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女德侯封地
宋用臣指的當然不是那污人眼的一幕,他說的是另外一層更深的意思。
文定侯深受君恩,年不及弱冠,就已經有如此恩遇,超越天下九成九的人。
自然應該苦思報國,否則的話,女德侯的今日,恐怕就會成為他文定侯的明日。
聽到這裡以後,李憲終於忍不住抬了抬眼眉,就在幾人都認為她要說什麼的時候,李憲卻放下了手裡的茶杯:
「走吧,茶水都喝完了,我們現在就去請文定侯,一併去女德侯封地瞧瞧。」
李和咧嘴一笑:「好呀,好呀,不過你們倒是可以多帶上些餿饅頭,到時候踩在泥巴里,鞋子髒了,丟下個餿饅頭去,就有人回過來給你們擦鞋子。」
五個老鬼一樣的大太監,互相對視了幾眼,都紛紛露出猙獰的笑容來。
小紅馬依舊是小紅馬,並不會因為它跟著李仁從西北走了一圈,就變成了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千里駒。
所以,李仁很自然的就被四凶再加一個笑得合不攏嘴的李和甩在後邊吃土。
馬蹄奔走騰起的灰塵頗多,文定侯府的護衛全部都被籠罩在塵煙裡頭。
李仁更是首當其衝,可小紅馬卻絲毫不爭氣,依舊慢騰騰的跑著,抽了兩鞭子以後,小紅馬總算是爭了一口氣,正要超過李和的時候,卻被宋用臣的大黑馬呲牙咧嘴的叫了一聲,給嚇得生生減慢了速度!
「放肆!」李仁身後,一群侍衛已經開弓瞄準了宋用臣,宋用臣嚇得一哆嗦,趕緊減慢了大黑馬的速度。
這些大太監速來看人很准,他們無比相信文定侯身邊的這些親隨,連天上的太陽都敢射下來,前提是只要文定侯點一下頭。
「不得放肆!」李仁卻盈盈一笑,這群死太監過來就是找他晦氣,讓他不安逸的。
童貫在給他書信上說沒事,但不管怎麼樣,樣子總要做給天下人看。
甚至於,究竟會不會有幾個包藏禍心的人,那也不得而知。
「錚!」
霹靂弦驚的聲音散掉,前頭策馬飛馳的幾個大太監終於放慢了速度。
王中正看了一眼石得一:「老石,我們會不會做的有點過了?」
「放心!文定侯心胸寬敞,又怎麼會和我們計較這樣的事情?更況且,你難道不覺得君侯那匹馬跑得太慢,應該換一匹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好馬了嗎?」
王中正側臉看了一眼已經跑得渾身大汗淋漓的小紅馬,倒是點頭道:「也不知他懂不懂我們的心意啊……」
又看了一眼侯府那些殺氣騰騰,恨不得馬上衝上前來把自己剁成肉泥的侍衛們,王中正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看樣子,那些侍衛從來沒有覺得他們的君侯應該換馬了。」
石得一卻看著氣定神寧,端坐在白馬上的李憲,努了努嘴:「老王,你說老李一個人能打幾個?我記得當初你和他領軍北伐西夏的時候,就他那一路大軍所向無匹。」
「打幾個?」王中正思索了片刻:「我還真是見過這老匹夫出手,殺人就跟切菜似得,打上百個,應該不成問題……對了,倒是聽說他入冬以後,身上的老風濕病發作,這些日子裡,總是疼得睡不著覺。」
「那不是伐西夏時候落下的老毛病,先帝駕崩那會兒,我聽說他發作的嚴重,差點全身都癱瘓了,可奇怪的是,收了童貫這個徒弟以後,就再也沒有聽說他發病,我還以為他好了呢。」
王中正搖了搖頭:「嘿!管他的呢,死不了最好,咋們幾個老傢伙,就像是天子家養的看門狗,讓我們咬誰,我們就咬誰,我們四個人,死掉一個,我們的日子就艱難一分。」
石得一忽然抬起衣袖來擦了擦臉,似乎是因為騰起的灰塵太大,眯了眼。
「吁——」
前方,開道的侯府侍衛軍勒住戰馬,整個隊伍行進的速度也就因此緩慢了下來,李仁抬頭朝著前方看去,這邊有稀稀落落的軍寨駐防。
為首一個都頭跌跌撞撞的跑上前來,慌裡慌張,抖手抖腳的跪在地上,大聲嚷嚷著:
「小人岳明,乃是此地的都頭,不知道是哪一位上官駕臨!」
李仁驅馬走上前去,目光微微朝著前方荒涼的大地上一看,依稀能看到一些木頭搭建起來的帳篷,這讓他一度想到了九月份那一場大雪,許多災民就是在東京城外搭建這樣的窩棚的。
「本侯李仁,特此協同四位觀察使大人,李憲、王中正、石得一、宋用臣,外加京東西路安撫使李和,一併前來拜女德侯府!」
都頭聞言,便知道是人屠和朝廷新設置的眾多觀察使,以及新上任的安撫使大人到了,頓時心中更加緊張,急忙說道:
「小人奉命在這裡駐守,以保護女德侯的安全,願為君侯以及諸位大人領路。」
「吧嗒!」一坨銀子丟在了這都頭面前,都頭微微抬頭一看,卻是那面如冠玉的文定侯笑盈盈的看著自己:「拿了領賞,好生領路說話!」
「多謝君侯!多謝君侯!」都頭連接磕頭,腦袋上都沾了一些泥巴,卻渾然不覺。
那都頭岳明走在前頭,一邊走一邊說道:「像小人這樣的屯兵之所,每過兩里地就能看到,整個女德侯封地邊上,都布滿了。」
李仁微微凝目朝著遠處看去,果真能看到這樣的屯兵之所,都一些簡陋的寨子或者土堡壘。
女德侯的封地兩百里,聽起來很多,但實際上卻沒有那麼多。
李仁看過封地的地圖,有點像是一個長方形,中間有一座叫做恩威的小山,縱深二十里左右,寬度不足十里,這就是女德侯梁夭夭的封地。
「這裡邊一共安置了多少梁氏的族人?」李仁隨口問了一句。
都頭趕緊道:「一開始的時候,一共是八百二十九人,後來又來了一批,加在一起共有三千五百零一人。」
頓了頓,岳明又道:「後來有些人水土不服,死了幾百人,按照我們的習慣,十天統計清查一次人口,現在還有三千餘口。」
「哦?水土不服?」李仁嘴角微翹,這其中的含義,也只有他最明白了。
正在這個時候,前方有一群人簇擁著一個身穿盛裝的年輕婦人緩步走來,李仁不由得微微一眯眼,這個女人,果真不論在什麼條件下,都能散發出無比奪目的光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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