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5章
第74章
那十年時光,雖苦,但於他來說,卻是最幸福的十年。在那裡,他與妻子相濡以沫,在那裡,他得了一兒一女兩個孩子,幸福圓滿。
他教兒子讀書識字、習武射箭,她則教導女兒禮儀規矩、琴棋書畫。雖然他們的孩子沒有從小開始就得到很好的教育,但因有他們夫妻二人共同引導,他們卻絲毫不輸給其他世家的兒郎女郎。
或許最初娶她不是那麼心甘情願,但日子久了,他非她不可。那麼漫長的十年,有她陪伴身邊,有她照拂長輩子女,他才能在外繼續建功立業,打山賊,治水匪,為了後來的回京,更是打好了一定的基礎。
誤會是可以解釋清楚的,難道那麼多年的感情,她說放下就能放下嗎?
不過,如今畢竟不是夫妻,他不能喊她閨名。所以,顧旭尊重她,只喚她一聲「葉大姑娘」。
「辰哥兒,靈姐兒,你可還記得?」顧旭極力挽留,卻又怕挽留得太過,會把她嚇走。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
見她面色略有些動容后,顧旭才繼續說:「你懷辰哥兒的時候,難產,疼了一天一夜生不下來。後來我不顧母親反對,衝進屋子去緊緊握住你的手,你看著我笑,終是把孩子生下來了。」
「你當時昏厥前對我說的唯一一句話是:爺,我們有孩子了。」
「懷第二胎的時候,你說有兒子了,想再要個女兒。當時你正好喜好上看醫書,所以,你自己從那些厚厚的醫學典籍上找古老的方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總之最後你是如願了,我們又得了個女兒。」
自從重活回到十四歲那年後,葉榕有了母親哥哥,根本不願再回憶前世那些不高興的事情。唯一會讓她偶爾懷念的,也就是一雙兒女了。
不過葉榕腦子清楚得很,她清楚知道自己這輩子是不可能會再入顧家門的,所以,她知道,這一世與那雙兒女便也再無母子、母女緣分。葉榕就想,若真有投胎轉世這一說法的話,若是那雙兒女有靈,這一世可以再轉世投胎落到她肚子里。
不管這一世她是誰的夫人。
若沒有那樣的緣分,也就算了。
他們落到別人家去,她相信,一定也會過得很好。
葉榕只是有些動容而已,卻不至於失態。待顧旭緬懷完了,她才認真道:「顧大爺說完了嗎?」
顧旭卻堅定:「我知道,你什麼都記得。」
又認真解釋:「你是怪我心裡一直惦念的人是你三妹嗎?」他搖頭,一臉的篤定嚴肅,「我對她並沒有男女之情,我只是可惜她花年早逝。」
「她是唐統的外甥女,我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
葉榕實在受不了,截斷他的話,好奇問:「唐統的外甥女?顧大爺,唐家人沒規矩,你堂堂國公府世子爺,難道也沒有規矩嗎?唐氏不過一個妾,唐家哪來的臉自稱是葉侯府的外家?」
「顧大爺這樣看重唐家,覺得唐統才是葉桃舅舅。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在顧大爺心中,唐家是可以與我外祖刑家平起平坐的?還是說在顧大爺心中,大族人家竟可以與那些商賈人家一樣,有平妻一說?還是說,在你眼裡,唐氏乃為妻,我母親刑氏是為妾?」
葉榕一連串的問題砸來,顧旭意識到嚴重性,立即道:「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嗎?」葉榕沒有好話給他聽,「那你是什麼意思?」
「你方才的那席話,意思難道還不夠明顯嗎?」葉榕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揚起下巴,說,「什麼樣的好人家,會為了攀附權勢,把清清白白一個閨女送去人家做貴妾。那唐統,職位爬的那麼快,借的是誰的權勢?」
