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見血封喉3
山中的霧氣越發的濃了,白茫茫的,像沸騰的奶湯一樣,隨手抓上一把都能捏出水來。
郁成和暴龍停了下來,把擔架放在一塊大石上,暴龍拿出一件雨衣蓋在劉艷身上,免得她被這冷霧侵襲。她剛退燒,要是再讓冷霧弄濕衣服,很容易再次發高燒,那到時可就危險了。
郁成則往回走了一段,開始清理痕迹。他小心地將比較顯眼的腳印一一掃掉,掃完了,小心地戴上特製的手套,探手入腰間那個皮囊里拿出一些細細碎碎的東西往地上撒。他往外掏東西的時候小心翼翼,撒的時候卻是漫不經心,純粹就是亂扔,甚至使勁往遠處丟,跟布置詭雷時的慎重、認真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
暴龍看得眼皮直跳。
等郁成撒完了,他問:「你這樣隨意亂撒,跟非洲人種水稻有幾分相似。」
郁成聳了聳眉毛:「你去過非洲?」
暴龍說:「當然去過。」
郁成問:「去的是哪個國家?」
暴龍說:「剛果啊。我告訴你,剛果人也種水稻的,不過他們種水稻的方法跟我們不大一樣。我們是先育秧,再插秧,他們是整好田后把稻種大把大把的往水田裡撒,然後就不管了,等到水稻成熟了就過來收割,能收多少是多少……」
郁成頓時大開眼界:「這樣也行?」
暴龍說:「他們世世代代都是這樣種田的。」
郁成問:「收成怎麼樣?」
暴龍說:「不怎麼樣,一稻田頂多也就收個兩百斤穀子。」
郁成:「……」
畝產兩百斤……
這樣的收成放在他老家,肯定要讓人戳脊樑的,這跟失收有什麼區別?
暴龍指向被郁成撒了料的地方:「你剛才大把亂撒的樣子真的很像剛果黑叔叔撒稻種。」
郁成笑問:「那你猜我能有怎樣的收成?」
暴龍說:「這個鬼才知道呢。」
郁成活動一下手臂,說:「我猜至少能收割兩條人命,敢不敢跟我賭?」
暴龍想都沒想:「不賭!」
郁成聳聳肩:「真沒意思!」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暴龍什麼都好,就是不喜歡跟他打賭,讓他平白少了許多樂趣,唉!
休息鐘左右,兩個人再次抬著劉艷出發了。他們的目標是科索沃最大的城市普里什蒂納,在那裡,南斯拉夫人民軍正在與科索沃***激戰,形勢極其混亂,躲到那裡去的話,北約情報組織想找到他們可不容易。
從這裡到普里什蒂納還有三十幾公里的路要走,他們得加油。
一個小時之後,斯帕西雷率領一隊雇傭兵來到了他們休息的地方。
尖兵走在最前面,全神貫注,捕捉著蛛絲馬跡,正像斯帕西雷所說的那樣,不該碰的絕不去碰,不該動的絕對不去動。這一路走過來雖然如履薄冰,但總算是平安無事。
前面的痕迹又被清理掉了。
尖兵覺得有點好笑,那兩個逃跑的傢伙也真是有意思,心血來潮的時候就回頭清理掉一段路的痕迹,試圖用這種辦法給他們增加追蹤難度……嗯,看起來有點兒像小孩子脾氣。他小心地撥開地面上的落葉,尋找著落葉下的痕迹。
第二尖兵也是一樣,他害怕有地雷,所以趴在地上,用手撐著地面,用戰術刀輕輕挑開地面的落葉。
落葉被撥開后,有些凌亂的腳印暴露在尖兵面前。
尖兵笑了笑,對第二尖兵說:「腳印都沒掃掉。」
第二尖兵說:「他們人手太少,又急著逃命,自然沒有辦法清理乾淨……嘶!」來自掌心的刺痛打斷了他的話,他慢慢抬起撐在地面的左掌一看,掌心赫然扎著一枚圖釘。這枚圖釘髒兮兮的,式樣也非常普通,一美元就能買到一大包,看不出任何出奇之處,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隨手亂撒的。
第一尖兵問:「怎麼了?」
第二尖兵說:「被一枚圖釘扎了一下。」隨手將圖釘拔掉,「奇怪,這裡人跡罕至,哪來的圖釘?」
第一尖兵說:「誰知道……嘶!」話還沒說完,他也抽了一口涼氣,坐下去抬起右腳一看,只見靴底多了一枚圖釘,這玩意兒被人隨手扔在地上,他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一腳踩了上去,當即就被扎穿了靴底,扎入腳掌之中。這點小傷對於一名身經百戰的老兵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但冷不丁的給來這麼一下,也是挺疼的。他咕噥了一句:「準是那兩個東亞雇傭兵撒的,想以前來遲滯我們追蹤!」
第二尖兵笑:「他們未免也太天真了。」
兩個人都沒當這小小的圖釘是一回事,繼續忙自己的事情,很快就重新鎖定了郁成和暴龍的行蹤。在他們的帶領下,傭兵中隊繼續追擊。
