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三月春雨微涼,晶透的雨滴順著屋檐滾落,淅淅瀝瀝的雨聲傳入屋內。
九鶯鶯雙目緊閉躺在錦繡床上,秀挺的細眉微蹙,纖長的睫毛在睡夢中不安的顫了顫。
屋外烏雲密布,天色昏沉,一道閃電橫空劈下,伴隨著轟鳴雷響,雨聲驟大,九鶯鶯倏然睜開雙目,美眸含淚,瞳孔震動。
她盯著床頂層層疊疊的緋色幔帳,神情恍然,仿若還沉浸在噩夢中,沒有清醒。
待神思清明,她的眸中閃過絲絲疑惑,黑白分明的眼珠輕輕動了動,轉頭看向屋內的擺設。
屋外電閃雷鳴,映得屋內忽明忽暗,她的視線在屋內掃視一圈后,眼睛詫異的睜大,漸漸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她難以置信的閉上雙目,片刻后,再次睜開眼睛,入目的依舊是剛才的場景。
床上的緋色床幔層疊鋪展,四角掛著櫻紅流蘇香包,金絲屏風擺在外廳,鏤空鑲邊銅鏡放在柜子上,旁邊的琳琅花瓶里插著幾多嬌嫩的鮮花,上面還帶著水珠。
一切都如同她剛才睜眼時看到那般,分毫未差,就連桌上的那對八寶琉璃並蒂蓮也一動未動的待在那裡。
九鶯鶯看著並蒂蓮,眉頭輕蹙,若她沒有記錯,這對並蒂蓮是二皇子賀懷瑾送給她的生辰禮物,世間只此一個,後來被她的堂姐九紅豆『不小心』摔了個粉碎,早就不復存在了。
她對這件事印象深刻,因為她極其珍愛這對並蒂蓮,所以當時忍不住發了脾氣,賀懷瑾知道消息后,急忙趕來勸說,溫聲軟語的哄了她半天,最後答應她日後會送一個更好的過來,她才終於消氣。
她想到賀懷瑾和九紅豆,眸色猛的冷了下來,唇角扯起譏諷的弧度。
她當時以為賀懷瑾是擔心她氣大傷身,所以才不顧公務繁忙,急忙趕過來勸說,後來她才明白,賀懷瑾不是擔心她,而是擔心她的怒火會波及到九紅豆。
賀懷瑾勸她是假,維護九紅豆是真,他們兩個在她眼皮底下唱了一出深情厚意的戲碼,可惜她未看透,竟渾然不知。
她從床上坐起來,視線在並蒂蓮上微微停頓,心裡忍不住疑惑。
這對並蒂蓮按理說應該早已成了碎片,不知被扔到哪個角落裡,現在怎麼會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她的房間?
最重要的是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她還記得死前,九紅豆暗中派人給她投毒數日,最後由賀懷瑾親手給她送上一杯毒酒,了結了她的性命。
她至今還記得死前腹部灼燒的痛苦,彷彿熱火燃身,肝腸寸斷,恨不能把賀懷瑾和九紅豆一同拉入地獄深淵。
她的父親是戰功赫赫的將軍九毅行,她身為將軍正室夫人的嫡長女,從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還從未受過那樣令人窒息的苦痛。
此時,她身上那種灼烈的痛苦全都憑空消失了,她下床試著走了兩步,身輕如燕,痛苦全無,難道有什麼靈丹妙藥,還能解鳩酒的毒?
她按捺下心裡的疑惑,抬頭打量起眼前的房間,她在屋裡緩慢的轉了轉,手指在桌案上輕輕劃過。
這裡的一件一物都很熟悉,但是這不是她死前住的那間雕欄玉砌的屋子,而是她未出閣時,位於九家的閨閣。
閨閣溫馨雅靜,是她嫁人前喜歡的風格,她嫁給太子賀懷翎后,為了把東宮折騰的雞飛狗跳,故意要求管事將屋子裝裱得金碧輝煌,在東宮,非奢華貴重的物件,根本就進不了她的屋子。
揮霍無度,醜名遠播。
她若有所思的看著屋裡的擺設,目光欣喜,她生前住慣了那個金燦燦的房間,現在回到自己的閨閣,竟然覺得賞心悅目,極其喜愛。
她在屋裡轉了轉,白皙的脖頸處有東西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她低頭看了一眼,她的頸上竟然掛著一塊黃鶯玉佩。
她的動作猛地頓住,瞳孔晃動,臉色忽而暗了下去。
她垂眸看了半晌,才抬起手,輕顫著伸出手指摸了一下玉佩。
這塊黃鶯玉佩雕工精細,玉質通透,黃鶯栩栩如生,是她出生的時候,祖母親自找人雕磨,自小就掛在她脖子上的。
她對這塊玉佩一直珍愛有加,直到她出嫁前,才因為與祖母置氣,所以未把玉佩帶走,將其留在了這閨閣中的錦盒裡。
若非她此舉,也不會害了她的幼弟,她每每想起此事,都後悔不已,悔恨難當。
她看到這枚玉佩才愣然想起,她現在身處的這間屋子,早在一年前,便被九紅豆一把火燒得一乾二淨,已經不復存在了。
隨著那把火一起消失的,還有她的幼弟九玉。
她的父親、弟弟、祖母……還有她自己,全都被賀懷瑾和九紅豆接連害死了,她是最後一個,在死前嘗盡了失去親人的痛苦。
她回憶起往事,心緒起伏難安,輕輕閉了閉眼睛,許久才穩定心緒。
她忍不住疑惑,本該已經不復存在的一切,怎麼會變得完好如初?本該已經死了的她,怎麼還能這樣活蹦亂跳?
