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你娘!
監視侍衛慘遭搶劫,口糧上交,被塞了幾個果子打發走,三人分攤了侍衛才咬了一個邊兒的麵餅,總算是吃到一口正常的食物。
不過監視侍衛也就讓他們逮住那一次,三人再想吃,再怎麼找,也找不到人影了。
如此又是兩天,在他們掐著時間算計著,已經是進入蒼翠林的第十六天夜裡,失蹤好幾日的青峰出現了。
三人彼時正在離火堆不遠處百無聊賴的打哈欠,日子可以用白天黑夜交替來計算,時辰要是晴天就可以根據太陽的位置大致估算,而黑夜她們徹底沒有計時的依據,最近這風平浪靜的日子,過的如夢似幻,三人通常是什麼時候困了什麼時候睡。
青峰驟然出現,三人先是一喜,接著又都盯著他愣住了,平日里和她們接觸下來,連吃東西都不摘面巾的青峰,這一次竟然直接沒有帶著面巾。
青黛自不必說,自家大哥長什麼樣子當然心中有數,山奴和樂雲可都是第一次見著青峰的真容,兩人都盯著瞅了好一陣子。
青峰生的和青黛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青黛眉眼靈動秀美,而青峰平日里總是把整張臉遮著,眉心那一刀道疤,乍一看去像是在蹙眉,總顯得他有些不近人情。
而今夜卻完全展露了相貌,那種冷漠似乎都盡數的退去,青峰持劍站在火堆前看過來,樂雲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她竟然在青峰的眼角眉梢看出幾分風流之意,而且嘴角勾的也略微邪氣,不算多麼賞心悅目,可也別有一番味道。
「哥哥……」青黛這幾天吊著的心放下,急忙站起來,過去拉了青峰的胳膊晃了晃,問道:「你前些天去哪了?」
「上頭重新調整了侍衛隊,我被調到別處,今天又偷偷換回來的。」青峰抬手揉了揉青黛的腦袋,視線穿過火堆,看向樂雲。
樂雲和他視線一對,因著他今天沒帶面巾,將要出口的調侃突然噎住……她在跳躍的火光中,抬手揉了揉眼,朝火堆後頭退了退,她覺得自己被烤花了眼睛,青峰剛才是沖她眨了下眼,還是用一隻眨的?
誰料到她的眼睛不止晚上花,第二天早上開始,一整天下來,樂雲都懷疑自己瞎了。
青峰一直就沒走,大喇喇的跟著她們一塊兒待著,並且他一整天都對著樂雲時不時的擠眼睛,要麼就是笑的宛如憋尿。
等到夜裡青峰若無其事的叫她單獨出去,按著她的肩膀把她推在大樹上要俯身湊過來的時候,樂雲就算這一天再不斷的否認自己的猜測,此刻也沒辦法自欺欺人,青峰確實是在勾搭她。
而且勾搭的極其生硬突兀,眼裡什麼情緒都有,就是沒有見到心愛之人的炙熱。
「別鬧了。」樂雲在青峰壓過來的瞬間,將尖刺抵上他的脖子,「狗皇帝許了你什麼好處?」
青峰臉色一變,抵在脖頸上的尖刺朝前刺了一點,劃破了他一點點皮肉,一滴熱流緩緩而下。
「讓我猜猜。」樂雲哧笑了一下,不屑道:「那狗皇帝是不是許了你榮華富貴?或者是……放了青黛?」
青峰臉色沉了下來,他盯著樂雲看了一會兒,想起面前這女人對青黛的救命之恩,嘆口氣,他本身也不是個會無中生有的性子,這一整天,自己都要被自己的陰陽怪氣給弄瘋了。
索性直說:「上頭說,只要引你就範,就放我和青黛出蒼翠林。」
「你做夢呢吧?」樂雲不顧青峰臉色難看,「那狗皇帝為什麼這麼干我不知道,但是你要是按照他說的辦了,還想出蒼翠林?」
