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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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媽媽熱了飯菜進來,楚虞隨便吃了幾口墊墊肚子,嘴唇緊緊抿著,啪嗒一聲放下竹筷。
她雙眼微紅,不知是氣的還是委屈的,直把鄒媽媽看的心裡發酸。大姑娘從前哪裡受過這種委屈,她瞧著都難受。
「姑娘,老婆子我說句不該說的話,您雖是家裡的大姑娘,也是正室夫人所生,可如今家中什麼情形,你得忍著啊!」
楚虞難受的哽咽一下,終於是綳不住了。
她仰頭,聲音發顫道:「鄒媽媽,我知道。」
鄒媽媽拍了拍她的背,嘆氣說:「等會兒啊你去給老爺認個錯,甭管有錯沒錯,咱先將這個虧吃了,再等三年姑娘大了,嫁了人,便再不受這個胡氏的氣!」
楚虞點頭,還沒說答應的話,鄒幼又急急忙忙進來了。
她先看了眼楚虞,又對鄒媽媽道:「娘,王氏來了,還有茹姑娘也來了。」
楚虞垂眼看著桌角,二嬸嬸最會見風使舵,今兒來怕是也沒安什麼好心思,還有她那幾個姐姐…
鄒幼看了她一眼:「王氏在前廳說讓姑娘去一趟,說是許久不見,想的緊…」
這話說的,鄒幼都覺得假。
反正躲的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往後她在林家的日子還長著呢,逢年過節難免要遇到這些親戚,躲是躲不過了。
「那鄒姐姐給我梳個妝吧。」
鄒幼愣了一下,笑著應下。
前廳里,沒有林楚虞在幾個堂姐妹倒是和睦。
林悅兒嘴兒甜,將王氏給哄的兩眼笑眯眯,又將堂姐林茹誇的美的跟朵花似的。
胡氏望了眼門外,笑說:「楚虞這丫頭怎麼還不來,劉媽媽你去催催。」
「哎!」劉媽媽應下,抬腳正要出去,門那頭就緩緩而至一道人影。
眾人停了話語,都默契的打量了林楚虞一眼。
林悅兒瞧著她這一身,素還是素,就是裙擺添了兩朵黑線繡的花,可穿在林楚虞身上真是好看。
她天生就是美人胚子,還沒長開呢就已經有這般姿容,再等兩三年,指不定要誘惑多少人呢。
林悅兒皺了皺眉頭,嘴巴微微撅起,說不嫉妒那是假的。
「哎喲!」王氏拍了拍大腿,笑眯眯說:「楚虞來了啊,瞧瞧這水靈模樣,比我年前見著的還要漂亮呢。」
林茹:「娘,咱們家誰都比不上楚虞妹妹,您這話說了跟沒說似的。」
楚虞笑了笑:「茹姐姐說的哪裡話,姐姐都不照鏡子么,自己長的跟朵花似的也不知道。」
這話一落,林茹驚訝得一時沒回話,隨後噗嗤一聲笑出來,又高高興興的同楚虞說這一年林家的事兒。
說的最多的,還是胡氏生的那個大胖小子。
王氏最會看眼色,知道胡氏雖嘴上沒說楚虞半點不好,可這心裡,哪裡能喜歡她呢。
她打斷姐妹二人說話,道:「楚虞啊,要說這林家后宅如今也是夫人做主,你雖不是她親生的,可也要將她當母親侍奉啊。」
林楚虞依舊笑著,輕飄飄道:「嬸嬸說的對,我是得守著做女兒的本分,不過後宅的事,自有當家做主的人操心,嬸嬸說是不是?」
王氏那笑的滿臉肉的臉一僵,嘿,這小丫頭說她多管閑事呢!
王氏被氣笑了,說來她以前就不喜歡楚虞親娘,那個官家貴女,雖說是什麼將軍的妹妹,卻也不是親妹妹,只是義妹罷了。
一股子矜貴勁兒,作的很。
那顧顏生的女兒也跟她一樣,矯揉造作,不知道天高地厚!
王氏嗤了一聲:「你這丫頭,你爹都不疼你,娘也沒了,我那是為你好才同你說這些,你這還不知好歹呢!」
林茹雖然也不喜歡林楚虞,但是這畢竟是林家,她扯了扯王氏的衣袖:「娘,說什麼呢……」
王氏就是個嘴上沒把門的人,林茹扯她也堵不上她的嘴,又翻起了舊賬說顧顏哪哪兒不好,怪不得林許要納妾云云。
楚虞淡淡的瞧著她,雙眸漆黑的如一潭死寂的池水,硬生生將王氏看的發虛。
「你、你這丫頭還瞪我,我說的不對?」
屋外,剛被管家叫走的林許姍姍來遲,就瞧見這麼一番景象。
方才的氣他還沒消呢,下意識就說:「剛回到家裡就惹你嬸嬸生氣,你這一年在寺里性子非但沒修好,反倒愈發差了!」
楚虞低頭:「爹說的是,我該罰。」
她這麼一說,林許反倒沒話搭,憋了半響只好算了。
外頭一個丫鬟匆匆跑進來,喘著氣兒道:「老爺夫人,外頭來人了,說是、說是夫人娘家的人,來接大姑娘回家。」
「……」
眾人面面相覷,前半句與後半句一時搭不上。
夫人娘家的?胡氏娘家不是沒人了嗎?
接大姑娘回家,這胡氏娘家與林楚虞有什麼關係?
