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揍得就是你
唐百衣驚呼一聲,上前欲將野雉雞幼崽捧起,雖然很小,但還在動,說不定喂點稀飯保個暖能救活。
「這不是家雞蛋!」
眾人都知,清口村的公雞就那麼幾隻,其餘農戶養得都是母雞,專為下蛋。哪裡有家雞蛋會同時孵出兩隻雞崽子。
「還真是野雞!」王婆子細細辨認,很顯然農村老嫗對家雞和野雞幼崽能區分清。
突然,一隻繡花鞋重重踩下,將兩隻雞崽跺了幾下,踹到一邊。
梁柳甩了甩弄髒的鞋底,撿起幾塊蛋殼,冷笑,「那又如何,剛才就是家雞崽,王婆子家的雞蛋也不是個個都孵不出來,人證物證具在此。唐百衣你的牢獄之災免不了!」
「你……」唐百衣看著那兩隻幼弱的剛剛出生還未來得及睜眼的野雉雞幼崽,一團血肉模糊地黏在地上。
「我怎樣?」梁柳歪了歪臉,揚起下頜,「我就踩死它們了怎樣!」
「混賬!」一拳揮出,只聽「嘭」的一聲,梁柳歪著頭重重敲到木屋牆角。
又是接連兩拳,唐百衣用完好地右手高高舉起梁柳的衣襟,猛地用力,一把將人撞向牆壁。
一屋人怔怔地看著眼前突然發生的變故,沒反應過來。清口村村民印象中的唐氏,風騷大膽,手腳不幹凈,沒想到居然會看到唐氏暴起的一天。
而且,還是為了兩隻雞崽?
梁柳驚恐地尖叫,「唐百衣!你!」
「嘭」又是一拳,唐百衣甩了甩右手,看來這具身體果然是缺乏鍛煉,居然打了這麼幾下,就手疼。而且力量完全不夠看的。
「我怎麼,打得就是你!」
當唐百衣揮舞起拳頭,憤怒地準備再在那小臉上給予一擊,王婆子和李婆子分別拉扯住唐百衣的腰和手。
「別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唐百衣眯著眼,露出猙獰的笑臉,好像從煉獄中爬出的魔鬼一般,尤為恐怖,「沒事,我手下有分寸。」
梁柳緊緊貼著牆壁,難以置信地瞪大眼,那水中厲鬼的景象再度浮現在腦中,「唐百衣,你怎麼能敢!」
「我自然敢。」唐百衣獰笑著向前湊近,悄悄在梁柳耳邊道,「壞事做多了,總有報應。」
梁柳耳畔被髮絲摩擦,好像水鬼的糾纏,心口一悶,竟一口氣沒提起來,昏了過去。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張氏慌張地不知怎麼辦才好,看著軟趴趴癱軟下的梁柳,大驚失色,連連拍大腿,「家門不幸!家門不幸!阿珩得趕緊休妻!這日子可怎麼過下去呀!」悲戚地乾嚎。
這時候,沐依依帶著沐珩從田埂間趕到,正好瞧見這一幕。
沐依依暗自竊笑,可惜自己錯過了這麼精彩的一幕,無論是梁柳吃癟,還是唐百衣吃癟,都是她喜聞樂見的場景。
「唐百衣!」沐珩怒氣沖沖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唐百衣下意識回過頭一看。
「厲害了,連里正女兒都敢打。」沐珩氣急反笑,轉過頭來盯著面前的少女,「唐百衣,看不出你隱忍功夫這般好,先前忍氣吞聲的一年真是辛苦你逢場作戲!」
唐百衣看了看當真昏暈倒下的梁柳,又看了看圍著自己怒氣沖沖的一圈人,頓時也兩眼一翻,暈倒下去。
還扯著唐百衣胳膊的王婆子大驚,「這怎麼,怎麼也昏倒了?咱們可什麼都沒幹。」
張氏嚷嚷起來,「什麼都沒幹?瞧你這衰老太婆!什麼都沒幹你誣陷咱家兒媳說偷了雞蛋,還威脅她要上官府關大牢,這下真相大白了,咱沐家兒媳受了冤枉氣不順溜,你還冤枉了?」
沐珩皺眉,勉強將事情來龍去脈理了個遍。
「不是俺說偷的。」王婆子連連擺手,恨不得推個乾淨,當即朝著那昏迷的梁柳開嘴炮,「還不是里正家囡囡,都是她說的。蛋也不是俺砸的,關俺什麼事兒。」
「可人是你家兒媳揍的!」李婆子開腔幫道,「咱們明眼人瞧見你家兒媳拎起梁家囡囡的領子一拳一個嘭聲!那個厲害喲。」說完嘖嘖兩聲。
沐珩淡淡一笑,托舉著裝暈的唐百衣的胳膊,「哪只手提的衣襟?
「左邊!」
「是右邊!」
王婆子和李婆子紛紛說出兩個方向來。
沐珩問,「哪只拳頭打的。」
「左邊!」
「是右邊!」
王婆子和李婆子依舊說出兩個方向。當時變化這麼快誰能記得這麼清楚?
沐珩聲音不大,但有種震懾人心的力量,「賤內左臂受傷,一位手不能挑擔,連雞都不會捉的村女,怎能有這麼大力氣,只用一手就提起一人的衣襟,還同時出拳?」
王婆子和李婆子面面相覷,覺得沐珩說得很有道理。但剛才唐百衣出手速度這麼快,誰能看得清是怎麼打的,這唐百衣究竟是怎樣用一隻手就制服住有兩隻手的同齡女子,還胖揍了她一頓?
說出去都沒有信服力。
「可是……就是這樣打的啊……」王婆子有點懵,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
「此事休得再提,在下會將梁小姐帶回里正家,並給里正一個交代。」沐珩長身而立,神情從容,好像世間沒有辦不成的事情一般,所有事都盡在掌握之中。
王婆子和李婆子訥訥地看著沐珩背起梁柳往裡正家走去,又轉頭看了看兀自昏迷不醒的唐百衣。
「莫攤上大事嘍。兩個人里誰出了人命都是大事。」李婆子連忙拉扯著王婆子頭也不回地離開,生怕破事兒燒到自己身上。
張氏眯著眼憤憤地看著地上躺著的罪魁禍首,踢了兩腳,「喂!裝啥呢!人都跑沒了還裝!告訴你個賤蹄子,沐家多災多難就是你個賤蹄子帶來的禍患!自從你嫁進咱家,老爺子一病不起,真是個災星。」說完,又踹了兩腳。
誰知道,唐百衣依舊一動不動。
張氏這才慌了神,推搡著沐依依,「瞧什麼瞧!」
沐依依掩藏著眼中的不甘,討好地上前,用那細胳膊艱難地抬起唐百衣的上身,「嬸娘……拖不動。」
張氏啐了一口,「白吃飯的!」說完挽起袖子一把架起唐百衣的上身,「哎喲,這麼燙?」
唐百衣居然當真起燒了。
許是白日里落水,午時又在後山打鬥了一番,掛傷在身,這具較弱的小女子身體終於扛不住,竟然發起高燒。
唐百衣的額頭和身體滾滾燙,現在就算是想動也動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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