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他(四)
「……」
殷喜曾經以為,喜歡一個人,就是要將自己所有的美好都給他,同樣的,他也會給予相應的美夢。
雙方面的付出,這樣才是公平的,不是嗎?
不,不是的。
殷喜強忍著眼淚從傅景時面前離開,直到此刻她才恍然覺悟——
原來愛情中,除了雙方情願的美好以外,更多的是摧毀與悲涼。
處於弱勢的,永遠是更深愛的那個。
它一點也不公平。
真的,一點兒也不公平。
在這個即將過去的夏季,殷喜不會忘記她掩蓋在校服袖口下手心的溫度,那冰涼的觸感時刻提醒著她有多麼的寒心。這是她第一次為了喜歡的人而哭,但同時她也明白,這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這天是兩人冷戰的開始,天氣也剛好從這天開始轉涼,陰鬱的天氣如同情緒低落時的傅景時,殷喜抬頭看了眼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想她真的是愛傅景時愛得瘋魔了,不然怎麼時刻都能想起那個惹哭自己的人呢?
那天之後,兩人誰也沒有再招惹誰。殷喜不再去找傅景時,傅景時更不會來找她,就連班裡的同學都看出最近氣氛詭異,課間時也都安生了許多。
「不是叫囂著要弄.死我嗎?」
「那你站起來。」
今天放學時柯閑被家人接走,殷喜只好獨自回家。
在路過校園某處的角落時她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原本只是路過,卻沒想到隨意的側頭,竟能看到傅景時的身影。
「我告訴過你的,以後看到我要繞道走,你總是不聽。」
殷喜看到傅景時屈膝蹲在了一個人面前,他不知做了些什麼,引得那人發出陣陣痛呼,偏偏始作俑者眼睛都不眨一下,竟然還能輕笑出聲。
看,他還是那麼壞。
風中夾上一縷寒風,殷喜在傅景時側頭看向她時轉身。兩人視線在空氣中相交不到一秒,殷喜走的飛快,身後靜悄悄的,沒有人追來。
腳步開始越來越慢,最後在拐角處停止不前。殷喜抬頭看了眼烏雲密布的天空,很快就有一兩滴水珠落在了她的臉上。
嘩嘩——
雨下的猝不及防,殷喜從包中拿出雨傘認命的轉身回去,正如她想的那樣,那人仍舊站在原地。
「雖然我覺得淋雨可以適當的緩解消極情緒,但我並不覺得這套可以適用於所有人身上。」
走到他身前,殷喜將傘舉高撐在他頭上。
傅景時聞言怔了一下,他好似沒想到殷喜還會回來,抬起眸子一連看了她好幾秒。不過好在他還沒失控的去擁抱她,只是壓著聲音問道:「為什麼要回來?」
「當然是怕你一個人在這兒難過死。」
小手去抓他垂落的大掌,入目的果然是好幾道『新鮮』的血痕。
一般情況下,只有他極度絕望和無措時,才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視線不經意間又落到他留疤的手腕上,那長長的一道痕迹可想而知當年有多麼的『壯觀』,殷喜故作不經意的用掌心包裹住他的手腕,抬頭看他,「其實我最近也很難過的。」
「你知不知道你那天,是真的把我惹哭了。」
傅景時手微縮了一下,他抿唇沒有說話,只是垂著的睫毛一直在顫,看起來脆弱又可憐。
此時剛才被逼落在角落的男生已經不見了,地上只余幾道掙扎過的痕迹。殷喜見他並沒有開口嗆自己,於是眨了眨眼,很輕柔的問道:「你以後可以不欺負別人嗎?」
傅景時微微顰眉,「我沒興趣欺負別人。」除了你。
「可我剛才看到你在打人。」
「他不是別人,是我的刻入骨子裡的仇人,而且我也不是在打他,我是想弄.死他。」
殷喜沉默,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於是她沒有再開口阻止,而是換了個話題。
「那你以後不準再惹我哭了,不然哪天我生氣了,真的會放棄你。」
傅景時這次反應飛快,他反手就將殷喜握在他手腕上的手塞入掌心,聲音冷冰冰的回道:「你敢。」
別說,她還真的敢,只不過是捨不得放棄他罷了。
殷喜輕聲嘆了口氣,她本以為自己可以驕傲到真的一走了之從此對他不管不顧,可是試過之後才知道這一切做的是有多麼的艱難。
尤其是她知道他的過去,於是更加不忍心放棄他。
「喂,你給我說實話,你忽然和司憐走那麼近是不是為了刺激我?」
雨越下越大了,天空的烏雲也更加厚重。兩人胳膊貼著胳膊得往前走,在殷喜聽到身側某人極其彆扭的輕應了一聲后,她索性抱住了他的胳膊。
「傅景時,你可真幼稚。」
果然,一切都是她預想的那般,但只要一想起那幾幅刺眼的畫面,殷喜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阿時,你以後不要再和司憐有牽扯了,我不喜歡你和她站在一起。」