「唐氏一族居心不良,為妾沒有為妾的本分,見權勢日漸水漲船高,膽敢有覬覦嫡子爵位的心。唐統說起來也是一軍將領,他妹妹不懂規矩,難道他都不會出言教訓幾句嗎?不教訓,不阻攔,那便是默許。」
「嫡子正妻尚在,庶子姨娘作威作福,顧大爺覺得,我母親兄長就該袖手旁觀任其宰割?」葉榕義憤填膺,「若有人強闖入你們顧家行盜竊之舉,你們顧家會怎麼做?」
顧旭皺眉。
他記得,上一世的葉蕭的確不學無術,難勝大任。若為了葉氏滿門的前程考慮,葉世子放棄嫡長子而選擇扶持出息本事的庶齣子為繼承人,也未嘗不可。
但這一世葉蕭成器,可堪大任。若葉世子再有這樣的想法,便實為不該。
於是顧旭道:「你兄長葉蕭這回會試高中貢士,能堪大任。想必,葉世子爺也不會再有廢嫡立庶的想法,這樣很好。」又說,「你兄長如今所得的這一切,可是你的功勞?」
顧旭是一再試探。
雖然他心中已經篤定她便是前世與自己做夫妻的那個葉榕,但他還是想她親口說出來。所以,但凡有機會,他還是會抓住試探的。
葉榕唇畔含著冷冷笑意,目光也陰森森的。
她並不回答顧旭的問題,只說:「所以在顧大爺心中,論來論去,一切都是我葉侯府的錯,那唐家竟是半點錯沒有?」她質問,「我父親絲毫不顧嫡妻子女,一意孤行堅定要扶持一個庶子上位,顧大爺覺得,背後唐家人就沒有煽風點火過?」
「當然,那唐統是你顧大爺的好兄弟,是一同灑過汗水的生死之交。唐家人的話,顧大爺自然堅信不疑。」
「我們母女兄妹又算得什麼,不過外人而已,與顧大爺更是無半分交情。孰輕孰重,孰親孰遠,你顧大爺心中可是再明白不過。」
「既已如此,日後你走你的獨木橋,我們母子兄妹走我們自己的陽光道,各不相干最好。」
說罷,葉榕繞過顧旭,兀自離開。
「榕……葉大姑娘。」顧旭將人攔住,「你該知道葉桃前世是怎麼死的。」
那天在法華寺,提到過這個,但她沒說。
葉榕:「對了,你不說這件事,我倒是忘了告訴你。」她一字一句,「葉桃跟唐姨娘兩個,可害得我母親夠苦。」想了想,她倒是想聽顧旭親口說出他的答案來,於是又問,「不如顧大爺先說說看,她是怎麼死的?」
顧旭緊抿著唇,不言語。
葉榕便說:「你一定也是跟那些人一樣,都認為是我母親害的。但事實真相是什麼呢?是你我在議親的時候,葉桃也看上了你,想嫁給你。但我母親不答應,不肯記她在名下做嫡女。」
「那個唐姨娘,便想了個法子,讓她女兒上吊誣陷我母親。前世,她們兩個誣陷的時候,我與母親那日恰好去城外法華寺見你母親顧大夫人去了。可誰想到,葉桃戲演砸了,真把自己弔死了,事後,那個被她們買通的嬤嬤也死了。」
「我母親當時人在城外,等得知消息趕回來的時候,葉桃身子都冷了。」
「葉桃死了,那可了不得。我父親堅持認為是我母親給害死的,於是更變本加厲與我母親為敵。」
再後面母親把父親殺害了這樣的事情,葉榕不想再提。因為她知道,顧旭不會在乎這個,他是堅定不移站在「正義」那一方的。
葉榕扯唇自嘲一笑:「倒是可悲。唐姨娘自以為獨得恩寵,到頭來,不過也只是別人的替身而已。」
顧旭眉心越擰越深,喉結也下意識滾動了下,他嚴肅著說:「這一些,我並不知……」
「你怎麼會知道,自然唐家人跟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顧旭:「我有去查。但當時以為,葉桃沒有自殺的可能性,所以……」
葉榕又截斷他的話:「所以你便自以為是?」
她冷笑說:「顧大爺,你也不要在這裡跟我假裝深情,我早看透了。你喜歡葉桃便是喜歡,大大方方承認了,我倒是敬你是條漢子。」
