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時間

還有時間

「你幹啥呢快起來……」樂雲走到山奴跟前,小聲說。

她一點也不想踩著山奴上車,雖然為主人墊腳,在奴隸多的人家,說是榮幸也不為過,但是她家這個奴隸有些不一樣。

她家這奴隸不光敢對主人毛手毛腳,還敢拒絕主人。樂雲心裡山奴難搞的成程度不亞於活祖宗,可不是用來踩的。

山奴不吭聲也不動,背綳的更直,他被樂雲買回來就晾在一邊,兩年內多,莫說親近的機會,就連墊腳都輪不上,現在哪怕是已經大逆不道的敢壓著人頂,也對墊腳這件事有了執念。

樂雲咬牙邁步踩著他的背上去,鑽進鋪著厚厚軟墊的馬車,車夫駕著馬車走動起來,樂雲就順著小車窗叫了聲跟在車邊走的青黛。

「你進來。」

青黛躬身鑽進馬車,被這馬車裡豪華又庸俗的裝飾給震了下,跟樂雲對視一眼,同時笑出聲。

「皇帝出行的馬車,也不至於這麼金光燦燦吧……」青黛摸著馬車車壁上的金箔,看那樣子恨不能啃個牙印,檢驗下真假。

車內小案上有幾盤點心,樂雲抓了兩塊桃酥塞青黛嘴裡,「你去把山奴給我叫進來。」樂雲說著揉了揉眉心:「我想辦法制住他,免得等會到了天禧樓,他當眾再撲車跟前給我墊腳……」

青黛正嚼著桃酥,聞言趕緊用手捂住以免噴出去,倆眼都笑成了兩條細縫,腮幫子鼓囊囊的,直朝樂雲擺手,示意她別說了。

樂雲也笑彎了眼睛,馬車晃里晃蕩,茶壺和茶杯卻穩穩的立在小案上,樂雲伸手拿起一個茶杯,感覺到一股輕微的吸力,她放下又拿起了一次,說道:「這馬車也不全是花架子……」

給青黛倒了一杯茶,好歹把嘴裡的桃酥咽下去,青黛也拿著茶杯來回幾次放下,奇道:「難不成這杯子還是磁石做的。」

樂雲搖了搖頭:「我自小稀罕物件也見過不少,但沒見過這種茶具——叫你帶的東西都帶了么?」

青黛說:「都帶著呢,在馬車後頭的小箱子里,」青黛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把小鑰匙,遞給樂云:「照郡主說的,撿的都是不起眼的黃金和首飾。」

