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四爺上朝去之後阿若成功的睡過了早膳,等她再清醒過來時正好勉強趕上吃中午飯。
「卿子,昨晚李氏那頭到底怎麼回事。」阿若軟著腿被圓圓扶著坐到外間桌旁,要說這二十啷噹的壯小夥子折騰起人來還真不是那麼好招架的,尤其四爺不知道是憋著了還是興緻好,昨晚真的是可著性子來,這深秋時節兩人生是累出一頭汗來。
「格格,奴才去打聽了,聽說是李格格那邊小阿哥不大好,具體的說不上,只知道昨兒白天李格格娘家來了人晚上就吃了掛落,這裡頭應當是有什麼牽扯。」宋阿若這邊得了點四爺的寵卿子在外頭不敢招人眼的瞎打聽,也就是去大廚房跟相熟的小太監說了兩嘴,「聽說今天福晉就把隔壁院那位給禁足了。」卿子去廚房的時候李氏那頭的飯菜都是叫廚房送過去的,可見犯的事還不小。
阿若拿著瓷勺有一下沒一下的攪和著碗里的粥,按理說不應該啊,李氏這般柔和的性子,四爺那就是她的天,只要是四爺說的在她那兒就沒有不好的,就她還能把四爺給氣成這樣?況且二阿哥不好跟李氏能有多大關係,伺候阿哥的丫鬟婆子那麼多,就沒有敢不用心的。
圓圓見她發愣不出聲還以為她昨晚累著了,當即就說要伺候阿若喝粥。「去,去去,起什麼哄呢,這麼大個人了要你伺候。」阿若笑著揮開圓圓伸過來的手,不過做了一下愛的運動就矯情成這樣,萬一傳出去能笑死人。
不過這事沒容她想多久,自己就真正忙了起來。前幾日還誰都以為只不過變天起風,沒想到一場秋雨過後就真正冷了下來。福晉做主提前把每個院子冬里該有的銀碳發了,碳火堆在角房用不著怎麼管,但阿若忙著給院里的丫頭小子們做衣裳。今年府里給下人們做的衣裳倒是夠了,不過福晉送了些好棉花過來,大半拿去做新被子,還有剩下的滿兒說是要收起來。阿若沒肯,再好的棉花放久了又難保存又容易發黃,乾脆每人分上些拿去做衣裳。
這可把院子里這些小孩高興壞了,阿若也不管她們拿了這些棉花幹什麼用,有幾個粗使丫鬟送回家去給老子娘也行,圓圓滿兒託人買布料做件好看衣裳也行,還有卿子硬是磨著圓圓替他做了件貼身的褂子穿在裡頭逢人就說今兒挺熱,氣得滿兒揪著他耳朵不許他在這麼瞎顯擺。
阿若這邊算是好好熱鬧了幾天,李氏那院里卻是半點聲響都難得。到了該去福晉那的時候李氏出不來院里就剩了自己一個格格帶著侍妾給福晉請安。李氏被禁足之後後院這些侍妾們都嚇得夠嗆,這會兒請完安誰都不敢出聲。阿若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坐在下首瞧了眼正拿著茶盞一臉平和的福晉,大概這位也沒想和後院這麼多鶯鶯燕燕談天說地。果然沒過兩息,布爾和放下茶盞與眾人寒暄了兩句就放大家各回各屋了。
四爺最近忙得厲害,自從那天早上抽空過來交代了李氏的事之後便一直宿在書房沒往後面來。要是以往布爾和說不得還要替李氏說幾句好話,可這回事關府里的阿哥,讓李氏吃些苦頭也好。
「福晉,等過了年府里怕是又要進人,年節里不宜動土搬家,這是不是得提前把院子收拾起來。」前兩天進宮去,德妃娘娘那兒都在說四爺院里人不多,子嗣也不豐茂,話里話外的意思便是過了年肯定要指兩個人進府里來。秦嬤嬤一邊伺候布爾和換了頭上的珠釵一邊問。
「娘娘還沒明說就不要聲張了,對了,鋪子里的商隊不是從盛京回來了,你有空送些南邊不多見的山貨到宋氏那兒去。」布爾和卸了滿頭的釵環換了兩朵絨花整個人頓時舒爽了不少,「去把大阿哥抱過來吧。」
宋氏自從早幾日四爺在她那兒歇過之府里所有人就明白這位宋格格十有八九是又起複了,所有人也在等著瞧這位宋格格又會如何張揚。偏生這回人家沒有,除了關上院門縱著奴才做了幾件新衣裳其餘的什麼都沒幹。秦嬤嬤一直分神盯著後院也沒瞧出什麼不對,「福晉,怎的又往宋氏那兒送東西。」未免太抬舉她了。
布爾和長嘆口氣笑得意味深長,「嬤嬤,宋氏是府里的老人了,咱們都知根知底的,也不知德妃娘娘賜下來的人合不合爺的心意,說不定還不如宋氏會伺候人。」布爾和想得通透,只要自己沒本事把四爺每天都留在正院那就勢必是要寵後院的人,與其頭疼那些還不知道是什麼根性的人那就不如這不用提防的宋氏,宋氏畢竟年歲不小了,以前生過個女兒沒留住,以後能不能再生也說不好,哪怕是生了以宋氏的出身只當是給弘暉多了個幫手,翻不出大浪來。