又想著葉桃如今已經跟顧昶定親,於是葉榕道:「只是如今,你怕是沒這個機會了。我家三妹,如今已經跟你們家二爺定了親,你遲了一步。」
兩世的事情,很多走向都已經不一樣。顧旭想,該是她先做夢記起前世的一切,然後竭力改變的。
前世,樊唐兩家交情深厚,那樊姑娘與葉三也感情甚篤。樊昕為了葉桃,當眾對葉大夫人出言不遜,被葉蕭算計,一輩子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而如今,瞧著架勢,怕是日後兩家要變成仇人了。
這件事情,顧旭知道前因後果,知道是葉三樊昕二人謀害在先。所以,不管老二葉三的那件事情是不是她謀划的,他多少能夠理解一些。
不過雖然可以理解,但又想著,若這事真是出自她的手筆,不免覺得她這一招走得有些狠了。她是拿葉家所有姑娘的名聲來打賭,當時那種情況,但凡老二跟葉三的事情走漏出半點風聲,他們葉家的姑娘,都得完蛋。
這招一箭雙鵰,算計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樊唐兩家日後雞飛狗跳。
招數的確是好的,但這樣的手筆,倒有些不像出自她之手。她那麼溫柔的一個人,若不是背後有人指點,做不出這種事情來的。
顧旭忽然想到了她的母親刑氏。
前世葉桃死了后,唐姨娘瘋了。再後來,唐姨娘跟葉世子爺也雙雙病逝。後來等葉蕭做了一家之主,便再容不得葉千榮,將他除名族譜趕出家門。
而唐統當時正在邊關禦敵,刑氏又將消息差人送往邊關,讓唐統父子知道。唐統父子得知妹妹與其子女被趕盡殺絕的消息,作戰時走神,雙雙命送戰場。
還是他拚死護了葉千榮一命。
若不是有他拚死護葉千榮,怕是他也難逃刑氏的追殺。
如今她說葉桃是真的自己自縊而亡,既是她說的,他就相信。但葉千榮呢?還有戍守邊疆為國禦敵廝殺的唐家父子呢?
不是直接為刑氏夫人所害,也是間接的。
這些事情,既然這一世沒有發生,人都好好活著,顧旭便也不打算說。且他心中也明白,根源在葉桃,且唐家也未必沒有錯。所以,過往的一切,便就過去吧。
第75章
顧旭道:「這些事情都過去了,且他們都是無關的人,不提也罷。」他說,「我有錯,我不該自以為是,誤認為是你母親害死的葉桃。更不該冷落你,讓你誤以為我喜歡的人是葉桃。」
葉榕輕輕嘆了口氣,繼續問:「顧旭,是不是到現在為止,在你心中,我母親依舊十惡不赦?你避她不談,就是心中默認。」
顧旭不想說假話:「談不上十惡不赦,但卻的確有些狠。對葉千榮,其實可以不必趕盡殺絕,當時侯府已經在葉蕭手中。」
葉榕說:「你可知道為何前世我哥哥那麼不學無術嗎?」
顧旭皺眉,沉默。
葉榕道:「是因為我父親的一再打壓。」又說,「你知道對付一個人最狠的招數是什麼嗎?不是殺人,而是誅心。」
「父親從很早開始,就徹底摧毀哥哥自信。你該知道的,我哥哥從小讀書最是聰慧,他小小年紀便是秀才。呵,葉千榮,葉千榮算什麼東西?」
「他小小年紀,便城府很深。平時悶不吭聲的,其實心中鬼點子最多。或許他自己心中也認為他不比哥哥差,憑什麼不能繼承侯府爵位。別人不知道,但他肯定知道,哥哥何故會變成那樣,全是父親一手所為。」
「父親糊塗,他也糊塗嗎?他不但不加以阻止,反倒沉默,白白享受父親為他謀奪的一切。」
「明明他自己心眼兒壞,但在你面前,肯定還跟他親姐一樣,裝著一副被嫡母嫡兄欺辱的模樣。他到底是不是被欺辱的那一個,他自己心裡最是清楚明白。」
「他姨娘會裝愛演,他姐姐會裝愛演,唐家一家人都會裝愛演,難道他不會?別人的壞,久而久之還是能看得出來的,而他的壞,真是壞入了骨髓!不愛叫的狗,咬人才是最疼的。」
葉千榮也不過如此,他跟哥哥一樣,都是少年成才,早早高中秀才。哥哥當初鄉試屢次不中,那是因為有父親從中作梗,可他呢?
