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助攻

嬸子助攻

珠寶店

自從阿嬌跑了之後,郎三爺把自己關在了店裡,一句話也沒有說。一想到阿嬌離開時決絕的眼神,他的心就像被活生生剖開一樣,比在戰場上身中數刀的時候,還要痛。

他之前一直以為,無意間闖入的阿嬌,是他黃泉路上的一絲光亮。現在他發現他錯了,阿嬌不是一絲微弱的光亮,而是照在他心頭的太陽!

他好像草原上的野草一樣,失去了溫暖的太陽,一天也不想活下去。有無數次,他想要追出去,把阿嬌找回來,但是還沒走到門邊,他就停了下來。

他是匈奴太子,他想殺皇帝報仇,他給不了阿嬌未來。

「阿嬌,阿嬌,阿嬌……」

你在哪裡啊,我好想你啊。

他默默地念著阿嬌的名字,站在店裡的櫃檯后,阿嬌以前經常站著的地方。他打開了底層的櫃門,拿出了一個珠寶匣子,把阿嬌曾經把玩過的一件件首飾,都拿了出來。

「大叔,這隻鐲子很好看啊,鑲在上面的寶石一定很貴吧。」

「大叔,這對金步搖上的珍珠好晃眼啊。」

「大叔,這支發簪上面的鳳凰好像在飛啊,我戴著好看不?」

他透過這一件件黃金首飾,好像看到了那個雀躍的姑娘。他見過那麼多的女人當中,她戴的首飾不是最多的,她的衣服也不是最華麗的。

但是,她的笑容是最燦爛的,她合該是最美的。

如果匈奴沒有滅亡,他一定會把她搶回去草原上,讓她成為他的閼氏(皇后)。

阿嬌那麼喜歡黃金,他想要用全匈奴的金子,給她造一間富麗堂皇的金屋。然後,他會把她小小的身軀藏進去,日日夜夜,只讓他一人能欣賞到她的美。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傳來,他回過神來,用袖子擦了把臉,又掛上了習慣性的虛偽笑容,變回那個風趣幽默的郎三爺。他打開了店門,抬頭一看,愣住了。

一隊披掛著鎧甲的侍衛圍在了他的店前,唬得他以為自己暴露了身份。為首的隊長走到他面前,打量了一番,終於開口說:「你就是那個郎三爺是吧?」

「是的,是的。不知道官爺有何要事吩咐。」郎三爺半躬著腰,討好又膽怯地低頭笑著。

「你家夫人今日暈倒在街上,公主好心救她,太醫也暫時保住她一個月的身孕。太醫說,這胎兒要想順利誕下,必須要有陛下宮中的奇葯安胎。」

隊長面無表情地傳達著這個消息,讓健壯的僕婦把阿嬌抬回去後院的房間里。在他看來,眼前這老闆那麼慫,怎敢去陛下面前求葯?這可憐的小婦人,腹中的胎兒肯定是留不住的。

這一個爆炸性的消息,把郎三爺一下子炸懵了。

阿嬌懷孕了?阿嬌要流產?孩子岌岌可危?

這會兒他也裝不下去了,他推開了面前的侍衛隊長,跑到了阿嬌的床前。阿嬌靜靜地看著他,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昔日眼神里的光亮也變得黯淡。

「阿嬌,阿嬌,阿嬌。」

郎三爺緊緊地攬著阿嬌,右手顫抖著,輕輕地摸到阿嬌的腹部上。他千算萬算,只想著讓阿嬌平安離開,卻沒料到在短暫的日子裡,阿嬌會懷上他的孩子。

孩子,孩子……

他把侍衛隊長的話反覆嚼著,心中滿是後悔。

他好恨啊,若是他那日沒有碰過阿嬌,他便可以毫無牽挂地去刺殺皇帝,不連累任何一個人。可如今多了個孩子,阿嬌也走不掉了,他又怎麼忍心,讓這孩子和阿嬌陪著他一起去送死呢。

郎三爺看著阿嬌平坦的腹部,撫摸著阿嬌頭頂的烏髮,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阿嬌,我們有孩子了,你高興嗎?」

