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最後是怎麼從超市裡出來的,褚晴已經不想回憶了，只知道自己在雪地上走了半天，臉上的熱度才稍稍下去。

戚慕陽不在,兩個人簡單吃了點東西才回家，一進門戚未晨就給她一張數學卷子，褚晴無奈道：「戚慕陽都沒學習,我為什麼要學習啊？」

「你有六十分的加分嗎？」戚未晨反問。

褚晴撇了撇嘴，認命的接過卷子，直接在客廳茶几前的地上坐下了,趴在那裡不情不願的做題。戚未晨掃了她一眼，安靜的到沙發上坐下。

褚晴做幾道題,就忍不住瞄他一眼，看到他一直捧著手機，不由得有些好奇：「你玩什麼呢？」

「隨便看看。」戚未晨淡淡道。

褚晴頓了一下：「看小說還是刷社交網站呀？」

戚未晨頓了一下，看向她：「專心點。」

「……我就是問問嘛。」褚晴嘟囔一句，接著發現他的耳朵微微紅了，愣了一下后頓時起了疑心,趁他沒防備猛地撲過去。

戚未晨下意識接住她,褚晴趁這個空檔搶了手機,哈哈笑著跑遠了：「讓我看看你在偷偷研究什……」

話說到一半，她看到手機頁面上的東西后，突然僵住了。

戚未晨紅著耳朵把手機搶回來，難得說話有些結巴：「我、我沒別的意思,你別誤會。」

褚晴怔怔的看向他，半晌炸毛道：「你沒別的意思為什麼要看這些東西！」他手機頁面上的,儼然是剛才那家超市的計生用品頁面,此刻他已經選了十幾盒那玩意,正準備付款。

褚晴都驚呆了，回過神后趕緊捂住衣服：「你你你別以為兒子不在家，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啊！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我沒打算現在用。」戚未晨抿唇。

褚晴抓住了他話里的重點：「那你打算什麼時候用？！」

「回去之後，」戚未晨說完頓了一下，微微局促的解釋，「2042距離我們那個年代，已經過去了20多年，這方面的技術應該也改進了許多，相信會比我們那時的使用感更好，為了長久的打算，我想買一些帶回去，這樣……」

「打住！」褚晴明白他要說什麼后，立刻面紅耳赤的制止了他。

戚未晨略微遲疑：「你別把我想得太奇怪。」

褚晴：「……」你現在已經很奇怪了，我謝謝你哦。

客廳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許久之後，戚未晨低聲道：「你繼續做題，我不買了。」

「真的？」褚晴懷疑。

戚未晨看向她：「嗯，不買了。」

……不買就不買了，一副委屈兮兮的樣子是給誰看的。褚晴摸了一下鼻子，莫名有種愧疚的感覺。

氣氛比起之前好像低落了很多，褚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悶悶的回到茶几前開始做題，等把試卷寫完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后了。戚未晨無聲的幫她判卷，然後進入講錯題的環節。

兩個人一個講一個聽，好像真的學生和老師一般，等把一張卷子講完，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

戚未晨看一眼時間，緩聲道：「回卧室吧。」

「……哦。」

兩個人簡短的對話后又是無言，各自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褚晴開了卧室門后停了一下，遲疑的看向旁邊準備進屋的戚未晨：「要不……你買吧。」

戚未晨頓了一下，平靜的看向她。

褚晴咳了一聲：「如果實在想要的話，那就買吧……但是現在不準用！」

「不用，等你再長大點。」戚未晨眼底泛起笑意。

褚晴被他看得臉又要紅了，輕哼一聲逃回了房間。計生用品的事到此為止，她之後就沒有再問起，只想這頁儘快翻過去。

時間在兩個人的獨處中溜走，由於每天就是學習和賴床，所以褚晴沒有格外在意日期，直到某天晚上被煙花炸開的聲音吵到，她才驚覺當天是除夕。

穿越那天也是大年三十，不過由於是上午穿的，所以沒能過一個完整的年，沒想到在半年後，又一次迎來了新年。褚晴坐在窗台上看了半天煙花，突然興緻沖沖的跑出房間，到隔壁敲戚未晨的門去了。