母親可沒有陷害過他。
他好好的讀書,不也是沒中貢士么?
他又有什麼臉認為自己比哥哥厲害,認為該是他繼承侯府爵位?
葉榕始終覺得葉千榮心術不正,且他未必就此熄了奪爵的心。如今他越沉得住氣、越能忍耐,越說明他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如今忍耐,不過是沒有資本。等他一旦有了資本,等著看吧,指定會有動作。
顧旭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少年的模樣,沒作聲。
葉榕早看得清楚,不管是少年顧旭還是中年顧旭,他的屁股始終是歪在唐家那邊的。有些觀念早已根深蒂固,有些交情也是融入骨髓的,輕易改變不了。所以,葉榕也懶得與他再費口舌。
葉榕朝遠處喊了聲:「桂圓,蜜餞,回家。」
兩個丫鬟聞聲,立即快步走了來。
顧旭沒再攔著人,只是立在原處一直盯著那抹纖長的背影瞧。直到那抹身影漸漸消失殆盡,再看不到半點,他才抬腿踏入老夫人的院落。
老夫人正好要找顧旭呢,見他來了,立即說:「你坐過來,祖母有話與你說。」
顧旭朝老人家抱拳頷首稱了聲「是,祖母」后,方才在老人家下手的位置落座。
顧老夫人笑著說:「方才你在外頭呆了許久?是與葉家那榕丫頭說話?」
「是。」顧旭沒有否認。
老夫人又問:「你們說話的時間挺長,都說了些什麼?」
說了些什麼,顧旭不好一一如實告知,但也沒有騙老人家。
「提了提唐樊兩家的事兒。」
老夫人「哦」了一聲,又問,「你二弟出事的時候,你人還沒回來。所以,當時的事情你不知道。不過,我想肯定也有人跟你說過了。這件事情,你是怎麼看的?」
顧旭直言:「孫兒聽說,是樊姨娘兄妹想加害葉大姑娘,但沒害成。後來,仁義又與葉三出了那等醜事。仁義認為是葉大姑娘害的他,但沒證據。」
「孫兒以為,沒證據的事情,便不該隨意胡言。」
「那若真是她將計就計做的局呢?」老夫人道,「這招好啊,算計得唐樊兩家徹底決裂。」
顧旭抬了下眼皮,繼續道:「唐樊兩家若能為這件事情決裂,那說明他們本來感情也沒多深厚。即便真是葉大姑娘所為,若是站在旁觀者的立場,孫兒也並未覺得她有什麼錯。」
「狠是狠了些,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加倍還之。」
顧老夫人贊同這話,連連點頭道:「說的倒有幾分道理。」
又說:「忠孝,你如今也不小了,你二弟都已經定親,你的親事,也該早早定下來。聽你娘說,你好像一直對這葉家的大姑娘念念不忘。」
顧旭從前便對葉榕頗有好感,如今又記起前世種種,他更是不可能再娶別人。
今兒來,也是求祖母做主,幫他去葉家提親的。
雖然他知道,葉三已經跟仁義定親,若是要葉家再嫁個姑娘來,會不太妥當。但不妥當不代表不允許,但凡有一絲機會,他都會去爭取。
這輩子,他定會好好待她。他要把欠她的,加倍都補償回去。
於是,顧旭撩袍子起身,然後在老公主面前跪下來。
「求祖母替孫兒做主,親去葉家提親。」
顧旭知道,如今他母親對榕兒有了些成見,未必願意去提親。若是想成事,只能求祖母跑這一趟。
老夫人親自將孫兒扶了起來,應了他道:「你放心,這件事情,祖母替你做主。那榕丫頭是好孩子,你日後必要好好待她。」
「孫兒定會好好待她。」顧旭此刻心情十分激動,即便他一向穩重沉著,此刻也是有些失態了。
他知道錯了。而如今,他也不想再藏著對她的那份感情。
