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

失敗

甬道暗巷之後的深宅里,黑影被身手矯健的黑衣人攙扶入門。

「公子,咱們這一戰死了兩名弟兄,都是一刀致命,沒有留活口。」

死人的嘴是最嚴實的,不會走漏消息,夜琅點一點頭,由手下部曲將之攙扶入內,黑魆魆無光的庭院,傳達消息極快極快的,一部曲撮口低聲學了聲鳥叫,立時便有推門聲,跟著幾名婢女擁上來,帶夜琅下去治傷。

坐在房內,冰冷的綢帶纏在手臂肩腰上,他疲倦地倚著椅背,揉搓眉心。

李氏是跟隨夜琅的忠僕,見狀也不禁憂心:「公子為何不快?」

夜琅嘆了口氣,無奈地苦笑:「我以為,沅陵死在那場宮闈大火里了,可我今日,卻在驛舍,蕭弋舟的身邊發現了她。」

李氏吃了一驚,身旁一名部曲也露出驚訝之色,隨即按劍道:「公子,這是好機會,公主乃皇室正統,有了她,必定能一呼百應。咱們將她交給主上,必定事半功倍。」

這話一出夜琅頓時直起身,軒眉揚起,溫潤郎君的口吻變重了:「她深陷囹圄時,我不曾救她,如今何敢將她獻給主上!此話休要再提。」

房中寂寂無聲。

夜琅如渾身離了骨頭,疲軟地倒在了椅背上。

「跳舞會么?」

「會一點《越人歌》,公子要我跳給你看么?

「坐我腿上來。」

腦中都是些惱人的聲音,說笑聲,男人親吻女人皮膚髮出的刺耳吮吸聲,煩躁令人厭惡,他抬起頭,冷冷地望了部曲片刻,「不,我還是要將她接回來。她和別的誰在一塊都行,蕭弋舟不行!」

部曲不大理解這話,但見公子神色認真,又不像是說笑,與平素溫雅的郎君判若兩人,他便不再敢接話。

李氏將剪刀與毛巾放回原處,幽幽地說道:「公子有傷在身,接回公主一事,不妨押后再考慮。」

夜琅蹙眉道:「我這時才想明白過來,官海潮拿美人要換的,陳祺在驛舍後院要輕薄的,原來都是表妹。」

他竟沒想到,除了表妹,誰的容色,能讓官海潮為之後悔,甘願獻上兩位美人?而蕭弋舟竟為了她拒絕好意,他花費如此大手筆買回家的,除了表妹還能是誰?

他放棄了嬴妲,而蕭弋舟救走了她……

夜琅眉頭緊皺。

蕭弋舟已答應做陳湛的羽林驍騎,那便是授人以柄,天下擁護卞朝的義士都不會對他手軟。

「蕭弋舟留不得。」夜琅淡淡地道,末了微笑起來,「不,我還有機會。」

*

嬴妲沒服侍過男子,更別說為他擦洗身體,手顫個不停,濃密睫毛一閉一合的,想看又不敢看,差點便將濕毛巾一手塞進了蕭弋舟嘴裡。

被他冷笑一聲阻斷,嬴妲「哎呀」聲,毛巾掉進了水裡,她這口吻甚為可惜,蕭弋舟陰晴不定的臉又完全沉了下來。

「怎麼,沒讓我吃毛巾,你很失望?」

嬴妲不傻,聽得出他並無責怪之意,屏息斂神地垂下了頭。

蕭弋舟扶著浴桶起身,頓時水花四濺,噴了嬴妲一臉,她頭髮都淋濕了,獃獃地瞅著,蕭弋舟便如此坦誠地站在她眼前,除了手上有傷裹著幾重繃帶之外,身上別無餘物。

他看了眼嬴妲,她呆若木雞地杵著,蕭弋舟背過了身,從浴桶中跨出來,他手長腿長,從桶中走出,猶如信步上階,跟著便抓起了毛巾混亂將身體擦拭了一番,自己將木架上的袍服取了穿上了。

嬴妲愣愣地捂住了鼻子,有點燙,好像要流鼻血了。

蕭弋舟回頭瞅了她一眼,她立馬將手放下來,蕭弋舟便抓了她的手過來,一把將人橫抱起。

嬴妲的心似小鹿亂撞,砰砰直跳,有一絲愧疚摻雜在莫名而來的衝動里,被扔到床褥中時,才晃過神來,蕭弋舟的手已經壓了下來。

她慌亂地拿手抵住他的臉:「公……子,有傷在身,不得、不得縱慾……」

蕭弋舟英俊的面孔被她柔軟的小手擠得幾近變形,嗤笑了一聲,「恐怕傷好了,你又是另一番說辭。你這狡猾的女人。」

當他跟三年前一般好騙?

嬴妲心裡怕得要命,一邊怕即將到來的事情,一邊又怕蕭弋舟,如果得到得輕易,隨心所欲,她在他心底,恐怕永遠只是一個「暖床賤婢」了。

作為女人,曾經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無論如何都會有些自己的驕傲的,嬴妲貪得更多,貪到,近乎想霸佔這整個人了……可是這種心意,在蕭弋舟看來是卑微如螻蟻的吧?倘若他也說出,三年前她說的那種話呢?她也考慮過,真的很難受,會心死吧。

最好的結果,是蕭弋舟還喜歡她,那就保留一下這樣的憧憬好了,不去想不去問。

冷風吹得她露出來的香肩發顫,嬴妲怔怔然地回過身,不知何時起,像一枚從殼中被剝出的雞蛋,圓滾滾的,軟綿綿的,呈現在他眼前了。她一陣羞窘,「你……你這麼急……急什麼……」

蕭弋舟弄他領地的手指驀地一頓,俊臉可疑地紅了,忽然便惱羞成怒起來,「是你走神了!」

嬴妲一怔,又被他控訴道:「想著你的表哥,有臉怪我!」

她又是一怔,心道她何曾此時想過表兄了,正想問上一問,蕭弋舟是不是吃醋了,忽然一股熱流從下腹湧出,嬴妲睖睜了,獃滯地與懊惱的蕭弋舟對視少頃,她猛地一伸手,將蕭弋舟往裡邊推過去了!