樂雲說:「你忘了塞仙散?那些人給他創造的樂趣,可比誘惑一個我刺激多了,最後死成什麼樣,你也看到了吧?」
青峰本也不是衝動之人,但是這事牽扯到自家妹妹,而且上頭說,不成功也沒懲罰,成了就能帶著妹妹活著出去,雖然這樣做,對不住救她妹妹性命的兩人,可他在這世上也就只有這一個妹妹了……
而且這些天的寧靜,不過是假象,監視侍衛無人不知道皇帝又投放了一批死囚進蒼翠林,還準備了花斑猛虎,想要活著出去,實在太艱難了。
「且就算你上頭說的是真的。」樂雲從未有過的冷眼厲色,「憑你的武力,想殺我不費力氣,其他的……呵,趁我還感念你先前的施手相救,從我眼前消失,要不然……」
樂雲朝火堆邊看了一眼,沒有說再說什麼話,她收起尖刺,甩袖便走,氣呼呼的回到火堆邊上,心中把狗皇帝罵的狗屎淋頭,無聲的掠過一抹殺意,要是能親手手刃,她即便生機自此戛然而至,也不枉她重活一世。
山奴對樂雲心思最為敏感,見她情緒不對,轉頭看著他,出聲問道:「青峰叫你什麼事?」
「呵,」樂雲皮笑肉不笑,見青峰朝她們這裡走過來,看了青黛一眼,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第二天一早,青峰又失蹤了,直至夜裡,都沒有回來。青黛又憂心忡忡,樂雲這次沒有安慰,她自己感覺都糟心透了,本來青峰的相助,讓她將青峰和青黛都劃為了「自己人。」
青峰受那狗皇帝許諾誘惑,來引她就範,她真是又驚又怒,可樂雲到底見識過人性種種醜惡,也深知醜惡的對立面,往往就是純善,只不過青峰的純善,盡數不管不顧的面向青黛,如此就只好將醜惡對向他人。
樂雲糟心了小半天,想起樂雨,對青峰的舉動,雖未原諒,已然理解,若是讓她為了樂雨活命,大概她也無法無視這種誘惑,而青峰,說到底還是皇帝手下,只要那狗東西一日不倒,普天之下誰又能違抗皇命?
想來想去她又開始擔心,青峰屢次對她們施手相救,她一直就憂心會給其他人看到,傳到狗皇帝耳朵里,現在看來,狗皇帝竟是一直都知道,那青峰引誘失敗,狗皇帝會不會……
樂雲想到這裡,不由得也有一些焦躁,今天是進入蒼翠林的第地十七天,現在她們看似處境安寧,實際早已經黑雲蓋頂,皇帝既然盯上了她,就更加不可能會放任她們輕輕鬆鬆躲過。
是時候應該分開走了,青黛傷勢快好了,又有青峰跟著,不會出事,要是如此下去,皇帝再攪合一次,她們之間遲早要反目成仇。
晚間火堆燃起來,三人沉悶的坐在邊上,許久都沒人說話,山奴攬著樂雲的肩膀,讓樂雲靠在他結實的手臂上。
第二天醒來,樂雲一大早的就眼皮狂跳,洗漱好后,三人出去摘果子,樂雲腳腕好了不少拄個棍子沒用山奴攙扶,自己活動著。
突然一聲悶哼,樂雲猛的回頭,山奴軟軟倒在地上,一個黑衣侍衛自樹上翩然而下,長發隨風飛揚暗香四溢,落在樂雲跟前。來人鳳眸斜飛,光是站定和朝樂雲勾唇一笑,從姿勢到樣貌無不風華過人——好像青樓里才教調好供男人消遣的小倌。
樂雲無法形容心裡的感覺,只覺陣陣作嘔,她拄著棍子蹲下,細細查看了山奴,見他只是昏迷,並沒什麼大礙,這才鬆一口氣。
她心中對於狗皇帝使的這種下三濫手段,厭憎到骨髓,青黛原本在身後的樹邊上摘果子,這一會兒的功夫也不知道哪去了。
「久仰郡主盛名,」那男人開口聲音黏膩:「這林中景緻正好,不如郡主陪在下……玩玩?」
樂雲臉色扭曲了一瞬,伸手要叫醒山奴,狗皇帝那狗腦子大概是被狗啃了,都整了些什麼玩意,來她眼前晃悠。
