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第 45 章

第 45 章 第 45 章

「陛……陛下……」少女獃獃地看著他,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她立刻在封元面前跪下,懇求道:「這位大人,我弟弟發燒燒糊塗了,今天真的是胡說八道,他不是有意的,求您了,在陛下面前為他說說好話,他還小,什麼都不懂。」說著額頭就要往地上磕。

而那地上,滿是破碎的瓷片。

封元抬手托住她額頭,道:「起來吧,你放心,陛下和娘娘沒有怪你們的意思。若非如此,又怎會交代我來給你弟弟看傷?」

少女這回終於反應了過來,眼中不由湧出了淚水。

封元生了一張和善長輩的臉,雖不算英俊,卻很是儒雅。少女對上他溫和的目光,就彷彿看到了自己已經過世的父親,眼淚不覺流得更凶,她今天哭得實在太多了,甚至因為哭得太狠,止都止不住,還打起了嗝。

這哭聲將躺在床上的少年驚醒了,他看著這陌生的環境,又看了眼自己的姐姐,警惕地盯著封元道:「你是誰?」說著就要爬起來,然而剛剛直起上半身,就疼得又倒了回去。

他姐姐連忙上前扶住他,解釋道:「弟弟你別任性,這位是幫你治傷的大夫。」

「大夫?」少年有些不敢置信地反問了一句。

封元好笑地看著他,注視著這兩個孩子的目光非常溫和可親,如同一位值得信賴的長輩。

自從家中出了變故,這對姐弟就再也沒有受到這樣的溫和的對待了,此時見了一位氣質與家中長輩相似的先生,不由心頭都是一酸。

見兩人慢慢平靜下來,封元將剛剛對那少女說的話又說了一遍,而後才在那少年震驚的目光中緩緩道:「當今天子登基時尚且年幼,便將朝政都交託大臣處理,陛下過完年後就微服出巡體察民情,還未頒布過任何政令,更與你們蘭家之事無關,我不知,你緣何對陛下有如此深的成見?」

見兩人不敢說話,封元又是一笑,道:「我與你們的父親蘭知縣,昔年有過幾面之緣,不知蘭知縣可同你們說過,當年他入京趕考時被人劫了財物,還未走到京城便餓倒在路上,有一路過的書生救了他,還贈給他銀兩?」

這對姐弟顯然是知道這事的,聞言目光一亮,齊齊點頭道:「難道您就是那位救了家父的先生?」

封元但笑不語。其實他大半輩子都在鑽研學問,為的就是能在亂世中出頭,雖也走遍了天下,但哪裡就那麼湊巧剛好救下倒在路邊的蘭知縣?不過是走的地方多了,見識得多了,知道的事情多了那麼一點罷了。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撬開這兩個小傢伙的嘴,為陛下多探知一些消息,雖於他而言有些大材小用,但是能在回京前就為陛下辦成一樁事,將來自然也能更得陛下看重。

不出封元所料,有了這麼一層「關係」,這姐弟倆看著封元的目光頓時親近多了。

這對姐弟,姐姐名喚蘭夢詩,弟弟名喚蘭夢征。

在封元的勸導下,兩人慢慢將所有的事一一說了。

原來蘭知縣生前政績卓越,將這安平縣治理得十分繁榮。按理說,有這樣卓越的政績,早該升職了,然而他年年向上頭述職,年年得不到重用,據上峰傳來的消息說,是因為他每年送到京中給陛下的年禮太過寒酸,陛下十分不滿。

那上峰還暗示他,陛下喜好錢財美色,只要他今年送上的年禮中多加幾千兩銀子,或是選個美女送上京,再不濟將自己那個美貌的女兒送過去,那來年,自然就不會只是個知縣了。

蘭知縣為人正直,若是肯與那些人同流合污,早就升官發財了,又何至於二十年如一日守在一個知縣的位置上?

他自然也拒絕了上峰的暗示,述職還未完成,便怒氣沖沖地回了家。

因為實在氣憤,年前他送去京中給陛下賀歲的年禮中除了一首勸誡的詩,再無他物。

誰成想到,竟會因這首詩遭了禍患。

除夕當晚,一家人熱熱鬧鬧地過節,卻被一群府城來的官兵圍住,以通敵賣國的罪名捉拿下獄。

蘭夢征紅著眼睛道:「那些府城來的走狗,說我爹獻給陛下的那首詩里暗含通敵謀逆之意,還說在我家裡搜到了賣國的罪證。大年初一那天,便不由分說,將我爹……」他哽咽道:「斬首示眾。」

蘭夢詩啜泣道:「家父走後,家母在大牢中……用一根腰帶……自縊身亡。」

蘭夢征冷笑道:「他們說在我家裡搜出證物……我們全家都被抓進牢里,什麼都看不見,還不是他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都是那昏……」

他這回倒沒再說「狗皇帝」了,只是「昏君」二字還未說出口就硬生生止住了。

封元嘆了口氣,「我與令尊算是故交,看你便如看待自家子侄一般,所以才要多嘴提醒你一句,禍從口出,謹言慎行。」

蘭夢詩連忙拉著弟弟朝著封元一拜,感激道:「多謝先生提醒,我們姐弟記住了。」

蘭夢征雖未說什麼,但面上明顯有幾分感激與愧疚。

封元又說了一些陛下的好話,讓這姐弟倆明白陛下是一位明君,只是受奸人蒙蔽,他也從來沒有要地方官上貢金銀和美女,這些通通都是奸臣所為,讓他們不要將怨恨放到陛下身上。

又對蘭夢征道:「我想你到現在,總該明白陛下和娘娘在鬧市上那一番作為是何用意了。」

蘭夢征怔怔地思量了片刻,才落下淚來,羞愧道:「多謝先生提醒,我明白了,娘娘當時踢我一腳,是為了打斷我,免得我說出更多連累到家人的話。陛下讓人抽打我,是做給在場所有人看的,讓他們將來沒法再拿這件事做文章。娘娘後來說出那樣的話,是為了合情合理地將我們救出來。」