樂雲接過鑰匙,往胸前一揣,「嗯,你把嘴角的殘渣擦一擦,下去叫山奴吧。」

青黛擦了擦嘴角,爬到門口又頓住,有些羞赧的指著小案上的點心,「我能不能拿一點……」

「要給青峰嘗嘗?」樂雲問。

青黛點了點頭。

樂雲說:「別拿著個,待會到了天禧樓,你叫廚房專門做幾樣,給青峰送去。」

「謝郡主!」青黛眉開眼笑,掀開車簾退出馬車。

「小丫頭片子……」樂雲嘟囔著勾唇。

青黛出去沒一會,馬車側壁被敲響。

「主人叫山奴有什麼吩咐?」山奴問。

「你進來,」樂雲一隻手肘倚著小案,臉上柔軟的笑意,與一身黑沉的裝扮格格不入。

樂雲說:「你進來說。」

「……是。」山奴的聲音有點遲疑,但是片刻還是爬上馬車,跪在車廂的邊上,又問了樂雲一遍:「主人叫山奴有什麼吩咐?」

樂雲假模假式的按著自己的額角,「我頭疼,你過來給我按一按,」樂雲說:「我方才叫青黛幫我,她的手勁兒不夠。」

山奴一聽樂雲不舒服,也不疑有他,膝行至樂雲的身邊,剛要伸手,樂雲反倒矮身避過,爬到車廂邊上,這車是有車門的,只不過此時大敞著掛在車壁上。

樂雲將兩個掛在車壁上的車門解開,合攏後用鎖頭掛上,這才轉頭笑嘻嘻的看向山奴,接著絲毫不顧形象的原地一個四腳朝天滾,就滾到了山奴的跟前。

見山奴發愣,她躺在軟塌上翹著腦袋,照著山奴的側腰掐了一把,指著他交疊跪坐的腿說:「你坐下啊,你跪著我怎麼枕?」

山奴看了看被關的嚴嚴實實,還用鎖頭掛上的車門,頭皮莫名有些發麻。

但聽了樂雲的話,他還是下意識的遵從,從跪著改為坐著伸直了兩條長腿。

樂雲的腦袋拱了拱又蹭了蹭,找個舒服的姿勢枕上來的時候,山奴腿配合著她的動作調整,腳尖掃到了小案底下的軟枕。

「腿怎麼這麼硬……」樂雲伸手抓了兩把,似乎還是枕的不舒服,一個勁的用腦袋拱來拱去。

山奴倒抽一口氣,瓮聲道:「有軟枕。」說著伸手去拿,手伸到一半被樂雲「啪!」的一聲打掉。

「你老實點,」樂雲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頭上,又蹭了蹭腦袋,閉著眼催促:「趕緊揉。」

山奴溫熱的指尖遊走在她的頭頂,還要小心不把她的頭髮弄亂,樂雲閉著眼享受一會,馬車轉了個彎,人聲開始嘈雜起來。

樂雲聽見有人在議論馬車,睜開眼看著山奴笑問道:「你這車是哪裡置辦的?」

樂雲指著這一車廂的金箔,「這金箔是真的吧,哪家車行敢造這樣的馬車,不怕賣不出去啊。」

她是清早才打發山奴去弄輛馬車,根本來不及定製,尋思著弄點標誌性的車外裝飾也就成了。

樂雲什麼日子都過過了,沒奢侈的毛病,她在院子里驚見那隨風飄揚的綉金紗幔,還以為是山奴品味清奇。

可這一車廂的金箔不提,單單這能在顛簸中牢牢的吸在茶盤上的茶壺和茶杯,就不是什麼等閑之物,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得的。

果然山奴聞言答道:「不是買的,這是郡主府收的禮,因為沒有署名,一直沒有錄入,」

山奴說:「這種大件也沒法放進庫房,一直停在後院,等著送禮的人來補上署名」

「有人來嗎?」樂雲還挺稀奇,她搜颳了一番腦中的記憶,像大司農承那種偷傳家寶送人已經算是算是異類。除此之外,她不記得皇城中哪家紈絝會如此大手筆的打造黃金車送人。

畢竟官員都會低調,而商賈愛財,嫌少這麼揮金如土。

「一直都沒有人來。」山奴說:「不知道是誰送的,收禮那日記錄的庫房小廝,只說送禮來的那人帶著和這馬車一般閃眼的黃金面具。」

「因為那天太陽大,這車和那帶著面具的人,都實在太晃眼,所以記得很清楚。」

山奴說:「庫房小廝說,那天送禮的人特別多,他一錯神的功夫,那帶著面具的人就不見了,只留下了馬車和那三匹棗紅馬,馬鞭上系著禮帶,卻沒有署上姓名。」

「送禮不署名?」樂雲坐起來,忍不住又仔細看了看這馬車,發現不光到處包裹著金箔,就連軟墊上都是金線紋綉,跟外頭隨風飄蕩的紗幔如出一轍。

馬車後壁上還有幾個顯眼的凸起,樂雲挨著個的按下去,會從車壁上彈出相應的儲物格,裡頭都是一些剔透的白玉瓷瓶,瓷瓶上簡單粗暴的貼著紅簽,寫著止血散,跌打酒,玉露膏……

