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後
十年光陰,一眨眼就過去了。
豆包和豆蓉都長成了健壯的青少年,他們接管了父母的生意,力爭讓竇家的商業帝國發展壯大。
有了這麼能幹的大佬兒子,嬴靜別提多高興了。
大海啊全是水,鹹魚啊沒有腿。鹹魚公主整天窩在家裡吃吃喝喝,不然就是約上閨蜜喝喝下午茶,過得十分悠閑自在。
可憐的豆包就沒有她那麼舒坦了。
他的後背被汗水濕透了,臉蛋也被曬得發紅。在太陽的暴晒下,他灌了好幾碗涼開水,用麻布衣袖糊掉臉上汗,又繼續扛起了大袋食材,搬到了豆記的廚房。
化名趙包的青年從小弓馬嫻熟,身體也棒,他被嬴靜安排到豆記酒樓當一名搬運工人,美名其曰:到基層鍛煉!
不用想,這樣坑爹的主意又是弟弟豆蓉提出的。他還振振有詞地說:「不到底層歷練過,又怎麼能發現問題呢?總是高高在上,會跟老百姓脫節的。」
豆包:「……」
哦,我還當真要謝謝你呢。
這個道理豆包自然明白,但當他真正成為最底層的工人之後,他才發現,往日里他的生活實在是太奢靡了。他本以為自己不算膏粱子弟,應該能很快適應群眾的生活。
但現實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工人們平日吃的饅頭是粗面的,不是公主娘親做的那種豆香微甜的豆面饅頭,而是摻了過多豆渣,都卡嗓子的粗糧饅頭。
工人們家裡的婆娘愛采野菜給一家子吃,不像公主娘親做的加了香油、蒜蓉、肉末的涼拌野菜,他們吃的野菜略帶苦澀、很難入口。
工人們下班后聚會常吃的下酒菜是什麼?
辣炒豬大腸!爆炒豬肝!滷水豬耳朵!
這種算是豬下水的食物,活了兩輩子的豆包都從未碰過。不過,在基層和工人們混跡了一段時間后,他已經能面不改色地夾起一塊豬大腸了。
還別說,真的還挺香的。
在豆記里忙活了一整天,收工之後,幾個年輕的工人湊在一塊兒喝點小酒,還拜託廚房的李師傅炒上一盤豬下水解饞。他們聊聊東家的大姑娘,說說西家的寡婦,算是難得的娛樂消遣了。
豬大腸不值錢,是豆包和工友湊錢買的。他們每日都在屠戶那裡拉豬肉回酒樓,屠戶也樂得給他們優惠,只花了一個銅板,他們就把屠夫賣剩的肥腸和豬肝包圓了。
「嘿,小子們,你們就等著嘗嘗我老李的手藝吧!」李師傅挽起了袖子,鍋鏟在灶上敲出富有節奏的韻律,姜蔥下油鍋爆香,又炸入茱萸和花椒,放些豆醬和糖減少內髒的膻味。
他的大手抓起一大盤洗凈切好的肥腸,豪邁地撒到鍋里,再稍稍把肥腸里的油脂煸炒出來。等每一塊肥腸的表面裹上醬汁,肉質略帶焦脆和咸香,就可以出鍋了。
「香吧?」李師傅笑著把下酒菜端出來,「你們這群小子有福啦,我年輕的時候可沒吃得這麼好。」
豆包夾了一塊肥腸,這種街頭的小炒風味對他而言是新奇的,「香死了,李師傅的手藝又進步了!」
在調料的作用下,肥腸的膻味被轉化成一種特殊的香氣,和臭豆腐有異曲同工之妙。雖然聞著還是有點臭,但吃著別提有多帶勁了。滿嘴的肉汁爆發出來,外脆里嫩,還沾滿了香辣的醬汁。
一個字,爽!
豆包喝了一口濁酒,瞄準了最肥美的那塊大腸,下筷子的速度絲毫不慢。這群工友都是特別能吃的小子,臉皮厚的吃個夠,臉皮薄的可吃不著。
「趙包你吃慢點,我還沒吃幾口呢!」一個小夥子抱怨道,這新來的趙包吃得忒快的,就數他最能吃。
「嘿嘿,要是小芳能炒出這一手,我立刻去提親哩!」一個圓臉的青年笑得有點猥瑣。
「你吃個肥腸就滿足?」豆包輕笑了一聲,大言不慚道,「我理想中的媳婦,起碼能燒得一大鍋羊肉,我才娶她!」
「喲,吃得起羊肉的,那個姑娘的家底得不少啊。」圓臉青年朝豆包豎起了大拇指,對於窮人來說,這目標挺高的。
但夢想還是要有的,說不定能實現了呢?
第二天,豆包早早在家裡洗了把臉,抱住白狸花吸了幾口,換上了不起眼的麻布短褐,才離開了家。
白狸花太老了,不愛動彈,不然他能把貓兒帶到豆記去捉老鼠。
不過,豆記酒樓里也有捕鼠小奴,是白狸花的曾曾孫女。那隻貓兒和白狸花長得很像,遺傳了它白花花的肚皮和綠色的眼睛。
「早哦,白蛋花。」豆包偷偷從懷裡拿出來幾根小魚乾,朝屋頂上的白底狸貓招了招手。
見到熟人,白蛋花立刻身手敏捷地跳了下來,它喵嗚著上前,蹭了蹭豆包的褲腳。它聞到了超好吃的味道,有魚的腥味,還非常香。它舔了舔豆包的手指,把小魚乾都笑納了。
青年摸了摸狸貓後背淡黃色的花紋,如同蛋花湯一樣好看,「白蛋花是個能幹的好姑娘,對不對?」
「喵喵喵。」
對噠,我超好哦,捉的老鼠又大又圓!