「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為了逞一時之氣逼迫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情?你心裡煩躁,我看著也不舒服。」
傅景時眸子一沉,垂眸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我討厭司憐?」
「開玩笑,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殷喜沒意識到哪裡不對勁兒,還想和他繼續說。
傅景時打斷,問的漫不經心,「你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
話音頓住,殷喜挎著傅景時的胳膊慢慢下滑。
傅景時彎唇笑意盈盈的看著她,語氣卻比這風還要涼,「當然是什麼?」
「當然是你處心積慮為了達到某種目的特意接近我而知道的?」
啪嗒啪嗒,雨從高空落下敲打在傘面上又緩緩滴落在地面,殷喜心中泛起層層漣漪,眸子微顫。
「殷喜,我想給你一個機會。」
「可你能給我一個說服自己相信你的理由嗎?」
殷喜微微張了張嘴,沒有出聲。
她有的,她真的有理由。
可她知道傅景時不會相信,於是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甩開自己的手,孤傲的踏入雨中。
「……」
殷喜一直覺得自己對不起傅景時,於是他成了她的噩夢。
後來,她努力的想去了解這場噩夢,她想將他變成美夢,於是一直努力的嘗試。
或許一開始她的確有欺騙、有目的,但她是真的喜歡上傅景時了,其實如今回頭再想想,並沒有誰對不起誰。
只不過是一個過於絕望,一個又善良到靈魂不安罷了。
殷喜了解過傅景時的禁忌,他之所以會拒人於千里之外,一是因為他的身世,二是因為靠近他的人一直都別有用心。
在傅景時從國外度過那一段最脆弱的時期里,是司憐的出現令他知道人心到底可以惡劣到什麼地步。殷喜只知道那是一場別有居心的接近,具體原因她並不清楚,但她知道,從那之後,傅景時就開始對所有人都設防。
『傅景時,你可以相信我嗎?』
『其實我並不清楚司憐做了些什麼,我只知道她傷害過你,但我真的和她不一樣。』
『傅景時,你……可以相信我嗎?』
事到如今,其實破罐子破摔也沒什麼不好,殷喜此刻還是慶幸傅景時並沒有拉黑她的,不然她可能連解釋的話都說不出口。
或許是天意弄人,正在殷喜準備和傅景時坦白一切的時候,殷宏今天有一場很重要的宴會要參加,這還是他頭一次帶著秦曉珍、謝況和殷喜一起出席。
「趕緊將自己收拾乾淨,今天的宴會很重要,我特意給你請了一個造型師,要是你今天讓我丟了面子,回來后老.子扒了你的皮!」
在殷宏不耐煩的催促下,殷喜只能先暫時放下手機。
心中因為傅景時的事情一直提不起興緻,殷喜不理會殷宏的惡劣,只是坐在梳妝台前任由化妝師擺弄。誰知還沒過一會兒,殷宏就上來催促了。
「好了沒,全家就等你一個了,你是想讓老子遲到嗎?!」
可不全家就只等她一個么?
殷喜從進家到現在不過也就半個小時的時間,而秦曉珍已經在房間折騰了一下午了。她扭頭看向鏡子中只撲了一層淡妝的臉,微微歪頭,對著造型師笑了一下。
「就這樣吧。」
殷喜不習慣化妝,也從未想過畫過妝后的自己竟和自己母親年輕時有些相似。在殷宏不耐煩的催促下,她起身換好提前準備的小禮服,頭髮自然散開,穿好鞋后就要出門。
「等等!」
造型師喊住了她,在殷喜疑惑的視線下,造型師捏著一管小口紅幫她細細的塗了層顏色,殷喜匆忙中沒來得及去看,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
「你——」
站在門外的殷宏臉上是滿滿的不耐,他抬頭看了眼手錶,聽到開門聲后剛想訓斥殷喜,然而在看到她的面容后,愣住了。
激動、慌亂,殷宏那雙渾濁的眼中似乎是有淚光隱現,接著他在聽到秦曉珍的聲音后眸子中瞬間就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恨恨的盯著殷喜看了一會兒,咬牙切齒道:「這麼久沒仔細看你,你倒是和你那狼心狗肺的母親越長越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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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再不睡覺我媽要打死我了。
先更這些吧,我爭取明天多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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