「玉露膏是什麼東西?」樂雲嘟囔著,拿起來看,要打開聞,被山奴給攔住了。

「主人,還是不要打開,」山奴說著拿過樂雲手裡的白玉小瓶子,放回儲物格,「要是主人喜歡,這些要找醫師驗過……」

「主人那個別……」

「唉!」

「咚!」

樂雲轉了車壁上一個圓型的凸起,之後便是瞬間天旋地轉,山奴和她一起被翻轉下墜,落在了車板之下,而車板在兩人落實后,又嚴絲合縫的閉合。

「這是……什麼?」樂雲砸在山奴的身上,砸的山奴悶悶的哼了一聲。

山奴聲音在一片黑黢黢里低低的貼著樂雲的耳邊傳來,「是一個機關,這個機關能向下打開,也能向上。」

山奴頓了頓又說:「山奴早上的時候,都仔細檢查過,除了這裡,車頂也能打開,而且車壁不是木製,是鐵制。」

車底能藏人能逃命,車壁是用一指厚的鐵板打造,只要在裡面上鎖,任外頭刀槍劍戟難以攻破,整個車廂就會變成堅如磐石的保護壁壘。

「哈,」樂雲笑了下,「等回去派人查查送禮的是誰。」

她還真好奇送車的是誰,這份禮物真的是貼心極了,知道后定要好好的登門感謝,這明顯就是精心打造,送給她這樣步步驚險的人來用,再適合不過。

不過此刻……

「咱們怎麼上去?」總不能就悶這裡待著吧。

她話音一落,山奴不知道扳動了什麼,隨著咔噠咔噠的聲響,她們被以一股力推著朝上,閉合的車板翻轉,將她和山奴又翻轉進馬車車廂。

這次換樂雲在下,山奴牢牢的攏在她上頭,兩人間的狀態避無可避,樂雲咽了口口水,輕聲問:「到天禧樓要多久?」

「馬車要半個時辰左右……」山奴啞聲回道,接著支起胳膊,要起身,樂雲一手勾著他的脖子,一手又去轉動機關,叼著山奴的耳朵咬了一口,細聲說:「還有時間。」

再次天旋地轉,兩人翻進逼仄的車底箱……

綉金的紗幔隨風飄蕩,三轅馬車三匹油光鋥亮膘肥體鍵的棗紅馬,拖著幾乎霸佔了半條街道的馬車,在市集人流中緩緩穿行,披軟甲執劍的侍衛,和比尋常人家小姐還要端莊嬌美的婢女,依次跟在馬車前後。

