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代善逝

賈代善逝

林如海回家跟賈敏一說,原以為賈敏會放棄讓玉兒跟著聖上學習道法之事,萬沒想到賈敏竟然同意了。

賈敏淡淡道:「咱們玉兒能夠跟聖上學習道法,是玉兒的福份,至於婚姻之事……並不重要。」

賈敏微低垂著頭,「與其委屈自己跟著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還不如不過,況且相愛容易相處難,既使找到了,也不好說將來會不會為了旁人而變……」

林如海心中一動,伸手握住了賈敏的手,「你可是在怨我?」

怨他當年不在太太折騰她時護一護她,平白讓他們的骨肉沒了,想著當時賈敏流掉,已然成形的男胎,林如海便心如刀割。

賈敏眼眸微垂,「怕是夫君怨我,終究是我惹來的禍事。」

那怕林如海隱藏的很好,她還是發現了。

林如海一嘆,「這又豈能怪你,說到底是岳母造的罪孽。」

林如海說的雖是溫情,但賈敏早已冷了心,她縮回了手,眸中無悲無喜,「讓玉兒跟著聖上學道法吧,好歹……」

好歹不會像她一般,無處可去。

林如海一嘆,也不在說話,和衣躺下,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無論怎麼做,始終回不到最初了。

就醬,小黛玉就被林如海親自抱進宮中,跟著賈寶寶一起養在養心殿中。

這小黛玉一進宮,賈赦便迫不及待的把自家小閨女賈迎春也送了進宮了,美其名,養一隻是養,養一群也是養,聖上都養了林黛玉了,也不差他家裡的這一隻了。

莫故一整個無言,他養小黛玉是因為小黛玉要跟他學道法,迎春又無靈根,跟著他能學些什麼呢?

「跟著聖上學做人啊!」賈赦理直氣狀說道:「有聖上教導,我就不用擔心迎春丫頭將來被人欺負了。」

他就這麼一個女兒,怎麼寶貝都不為過,偏生這女兒的性子既不像他,也不像慕菁,無論問什麼都說很好,那怕被嬤嬤給忽視了也說好,整個人軟的像棉花糖一般,孩子可愛歸可愛,但他就是怕孩子太容易被人欺負了。

他是真怕女兒成了敏妹妹第二,被針刺了都不瞧得吱一聲的,想來想法,便想讓聖上幫著養著,看看能不能轉一轉孩子的性子。

莫故無言道:「你也不想想男女七歲不同席,迎春丫頭也快七歲了吧,能待在養心殿里多久?」

那怕賈寶寶實際上不算個男人,甚至連人都不是,但人言可畏,迎春丫頭也不好多待啊。

對此,賈赦直接白了莫故一眼,「現在那裡還有誰會守著這規矩?」

自從搞了什麼女子學堂,越來越多的女子上學之後,這世道對女子的限制也逐漸低了,什麼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說法早沒人守了,現在反而流行讓孩子們多處處,省得自家女孩太容易被騙。

莫故撓了撓頭,一時間也有些無言了,只能說這世道變得太快,就連他這個始作俑者都措手不及了。

「也罷。」莫故摸了摸迎春丫頭的根骨,雖然沒有靈根,無法修仙,但卻是個練武的好苗子,他雖不好教她道法,但是可以教她武藝,將來也不用擔心那什麼打老婆的孫紹祖了。

於是乎,就這樣小迎春也留了下來,不只迎春,薛皓也把自家小女兒──比林黛玉還小上一歲的薛寶琴給帶了進宮,同樣也是把孩子丟給了聖上照顧。

當然,薛皓的理由倒是跟賈赦不同,做為一代大海商,他們一家子三不五時就會出海一趟,這長子還可以帶著一起出海,但他們可捨不得讓嬌滴滴的小女兒也跟著受罪啊,於是乎,便想把寶琴丫頭交託給聖上照顧了。

莫故險些吐血,一個、二個都當他是開幼兒園的嗎?