她一步步走到銅鏡前,莫名有些緊張,不自覺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抬頭,看向鏡中的自己。
鏡中少女眉目如畫,肌膚瑩雪,一雙杏眼澄澈明凈,一顰一笑顧盼生輝,含笑時,如天上皓月,美的不可方物,不笑時,如雪中牡丹,嬌美清麗,正是她未中毒之前的模樣。
她自小模樣出眾,容貌昳麗,十二歲那年,於萬壽節之日,在御前獻舞,自此名動京城,姝色無雙。
從此以後,向她提親之人差點踏破了九家門檻,若非她的祖父突然離世,她按規矩守孝三年,恐怕年紀小小就已定下親事。
可惜,太過矚目亦非好事,她及笄那天,正好孝期已滿,家裡還未來得及幫她挑選夫婿,皇上就親自下旨為她賜婚,自此決定了她未來的人生,她的命運也從那個時候開始改變。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睜大了眸子,她死時正值十八芳華,本該如花綻放,但是她因中毒已深,面色蒼白,毫無血色,臉上只剩頹然虛弱之氣,看起來柔弱憔悴。
可是鏡中的她看起來比那時年紀要小一些,臉頰稚嫩,嘴唇櫻紅,一雙眼睛精神奕奕,雖未施粉黛,但是面色透著健康的紅潤,看起來豆蔻年華,一頭墨發梳著垂鬟分肖髻。
令她驚訝的是,她竟然還未及笄。
她盯著鏡中的自己看了一會兒,匆忙的掀開衣袖。
她的手臂上有一道淺色的疤痕,她父親的棺柩被送回京那日,她抱著父親的頭盔跌跌撞撞的摔倒在地,手臂被地上尖利的石頭划傷的,當時流了很多血,自此以後留下了一道疤痕,但是現在她的手臂白皙光滑,沒有絲毫瑕疵,那抹淡色疤痕竟然憑空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一時分不清到底過去的幾年是一場夢,還是現在的這一切才是夢。
她如置夢中,只有死前痛不欲生的痛苦和烈火灼心般的恨意,提醒著她,過去的一切都不是夢,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的。
她死過,可是她又活了。
她心中隱約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可是她沒有辦法確定,因為那實在是太過不可思議。
「小姐,奴婢給您送茶。」
她的貼身丫鬟春杏在門外叩了叩門,聲音聽起來略有些稚嫩。
九鶯鶯神色微動,她斂了斂情緒,故作淡定的坐在銅鏡前,拿起梳子梳理了一下睡亂的頭髮,聲音盡量平淡的說:「進來吧。」
她一開口發現自己聲音甜糯,帶著少女的嬌軟,因為生病的緣故,聽起來低低柔柔,莫名惹人憐愛。
春杏推開門,端著茶杯走了進來,她走路的時候低眉垂眼,頭上梳著雙鬢髮髻,臉頰圓潤,身材略胖。
她看到九鶯鶯坐在梳妝櫃前,笑了笑說:「小姐,您吹風受了涼,現在睡了一會兒,好點了嗎?」
九鶯鶯透過鏡子,偷偷打量著春杏的面容,她發現春杏跟她死前相比,確實年輕了一些,神情也更活潑。
她的身上穿著九府統一的淡綠色棉布裙,而非東宮的青色宮女錦裙,看來她們現在確實在九府中。
春杏衷心耿耿,過去那幾年一直陪伴在她身邊不離不棄,是值得她信任的人。
九鶯鶯看到熟悉的人,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些,她輕輕嗯了一聲,放下梳子,走到桌邊,接過春杏遞過來的茶杯。
窗外的雨小了一些,雷鳴也停了,小雨淅淅瀝瀝的落在屋檐上,聽起來悅耳好聽。
她啜了一口茶,裝作不經意的問:「春杏,現今是何年何月?」
春杏歪頭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理所當然的答:「小姐,您是睡糊塗了么?現在是璟元二十一年五月初一,明日正好是您的生辰。」
九鶯鶯早有心理準備,所以沒有太驚訝,她不動聲色的低下頭,掩住眸子里的滾滾情緒。
果然如她所想那般,她真的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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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是國公府嫡女,卻淪落青樓,直到出閣那日,才被接回國公府。
國公府里都是名門淑女,只有她媚色撩人,格格不入。
那年,花街十里,盛如翡接她回家,護她左右,她從西媚變成了盛夕媚。
後來,盛如翡變成了君如翡,依舊寵她如寶,護她一路繁花似錦。
盛夕媚最初只覺得兄長真好看,靜如冷月,動如燦陽,仿若畫中仙,雖然人人都說他是個紈絝,但盛夕媚堅信,他就算是紈絝也是這世上最好看的紈絝。
後來,她發現兄長不是兄長,也不是紈絝。
再後來,兄長將她抱在懷裡,要她做娘子。
她看著兄長面容如玉的臉,使勁點了點頭,這波不虧!
洛陽城裡人人都說盛家未來堪憂,大公子是個紈絝,小小姐流落民間多年,徒有一張漂亮臉蛋,整日只知道跟在大公子後面吃糖葫蘆。
他們搖頭嘆息,等待著盛家頹敗,結果多年過去了,盛家榮寵依舊,大公子和小小姐一飛衝天,飛到了他們再也不敢直視的高度。
2.《愛與罪同歌》
陳魚出生在一個普通家庭,品學兼優,父母恩愛。
直到,父母開始爭吵。
直到,她看到屋裡的柜子會發出刺耳的尖叫。
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同時,她多了一位默默陪伴她的守護神。
……
當真相大白,愛是否能與罪同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