一行人雖然沒有如官員出行一般鳴鑼開路,卻因為這金光燦燦聲勢浩大的馬車,迫的未等走到近前,行人便開始紛紛讓路。

而此刻馬車中,伴隨著咔噠咔噠的聲響,樂雲和山奴重新被翻轉進車廂,山奴被樂雲推下身側,翻躺在軟墊上整個人直挺挺的僵著。

樂雲推著他趟平,仔仔細細的給人系好腰帶,整理好衣衫,這才動手整理自己的衣裙,從懷裡掏出一塊兒洇濕的錦帕,攤開晾在小案上。

倒了茶水,從小案底下拽出一個廣口瓶子,樂雲漱了半天的口,伸手摸了摸,頭髮有點亂,她不得不將車窗開了個小縫,敲了敲車壁。

「青黛,帶著梳妝盒進來。」樂雲吩咐道。

隨即她回頭看了一眼兀自靈魂出竅的山奴,抬手用拇指輕抿掉嘴角蹭花的唇紅和水漬,用膝蓋頂了下山奴的腿,柔聲問到:「怎麼樣,舒服嗎?」

「怎麼能……」山奴一向不控制就大的嚇人的聲音,此刻卻是氣若遊絲一般,他將發直的視線轉到樂雲的臉上,一副不敢相信現實的模樣。

樂雲趁著青黛還沒進來,趕緊俯身親了親山奴的唇,軟乎乎的,她又沒忍住咬了一下,捋了一把山奴汗濕在抬頭的頭髮,溫柔道:「好好回味,一會不許下車當腳墊。」

青黛輕輕敲了敲還鎖著的車門,樂雲颳了下山奴的鼻子,「別瞪了,閉眼睛休息一下……奴隸要聽主人的話。」

山奴轉身面對車壁,筆直的脊背弓起來,顫著睫毛閉上眼睛,顯然是刺激的狠了。

樂雲實在是稀罕他這副模樣稀罕的緊,開車門之前,沒忍住又拍了拍他因為弓腰翹起來的屁股,手感緊實有彈性。

馬車門打開,青黛提著一個小梳妝盒進來,一見撅在旁邊面壁的山奴,就笑了。

「趕緊著,給我頭髮重新梳一下。」樂雲用胳膊肘撞了青黛一下,撞回她的注意力。

妝容補好,馬車也正好停下,山奴要起身出去,被樂雲摟著蹭了一臉的唇紅,沒法出去墊腳,只好作罷。

「在下段子淵,」門外嘈雜和議論聲里,有一個溫潤的男音傳進來,「恭迎郡主。」

風吹車簾掀起一條縫,樂雲順著縫隙,見外頭嘴上說著恭迎,實際卻連腰都沒彎的人,頓了頓,挑了挑眉,如此可見,她這個郡主的名有多虛了。

只是樂雲不介意,來見段子淵,只是想借著他給自己再造造聲勢,好的壞的無所謂,順道把山奴想要她安分嫁與誰相夫教子的念頭給斷了。

說實話,樂雲不太記得段子淵長什麼模樣,只知道他一身儒雅氣質,卻於床事上下手非常狠,表裡不一的變態一個。

青黛掀開了車簾,車夫將腳踏放好,樂雲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鑽出馬車。

至此,在皇城中一度名聲大噪畫像畫冊滿天飛,權貴求見數月不得的樂雲郡主,才算第一次光天化日之下露了面。

來的人真的不少,樂雲猜想大概是天禧樓的少東家「走漏」的風聲,整三層小樓,皆是不顧初冬寒風,窗扇大敞四開,間間人頭攢動,朝著她的方向看過來。

以馬車為中心,只才停駐了這片刻的功夫,便是里三層外三層站了不少攏袖圍觀的人。

她一出現,乍然的片刻安靜后,便是此起彼伏的議論,熱氣呼出來,轉眼就成了有形的白霧飄散在半空,樂雲恍惚想到上一世最好年華里,登台表演時,也沒有這般的空巷盛景。

不同的是那時她是巧笑奉承的妓子,有權貴投來眼光,便要傾力舞蹈,而現在她雖掛著個郡主的虛名,卻也是切切實實的權貴,就連傳進耳畔的評頭論足,都裹挾著盲目的讚歎。

她如今容貌已毀,還扮這副陰沉樣貌,美在哪裡?這皇城中,不是一向風靡溫婉端莊的女子,何時她這打扮,也變得別有韻味了?

樂雲心念翻轉,卻是片刻沒停,伸出纖纖五指,輕搭上段子淵伸過來的手,緩步走下馬車。

她餘光在緊密觀察段子淵,車簾放下的瞬間,她可沒錯過段子淵撇過來的眼,樂雲是刻意的,就是叫他見著裡頭有人。

而段子淵抬眼看她時,有片刻的凝滯,可見今天這副打扮沒有白費,他看似溫潤,實則性情暴烈,此刻必定糟心透了,說不定現在就想要回他那傳家寶。

果然他原本虛虛握著樂雲的手鬆開了,樂雲裝作沒注意他的細微轉變,側頭看了仍站在原地的段子淵一眼。

段子淵也只是片刻的失態,得體的笑意馬上掛好,微微欠身,一手向前道:「雅間已經已經命人備好午膳,郡主隨我來。」

樂雲矜持的點了點頭,跟在段子淵的身側,走了兩步,還故意戀戀不捨的回頭看向馬車。

等到再轉回來的時候,果然段子淵連那一點點的欠身都沒了,將手也放下,側臉弧度繃緊,稍稍又領先了樂雲半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在前方帶路。

樂雲不緊不慢的跟在段子淵的身後,在進了雅間之後,由段子淵引著坐上席位,接下來就是漫長而尷尬的午膳。

樂雲其實還吃的挺愜意的,只是段子淵就沒那麼輕鬆了,這郡主的真人,簡直和畫冊上天壤之別,從進屋坐下之後,連一句客套的寒暄都沒有,難不成突逢大變,連原本的教養也一併丟了?

