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嫁妝婚前教育
日子飛一樣快,轉眼到了五月初八。
趙家那邊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了,趙書良父子都請了三天假。初八開始,趙家貼喜字、請廚子、定花轎、雇轎夫,各色事情都開始忙活起來。
家裡的肉菜酒水,孫氏早就預備好了,一間倒坐房裡堆得滿滿當當的。
初八上午,廚子上門了,還帶了兩個幫手。趙氏族人也都家家都出人力來幫忙,男的幫著跑腿、搬桌椅板凳,婦人在廚下幫著摘菜、洗菜、切菜,聽廚子調度。
趙世簡成親,規模比上次中舉只大不小。孫氏預備了六十桌酒席,家裡坐的是趙家父子的同僚、上峰、同窗,還有一些貴客,如吳氏的娘家人。其餘親朋街坊,在門口搭長棚開流水席。
趙家另外三房人,除了趙老太太和小娃娃,其餘男男女女一起出動,全部來幫忙。
趙老太太囑咐幾個兒媳婦,「今明兩天,是老三家的喜日子。你們幾家子去了老三家,男的聽老三父子的,媳婦們都聽崇哥兒媳婦的。這會子也別想著自己輩分高或者年紀大,老三家裡有什麼你們都不清楚,既是幫忙,就別擺譜。一起把這事兒辦好了,也是咱們家的臉面。」
三房人齊聲應好,初八上午齊齊到了趙書良家裡,趙書良同時還把族長請來了。老族長六十多了,為人比較和善,見了趙書良這一支的後輩,都笑眯眯的。趙書政領著兄弟子侄們給老族長見禮,並請他上座。
明兒要來的客人太多了,家裡的桌椅板凳根本不夠。趙書政打發三個兒子和一群侄子,到趙家本家各家借八仙桌和長條凳。除了一些貴客坐圈椅,門口的流水席通通坐長板凳。
除了桌椅板凳,杯碗盤碟也要借。哪家借了多少東西,趙書政都要一一記下來,在東西上還做個標記,以防搞錯,等喜事辦完,還東西時也方便。
最重要的就是酒席,每桌酒席上幾個菜,上菜的順序,都要提前和廚子溝通好。
這個孫氏已經有了準備,她把預備好的菜單給趙書政和余氏看過了,大房兩口子點頭稱好,「崇哥兒媳婦預備的充足,除了再加兩個涼盤,其餘的,都按這個來。」
孫氏忙又秤出銀子,打發二房趙世偉和一個本家兄弟去現買新鮮菜。像這種本家人幫忙,凡是要採買,一般都是叫兩個,這兩人不能是同一家,也是相互監督的意思,以免浪費銀錢,或出現以次充好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一起遵守這個約定俗成的規定,你敢不遵守,難道想貪墨銀子?
再就是花轎,孫氏把定的花轎和轎夫情況也報備給趙書政夫婦及趙書良聽,余氏聽了,問道,「崇哥兒媳婦,轎夫的喜錢預備好了沒有?」孫氏忙說都預備了,並一一報了細節。
老族長猶豫道,「如今李家是六品官家了,咱們只預備了四人花轎,會不會減薄了些?」
孫氏忙回答道,「回叔爺爺的話,這是我們和李家商議好了的。我原要預備六人花轎,李家嬸子說不用鋪張,六人花轎太張揚了,我就預備了四人的。」
老族長點點頭,「既是李太太定的,那我們照做便是。」
余氏又問了迎親的人可預備好了?