很多事情,很多誤會,其實起因都是由於他寡言少語,不懂表達。他心裡是有她的,只有她一個,再沒別人。
他相信,如今老天給了他這樣一個機會,定是可憐他。他會牢牢抓住這個機會,會牢牢抓住她。
老夫人道:「既是決定了,便要快些。據我所知,近來葉大夫人與魏家的二夫人走得頗近。想來,兩家已經悄悄議親上了。」
「魏家?」顧旭略皺眉,「魏昭?」
「就是這個魏二爺。」老夫人道,「從前是個混不吝,如今倒是收了性子。二月春闈,他也高中貢士,你不可小覷啊。」
「這個孩子,瞧著人十分機靈,怕是從前的混賬模樣,都是裝出來模糊陛下的眼的。」
顧旭倒是沒太把魏昭放在心上,因為他知道,不久后,魏家將會滿門覆滅。既她也是有那一世的記憶,便不可能往火坑裡跳。
老夫人又嘆息:「如今咱們家被嬴王府揪著小辮子不肯放,眼下再議別家的貴女,怕是人家也在觀望,未必肯。但葉家卻不一樣。葉家如今與顧家已是姻親,所以嫁一個嫁兩個,境況都是一樣。」
「那葉大夫人或許不答應,但葉家那老夫人,卻是個好說話的。我親自登門,總得要給我幾分顏面。」
老夫人怕魏家搶先,直言說:「既是決定,便不能再等。忠孝,明兒你隨我一道去葉侯府一趟。」
顧旭這兩日來,卻漸漸記起了前世流放的真正原因。不是真的流放,只是顧家配合陛下做的一場戲。
前世他們顧家什麼都不知道,自然是君要臣做什麼,臣自然義不容辭。可如今,他卻覺得事情並非如他們一家人想的那樣簡單。他總覺得,還有什麼事情,是自己沒有想起來的。
但顧旭敢保證的是,若陛下再有「流放」他們顧家的意思,他必然會勸祖父三思後行。
顧旭知道顧家不會有事,但他不好與祖母說,所以只能對此緘默不言。但對祖母求娶的理由,他頗有微詞。
於是認真道:「孫兒有信心顧家會避此一難。若顧家真有事,孫兒倒是未必肯在這個節骨眼上求祖母上門提親。」
老夫人點頭:「祖母也是擔心,無事自然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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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榕回家后,立即去了母親那裡,將方才在顧家顧老夫人說的那些話全部細細說與母親聽。刑氏聽后十分生氣,不由也有些瞧不上顧家,只冷哼道:
「好歹也是一等公府門第,那老夫人,還是當今聖上的親姑母呢。可也不怎麼樣,如今連這種主意都打。但凡有些身份的人家,哪有姐妹兩個同時嫁給兄弟二人的?他們家只是皇親國戚,不是皇室。」
刑氏是真的挺生氣的,不忿得很。同時,又有些慶幸,好在當時榕兒與顧旭沒議成。
方才回來的路上,葉榕也有細細想過,為何顧老夫人之前一直不表態,也沒動作,為何今兒卻突然對她說那些話。葉榕覺得,之前不表態,該是認為顧旭還有更好的選擇,不一定非她不可。
雖她可能也真有幾分對自己的看重,但,這點看重,不足以支撐她定要認她做孫媳。
而如今,顧家被嬴王府撕咬,陛下又放任不管,估計顧家人自己心中也明白,怕是此關難過。而這個節骨眼上,但凡愛女兒的人家,肯定都不會主動把女兒往虎穴送。
既是沒了別的選擇,自然就非她不可了。
老人家肯定認為,既然葉家已經嫁來一個女兒,已經與顧家是一條船上的,所以,再嫁一個來,也是好商量的。而他們葉家的老太太又素來是個好說話的,若老公主親自登門,即便她母親不答應,怕也拒絕不了。