而且他先開口,與他搭話也不抬眼看他,就一直慢條斯理的吃東西,無禮至極。

段子淵之所以會下重禮約見這虛名郡主,一部分是因為蒼翠林傳出的畫冊上,這郡主是個情深義重的美人,並且畫冊上的每一張,那笑容都十分惑人,再加之權貴爭相示好之下,他揣著幾分好奇,也不乏跟風爭口氣的意圖。

畢竟這郡主出了蒼翠林后,便一直不露面,又是有史以來,皇帝封賞最多的一個,連帶著一起出來的奴隸和丫鬟都跟著雞犬升天。

段子淵想到奴隸,眼睛微微眯了眯,開口道:「這菜可還合郡主的胃口?」

樂雲依舊沒有抬眼,只是點了點頭,伸手朝身後勾了勾手指,青黛極有眼色的躬身向前,狗腿樣做的很到位。

「去,」樂雲直接視段子淵為無物,指著桌上一盤花樣繁雜的糖糕道:「命廚房每樣做一些,送去,他最喜歡這些甜的。」

樂雲說著勾起一邊唇角笑,眼角挑了下,脖頸以下腰腹以上能動的骨頭,來了個極其隱晦的「水波浪」。

這是妓館里不入流貼身舞的動作,非是玩的開的熟客不得見識,這一下浪的青黛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而對面正含著一口菜,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段子淵,顯然屬於妓館里玩的很開的熟客,樂雲做完這個動作,他一口菜估計是去岔了地方,偏頭都沒趕趟,直接鑽到桌子底下一頓猛咳。

樂雲強忍住笑意,她說的本來就是叫青黛命廚房做一些送去給青峰,只是語焉不詳,段子淵很顯然是聯想到了別處,比如車裡他方才看見的山奴。

她與山奴相好,畫冊從蒼翠林傳出來,整個皇城都知道。

但這些貴族們私下個個豢養奴隸妾侍,本來沒什麼稀奇,只是哪怕像段子淵那種虐打的癖好,熟悉些的人盡皆知,但這種事情,基本都是捂在後宅被窩,沒人會扯到檯面上來。

而她今天出門赴約,竟然把奴隸帶在馬車上廝混,還半路明目張胆的要丫鬟去給奴隸送吃的,這簡直是哧裸的羞辱,更別提她還「舉止輕浮」至極。

段子淵從桌子底下鑽出來,也不知是咳還是氣的臉色發青,嘴角沾著著一小片綠油油的菜渣,連個好理由都不想,只不端不正的拱了拱手,說了一句「郡主慢用,下官還有些俗事,先告辭。」就頭也不回的開門出去。

接著是跌跌撞撞蹬蹬蹬……蹬蹬……砰……蹬蹬的下樓聲音傳來。

「嘖……」樂雲放下筷子,接過青黛遞來的錦帕擦了擦嘴,抻了個懶腰,四外環視了一圈,雅間就是雅間,裝飾的挺風雅,畫啊字的,雖然連她家樂雨十幾歲時都不及,但意思在了。

「你去命廚房做點心,然後找青峰吧。」樂雲起身在屋子裡轉了轉,「順道把山奴叫上來。」

青黛領命下樓,殊不知山奴這邊,好容易從主人竟然願意為他做那種事緩過神,內心本來壁壘層層,開始出現私念的裂痕。

想要她嗎?怎麼會不想。可自己地位低賤,連主人的安危都無法保證,又怎麼敢要。

不能要。

不能要嗎?

若是他從現在開始努力,豁出命去掙,主人會願意等他嗎?

等到什麼時候?他有可能一生無出頭之日,難道要讓主人美好年華,都虛耗在他身上么。

他不願意。

山奴親手掐斷了心中剛剛生長出名為私慾的幼苗,從馬車裡坐起來,掀開帘子下了車。

馬車由於太大,無法通過天禧樓後院存放馬車的院子門,只好拴在了天禧樓的門口,幾個侍衛在附近站的筆直,畢竟這車連紗幔上的金線,都是真金,要是不看著,這天禧樓又地處鬧市,三教九流,很難不失竊。

山奴下了車剛在街邊站穩,突然天禧樓里衝出一個身影,撞在山奴的身上。

山奴由於心情不怎麼愉悅,眯起了眼睛低頭看去。

而心靈和視覺受到雙重打擊的段子淵慌不擇路,只感覺自己撞上了一堵牆,也抬頭看去——

※※※※※※※※※※※※※※※※※※※※

來了,爆肝真的不好爆。吐血_(:p」∠)_

【幸虧有小天使澆灌,鞠躬感謝,筆芯,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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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逃殺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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