具，不論是毀滅和創造只在她揮手之間。
但是。
那毀滅世界的魔神最強大的不是她擁有的力量。
她是造物主的長女，她也是生命的主宰。
她最強大的。
是她能夠影響到命運。
艾妮莎看著那個身影，眼神之中突然透出了強烈的羨慕，只是她也不明白所羨慕的到底是什麼。
是創造與毀滅的力量，是歲月中永遠快樂的心，還是別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