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斑虎

花斑虎

樂雲只推了一下,山奴就抬起了頭,要翻回去,樂雲不知道腦子怎麼一抽,又把山奴按住了。

她很亂,非常的亂,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在幹什麼,想要幹什麼。

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將山奴的頭又勾下來,顫著唇貼上去,抓著山奴的手,放回去。

山奴整個人都僵了,呼吸停滯了片刻,接著氣息如同著了火一般,噴在樂雲的臉蛋。

「我……」樂雲本來對於這種事十分熟悉,可此刻卻比山奴還僵,她沒有一次這樣甘願,也沒有一次只是隔著衣服按著心口山奴的手,就顫慄的說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我……們,」樂雲艱難的咽了口口水,用氣聲說道,「去外面?」

山奴聞言整個人顫了一下,頓了片刻,突然狠狠的將樂雲箍在懷裡,用的力氣非常大,似是要將她直接塞進身軀融入血脈。

可他也只是狠狠的抱,久久的將唇顫抖的印在樂雲的額頭,沒有動。

樂雲被勒的要窒息了,她腦袋也漿糊一樣,只是覺得山奴如此渴望她,前路又兇險異常,連能不能活命都不知道,她這副完好,給山奴,就算是這一回熬不過去,也沒什麼遺憾。

「主人……」山奴聲音帶著哽咽,「主人……」

山奴一遍遍的叫著樂雲,他搜腸刮肚的想著,要怎麼回報在這種情況下,肯把自己交給一個奴隸的樂雲。

山奴其實在心裡的某個角落,對於這場逃殺,是感激的,若不是主人跌落泥地,他今生今世怎麼可能有機會親近。

山奴唾棄自己這種卑劣的內心,卻對於樂雲的回應,恨不能拜天叩地,只得這一點點,就足夠他回味一生,他卑微到塵埃,除了一顆心,一條命,再沒有什麼東西能拿得出手,又怎敢真的去褻瀆他的神祗。

兩個人抱著抖,樂雲一開始的暈乎勁兒過去了,又想笑,又覺得山奴溫柔的讓她心化成了一汪溫水。

她伸手摟上山奴的寬闊的背,感嘆自己還是頭一回,想跟哪個男人相好,也是頭一回,勾搭人勾搭的自己這麼激動,卻生硬的不堪回首,還沒能成事……

樹洞外頭,雨聲依舊,樂雲和山奴擁抱著,感受彼此的溫度和心跳,誰也沒有睡。

一直等後半夜青黛接班,兩人才勉強按捺住悸動的兩顆心,趕在天亮的當口,一起睡著。

只是這飽含心動餘味的一覺,終究沒有睡的香甜,樂雲只覺得她才迷糊著,青黛就猛搖她和山奴,壓低聲急道:「雲姐姐,山奴哥哥,快起來!」

一團松鼠摟在一起,毛都炸起來,愣是炸成老大一坨,嘰嘰嘰嘰叫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溝通的,突然鬆開了彼此,四散竄逃,不顧大雨飛快的從樹洞竄出去。

樂雲正要爬起來,冷不丁被一隻松鼠蹬在腦袋上,又蹬了回去,山奴將她摟過去,借著將要天亮,才有些灰濛濛的天光,赫然見樹洞不遠處,站著一隻花斑虎。

那虎抓下按著一隻沒能逃竄成功的松鼠,一口下去,已然將它小小的身軀,撕扯下一半。暴雨中隨著花斑虎咀嚼吞咽,血水順著下顎淌成血流,三人周身汗毛,具是如同松鼠一般,簌簌炸起。

那老虎腰背塌陷,嶙峋見骨,很顯然是餓的狠了,琥珀色的瞳仁,緊緊盯住三人,三兩口吞咽了松鼠,伏地前身後腿一蹬,便向三人的方向奔過來。

千鈞一髮之際,山奴手中提著佩劍,要迎出去,被樂雲一把拽住,竭力喊出聲,沙啞似門軸碾轉,「不要出去,拿著劍守在樹洞口!」

樂雲將手上纏著的拌鏈解下來,雖然這東西近身對付花斑虎,簡直是笑話,可她們此刻,除了山奴手中的佩劍,再沒什麼能抵抗。

山奴聽了樂雲的話,沒有衝出樹洞,而是扎步站在洞口,雪亮的劍尖朝外,那花斑虎看似來勢兇猛,卻是在山奴揮出劍鋒的時候,急劇掉轉了方向,從樹洞口越過,沒有生撲上來。

果然是!