只敲了幾聲戚未晨就開門了，看到她后蹙眉：「煙花太吵了是嗎？」

「戚未晨，新年快樂！」褚晴笑嘻嘻的開口。

戚未晨眼神柔和下來：「你也是，新年快樂。」

褚晴朝他伸出雙手：「壓歲錢呢？」

戚未晨頓了一下。

「你沒給我準備嗎？」褚晴裝出失望的樣子。其實同輩之間是說不著壓歲錢的，但閑著也是閑著，乾脆找個由頭過來欺負他。

戚未晨牽著她的手走進屋裡，當著她的面去拉抽屜：「壓歲錢不是初一給的嗎？」

「除夕就可以給了，」褚晴伸著腦袋看，「你該不會是現在才給我包吧，那我不要了。」

「早就準備好了。」戚未晨說著，從抽屜里掏出兩個嶄新的大紅包，紅包厚厚實實的，一看就很實在。

沒想到他還真準備了，這下輪到褚晴震驚了：「你什麼時候包的？」

「前幾天，」戚未晨將其中一個紅包給她，手裡拿著另一個直接把人抱進懷裡，「雖然你需要錢了隨時可以找我要，我也覺得紅包沒什麼意義，但既然別人家小孩有，你也要有。」

褚晴鼻子酸酸的，聞言失笑道：「我是你家小孩嗎？」

「嗯，永遠的小朋友。」戚未晨微微鬆開她，一臉認真的看著她。

褚晴和他對視片刻，繼續要陷進他黑色的眼眸中。以前總覺得他這雙眼睛生得涼薄，可看得多了，才發現涼薄下面是滿滿的溫柔。

窗戶外絢麗的煙花還在綻放，褚晴和戚未晨站在小小的卧室里，眼睛里只能容得下彼此。一片沉默中，褚晴慢慢的踮起腳尖，眼睛也緩緩閉上了。知道她要做什麼的戚未晨喉結動了動，扶著她的肩膀俯身。

在唇與唇即將碰觸的一瞬間，外面突然響起一陣激烈的敲門聲，褚晴嚇了一跳，急忙推開戚未晨。戚未晨不悅的看了眼外面，聽到戚慕陽的嚷嚷聲后板著臉去開門了。

「爸爸媽媽新年快樂！」戚慕陽穿著新衣服，脖子上圍著一條紅色的新圍巾，看起來十分精神。

戚未晨面無表情：「你怎麼回來了？」

「我偷偷溜出來的，計程車還在樓下等我呢，就是來給你們拜個年。」戚慕陽笑嘻嘻的，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

褚晴跑出來后，就看到傻兒子精神奕奕的樣子，當即笑了起來：「四位老人這麼厲害嗎？才兩天就把你養得白白胖胖了？」

「胖了嗎？沒有吧，」戚慕陽伸手抱了抱兩人，「肯定是因為你們太想我了，我不在家，你們是不是很無聊啊？」

褚晴剛要說話，戚未晨就淡淡道：「並沒有。」

褚晴：「……」

戚慕陽：「？」

戚未晨：「沒什麼事的話你就走吧，不送了。」說完就相當喪良心的把門關上了。

還站在門外的戚慕陽只覺得一陣小風吹過，自己又一次變成了凄涼孤苦的小白菜。

站在玄關的褚晴都瘋了：「你把他關外面幹什麼？！」

「他該回去了。」戚未晨淡定道。

褚晴瞪眼：「呸！你就是嫌棄他打擾我們二人世界！」

「你知道還問？」戚未晨完全不覺得自己錯了。

褚晴被他氣得噎了一下，沒好氣的拽著他的衣領，對著他的唇狠狠的親了一下：「開門！」

戚未晨心情好了點，這才把門重新打開。戚慕陽還在門外站著，見門開了立刻顫巍巍的指責：「爸你太壞了，我專門跑來給你們拜年，你怎麼能……」

「紅包。」戚未晨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把紅包掏了出來。

戚慕陽眼睛一亮，立刻接過來：「謝謝爸爸謝謝媽媽，你們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父母，我每天愛你們八百遍，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以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說完就拿著紅包喜滋滋的走了。