孫氏掰著手指頭一一數了開來,「謝舉人一個,王秀才一個,鞏秀才一個,史秀才一個,大娘家的鵬兄弟一個,四叔家的禮兄弟一個,還有族裡兩個正在讀書的兄弟,一共八個。」
趙家人聽得有舉人、有秀才,有自家孩子,有族裡孩子,樣樣齊全,都點頭稱好。
趙書良囑咐道,「老大家的,明兒把紅封給老二帶一些,給鵬哥兒和禮哥兒帶一些,再給謝舉人帶一些,讓他們幾個幫著打發各路喜錢。另外,去迎親的人,一人預備一包茶葉、一包點心並一個半兩紅封做謝禮。」
孫氏忙屈膝應了。
余氏笑了,「崇哥兒媳婦辦的樣樣妥貼,我們無需再問了。你把家裡各色事情都分一分,後面各領各的差事,省得混亂。」
師氏和龐氏也讓孫氏分派任務。
孫氏向大家屈膝道,「各位長輩信賴我,我就託大了。明兒事情多,請大娘帶著康大嫂子和彬二嫂子,專管在門口迎接女客;請二娘帶著偉大嫂子和輝弟妹,管廚下傳菜上菜的事情;請四嬸和錦弟妹,專管來的女客上茶落座和洗手的事情。稍候我會把族裡大娘嬸子並兄弟妯娌們也分成幾撥,跟著大娘二娘和四嬸一起。其餘剩下的事情不多,我會再另外找來的族人臨時負責。」
說罷,她看向老族長、趙書政和趙書良,「這是內事,我只能想到這麼多,請長輩們示下。」
趙家兄弟看向老族長,老族長點點頭,「你分的很好。」
孫氏又笑道,「外面的男客,叔爺爺、大爺和阿爹看如何安排?」
老族長笑道,「我也是來幫忙,你們先照你們的計劃安排。」
趙書政看向趙書良,「都是三弟請的客,三弟看如何安排?」
趙書良想了想,「明天請族長叔父和我在門口一起迎客,讓康哥兒、偉/哥兒和錦哥兒跟著我們,把賓客引到席面上,大哥幫我看著來客送禮和記賬的事情,二哥幫我看著席面的事情,四弟帶著簡哥兒去迎親。」
一家人一起商議定了事情分派,由老族長做外事總理,孫氏做內事總理,一應銀錢花銷,從孫氏手裡走賬。
商議好了事情,趙家人都忙活去了。孫氏怕老族長年級大了腿腳不便,若把他忙壞了,豈不好事變壞事,又請兩個族兄弟跟著老族長。反正趙氏家族最不缺的就是男丁,孫氏一張口,一溜的青壯年可以任她使喚。
這個時候,沒人敢拿喬,你若不出力,等你家有紅白喜事,別人自然也會躲懶。這種族人聚族而居、相互幫襯的方式,一定程度上解決了許多問題,族人可信賴程度高,比外面的幫傭強多了。
趙世簡明兒要當新郎官了,今兒他最清閑。他什麼都不需要干,只需要把自己狀態調節好,明兒高高興興做新郎就可以了。
趙書良吩咐文崖,「今兒你用心跟著你們二爺,家裡一應事情不需要你照看,除了你們二爺,誰叫你都別應。你要兩眼不錯地盯著你們二爺,聽他差遣,莫要讓他再動手動腳瞎忙活。天雖然暖和了,早晚還是有些涼,莫給你們二爺吃涼的,定要好生照顧他的飲食,不能出一點差錯。」
文崖聽老爺親自吩咐他,忙躬下身傾聽,然後一疊聲應好,「老爺放心,二爺的一應吃食,小的必定從廚下端了新鮮的來。二爺只需自己動手吃飯就可以,旁的事情,小的全部不讓二爺動手。」
趙書良點點頭,又拍了拍趙世簡的肩膀,「你好生歇著,明兒高高興興做新郎官。」
說罷,他眼眶有些泛紅,欣慰地看著小兒子,老二中舉了,馬上又要成親了。娘子交代給他的任務,他完成了一半,而且完成得這樣好。娘子在地下知道了,定然很高興。