樂雲嘴唇微不可查的勾了下,她見這花斑虎瘦的厲害,又沒有第一時間奔向她們這些「大」獵物,而是先撕吃了一個松鼠,很顯然是飢不擇食。

她不知道狗皇帝,為什麼把一個花斑虎餓成這副快塌腰的樣子,才放出來。但是這花斑虎已然是餓的沒什麼氣力,百獸之王,面對三個無爪無毛人類,竟沒不管不顧的撲上來,怕也是強弩之末。

第一回急轉彎之後,那花斑虎就前爪伏地,在不遠處又做蓄勢待髮狀,三人緊繃著神經和它對峙著,綳的肌肉都酸了,花斑虎總算又衝上來一次。

只是這一次不僅被山奴揮出去的劍划傷了側身,還腳下一滑,在泥地裡頭打了個滾,晃了晃腦袋才站起來,狼狽極了。

樂雲這一次在不遠處看到了監視侍衛,雨幕中,他們也個個澆的如同喪家之犬,樂雲粗粗數了下,竟然有十幾個。

花斑虎第三次撲上來的時候,樂雲已經不怕了,那花斑虎末路窮途,許是也激起了最後一股子獸中之王的霸氣,直立後腿飛撲上來,利爪頓時將山奴的手臂,勾出了四道血痕。

而它也沒能在山奴手下落到什麼好,山奴佩劍直接橫向塞進它大張的嘴裡,猛力一壓,險些將嘴給它開到後腦勺。

「嗷嗚!」的一聲叫,花斑虎弓腰後退,伸出舌頭舔了半圈,甩了甩腦袋,琥珀色的瞳孔,冷冰冰的對著山奴,片刻後轉身要跑。

樂雲還沒來得及慶幸,山奴卻是直接追進雨幕。

這東西就算現在再不知道怎麼,還不如一頭成年狼兇狠,可一旦放虎歸山,讓它得以恢復,他們在蒼翠林還有六天的時間,沒可能時時防備萬全。

果子已經沒有了,大雨也總會停,這畜生剛剛那仇恨的一眼,她們只要不出蒼翠林,就早晚要猝不及防被它攻擊,還能總也不出這樹洞么?

山奴猛跨了兩步,雙手握住劍柄後腳猛的一蹬,一地泥濘中騰空而起,將劍鋒照著花斑虎的后脊紮下去。

山奴全身的重量加註在劍上,這一下要是中了,任它桐皮鐵骨,也能戳穿。

只是那花斑虎再是窮途末路,也是百獸之王,就算骨瘦嶙峋的走路晃蕩,野獸天生的敏銳,也不是說說而已,它不僅腰背側彎,躲過了山奴雷霆一劍,還回身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山奴的脖頸急速咬來。

山奴反應也算絲毫不慢,卻只來得及將長劍背在手肘,將劍身當做臨時鎧甲,擋在脖頸前。

只是即便他處理得當,這被完全激發了憤怒的畜生,也不管不顧的一口咬上來,不光咬的自己口腔血流如注,也將山奴的手後壁上下瞬間撕咬開。

「啊——」山奴一聲怒吼,鉚足了力氣,抬腳照著尤不肯鬆口的畜生肚皮柔軟處,狠狠踢去。

一下,兩下、三下,花斑虎嗚嗚聲和山奴的怒吼聲,伴著嘩啦啦的大雨聲,響徹山林。

樂雲瞳孔驟縮,眼看著這花斑虎瘋了一般的任由山奴踢打,不光不肯松嘴,還借著身體左右搖晃,兇惡的晃動腦袋,那架勢,竟是非要扯掉山奴一臂不可。

顧不得什麼,樂雲看了青黛一眼,青黛即刻會意,樂雲將拌鏈一頭,在包著袖口的手心纏好,兩人冒著大雨,相互攙扶著,悄悄靠近那餓虎身後,欲勒住它的脖頸,助山奴緩一口氣。

大雨滂沱,林中廝打翻滾過的泥地更加濕滑,樂雲一隻腳不敢著地,一個傾斜,兩人就一同滾在地上——真是沒用透了!要不是時機實在不對,樂雲恨不得扇自己兩把掌。

山奴正竭力對抗著,餘光見樂雲竟然出了來,還滾在泥地里,不知道是不是受傷,心中一急,本欲踢上花斑虎肚子的腳,卻驟然失了開準頭,狠狠出去的一腳,結結實實的踢在花斑虎下三路。