兩人說了幾句話奶娘就抱著大阿哥過來了,布爾和從不在弘暉面前提及後院那些瑣事,秦嬤嬤也乖覺的不再多言,此刻隔著窗戶往裡看正院正是好一片祥和美景。
阿若回院子沒多久正院的賞賜就跟著到了,一水的東北山貨阿若認都認不全。好在滿兒老家就是盛京那邊的,仔細看了看送過來的東西都不由咋舌福晉真是好大方。
「格格,您別瞧這些東西不好看,都是好東西呢。尤其裡頭這些個鹿茸榛蘑什麼的可難得了。」滿兒邊說話邊把松子木耳這些個立馬能吃和能添個菜的都挑出來,其餘的都先往庫房放著吧。
每天窩在這個小院子什麼事都沒有,吃了午飯阿若也睡不著,乾脆坐在炕上一邊看滿兒打絡子一邊磕松子。今兒得了賞自己倒不怎麼高興,這要是四爺賞的自己還是拿得心安理得,可換成了福晉就有些不對了,自己也沒幹什麼突然得了自己頂頭現管的賞還真有點不得勁。
阿若想得出神連四爺什麼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跟在四爺後頭的圓圓心想這回可怪不得我們,四爺還沒進屋卿子就故意拔高了嗓子請安,偏生主子自己走神了又沒聽見。四爺見阿若盤腿撐在矮几上剝松子的樣子也沒覺得多意外,左右這幾次來她這兒都是這樣,四爺乾脆也盤腿坐到阿若對面,還拉住想要起身請安的阿若,「行了行了,爺不差你這一安,安心坐著吧。」
既然四爺都發話了阿若也沒非要給人行禮請安的癮,見四爺坐在自己對面乾脆又把磕了半小碟子的松子仁給遞過去。四爺捻了幾粒扔到嘴裡嚼著玩,「磕了這麼多自己不吃?」
「這東西油大,嘗嘗味就好了吃多了膩得慌。」早幾天剛變天的時候奶茶配堅果差點沒把自己給吃到吐,現在這類玩意兒打發時間行,吃多了真不行。阿若把手頭的東西折騰夠了之後還是又老老實實喝起茶來。
四爺看了眼茶盞里的清茶就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了。「沒事,折騰高興了就成。」人人都說四貝勒府上規矩大,阿若倒是覺得只要是別壞了大規矩幹了四爺不中意的事,這位爺真算是挺好說話的,小小胡鬧一番他也覺得有趣,就連自己那不倫不類的奶茶他也嘗得津津有味。
「今兒過來是和你說件事,晌午在街面見著你阿瑪了。」四爺吃了點松子也把小碟子推遠了些。
「阿瑪?」宋阿若到這裡這麼久了還真怎麼想過宋氏的家裡人,這些被四爺提起腦子裡立刻就浮現了一段記憶,宋氏家裡是正紅旗下頭漢軍旗里的,阿瑪還在戶部某了個主事的閑差,要不阿若也不會選秀指給當年的四阿哥做格格。
這麼論起來宋家還真就實打實的算是四爺的奴才,四爺早幾年跟著萬歲爺出征噶爾丹領的便是正紅旗,現在又在戶部待著可不就是不管從哪頭論都正好是阿若他阿瑪的頂頭上司嗎。
「吃飯的時候進飯莊正好碰上了。」中午四爺約了老五老七出門聚一聚,這倆兄弟人實在年歲又差得不大平時便說得來些。「過來磕了個頭,我瞧他在街面上溜達半天就多問了一句,你阿瑪說是你額娘給指派的差事,讓他給你尋摸個鋪面,好叫你每月收些租子。」
阿若知道宋氏平時多餘的銀錢不多,沒想到娘家人竟是還如此惦記著這個閨女。「那……」阿若張嘴想說什麼又只動了動唇什麼都沒說出來。
四爺見她這副模樣還以為她是想家裡人了,「現在府里忙,你阿瑪看樣子也沒找著趁手的鋪面,我跟他說了,等過了年鋪面定下了就讓你額娘進府里來看看你。」四爺說著還伸手把阿若散下來的一綹頭髮給撫到耳後。
隨後四爺也未多說什麼只是叫人撤了矮几讓阿若陪著在炕上歇晌,今兒十五阿若知道四爺肯定是要去福晉那頭的,便安心陪著人歇息,可閉著眼怎麼也睡不著,就為了自己阿瑪給他請了個安四爺能專門跑一趟跟自己說這事?不過自己也沒法問,四爺現在明顯就是把自己這當做一個還算舒心的落腳的地方,有什麼事也不可能跟自己掏心掏肺的說,就這麼不黑不白的先處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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