「既然留不住,還不如不來。」阿嬌抬起雙眸,發白的唇色中吐露出絕情的話語。

想到今天早上的那一幕,阿嬌的嘴角露出諷刺的笑容。她陳阿嬌還沒那麼貝戔呢,替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生孩子。她猛地雙手握拳,繃緊力氣,就要往肚子上捶。

這孩子本就是個錯誤,不該來到她身邊,就像她不該來到咸陽一樣。

郎三爺見阿嬌神色不對,大呼:「不好!」

他撲到阿嬌的身前,擋在了阿嬌的肚子上,任憑阿嬌的拳頭砸到了自己的後背。身體虛弱的阿嬌力氣並不大,打在他身上並不疼。但這一下又一下,卻重重地敲在他的心頭,把他的心也敲碎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嬌累了,鬆開了拳頭,陷入了沉睡。她的眼周腫得泛紅,眼淚卻早已流干。睡夢中的阿嬌全體蜷縮成一團,秀氣的柳眉緊緊地皺著,就像一頭無家可歸的幼獸一樣可憐。

郎三爺愧疚不已,他抱著阿嬌的身體,輕聲哄著,直到她睡著,才稍微放心。他愛憐地親了親少女的臉頰,深深地再看了阿嬌一眼,依依不捨地關上門,轉身出去。

「篤篤篤。」

他敲響了隔壁鄰居家的木門,打算請勤勞能幹的陳嬸子替他照顧阿嬌。陳嬸子這一輩子生了六子一女,照顧懷孕的阿嬌,應該有經驗吧。

陳家的大兒子打開了門,見到郎三爺站在他們家門口,十分意外。他們家的日子算不上富貴,只是溫飽有餘,和身家不菲的珠寶商人之間,一向沒什麼交情啊。

陳家大兒子撓了撓頭,有點不解。「郎三爺,不,郎老闆,您找我們家有什麼事情嗎?」

「請問陳嬸子在家嗎?阿嬌懷孕了,我想請她替我照顧阿嬌的起居。」

郎三爺笑容很親切,手上提著一大把銅錢。只不過在他深棕色的眼底里,存在著深深的擔憂。

「哦,快,娘,郎三爺找你有事呢。」

陳家大兒子朝院子里大喊了一聲,正在洗衣服的陳嬸子放下了搗衣錘,從院子裡面小步跑了出來。她把手甩干,摸了摸腦袋,一臉疑惑。

這有錢人找她?她啥也不會啊。

郎三爺看了看陳嬸子粗壯的胳膊,滿意地點點頭,這女人看著是做慣粗活的好手,應該能照顧好阿嬌。

「嬸子,您的為人我是最信得過的,街坊們都誇您會照顧人呢。我家婦人剛懷孕,脾氣不太穩定,我想請你料理她的飲食起居,行不行?」

「咋不行?肯定行的!我鐵定把你家夫人照顧得白白胖胖!」

陳嬸子接過郎三爺給的銅錢,眉笑眼開,信誓旦旦地承諾把事情辦好。伺候一個孕婦而已,比伺候家裡一大家子輕鬆,還能拿錢呢,多美的事。

當天下午,陳嬸子住進了阿嬌房間旁邊的耳房。為了給僱主郎三爺展現自己的價值,她也不嫌熱,把爐子搬到阿嬌的房間門口,一邊熬雞湯,一邊遠遠看護著床上的阿嬌。

爐子不大,小銅釜裡面也只能放下約兩斤雞肉。陳嬸子把最滑嫩的雞大腿砍了下來,只放了些薑片,慢火熬了起來。

銅釜裡面的湯水在沸騰,把雞皮上的脂肪熬成了雞湯上的那層黃油。慢慢地,小爐上的白煙中多了股雞湯的肉香,順著空氣,飄到了阿嬌的床前。

阿嬌本來就是個善良的姑娘,即使此刻她恨著郎三爺,但也不好對著無辜的陳嬸子發脾氣。她聞著這這股雞湯的味道,瞧見門口看火的婦女,心裡一抽一抽,鼻子有點酸酸的。

她想家了,她娘熬出來的雞湯就是就股味道。她娘也會像陳嬸子一樣,穿著褐色的衣服,把木頭簪子插在頭上,坐在門檻上給爐子扇風。

如果她當初沒有離開家,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雞湯的香味越來越濃,陳嬸子撒下了粗鹽和蔥花,進行調味。又繼續悶了半刻鐘后,她盛了滿滿一大碗雞肉,澆上一勺雞湯,端到了阿嬌的床邊。