萬幸這還是個帶致命弱點的公虎,這一腳下去,花斑虎登時就松嘴滾到旁邊,山奴胳膊得到解脫,見老虎夾著腿佝僂成一團尖厲的嗚嗚翻滾,已然失去了戰鬥力,顧不得補上一劍,就抱著自己血淋淋的胳膊,朝樂雲奔過去。

「主人——」

樂雲剛剛在泥地里掙扎著坐起來,就看見山奴滿臉幾乎能化為實質的焦急,暴雨中捧著被撕咬的不成樣子的手臂,步步儘是飛濺的血水,連滾帶爬的朝她奔過來。

那一刻樂雲彷彿看見,她心中那片荒山上顫巍巍的小青苗,在狂風暴雨中悍然肆意的伸展枝葉。

根莖迅速橫向膨脹成不可思議的粗壯,拔地而起聳入雲端,土地在不斷虯結的根莖中龜裂,葉片和枝條不斷自樹榦中鑽出,轉眼間便勢不可擋的遮天蔽日。

她突然不合時宜的面頰緋紅,心臟狂跳,似乎四周沒有了暴雨,沒有了猛虎,沒有遠處險惡的侍衛、沒有狗皇帝、天地間只剩奔向她的這個人,以及她快的連呼吸都要不濟,大的簡直震耳欲聾的心動聲。

然而山奴將將奔至眼前,樂雲還沒來得及好好的體會銘記這一刻的感覺,就悚然發現在山奴的身後,那原本翻滾在地上的花斑虎,赤紅著眼珠,大張著嘴朝著山奴的後頸咬上來。

樂雲那一刻心中什麼都沒有想,她一把按下山奴的頭,附身向前護著山奴的後頸,卻把自己鮮嫩的後頸送到花斑虎嘴邊。

她並沒有來得及明白,心中的那顆生死邊緣瞬間生長的參天大樹,到底意味著什麼,她的思維,在捨命去護山奴的時候,並不需要轉動。

預想中被撕裂後頸的感覺並沒有如期而至,山奴被壓下之後,意識到樂雲在幹什麼,張了張嘴,卻一丁點聲音都沒能出來。

樂雲只覺得後頸一重,腥熱的大口已然含住她的脖子,卻沒有咬合,那本欲刺透她的皮膚,撕扯掉她頸肉的虎牙,停頓片刻,就向著一旁滑下去,只刮破了她一層皮。

她緊緊閉著眼,感覺到什麼軟倒在她身側,這才睜開眼,看著那上一刻還險些要了她命的花斑虎,天靈蓋上直直插著兩根箭,一雙原本琥珀色的瞳孔,密布著血絲,死不瞑目的瞪著。

遠處侍衛收弓轉身,相互間打了個手勢之後,樹上的侍衛也全都跳了下來,列隊漸漸走遠。

樂雲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直起腰,去扶山奴被她壓在身下的頭,可扶了好幾把,山奴都只是抖,抖的越來越厲害,就是不抬頭。