只是她去叫山奴的手被抓住了,那男人有些強硬的把她從地上拽起來,就要朝懷裡攬,竟是要來硬的。
若不是她們之間還昏著一個山奴,她被一拽,腳傷未愈又絆到山奴,直接跪地,這力道肯定結結實實的被攬住了。
樂雲又看了一眼軟倒在地上的山奴一眼,深吸一口氣,嬌笑著用眼尾挑了面前的侍衛一眼,這一眼,足以勝過剛才那侍衛故作姿態的所有顏色,侍衛愣了下,順著樂雲勾動的手指,走到她的跟前。
「郡……」
樂雲伸手虛虛點兩下他的嘴唇,示意他不要說話,聽著實在太噁心,而後揪著他一點點的腰封,將他朝山奴的遠些的位置拉走幾步。
接著樂雲雙眼抬眸微眯,輕輕的從脖頸開始一直到腳腕,水波一樣晃了下她的身軀,似是沒骨頭一樣,軟的不像話,而她一身因為包紮本就撕的凌亂的衣裙,這樣的情境下,更顯得讓人想要全部撕碎。
對面那侍衛眉角高高挑起,眼中有得色又有痴迷,樂雲臉上是上一世對鏡良久,練就的最佳弧度微笑,她將手指從自己的鼻尖一路下滑到衣襟,挑開一點點,在對面男人的注視下,驟然扯了下來。
白皙的肩頭陡然暴露在空氣,襦裙上方起伏的曲線,誘人想要探手,樂雲在對面人片刻怔忡的視線里,面上帶著曖昧的笑意,飛快用另一手,「咻!」的一聲,將尖刺直直戳進男人的側頸,沒入足有三指。
血噴出來的時候,男人眼中的笑意還沒散,被倒下來的人撞的半跪,就勢抓住尖刺的把手,又轉了兩圈,生生擰出個血窟窿,這才瞬間收了臉上的微笑,陰沉的拽出尖刺。
玩?
玩你娘!
她慢慢整好衣襟,上一世能在污湯穢水中活了十幾年,柔弱確實柔弱,可再柔弱的小白兔也是長著牙齒的,只是運氣總也不垂憐,老天都要跟她作對,她才會過的那麼慘。
樂雲撩起衣擺,擦拭著手中尖刺,環顧著四周,找監視侍衛的影子,在不遠處的大樹下見到了青峰按著青黛的肩膀,顯然是目睹全程。
她只看了一眼,就沒再理兩人,而是走到山奴跟前,拍著他的臉把他叫醒。
山奴迷迷糊糊的醒過來,見樂雲渾身是血,臉色瞬間就變了,第一件事,就是到處尋覓她的傷處。
「我沒有傷,」樂雲指了指身後還潺潺流血的侍衛,撲到山奴的懷裡,悶聲道:「那個登徒子企圖輕薄我。」
「這是監視侍衛?」山奴朝地上死人看了一眼,發現他身著黑衣滿臉疑惑的問。
他剛才只感覺脖頸一疼,就沒了知覺,而他正要開再口問什麼,正看到了不遠處掙扎著要過來的青黛,和按著青黛的青峰。
山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此情此景,遠處的兄妹很顯然做了壁上觀,他臉上一沉,摟緊了樂雲,站起身起身抹了抹樂雲沾到側頸的血跡,抄抱起她,嗡聲道:「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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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想幹什麼,老太監為什麼驚訝,你們別急,後面都會揭曉。
而青峰,我就是想寫人性,
但凡是人都會糾結動搖,權衡對自己的利弊,沒可能無緣無故的就為誰捨生忘死。
十八天了,還有十二天。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