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惡龍

斯巴達克斯的房間在地牢的最裡間，此時他正撫摸著妻子綠色的捲髮。

那是他被天龍人帶走的那天，妻子割下來給他的。

男人一旦有了牽絆，就不會熱血上頭，就不會那麼容易死去。

捲髮雖無臟污，但是早已被汗液浸透。

斯巴達克斯卻能從那一縷髮絲上嗅到馨香。

那是陽光和洗髮露的味道，是烤熟的麵包香味，是往日的生活。

對於斯巴達克斯來說，那是一切。

他閉上眼就能看到這些，陽光灑落在他們暖色屋檐上，妻子洗著碗，小莫奈坐在床上玩她的布娃娃。

這個季節牆角的薔薇應該開了，妻子總會剪上一朵，插在餐桌的花瓶上。

到了周末，小莫奈會朝著去看英雄劇，他就讓她騎在他的肩膀上，莫奈會趴在他的頭上，發出咯咯咯的快樂笑聲。

騷動的聲音打斷了男人的回憶。

他還從騷動的聲音里，聽到了鑰匙環被搖晃的清脆聲響，還有吹成調子的口哨聲。

那調子悠然閑適，卻帶著詭異的味道。

細微的騷動先是安靜下來，角鬥士們安靜地打量著邁著雀躍小跳步的小丑。

然後敲擊欄杆的聲音漸漸響起，角鬥士們怒吼嚎叫。

「嘿，小丑。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我在外面有寶藏，我們可以一起去拿！」

「放我出去……你個婊子養的雜種！」

…………

但小丑置若未聞，他仍是邁著他雀躍的小跳步，吹著快樂口哨，一直走到了斯巴達克斯面前。

「一般!最裡面的！是最強的！」小丑在嘈雜的欄杆敲擊聲中大喊道。

「他的確是，小丑！」隔壁的長手族角鬥士哈哈大笑地說。

小丑朝長手族角鬥士咧嘴一笑，探頭看了看斯巴達克斯的房間。

「很大！也很整潔!被子都疊得整整齊齊的！好男人！」

斯巴達卡冷漠地盯著面前跳脫的男人，並不說話。

「你能讓他們安靜下來么，時間寶貴！」

小丑眨巴眨巴眼，一手手指抵著耳朵，發出神經質的短笑聲。

「都他媽的閉嘴！」

斯巴達克斯大吼道，敲擊聲漸漸停止，牢房勉強保持了安靜。

「先生們，時間寶貴，我就簡短地說幾句，咳咳！」小丑整理整理著裝，滑稽地從口袋中摸出了紙片。

「嘿，你是瞎子么，沒看見老娘！」八塊腹肌的九蛇島女戰士不滿地叫著。

「是我失禮了，女士。」

小丑欠身致歉。

「先生們，女士們，我想我們來自世界各地。「

「你個婊子養的，不是說簡短地說么！」

「打斷別人演講是十分沒禮貌的事兒。」

小丑飄出一隻手，伸向那間牢房。

牢房裡的角鬥士自然沒有坐以待斃，他等那手飄到他面前時猛然出拳。

然後……啪嗒一聲，被手接住了，男人的身子就以手臂為起始裂開了，在凄厲慘叫聲中地上多了一堆血肉。

牢房瞬間安靜了下來，小丑冷冷地轉身環視一周，粲然一笑。

「咳咳，我想我們來自世界各地，從事不同職業，可能是流氓，可能是黑幫，可能是商人，可能是海賊……總之我們原本應該都擁有偉大而光明的未來。」

小丑讀完一張紙，扔下了紙張，不好意思地一笑，讓角鬥士們頭皮發麻。

「但有一天，或許我們還在吃著火鍋唱著歌，嘩啦一下就給天龍人給劫了！」

「看上了還不讓走！」

「不跟著他，可能就要殺你全家！」

「那怎麼辦呢，走唄！」

「於是就到了這兒，要女人沒女人，要美酒沒美酒，吃的我估計也就半飽！還得當他么的奴隸，供人消遣取樂！」

「還得生死掙扎！」

小丑忽然拋飛了所有紙片，那上面根本就沒寫字兒。

「可天龍豬們確實是有勢力啊！」

「你們家在哪兒，有哪些朋友，他們統統知道！」

「現在你們有兩條路。」

小丑伸出兩隻手指，目光森寒。

「第一，我放你們走，你們就這樣逃，然後像老鼠一樣被聖地駐軍追趕，勉強逃出去了，估計人CP特工早開著軍艦把你們全家滅了滿門，在你們家等著你們呢。他們有能力干這事兒，也幹得出這事兒。」

「還有第二條，我！放你們走！你們想幹什麼幹什麼！去復仇！去把天龍人娘們從她們床上撤下來壓在身下！去把那些豬玀宰了，沐浴他們的鮮血，讓他們看看什麼叫大海的男人！」

「吼！復仇！復仇！」

角鬥士們一起敲打著欄杆，小丑飛出雙手，挨個將他們脖子上的奴隸項圈四分五裂！

「你呢？」

小丑轉身看向面前的男人！

「我要復仇，然後回家！」

「額，哈哈哈！」小丑捂著肚子，顛狂大笑！並向他伸出了大拇子「全都要，不愧是成熟的男人！」

咔噠！脖子上的金屬項圈分裂成幾塊掉落於地。斯巴達克斯抖了抖肩，享受著久違的自由。

「我欠你條命，小丑！」他說道。

「如果還能見到你，我會讓你還了這人情的。」

小丑無所謂地一笑，幫斯巴達克斯打開了牢籠。

「你叫什麼名字。」

「斯巴達克斯」

斯巴達克斯邁出牢籠，眼中光芒從未如此熾熱。

「我想我們同路！」小丑笑道。

斯巴達克斯幾乎是衝出了牢房，他還順手從兵器架上拿了巨劍和盾牌。

而小丑不慌不忙地走向出口，在出口前，他還拿起了放在旁邊的黑傘。

他敲了敲傘，讓上面的血肉滑落，才撐起傘走進雨幕之中。

遠處爆炸聲不斷，近處四處已經響起了人類的慘叫！

此時地牢已空，猛獸皆已出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