青黛原本摔在樂雲的身後,目睹了這一切,仰著頭哇的一聲就哭了,邊哭邊伸出拳頭,狠狠捶打樂雲的後背。

樂雲被她打的險些岔氣,弓著背躲她,山奴這時候也總算慢慢的抬頭,樂雲只看了一眼,就僵住了。

山奴臉上青白,死死瞪向樂雲,那雙眼中的血絲密布,一點也不比死在旁邊的花斑虎好到哪去,嘴唇抿成一條線,嘴角下垂,脖頸青筋凸起,顯然隱忍到了極致。

雨越發的大了,樂雲眯著眼,伸手去摸山奴的臉,山奴像是不認識她一樣,狠狠的瞪著她,直到樂雲棲身抱住他,山奴才「啊——」的一聲喊出來。

「啊——」山奴渾身直抖,單手緊緊摟住樂雲的脖子,貼在她的耳邊,喊道最後,尾音都撕了。

要是方才,他抬起頭,見到樂云為他傷了,或者……他一定會瘋。

樂雲不停的安撫著山奴,雙手捧著他的腦袋胡亂親他,扳著他看向自己,「我沒事!」

她看到山奴盛滿驚懼的雙眸,眼淚和雨水肆意沖刷臉頰,聲嘶力竭的喊,「山奴,你看我!我沒事!」

「我沒事……」

懸在頭頂的「刀」終於落下,危機暫時解除,三人相擁在雨中,大喊大叫了一通,總算相互攙扶著回到了樹洞。

山奴撿回她們的唯一的武器佩劍,手臂多虧有這寬劍橫著,才得以保全,雖然手臂上下也儘是猙獰的撕咬傷,卻到底沒傷到骨頭。

青黛來回跑著,接雨水清洗一塊兒山奴上衣撕下來的布料,再遞給樂雲,由樂雲動手給山奴清洗傷口。

山奴手臂在雨中被沖刷了這麼半天,已經不怎麼流血,傷口邊上都泛著白。

剩下的犁頭草,都用來給山奴包紮傷口,山奴全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樂雲,失去痛覺了一樣,任她怎麼折騰傷口,吭也不吭一聲。

晚間已經沒有果子能果腹,三人全都淋的濕透,湊在一起也冷的直抖,再不吃些東西,更熬不過去。

今天是進入蒼翠林的第二十四天,大雨還有三天才會停,樂雲腳走不了路,山奴手臂也受傷,只有青黛一個完好的人,她們還有六天才能出去,樂雲不許青黛冒著大雨出去采果子,已經沒有犁頭草了,一但感染風寒,發起高熱,六天足以致命。

況且誰也不知道,狗皇帝將侍衛全部撤走了,是就此偃旗息鼓,還是有什麼后招等著。

青黛一個小姑娘,自己出去太危險了,無從選擇下,她們只好將視線落在了泡在雨水中的花斑虎身上。

「我雖然曾經貴為郡主,」樂雲看著外頭的被雨打的狼狽不堪的屍體,彎了彎嘴角道:「還真沒吃過這東西。」

山奴只傻了似的,盯著樂雲看,青黛想要迎合樂雲的苦中作樂,卻連一個苦笑都擠不出來。

最後樂雲和青黛冒雨出去割了那花斑虎的肉,那虎本身也瘦的不像樣,只勉強胸口和四腿能多些。

她們生不了火,只好接著雨水沖了沖肉上的血,就那麼生吃。

大雨第三天,進入蒼翠林的第二十五天,山奴發起了高熱,青黛也開始咳嗽,三人窩在樹洞里,蜷縮著摟在一起取暖。

那些被花斑虎嚇沒影的松鼠,又陸陸續續的溜回來,外頭照舊是大雨昏天暗地,窺不見一絲的天光。

大雨第四天,進入倉蒼翠林的第二十六天,山奴高熱越發的嚴重,胳膊腫的不像樣,血水浸透布巾,青黛也發起了高熱,樂雲本來好一點的嗓子,又嚴重的說不出話。

大雨第五天,進入蒼翠林的第二十七天,山奴整個精神都是強撐著,夜裡睡覺時常會囈語,樂雲只能一瘸一拐的接些雨水,給他和青黛一遍遍的擦洗降溫,其餘什麼也做不了。

而花斑虎的肉能吃的都吃了,其餘的已經變味,不能再入口了。

她們急需草藥,急需食物,青黛趁樂雲不注意,偷跑出去,要去找果子,被樂雲在樹洞後面找到,她昏厥在地,整個人被雨水澆的渾身冰涼,樂雲好容易將她拖回來,夜裡就高熱再重。

風寒和山奴手臂傷勢加重,以及食物危機接踵而至,樂雲每天強撐著精神,咬牙切齒的按揉自己的腳踝,要快些能走,走到邊界去找草藥,去找吃的,她們已經走到了這裡,撐過這三天,只要撐過這三天!