蕭弋舟全副身心要解她下裙了,對此不曾設防,被推倒之後,那個女人風一陣衝下了床榻,他火氣更重:「你敢推我!滾回來!」

嬴妲置之不理。

他蹙眉要下床,將那個逃竄的女人揪回來狠狠撻伐一頓,掀開薄被,一縷淡淡的暗紅血跡攫住視線。

再是不通男女之事,蕭弋舟也明白了,於是腦中轟然如雷鳴,他咬牙暗罵了一聲。

嬴妲倉皇奔出寢房,深夜去敲鄢楚楚的房門。

過了許久,她才沐浴凈身換上月事帶,悄然推門而入,房內已經熄滅了燈,似闃然無人,嬴妲在房中走動過無數回,記得摸到床榻的路,慢吞吞地走了回去。

腳踢到床榻橫木時,她站定了,老實巴交地承認:「公子,我來天癸了,今夜恐怕不能侍奉你。」

黑暗中沒有絲毫聲息。

嬴妲以為這番話說得不夠討人歡心,又怯怯說道:「並不是我不願。」

還是無聲無息,紗簾似乎也不曾動一下,毫無風聲。

她於是吐出口氣,暫時鬆懈下來,想道這麼晚也許他是睡了。

她彎腰往床邊摸了摸,沒有人,便輕手輕腳地脫去鞋襪,躺上來,慢吞吞地往裡邊移過去,邊移動邊試探,蕭弋舟睡哪呢她想,一直沒碰到人,最後她想乾脆直接上手摸好了。

這時紗簾內忽人影暴起,嬴妲甚至來不及張口驚呼,又被按在了身下,蕭弋舟的雙腿將她禁錮住,分毫也不得動彈,嬴妲嚶嚶哼哼地嘟唇道:「公子你這又是要做甚麼?」

可恨,這女人的聲音竟透著股得意!

蕭弋舟恨得切齒拊心,一把將她鎖骨壓住,疾風狂雨揉下來,嬴妲慌張了,雙腿直掙扎,但可恨弱女之身,反抗不過男人的力量,被壓得毫無還手之力,她感覺到自己幾乎透不過氣了。

蕭弋舟才終於停下來,「再敢跑,你盡可以試一試。」

嬴妲軟乎乎地癱倒下來,他說什麼便是什麼了。

「不跑了……公子。」

他鬆開對她的鉗制,翻身到了外側。

嬴妲照例被他擠到里側,她幽幽地看著他,黑暗下什麼都瞧不見,她只好輕顰起來,憂愁萬狀地說道:「公子睡裡邊好不好?」

「為何。」

嬴妲臉上冒著火,討好他:「我睡覺向來不踏實的,夜裡恐會壓著公子手臂,你左手受傷了。」

她想,方才蕭弋舟欺負她用的左手還是右手來著?

如此堂而皇之,又暗藏細膩的關心,讓蕭弋舟疲倦之下,莫名其妙地被撫平了躁鬱,他胡亂「嗯」一聲,已經懶得再動,「你從我身上爬過去。」

自掘墳墓的嬴妲,臉頰通紅,只好自認搬起石頭砸腳了,慢吞吞地從蕭弋舟身上挪過去,肌膚相親讓人臉熱,嬴妲盡量快,避免和他過多接觸,一掃而過,小腹還是碰到了支起某物,忽然臉色漲紅。

胡鬧了這麼久,他始終不往下走了,嬴妲以為他是個擅長克制的男人,但還是……

蕭弋舟蹙眉,微惱地將她一把扯入懷裡。

嬴妲怕他忍得難受,不敢動彈了,只試探地說道:「公子,你這樣睡會傷身的。」

「閉嘴。」

嬴妲便聽話地給嘴唇上了封條。

蕭弋舟的臉孔貼住她的後頸,嬴妲僵硬著不敢動,滾熱的呼吸不斷地急促地噴薄在她肌膚上,又濕又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平復下來。

這一宿嬴妲這個睡不安分的人都安分了,有意識的時候,都時時刻刻感到有一隻威脅,正在虎視眈眈,她只好一動不動,不敢再擔上一個「撩撥」他的罪名。

晨起時,摟了他一夜的蕭弋舟已不在,嬴妲慢吞吞地爬起身,來天癸后全身酸軟,小腹悶痛,她只好像只鴕鳥似的,將頭深埋著懨懨地慢騰騰地爬下床。

移開腿時,便低頭看見床褥上淡淡的血跡。

她下床,穿上厚些的棉裳,望著褥上紅痕怔怔出神。

蔚雲也不敲門,便從外頭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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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爸爸:我做了什麼讓你們覺得我很克制?啊?

軟妹:羞羞臉,哼哼。

蕭爸爸:等我養好傷,我……

觀眾:請,實踐出真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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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是傾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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