不過薛皓也有他的理由啊,他全家老少都要出海,家裡沒人,總不能把孩子託付給薛逸那一家子吧?且不說兩家沒這麼好的交情,薛逸那老婆又是最善妒的,寶琴生的比薛王氏所生的寶釵要好上不少,天知道薛王氏那瘋子會不會對孩子做些什麼。

別說這種事情不可能,薛彥與薛彬雖有不和,當年更是為了爭產一家鬧的頗有幾分不愉快,但畢竟都是薛家人,逢年過節之時也難免會聚在一起,因為是過年,到了那時,就連被薛王氏趕到金陵的薛螭都會回京城一聚。

本來薛螭都被薛王氏搞到金陵去了,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但薛王氏卻在家祭之時,『失手』把熱湯打翻,險些潑了薛螭一頭臉,還是薛螭自己躲的快,這才沒被毀容。

薛王氏雖說是一時不小心,不過大夥都是明眼人,那會不明白呢,只是萬沒想到薛王氏這麼狠心,竟然險些毀了孩子的相貌,至此之後,薛逸連過年都不敢讓孩子回來了。

說到這事,薛皓也忍不住搖頭嘆息,以薛王氏的性子,他那敢把小寶琴放在薛逸府上。

莫故摸了摸下巴,「薛逸不管管?」

朝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毀容、殘廢之人不得入仕,要是讓薛王氏潑實了,薛螭的容貌絕對是毀定了,將來也沒了入仕的機會,薛逸的底線會是讓薛家成為名正言順的官身,薛王氏此舉可說是踩到了薛逸的底線,薛逸難道不管?

「怎麼管?」薛皓苦笑道:「孩子自己避得快,只不過傷了點肩膀,這事更不好追究了,更何況薛王氏背後還有個王子騰呢。」

打狗也得看主人,有王子騰在,薛家那好為了件沒影的事情找王家算帳?話說回來,要不是仗著她那哥哥,薛王氏敢做出這種事?

莫故微微皺眉,嘆道:「那怕換了人,這性子還是一樣的。」

不愧是原著里的王夫人,下手果然夠狠,直接便斷了庶子的為官之路,如同原著之中,王夫人三不五時喚著賈環抄經,便是想消耗賈環精力,讓他精神不繼,便無法專心讀書。

只不過賈環之才本就遠不如賈寶玉,是以王夫人的做法緩和許多,但如今薛蟠還是原著中的那個薛蟠,要論才學,十個薛蟠都及不上一個薛螭,薛王氏的做法便有些急燥了。

莫故摸了摸下巴,這薛王氏雖然手段更毒了,但薛逸可不似賈政這般迂腐,按他看,這事只怕還有得瞧呢。

無論如何,因為薛王氏的性子,薛皓一家子都不放心把小寶琴寄養在薛家之中,但要養在榮國府里嗎,賈赦自己膝下子女多就不說了,近來賈代善的身子也有些不好,薛皓不好給賈赦添亂,便想要寄養在莫故這處了。

話說到這份上,莫故還能說啥,只好摸摸鼻子,把小寶琴也養在宮裡了,好在小寶琴生的可愛,混血兒的天然優勢倒是比黛玉、迎春還要可愛上好幾分,活像個洋娃娃一般。

太后一見薛寶琴就喜歡,三不五時便讓人抱到坤寧宮去,說是一日不見就想的緊,到後來太后乾脆把小寶琴收為干孫女,直接養在坤寧宮。

如此一來,倒也讓莫故鬆了一口氣,賈寶寶暫且不論,黛玉是仙靈之體,比尋常孩子還要乖巧懂事,迎春都快七歲了,都被賈赦嫌太乖了,自然也是個明事理的孩子,唯有小寶琴才一歲多一點,還是個奶娃娃,當真是沒法教了。

日子就在養孩子、教孩子,外加帶孩子的日子中渡過了,這日莫故在教著小迎春練劍之時,小夏子突然闖了進來。

「怎麼了?」莫故皺眉道:「不是說了沒事不要進來嗎?」

好險迎春人小力弱,不然剛剛那一劍扎中了……只怕小夏子又要進一次刀子房了。

小夏子拍了拍胸脯,顯然也有些驚魂未定,他瞧了一眼小迎春與小黛玉,遲疑道:「回聖上,賈府傳來消息,賈代善大人過逝了。」

XXX

這些年來,賈代善一直纏綿病榻,賈府眾人也早有了準備,當莫故與太上皇趕到之時,榮國府早已掛上了麻燈,而賈府中人也早就換上了喪服。

不只是莫故與太上皇親至,就連賈敏……等幾個外嫁女也忽忽趕了回來。

太上皇親自致祭,他輕撫賈代善棺木,面上難掩哀傷之色,「我原以為會是我先走一步,沒想到竟然是你先走了。」

老林走了,小賈子也走了,從今之後,他們這些人中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傷痛之下,太上皇的身形微晃。