傍晚,下瘋的大雨終於停歇,久違的陽光將陰雲撕裂,夕陽將水洗過的山林和天邊的積雲,一塊兒燒成了火紅色,水滴裹著著天地美景,從樹葉上落下,在山間劃出沁人心脾的清冽。

山奴和青黛都昏昏沉沉的躺著,樂雲將山奴的手臂拆開,膿血擠出,布巾在山間大雨積成的水坑中洗好,再重新包回去。

她顧不得什麼廉恥,將自己及膝的衣裙撕到了腰際,將她稍稍消腫的腳踝,一圈圈緊緊的勒上,她必須去邊界找草藥,否者青黛和山奴,要撐不下去。

實際上她也頭疼欲裂,只要一動耳朵就嗡嗡不止,她覺得自己應該也是高熱了,呼出的鼻息粗重如同老牛。

她先是一瘸一拐的將樹洞口,用樹枝和蒿草擋好,這才用劍削了兩根尖銳的細枝別在頭上,砍了一根粗樹枝,撐著自己腳踝,將佩劍留在山奴和青黛身邊,奔著邊界的方向走去。

大雨剛停,下了這許多天,山林地面濕滑,樂雲走的步履維艱。

摔倒爬起,爬起摔倒,她咬著牙拄著樹棍,連歇一歇都不肯。

行至一片斜坡的時候,一個不慎,直接從山坡上翻滾了下去,樂雲及時扔了粗枝,護住了腦袋,滾到坡下后,后腰撞在了一顆樹上,勾著背好半晌都沒能動。

夕陽透過樹葉,映在她傷疤泛白的臉上,那顏色不甚溫暖,只覺邪惡。

沒過一會兒,樂雲咬牙坐起,深呼吸兩口氣,將顫抖的手按上膝蓋,慢慢站了起來。

然而她的腰直不起來了,樂雲彎著腰用兩手支著腿,一步一步朝著邊界的方向挪過去。

隱匿在山林間的侍衛,都被樂雲這副樣子震驚了。

他們一開始都以為樂雲是要自己出蒼翠林,可等他們看出樂雲是要朝邊界走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沉默了。

蒼翠林里隨處可見害人的草藥,邊界是唯一一塊兒,長著犁頭草的地方,那裡不是種的,是野生。

自己都傷成這樣,竟然還不肯放棄那兩個奴僕,這真的是一個嬌養長大的郡主?

「陛下有令,一旦郡主有生命危險,就將其帶出蒼翠林。」

一個侍衛皺眉看著樂雲宛如一個八十歲的老婆婆一樣,一步一步的挪動,開口道:「她的肋骨應該撞裂了,救嗎?」他側頭問身邊的侍衛。

身邊的侍衛手裡捏著一截樹枝,和樹上其它幾人相互對視一眼之後,紛紛跳下了樹。

樂雲彎腰按著自己右側腋下,也發現自己似乎是被樹撞傷了什麼地方,疼的很。

她有點擔心她撐不到拿了草藥回來,又有點慶幸,因為腋下骨頭疼的太厲害,分散了她的精力。

相比這個,腳踝上反倒能忍了,果然人的潛力,在極端的環境下,是瘋狂的。

只是她才慶幸了片刻,突然被好多黑影攔住了去路。

她第一反應,是拔下頭頂用劍削尖的樹枝,指向擋路的人,滿臉的痛苦神色瞬間斂去,硬直起腰的時候,忍不住蹙了蹙眉,喉間湧上腥甜,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她說不出話,也沒力氣說話,只像一頭走到絕處的孤狼,兇狠的和她眼中已經重影,重到糊到一起的一團黑影,對峙著。

有一人走上前來,樂雲將手中尖樹枝揮出去,卻被抓住了手腕,熟悉的聲音自耳邊傳來,「郡主,張嘴!」

來人頗有技巧的拍了一把她的後背,樂雲張嘴,嘔出一口腥熱,她還欲伸手去推抓著她的人,那人卻拽下了面巾,湊近樂雲。

「是我!」

樂雲聽著聲音實在是熟悉,竭力閉了閉眼,重新睜開,才將眼前的人看清。

看清來人的瞬間,樂雲那雙聚不上焦的眼睛,亮了起來。

「……」樂雲張嘴,第一下沒能發出聲音,抓著面前人的衣襟,湊到他耳邊,用氣聲道:「青黛,山奴,在樹洞,救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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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今天更了渣女番外三千五,加上這個六千五,正好一萬多,

容我先吐個血_(:p」∠)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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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逃殺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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