葉榕把自己心中想法說給母親聽,刑氏屁股跟著了火一樣,再坐不住。
「此事不能再等。」刑氏著急,心中暗罵顧家是王八蛋,但也知道罵人沒用,總得想法子才行。
不由又埋怨魏家:「這魏家也是,怎麼一直不登門來提親。」又疑慮,「不會是見他們家二爺出息,就反悔了吧?」
葉榕心中也拿捏不準。
其實她跟魏昭,也並不怎麼熟悉。他原只是來報答她恩情的,他本來也根本沒有迎娶自己的意思。
之所以答應迎娶,也是母親讓他這樣做的。
如今,或許他也反悔了吧……
葉榕心中漸漸涼了下去,貝齒輕輕咬著紅唇。她想,若他真後悔了,她必然不會強求。他欠自己的,早還清了,沒道理仗著「救命恩人」的身份,逼他迎娶。
葉榕垂著腦袋不說話,刑氏望了眼女兒,直接拍板做主說:「趁天黑的時候讓你哥哥往魏家跑一趟去,縱使丟了人,也得試一試。若魏家真有反悔之意,我們母女也好心中有個準備。」
葉榕猶豫:「若魏家真有反悔之意,哥哥此番前去,便有逼迫人家的意思。那魏二爺是重情義之人,女兒實在不想在這種婚姻大事上逼迫他。」
「畢竟,這是一輩子的事情。」
葉榕挺看重婚姻的,可能是因為她有過一段不太美好的婚姻吧,所以總希望可以求個兩廂情願。哪怕沒有感情,至少可以和睦相處也好。若是因逼迫、因報恩而答應,日後日子是過不好的。
刑氏不管這麼多,已經差人去喊了葉蕭來,然後對女兒說:「咱也不逼迫,就讓你哥哥去跟那魏二爺說一聲。眼下情況緊急,又沒有別的法子,總得自救才是。」
葉榕又覺得,或許只是魏家沒準備好而已,也並不是不打算提親。如今讓哥哥去跟魏二哥說一聲,想來也可以。
不過等葉蕭來,葉榕叮囑了一句:「哥哥去的時候,若是覺察出魏二爺面露難色,便不要再提此事。婚姻大事,若是脅迫,就沒意思了。」
對魏昭,葉蕭再是放心不過的,他安慰母親妹妹道:「前些日子阿昭還跟我說的呢,說他母親打算就這幾日登門提親。主要是,魏二夫人請了玉郡王府的老王妃當媒人,需得就著她老人家的時間。」
「老王妃前些日子一直不在京內,出城去寺里吃齋念佛去了。我去跟阿昭說一聲,他總有法子的。」
見是這樣,葉榕倒是鬆了口氣。
葉榕整宿沒睡得著,次日一早便起了床。如從前一樣,洗臉漱口梳妝,再去母親那裡請安。
葉榕人才進母親院子,就有丫鬟匆匆跑來報喜說:「魏家來人了。」
告知了葉榕一聲,又往屋裡跑,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刑氏。
刑氏立即迎了出來。
刑氏交代葉榕:「榕兒,你先回屋去,我去你祖母那裡。」
葉榕人還沒回自己院子呢,就見蜜餞氣喘吁吁跑來,說:「姑娘,那顧家竟然真也來了。顧家的那位大長公主親自上門來,不過還好,魏家請了玉郡王王妃。」
葉榕聞聲,心中也鬆了口氣。又感嘆,還真虧得魏家有遠見,請了玉郡王府老王妃做媒人。否則的話,單憑那老公主的身份,以及她祖母那怕事兒的態度,說不定真不敢得罪顧家。
畢竟,如今葉桃已經跟顧昶定親了,若是此番得罪顧家,她老人家肯定會覺得日後葉桃嫁去顧府日子會不好過。為了葉桃,這老太太指定會犯糊塗。
但親事一日未定,葉榕心中始終放心不下,於是對蜜餞道:「你尋個機會悄悄去祖母那裡看看,有什麼情況,記得立即回來告訴我。」
「是,保證完成任務!」蜜餞開開心心又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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