看著他蹦蹦跳跳的背影，褚晴一臉慘不忍睹：「……很難相信這是戚未晨的兒子。」

「但一看就知道是褚晴的。」戚未晨的唇角揚起一點弧度。

褚晴橫他一眼：「也幸虧像我，不然你哄不好了。」

戚未晨聲音低沉的笑了一聲，輕輕把門關上了，一低頭便對上褚晴發怔的眼睛，他頓了一下：「怎麼了？」

「……雖然也看過很多次你笑了，可每次看到，還是會被震到。」褚晴的眼睛就差冒小紅心了。

戚未晨掃了她一眼：「如果有一天不好看了呢？」

「美人在骨，你就是長到八十歲，也是好看的。」褚晴立刻道。

戚未晨卻堅持問：「萬一不好看了呢？」他很清楚褚晴當初為什麼喜歡他，所以時常會憂慮，如果有一天他的皮相對褚晴來說再難產生吸引力，她還能愛自己多久。

褚晴本來只是誇誇男朋友，沒想到把人誇得眉頭都皺了起來。現在這個氣氛，似乎也不能隨便開玩笑了，她咳了一聲一本正經道：「不好看就不好看了唄，反正我就喜歡你，你老了丑了，我也喜歡，誰讓你是我的小寶貝呢。」

說好要正經一點，結果到最後還是不正經了。

戚未晨的耳根又開始紅了：「我是你的什麼？」

「小寶貝，小寶貝，小寶……」

最後一句沒說完，嘴唇就被他堵住了，褚晴綳了一瞬后無奈放鬆，習慣性的摟住了他的肩膀。這個小氣鬼，不把剛才的親回來，估計能惦記一輩子。

除夕夜兩個人坐在客廳的地板上看煙花，一直到凌晨吵鬧聲散去，才各回各屋。褚晴躺下時習慣性的拿手機，看到了戚慕陽發來的簡訊。

是好幾個紅包摞在一起的照片，下面還附了一句：媽媽我發財了！明天分你一個，你別忘了讓爸爸也給你發一個。

褚晴好笑的回復：這些都是家裡長輩給的？

戚慕陽顯然也是無聊了，收到信息后秒回：對啊，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一人給了我一個，加上你們的，一共五個！

褚晴有些抱歉：我忘記準備了，明天給你好不好？

戚慕陽：不用，爸爸給了兩千呢！你們倆之前過年也就給我這麼多，一看就知道他幫你也準備了。

他這麼一說，褚晴心裡好過了點，同時又有些好奇自己收到了多少，於是找出紅包開始數錢，等她數完時，戚慕陽又發來幾條消息：我剛才提醒爸爸給你發紅包，他說已經發過了，給你發了多少啊？

褚晴看著手裡厚厚的現金，莫名有些心虛：也沒多少……跟你的差不多。

戚慕陽：你回復太慢了，我已經問過爸爸了，他說和我的一樣。

褚晴嘴角抽了抽，默默把自己的6666裝進紅包，決定偷偷藏起來，死也不讓戚慕陽知道。

跟傻兒子聊了會兒天，褚晴便在2042年的最後一天睡著了，等醒來的時候，日曆已經走進了2043。

戚慕陽在外公外婆家過完年，又去爺爺奶奶家住了幾天，最後才回到他們身邊。這幾天他沒寫作業沒學習，儼然已經玩瘋了，一回到家就被戚未晨按著做了一天的題，狠狠的磋磨一通。

過完年之後，距離2043年的高考就只剩下半年的時間了，別說戚未晨逼得緊，就連戚慕陽自己也感覺到了焦慮，哪怕還身處假期中，也每天按時起床背書做題，褚晴被他的情緒感染，也跟著勤快不少，兩個人在假期的最後一段時間，又將課程趕進了不少，在一片充實中迎來了開學。