有工友看到豆包又在喂貓,友善地跟他打招呼,「趙包,來得這麼早?」
「是啊,我爹娘都叫我好好乾,別砸了飯碗。」豆包露出了潔白的牙齒,憨厚地笑著。
「那倒是沒錯,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我們,能在豆記幹活呢!」一個小夥子挺直了胸膛,非常驕傲。
豆記這種福利好、人工高、從不欠薪的大型企業,在咸陽城每次招工都很搶手的。
豆包認同地點點頭,嗯,公主娘親說了,這叫企業榮譽感。
「哎,店裡今天要進一批上百斤羊肉呢。趙包你跟著我,我們一塊兒去拉肉。」
「好的,我這就來。」
推著木車,兩人一路有說有笑,來到了一戶殺羊的屠戶家門口。同伴對著院子里喊了一聲,「敬大叔,敬大叔,我們是豆記酒樓來拉羊肉的!」
「唉,來啦!來啦!」
和豆包設想的扣腳大漢不一樣,是一個聲音脆生生的姑娘在院子里說話。
不多時,一個年輕姑娘用腳踹開了門,她一手提著一隻羊蹄,「喝」地一聲,就把一頭大公羊甩到了門外的木車上。
「嘶,這麼肥的羊起碼超過七十斤啊。」豆包抽了一口冷氣,小聲嘀咕著,「這姑娘真彪悍,力氣那麼大!」
他以往見慣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貴女,哪裡見識過力大無窮的姑娘?
「你說誰彪悍呢?」年輕姑娘毫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你這個小白臉,白長那麼大的個子,是你太弱了!」
這一眼的風情,把豆包看呆了。
婧(讀音同「敬」)芝?婧芝!
眼前的姑娘和婧芝長得有七成相似,她大概曬得陽光更多,皮膚比婧芝黑了一些。因為常年幫家裡殺羊搬肉,她的手臂和肩膀比婧芝粗壯了一些。
其餘的一切,都彷彿婧芝站著他面前一樣……
年輕姑娘看到這個小白臉像個獃頭鵝一樣,心知這又是一個為自己美貌著迷的人。
嘻嘻,不是她自誇,在這條街里,她絕對是長得最靚的崽!
和長相粗獷的敬大叔不一樣,敬芝的眉眼艷麗,像朵帶刺的花兒一樣,又美又狠。她自小力氣就大,還跟父親學了一手殺羊的本事,她每日里坐在家門口嚯嚯地磨刀,不知道嚇跑了多少求親的小夥子。
敬大叔也不急,如是說道:「我們的敬芝是該享福的人啊。」
他的女兒那麼美,即使不做官太太,學著他殺羊也不缺肉吃呢!嫁給那些吃不起肉的窮鬼,有什麼好的!
於是,美貌極富有攻擊性的敬芝,就一直留在了家裡,十五歲都嫁不出去。曾經有一個不著調的富二代見敬芝美貌,想要收她當小妾,結果被敬芝握著殺羊刀,追著他砍了兩條街。
從此,敬芝的「壞名聲」就傳得更遠了。
「婧芝,你是婧芝嗎?」豆包一把握住年輕姑娘的手,死死不鬆開她。
敬芝也懵了,豆記酒樓這個拉羊肉的小子,怎麼是個登徒子?
不過,這種泡妞套路,倒是別出新意。
難得的,這個彪悍姑娘的臉上泛起了朵朵紅霞,襯得她更美了,「我是叫敬芝啊,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哩。」
婧芝,你喝了孟婆湯,忘了我嗎?
豆包的眼裡劃過了失落,但沒關係的,這輩子誰也不能再把他和婧芝分開了。
青年真誠地笑著,略帶几絲害羞,「我叫趙包,我在豆記工作,有車有房有咸陽戶口。我聽說過你很久了,我很愛慕你,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敬芝:「……」
一上來就告白,是不是發展得太快了?
不過還別說,這小子長得挺俊俏的,從小到大,她見過比他長得好的,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敬芝尋思,若是這樣的小白臉和她在一起,她負責殺羊養家,他負責貌美如花,倒也挺不錯。她能管他頓頓吃肉,羊雜湯管夠!
即使她煮的羊雜湯不算太好喝,還膻味特別重。
心中有些歡喜,年輕姑娘問道:「那你聽說過我什麼名聲呀?」
「說你柔嘉維則,溫恭篤於天性。進退攸嫻,顯雅化於閨闈,表芳型於海宇……」
沒什麼追女經驗的豆包,按照冊封皇后的套路,大讚特贊婧芝的人品啊性格啊美貌啊,有多好多好。前世他總想這樣誇誇婧芝,可是熬了一輩子,他都沒有給她掙來風光。
敬芝:???
這人莫不是個傻子吧?他都說些啥來著,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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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芝沒有以前的記憶,完全沒有!這輩子豆包和敬芝會有孩子的,算是再續前緣吧。
其實說老八和八福晉,利用也好,為了權力也好,但瘦瘦子總覺得他愛過。他的小妾數量和兄弟們相比,真的很少。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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