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我的同胞

長槍如林，閃爍著讓人遍體生冷的寒芒，剛在墜落眩暈中緩過勁來的魚人絕望地看著人魚衛隊陣列縮進。

就在這絕望愈加讓人窒息之時。

一粒亮橘色越過人群，砸在了其中一個人魚藻綠色的頭髮上，迸濺出橙黃的汁水。

鯊齒將軍面無表情地看去，一個魚人小孩站在廣場國王雕像的肩膀上，沖他們呲著鋸齒牙齒。

鯊齒將軍投來的冰冷目光讓那小孩渾身一震，雙手顫抖，幾乎要從雕像肩膀上跌落。

儘管如此，他還是站穩了身子，勇敢地閉著眼，把自己小籃子里的橘子一股腦地全扔了出去！

「你們這些混蛋！混蛋！」

閉上眼的他沒看到，這一次飛在空中的不止橘子了，還有海魚、海草、冰塊、雞蛋、蔬菜……它們鋪天蓋地地砸在人魚近衛軍的人魚身上。

「你們這些混蛋！快跑啊！太陽海賊團！」

「快跑啊！」

「這群混蛋交給我們！」

人魚衛隊包圍之外，那些呼喊著的是未到腰高的半大小子、來到廣場買菜的普通婦女、健身的老魚人、許許多多普通的人。

沒錯！太陽海賊團的各位被自己的國家背叛了，但同時他們正在人民之中。

笑容出現在了那些蒼白憔悴的臉上，太陽海賊團的船員們的力量被這些呼喊聲喚醒，眩暈感也迅速退去。

他們聚攏在甚平的身後，將弱戰力護在中間，擺出了突圍的陣型。

突圍戰，他們最熟悉了，哪一次解放奴隸不是在數倍於己方的正規軍的包圍下突圍。

廣場之上，民眾們已經不滿足於扔東西了，他們揮舞著自己手中的菜籃子，殺魚刀衝擊著人魚護衛軍的包圍圈。

暴亂就這麼突然發生了，鯊齒將軍馬上發出了指令，指揮精銳的人魚近衛軍變換陣型。

「全軍聽令，換為防暴雙向陣型！」

一身令下，三分之一的人魚近衛軍扭轉身子反向面對外層暴亂人群，同時手中長矛橫立於胸前，不斷推出，把衝擊向陣列的人推到。

嚇唬式揮舞的殺魚刀在推搡下終於失去了控制，飛出的刀刃插入了一旁的魚人肩膀，流血事件就這麼發生了。

一些被裹挾著的孩子，也驚恐地哭泣、發出了尖銳的叫喊。

赤紅的鮮血使人民愈加憤怒，他們更激烈地衝擊人魚衛隊組成的陣列。

在衝突發生的一瞬間，太陽海賊團的船員們就已經開始了行動。

甚平一記鮫瓦正拳打飛了左側方的人魚們，船員們則以甚平為鋒，跟隨著他破開的缺口向外衝去。

與此同時最外側的精銳戰鬥隊員也與人魚衛隊的人魚交上了鋒。

如果隊伍里只是人魚或者魚人的話他們很快就能突破，可惜太陽海賊團還有為數眾多的其他種族，魚人廣場高達腰部的海水極大地影響了他們的移動速度。

反應迅速的鯊齒將軍很快就帶著人魚士兵堵上了甚平打開的缺口。

一把呼嘯破風的三叉戟的戟尖叮的一聲刺在了甚平勢大力沉的拳頭上，被纏繞的武裝色霸氣阻隔。

感受到戟上傳來的巨力鯊齒順勢回縮了三叉戟，手上掄圓了三叉戟帶著纏繞的水刃從甚平的右上方砸下。

砰！甚平纏繞武裝色霸氣的右臂擋住這沉重的一擊，同時左手呈手刀迅疾地斬在了水面之上。

魚人空手道·擊水！

飛射的水流化為了扁平鋒利的水刃狠狠地斬在了鯊齒的胸膛上。

鯊齒悶哼一聲，雙手持握著三叉戟不管不顧地下壓前刺。

單手的力道始終比不上雙手，三叉戟噗呲一下刺入了甚平的肩頭，直到被肩膀的骨頭阻擋。

「甚平，你成長了很多嘛！」鯊齒雙手上揚作出插魚的姿勢，居高臨下地看著身下那藍色魚人，純鋼打造的戟柄都被他的巨力壓得彎曲。

甚平雙手握住三叉戟的戟柄阻止鋒利的戟尖刺碎骨頭。

僅僅這阻擋的一一會兒，太陽海賊團的突圍勢頭就為之一阻。