莫故連忙扶住太上皇,「太上皇節哀。」

「我沒事!」太上皇嘆了口氣,賈代善病了這麼多年,他早有心理準備了。

他瞧了一眼在地上跪著的賈家子孫,這賈赦這房的孩子倒是常見的,且不說一直做著小十一伴讀,後來又娶了老三家閨女的賈瑚,就連賈璉也因為賈瑚之故,偶爾也曾見過幾次;不過賈政這一房的孩子便就瞧的少了。

賈政之事,他也略有耳聞,可憐代善好強了一輩子,偏生養出了這麼一個犯蠢的兒子,好在賈政雖然不成材,不過他生的幾個孩子倒算是爭氣。

太上皇指著跪在賈政那一房最未一個的孩子問道:「那孩子叫什麼名字?」

代善的幾個孫子之中,倒以這個孩子生的最相似他。

莫故仔細瞧了幾眼,那孩子雖是跪在最未端,但論年紀倒是比前頭那一個孩子大些,莫故想了想,半試探的問道:「珏哥兒?」

一般孝子賢孫所跪的位置都是有講究的,賈環即是嫡子,雖然年紀小些,但還是跪在賈珏之前。

賈珏一喜,萬沒想到聖上和太上皇既然會注意到他,想著姨娘的教導,賈珏緊張的上前跪拜道:「草民賈珏,見過聖上,見過太上皇。」

「嗯。」太上皇細細瞧了瞧賈珏眉眼,當真活脫脫是一個小賈子,他懷念老友,面對賈珏時也和藹了幾分,問道:「你幾歲了?」

賈珏乖巧回道:「草民七歲。」

「七歲啊!」太上皇神情恍惚,記得小賈子當年初入宮做伴讀時也正好是七歲的年紀啊。

太上皇神色越發和緩,低聲問道:「可曾讀過書?四書五經讀了嗎?」

賈珏一臉茫然,喃喃道:「草民沒怎麼讀過書?」

雖然他跟著姨娘識了一些字,不過那些都不算正輕的讀過書,按著姨娘說,那些不過是不讓他做睜眼瞎罷了,要正經讀書,還是得去學院里學學數理化才成,不過可惜的是這些東西連姨娘自己都不懂,便沒法教他了。

太上皇微微皺眉,「你們賈家裡不是有家學嗎?怎麼沒讀過書?」

賈赦自個便是朝中數一數二通曉數理化之人,這賈府家學在外面的名聲也不壞,怎麼反倒自家人竟然沒去讀過?難不成因這孩子是二房之子,便不讓孩子去家學讀書?

賈珏漲紅了臉,不敢說話,他也知道賈府家學在京中頗有名聲,自他六歲起,周姨娘便求了太太讓他進家學讀書,但太太總是說他一個庶子,小小年紀什麼也不得,不過是浪費銀子罷了,便不許他去,直到現在都七歲上了,還不曾入過家學。

見賈珏一臉尷尬,太上皇心下憐惜孩子,便有些不滿的望著賈赦夫婦,賈赦夫婦亦有些無奈的望著賈政與邢夫人。

按著賈家慣例,每個賈家子弟六、七歲上時便該去家學讀書了,他們夫婦也曾提醒過二弟夫婦幾次,但邢夫人總是諸多推脫,賈政也是事事由著他家娘子,是以珏哥兒讀書的事就這樣被耽誤了。

也是他忙於朝政之事,又記掛著父親的病,對二弟那一房的注意力少了些,他都沒注意到珏哥兒都七歲了。

賈赦上前一步,認罪道:「是臣對家中事務關心的不夠,讓太上皇見笑了。」

「罷了。」太上皇臉色微緩,「這教育可是國之基本,千萬疏忽不得。」

太上皇看了賈政一眼,意有所指道:「你即為家主,有些事兒該管便管,你父親把整個賈府交給了你,你可得擔起這個家才是。」

提到賈代善對其的期望,賈赦也默默地紅了眼眶,父親臨死前早放棄了賈政,只是掛心著幾個孩子,生怕好好的孩子被賈政給毀了,讓他盡量給幾個孩子們搭把手,現今想想,他還真有些對不住父親的期望。

賈赦沉聲回道:「太上皇放心,臣必定不負父親的囑咐。」

總歸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二弟這一房的事情,是該好好管管了。

太上皇一回宮,大夥便開始算帳了,先是賈赦找了賈政好好談心,賈政找了邢夫人聊聊天,再之後,便是邢夫人找賈珏討論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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