作為高三的學生，一開學就意味著進入倒計時了，高三年級的教室燈開始長亮，教學樓走廊的燈也不再按時熄滅，考試頻率開始高了起來，不會在每次考試后都進行大排名。

在這種氛圍下，哪怕老師家長什麼都不說，單就班級的氣氛，也叫人無法放鬆，尤其是在開了百日誓師大會後，氣氛更是緊繃起來，就連一向靠小聰明的奸臣和小胖子，也開始減少逃課頻率，每天主動做做題了，只是跟戚慕陽等人的狀態比起來，還是差得遠了點。

「幸虧有大橘做對比，不然我得焦慮成什麼樣啊。」小胖子感慨。

奸臣點頭附和：「對啊，幸虧有更不上進的，能讓我的良心好受點。」

「我爸在我高一的時候，就幫我聯繫了國外的學校，你們跟我比什麼？」顧泉懶洋洋的問。

奸臣和小胖子一僵，剛生出的那點優越感頓時消失了。

「這樣下去不行了，戚神，你是怎麼激勵老大好好學習的，能不能也激勵我們一下？」奸臣忍不住尋求戚未晨的幫助。

戚未晨沉思片刻：「你最在意什麼？」

「當然是跟老大他們的兄弟情。」奸臣想也不想道。

小胖子立刻舉手：「臣附議。」

「你確定等考完大學，你們還是兄弟嗎？」戚未晨問。

埋頭做題的戚慕陽不滿的抬頭：「當然還是兄弟，我還能看不起他們啊？」

「對啊對啊，老大不是那種人。」奸臣立刻道。

「這無關道德，人的一生身邊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大學是跳板，當你們跳向不同的方向，就會面臨不同的人生，」戚未晨說完停頓一下，「不說哪種人生更好，單就成長軌跡開始不同這一點，就意味著你們會經歷事，遇到不同的人，而那些人都是因為軌跡與你們重合才認識的，到時候志同道合的友人，跟只共同擁有高中回憶的朋友，哪個更重要還用說？」

他說完看向獃滯的眾人，平靜的下了判斷：「到時候不僅是戚慕陽拋棄你們，也是你們拋棄他。」

「那、那該怎麼辦？」小胖子怔怔的問。

戚未晨看向他：「讓成長軌跡相符，這樣你們不僅是共同擁有高中回憶的朋友，還是志同道合的友人。」

「……就算我們好好學習，也不能保證上同一個大學吧？」小胖子遲疑。

戚未晨垂眸：「但至少你們都成了努力的人，有了共同的特徵，哪怕不上同一所學校，也依然志同道合。」

兩人已經挺傻了，奸臣愣了好久后悲憤道：「不行！誰都不能搶我的位置！」

「對！我要好好學習，要一直纏著老大！」小胖子宛若即將被拋棄的怨婦，突然抓住了學習這根稻草。

戚慕陽也滿臉複雜：「加油，有不會的記得問我，我現在成績比你們好一點。」

「嗯！」

小胖子和姦臣，終於在距離高考還有一百天的時候生出了危機感，旁邊的顧泉聽得一愣一愣的，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可卻說不上來，最後默默翻開了課本，決定多學習一下。

戚未晨在說這番言論時，褚晴沒有在班裡，等回來就發現眾人像打了雞血一樣好好學習，頓時好奇起剛才發生了什麼，戚慕陽便將剛才的對話重複了一遍。

褚晴無言片刻，拉著戚未晨到角落裡：「你從哪得出他們不努力就做不成朋友的結論？」

「我胡編的。」戚未晨淡定道。

褚晴嘴角抽了抽：「……所以為什麼要編。」

「沒什麼，騙這群小學生好好學習而已。」戚未晨非常坦蕩，並且沒有絲毫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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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未晨：理直氣壯.JPG

晴晴：…這群小學雞是造了什麼孽，要遇到你這個屠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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