甚平聽到了慘叫聲，也不知道是人魚護衛軍的人魚還是太陽海賊團的船員的。

「你該留在護衛軍的，那樣你或者會成為魚人島史上第一任魚人將軍！」

「而不像是現在，成為叛逆！」

「我找了更值得保護的東西。」甚平咧開了嘴！

「哦？你所說的是成為海賊，被世界政府通緝，反抗皇室！」鯊齒冷漠的臉上浮現一絲嘲諷，他的目光掃視被人魚護衛軍包圍著的太陽海賊團船員們。

長手族、長腿族、長毛族、人類……

「保護這群奇形怪狀的異族？」

「我們才是你的同胞！」

「你可知道，世界政府原本正在考慮允許魚人上岸定居！」

「因為你們！因為費舍爾·泰格！」

「乙姬殿下多年來的努力化為烏有了！」

「努力？」

「你管在廣場上演講，享受群眾的歡呼與崇拜叫做努力？」

「哈哈哈！」

甚平的雙眼因為充血變得通紅。

他猛然放開了握著戟柄的左手，在鋒利的戟尖刺碎肩膀骨頭的同時，魚人的手刀狠狠地斬在了精鋼戟柄上！

叮噹，堅硬的戟柄應聲而斷！

在鯊齒因為施力而失去平衡無法閃避的瞬間，一記重鎚錘到了鯊齒的胸膛之上。

轟隆一聲，鯊齒的胸膛塌陷，口吐鮮血，也不知道斷了幾根肋骨！

重拳之後甚平去勢不停，反手拔下了插在自己肩膀上的三叉戟鋒，反身刺向鯊齒，卻被兩柄交叉刺下的長矛擋住。

魚人護衛軍的士兵們護住了自己的將軍！

「不要管我，把這些叛逆統統截殺於此！咳咳……嗚啊！」怒吼之間，鯊齒吐出了一口鮮血。

「變化陣型，繼續衝鋒！」

「目標魚人街，我斷後！」

說話間，甚平雙手蓄勢，蓄力轟出，及腰的水流在他的拳壓作用下化為道道水浪，衝擊人魚護衛軍的陣型。

「乙姬帝妃？」

「也不知身著華麗霓裳，日日在陽光充裕的廣場上侃侃而談的乙姬帝妃，砸碎了多少拷在同胞脖頸上的鐐銬。」

「又哭回了多少在人類貴族手上做奴隸的人魚。」

噴出胸膛淤積的鮮血似乎讓鯊齒好受了些。

他的塌陷的胸膛劇烈起伏，漸漸飽滿，站起了身子從一旁的護衛手中拿過了長矛。

「你們身份低微，自然可以肆無忌憚地行事，而乙姬殿下、尼普頓殿下代表國家，自然不能輕易動作。」

「好吧，你說外部我們無法動作！」

「那我們就說深海之中，這個尼普頓統治的人魚與魚人之國！」

「我知道，在你們人魚眼裡，我出身的魚人街是恐怖的地方。「

「海賊猖獗之地，非法交易的無法地帶，就連裡面的魚人也偏激暴虐。」

「我們那英明神武的國王，尼普頓他真的對一切一無所知嗎？」

「為何在魚人街海賊犯罪屢禁不止，為何他們能不斷在我們的土地上掠奪我們的同胞出海販賣。」

「你們只在乎那些陽光照耀到的地方，只在乎那些表面上的和平與繁榮經濟！」

「至於陰暗的魚人街，則成了你們倒垃圾的場所。海賊、犯罪、軍火交易、人口交易、情色交易。」

「看不見就代表不存在？」

「沐浴陽光的傲慢者啊！」

「你們甚至不願往那些在黑暗中慟哭的同胞們，投去你們憐憫地一瞥。」

一時之間鯊齒不知道如何反駁，他只知道忠君愛國，他不會想那麼多。一時之間，就連人魚護衛軍的攻勢似乎也放緩了些。

人魚和魚人並沒有生殖隔離。

人魚護衛軍的一部分人魚正是出身於混亂的魚人街，他們憑著自己的努力讓自己及自己的家人逃離了那混亂且恐怖的街區。

「甚平大哥！」

「甚平大哥！」

「甚平大哥堅持住，我們來了！」

魚人近衛軍外，傳來了魚人游擊隊的呼喊，外圍刀兵交擊聲愈加激烈。

甚平忽然咧嘴一笑。

「我的同志來了，不要浪費時間了。」

「我們再戰上一場吧，我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