只是在通過這片區域的時候,又有一名雇傭兵的靴底被圖釘扎穿。不過,跟那兩名尖兵一樣,他眼都沒眨,隨手拔掉圖釘后就繼續前進。斯帕西雷雖然留意到了,但由於兩名雇傭兵都沒有向他報告,所以他也以為只是偶然事件,沒有留意。
半個小時后,兩名正在前面開路的尖兵忽然鼻孔流血,面色烏青,抽搐著倒了下去。就在隊醫手忙腳亂地展開救治的時候,那名踩到圖釘的士兵也開始口吐白沫了。一下子出現了三個中毒的,而且癥狀如此嚴重,隊醫急到冷汗都出來了,把在野戰條件下慣用的、行之有效的解毒方法全用了出來,但還是沒有任何作用。
斯帕西雷留意到第二尖兵指甲根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烏青,皺起眉頭抓過他的手翻來覆去的看,很快就在他的掌心處發現了一處紅腫,紅腫處有個小小的傷口,有血絲流出。他問:「這是怎麼回事?」
第二尖兵吃力地說:「尋找……尋找痕迹時不小心按……按到了一枚圖釘,被扎了一下……」
斯帕西雷問第一尖兵:「你呢?」
第一尖兵強忍如焚的痛苦,掙扎著說:「不小心踩到了一枚圖釘……」
斯帕西雷的面色一下子陰沉到了極點,望向那名已經渾身麻木酥軟的機槍手:「你也是?」
那名機槍手無力的點頭,並且吐出一大口顏色發黑的血沫。
斯帕西雷額頭青筋直冒,發出一聲怒吼:「蠢貨,蠢貨!兩個小時前才提醒過你們要當心,我們要追殺的對象是個用毒高手,你們倒好,一轉身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對方用幾張看似無害的鈔票都能要我們十幾號人的命,你們倒好,被他扔的圖釘扎傷了都不當一回事!我就沒見過這麼蠢的!!!」
這三個倒霉蛋頓時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不由得驚怒交迸,同時又後悔萬分。他們真的太大意了,明知道對方是用毒高手,明知道自己踩上的毒釘是對方扔的,被扎傷之後居然不當一回事!如果他們第一時間叫隊醫過來處理,也許……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葯可賣,最終,這三個倒霉蛋在極度痛苦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在場的山獅傭兵團的雇傭兵們面色都難看到了極點。
二十號人,短短几個小時之內,他們連對方的面都沒見著就已經***掉了二十號人,而且一個個都死得稀里糊塗的。對於山獅傭兵團而言,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對方不是在跟他們交戰,而是用腳把他們的臉踩到地上狠命的摩擦!
斯帕西雷牙關咬得格格響:「現在你們知道面對這樣的對手,輕敵大意意味著什麼了吧?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就把眼睛給我放亮一點!」
雇傭兵們既憤怒又恐懼,還帶著一絲絲的無奈……
這個對手也太狡猾、太歹毒了。圖釘小小一顆,哪怕是扔在水泥地面上都不容易被發現,在這地形複雜的山地,到處都是枯枝落葉,隨手扔兩顆誰發現得了?那小子當然不可能把淬有劇毒的圖釘撒得到處都是,可問題是你不知道哪裡有,每一腳踏出去都有可能會踩上,每一步在踏出去之前都得三思,這誰受得了?
受不了也得受。他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只能瞪大眼睛,警惕的盯著地面,每一腳邁出去之後都要輕輕掃一下地面,將想象中的帶圖毒釘掃開再落地。還別說,真讓他們掃開了十幾枚圖釘,這一招是有效的,就是那速度嘛……
跟烏龜爬有一拼。照這樣的速度,別說追上兩名訓練有素的特種兵,哪怕是一個七旬老太婆,他們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把自己一點點的甩開,雙方的距離越拉越遠!
山獅傭兵團的雇傭兵們又急又怒,恨不得飛上去狠狠咬郁成一口,卻毫無辦法。郁成時不時往地上撒幾顆圖釘,這些小小的、卻淬的見血封喉的劇毒的圖釘讓這片山林變得危機四伏,弄得這些膽大包天的雇傭兵一個個都像大姑娘出閣似的,每走一步都忐忑萬分,這種感覺是何其的憋屈,雇傭兵們都憋屈到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