「夫人,喝點雞湯吧,對身體好呢。」

「我不是什麼夫人,我身體好點就會離開的。」阿嬌紅著眼,抗拒情緒十分嚴重。她別過頭去,似乎是不想看到和郎三爺有關的一切。

陳嬸子看著這一幕,急了。

郎三爺雇她來照顧阿嬌,阿嬌不肯吃飯,那可怎麼行。她得了郎三爺的銀錢,自然是要替他說好話的。她想了想,嘆了口氣,決定試試走知心大媽的路線。

「你這孩子,怎麼不用自己的心去看看呢。」陳嬸子把雞湯放到一旁,語重心長地說,「眼睛看到的東西是會騙人的,但內心感受的一切是不會騙人的。你捫心自問,相處了那麼久,郎三爺待你好不?」

好?算好吧……

阿嬌沒有回答,但她把視線轉到了陳嬸子的臉上,顯然是把對方的話聽了進去。

深感有望,決定再加把火的陳嬸子,表情更加慈愛,好像看著自家的閨女一樣。

「嬸子我瞧著啊,郎三爺對你的擔心是真的,一看到你過得不好,他就心疼得跟什麼似的,都快要哭了。他有必要在我這個外人面前做戲嗎?看完我給他打賞不成?」

「他真的是在擔心嗎?」阿嬌忍不住開口,想要在旁人的口中得到自己期盼的答案。

陳嬸子為了增強說服力,運用了誇張手法,緊緊地皺著眉頭,抿著嘴唇,把五官都擠成一坨。

「那還能假?他今天上我家拍門去請我,就這鬼表情。你看看,丑不?本來人就不年輕,看著更丑!」

「咳咳咳。」

阿嬌被陳嬸子怎麼一逗,嗆得咳嗽了起來。這麼一咳,她好像把憋在肚子里的悶氣咳了出來,對郎三爺的恨意也減少了大半。

陳嬸子見時機正好,端起陶碗,要喂阿嬌喝湯吃肉。阿嬌這回願意接受她了,捧著熱乎乎的湯水,身上的鬱氣漸漸被唇齒間的鮮味所化解。

「慢慢喝,別急,還有好菜呢。」陳嬸子擦了擦手,把阿嬌快垂到湯里的頭髮撥開。她女兒喝湯的時候也是這樣,頭髮老掉到湯里。

阿嬌朝陳嬸子感激地點點頭,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微笑。她看著對方跑去廚房繼續做飯的背影,多了些期待呢。

陳嬸子說還有好菜呢,那會是什麼呢?

像豆記賣的滷雞翅?還是像肯基基的招牌炸雞?

陳嬸子沒有讓阿嬌等太久,一刻鐘后,她快步走進來,手上捧著一個大陶碗。只見陶碗的上方放著兩個淺黃色的饅頭,阿嬌拿起捏了捏,觸感十分鬆軟,嬸子發麵的功夫的確不俗。

拿開兩個饅頭后,阿嬌看到碗底鋪了滿滿的肉。剛出鍋的雞肉還帶著熱氣,聞起來不同於燉湯的清淡柔和。添加了花椒、茱萸、蒜蓉進行調味后的雞胸,被快速爆炒,變得富有攻擊性,引得阿嬌咽了咽口水,唾液快速分泌。

陳嬸子對阿嬌的反應很滿意,臉上十分得意,眉尾都翹起來了。

「嘗嘗吧,嬸子研發的秘方,做的雞胸肉可嫩了,一點都不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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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皇朝居然沒有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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