看蘭夢征能說出這麼多,封元看著他的目光愈發和藹了,看來這孩子還算是個可造之材,也許將來還能幫到陛下。

他又問了句蘭知縣兄長的事。蘭知縣的兄長在邊關任職,官至從四品宣威將軍。

姐弟二人搖頭,說邊關離此地甚遠,兩家送一封信都要隔上一兩個月,還未收到伯父書信。

蘭夢詩含著淚道:「那些人動作太快了,若是再晚一些,說不定我伯父就能收到消息,我爹娘也不會……」

姐弟倆說起這傷心事,又抱在一起哀哀哭泣。

封元神情肅穆道:「蘭知縣的為人,我一向是清楚的,他定然不會做出通敵賣國之事,你們今日所說的話,我都會一一稟明陛下。陛下是一位明君,他一定會為你們主持公道的!」

姐弟倆又是一拜,感激不已。

其實自從中午下車后,封元就一直處在困惑與迷茫當中。他不明白陛下為何突然變了個人。一直到看到貴妃娘娘也突然換了個性子,看到那對小夫妻旁若無人地在鬧市當中你儂我儂,他才發現,自己上當了!

自己竟然被小皇帝與那小丫頭給騙了!

小皇帝事先就知道他「一心」這個稱號,那有沒有可能,他和貴妃,早就知道他就是一心?既然如此,這三天來,還有在麒麟山的那兩天,他所看到的和聽到的,都是假的!都是這小皇帝為了引他上鉤演出來的!

想明白這點,封元就重重嘆息一聲。想他過了大半輩子,自認謀算過人,結果居然栽在這十八歲的小皇帝手裡。

而這兩人在鬧市中演的那一出,也叫他嘆為觀止。在酒樓時,陛下就說出了蘭夢征的名字,想來他是早就知曉蘭家之事,這次路過安平縣,前往鬧市買下蘭家一眾人,應當也是陛下提前策劃好的。這小皇帝,果真不能小覷。

想明白了各中關節,封元不但不生氣,反而激起了更大的鬥志,追隨一位心有城府的主公,總比追隨一個天真稚子要好,陛下心中有城府有算計,亦是好事一件。

既然如此,作為臣子,他更應為陛下鞍前馬後,鋪平道路。

無數想法自眼中掠過,封元整了整衣擺,便離開了這間屋子,打算向陛下稟報此事。

與此同時,心有城府的皇帝陛下和貴妃娘娘,正躲在床上,開始商量起今天這事兒。

姚燕燕好奇道:「陛下啊,蘭夢征這個名字聽著好耳熟啊,上輩子咱們是不是聽說過他?」

記憶力超好的皇帝陛下哼了聲,冷冷道:「朕不但記得他,朕還非常討厭他。」

姚燕燕:「怎麼說?」

皇帝陛下道:「朕記得,前世有人呈上來的摺子里寫到,帶兵攻打咱們大齊的幾個陳國將軍裡頭,就有一個叫蘭夢征的。」據說這個蘭夢征驍勇善戰,一連打下了大齊好幾座城池。皇帝陛下為此還做了好幾夜被蘭夢征帶兵砍死的噩夢,當然,這樣有失威嚴的夢,就沒必要告訴愛妃了。

姚燕燕道:「那也許是同名同姓呢?」

皇帝陛下搖頭,「朕聽說那個蘭夢征父母早逝,還有個早夭的雙胞胎姐姐,哪兒有這麼巧的事?一定就是他!」說起這個,皇帝陛下就非常氣憤,他一拍床鋪,怒道:「那個陳國皇帝真不要臉,盡跑到咱們大齊搜羅人才,難怪上輩子我大齊會打不過他。」

姚燕燕:……

陛下,大齊亡國的主要原因不是這個吧!

只聽皇帝陛下繼續道:「所以朕才讓衙役抽打他,好給朕與愛妃出一口氣!」

姚燕燕連忙鼓掌,「陛下好棒!」跟著便道:「臣妾也是想著這蘭家的事有些蹊蹺,又牽扯到陛下,才想把他們買下來的。」

皇帝陛下握著愛妃的小手,道:「愛妃當真聰慧。」

姚燕燕又道:「若是她們對陛下有些用處,那就先收著,若是沒有用處,那就趕走或者送人,臣妾生怕自己一想到他罵過陛下,就會忍不住打他,萬一把人給打死了,那豈不是損了臣妾與陛下將來孩兒的福澤?」

皇帝陛下攬住愛妃道:「愛妃思慮的果真周到,朕自愧不如啊!」

姚燕燕接著道:「那陛下現在確定他就是前世那個陳國將軍了,打算怎麼辦?」

皇帝陛下沉聲道:「他是我大齊國的人,前世竟然跑去給陳國皇帝當走狗。這一世剛巧讓朕提前碰到了,就罰他天天給朕練兵打仗,不許有敗仗!」

姚燕燕問道:「若是他不小心敗了呢?」

皇帝陛下冷笑道:「就罰他給朕倒馬桶,一個月!」頓了頓,陛下又加了一句,「不,必須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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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妃她母儀天下了(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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