還是林許最先反應過來,蹭的一下站起來,臉色有些發白:「是京城來人了?」
那丫鬟想了會兒,急急忙忙道:「對,對,是說京城來的。」
這下,眾人瞭然了。
是林楚虞表家來人了。
楚虞的母親原本是將軍府里出來的,那將軍府啊可不得了,容將軍是救過皇上的大功臣,那容老太太還被封了誥命呢
當初若不是顧顏非要嫁給林許這個小商人,不顧容老太太反對跟家裡斷了聯繫,林許怎麼可能娶到容將軍的妹妹呢。
王氏一下慫了,縮到後頭不敢說話。林許和胡氏出去迎接,王氏就拉著楚虞道:「剛才嬸嬸我可真是為你好,你明白么?」
楚虞眉頭微擰,不動聲色的挪開了點:「嬸嬸說的,每個字楚虞都記著呢。」
王氏啞然,不再同她搭茬,反正也是自找沒趣。
沒一會兒鄒媽媽又來了,她也是一頭霧水:「大姑娘,老爺讓你去前邊,說是容家的人要見姑娘。」
楚虞早就想走了,立即應下,抬腳就往園子里去,剩王氏與林茹林悅兒面面相覷。
那個在與林許說話的,是容家老太太身邊的齊媽媽,說起話來甚是威嚴,眼神都不帶瞧胡氏的,一口一個我們夫人,一口一個我們姑娘,說的好像這不是林家是容家似的。
楚虞在拐角處停了會兒,就聽見那個齊媽媽激動的將杯盞摔碎了:「你們林家可真是好啊,夫人病逝卻無人告知母家,還將嫡小姐打發去了寺里,這天寒地凍的,林老爺可還有良心!」
林許被罵的臉色鐵青,他如今也不是當年那個一窮二白的小商人,哪裡受得了別人這麼罵,還是一個下人。
但這下人又是容家的下人,還是容老太太身邊的媽媽,林許還真不敢頂撞。
胡氏更委屈,這齊媽媽沒拿正眼瞧她也沒跟她搭茬,但這字裡行間卻都是瞧不起她的意思。
她打斷齊媽媽的話:「這位老媽媽,您這意思好像我們苛待了楚虞似的,我們可沒有啊,她去寺里可是去給亡母誦經的,那是這孩子孝順啊。」
林楚虞垂眸笑笑,身子忽然晃了一下,小聲說:「鄒媽媽,我頭暈。」
鄒媽媽哎喲了一聲,引得園子里說話的幾個人都看過來。
下一瞬,鄒媽媽都還沒反應過來呢,楚虞便直直往後頭栽,若不是媽媽眼疾手快,她怕是要磕在這石路上了。
齊媽媽聽到動靜看過來,她從未見過這個楚虞姑娘,並不知她長什麼模樣。
但鄒媽媽一邊攙著楚虞一邊說:「姑娘這身子該如何了得……」
齊媽媽定神看了會兒,心中躥的升起一把火,身子骨挺的直直的走過來,柔聲道:「這位就是楚虞姑娘吧?」
林楚虞虛虛靠著鄒媽媽,兩指併攏壓在太陽穴上,沒去應齊媽媽的話,反而擠出兩滴眼淚來,哭的那叫個我見猶憐。
「鄒媽媽,我頭好暈,看不清路了。」
鄒媽媽手忙腳亂的扶著她,一邊又朝遠處的丫鬟喊:「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扶姑娘回屋,再叫個郎中來。」
此時,林許和胡氏也走近了。胡氏哎喲一聲,忙抓住楚虞的胳膊,滿臉心疼:「這丫頭怎麼了這是,哪兒不舒服?看著真讓人心疼……」
說罷,她還真做出了一副心疼的模樣。
楚虞一頓,說實在話,胡氏是真的有本事,她那副虛假的模樣做的太像真的了,母親在的時候她也這樣。
是以,楚虞也來勁兒了。
這些年她旁的沒學會,就胡氏這裝模作樣的花樣她可學的真真兒的呢!
「我肚子疼,我想用飯。」她低低的哭著,抽抽搭搭的說出這句話來。
胡氏默了,她抬頭看林楚虞的神色,卻瞧見林楚虞眼裡那股子和她拚命的勁兒,她瞬間悟了。
「你這丫頭,張口就胡說八道,難不成林家沒給你飯吃!」
說完她就後悔了,想起來,方才老爺還真沒讓她用飯……
齊媽媽氣不打一出來,老太太要是知道楚虞姑娘在林家受的這委屈,心裡指不定多酸楚呢。
她拍了拍楚虞的背給她順順氣,吩咐容家來的小廝:「去街上給姑娘買些好吃的,林老爺家的東西,我們容家人可消受不起。」
林許臉色難看,卻不敢反駁齊媽媽半句。
齊媽媽又回頭說:「我看姑娘這行頭也不必拾掇了,直接抬腳跟我上馬車,容家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姑娘的,您就是老太太的心頭肉,我看誰敢再餓著姑娘!」
一眾人都默了,容家要帶楚虞走,說到底打的是林許的臉。
可容家那是什麼人家,雖說老太太那一輩也只是個商賈之家,可卻生了個救皇弟當將軍的兒子,他一個商戶敢跟那樣的人家搶外孫女?
思量過後,林許語重心長朝楚虞道:「你就隨這位媽媽去吧,在容家好好的,日後得了空也回家瞧瞧。」
胡氏小聲補了句:「別攀上高枝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楚虞抹了把眼淚:「胡姨娘說的是,我娘說做人不該存著攀高枝的心思,要不總會忘本的。」
胡氏瞪圓了眼睛,誰是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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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其實是一隻小戲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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