趙世簡溫聲道,「為了兒子的事情,讓阿爹勞累了。阿爹也要注意身子,有什麼事情儘管叫兒子去做。」
趙書良擺擺手,自去忙活了。
趙世簡無事可做,想起謝舉人給他的書籍。明兒要成親了,他有些靜不下心,做文章是不可能了,不如來看看謝舉人給的書籍,說不得能學些大學問家的見識。
趙世簡剛翻開書籍第一頁,只看了一眼,立刻瞪大了眼睛,然後,他像被燙了手一樣,立刻把那書丟的遠遠的。丟過了,又怕別人看見,忙要去撿起來。
門口的文崖聽見了,忙跑進來,「二爺,怎地了?」
說罷,他看到地上的書,先一步把書撿了起來,然後文崖一不小心看到書裡面的內容,他楞了一下,快速把書合上,勸趙世簡,「這兩天鬧哄哄的,二爺若靜不下心看書,就做些別的也行。二奶奶就要來了,二爺倒是可以看看可以為二奶奶做些什麼,也省得奶奶一進門,摸不著方向。」
趙世簡分明看到文崖發現了書裡面的東西,但這小子居然面不改色地合上了書。
他盯著文崖,「你看到了?」
文崖紅了臉,低下頭,「小的不識字,看不懂。」
是的,謝舉人掛羊頭賣狗肉,那哪裡是什麼論語,分明是,分明是妖精打架。趙世簡狂躁地想,謝老哥一把年紀了,怎地這樣不正經。
趙世簡繼續盯著文崖,「不要出去亂說。」
文崖低下了頭,「二爺放心,小的是二爺的人,二爺的事情,除了二奶奶,小的誰都不說。連老爺、大爺和大奶奶,也別想問出一個字。」
趙世簡咳嗽了一聲,「好了,你去歇著吧,有事我叫你。」
文崖忙出去了,搬個小板凳,坐在西廂房門口。風吹過來,文崖搓搓有些通紅的臉。他只看到了一眼書裡面的東西,二爺要成親了,看這個也無妨,他幫二爺看著,有人來了定要提前通報一聲。
趙世簡把書藏得死死的,為防止別人發現,特意和一些普通四書類放在一起。
藏完了書,趙世簡搓搓臉,明兒定要還給謝舉人,要是讓姝娘知道他看這樣的書,她豈不是要說自己不正經。
趙家人不知道趙世簡剛才看了不能看的東西,李家那邊,也是忙的人仰馬翻。
肖氏帶著麗娘,逐一清點了李姝的嫁妝。
李家原來的意思是比著麗娘的來,但麗娘出嫁后,李家日漸興盛,趙家官位也有所提升,且趙家的聘禮本就比方家厚重,故此李姝的嫁妝比麗娘稍高了一些。
對此,肖氏與麗娘談論過。
麗娘很大方地說道,「阿娘不用與我商量這個,以後咱們家越來越好,等弟弟們有了侄兒侄女,婚嫁的銀錢肯定更多,家裡不用顧及我。當日我出嫁時,家裡已經盡了最大的力氣給我置辦嫁妝了。」
肖氏見她不似作假,故帶著她一起給李姝清點嫁妝。
大件是傢具,趙世簡住在趙家西廂房,三間房能放下不少傢具。
小夫妻的卧房裡,李家備了一張八步床、一個八開門的衣櫥、兩個五斗櫃、兩張齊胸口的桌子、六個箱籠(大中小各三個)、各色雕花木匣子四個、一張梳妝台配一把椅子、一張貴妃榻,這些東西,和麗娘的基本上一樣,除了大小略有區別。
西廂房中間的廳堂,以後是小兩口待客的地方。李家預備了一個高几配兩把太師椅,放在靠西面牆的地方,這是貴客來了后坐的地方,左邊一個矮几和兩把圈椅,右邊是一張小桌配四把椅子。
西廂房南屋,仍舊做書房。李家打了成套的書櫃,可以擺滿兩面牆,還有兩張書桌,各配一把圈椅。同時,書房裡也配了待客用的兩把椅子和一個矮几。
另外還有洗臉架兩個,多餘的八仙桌一張,椅子六把,留作備用,大小木盆四個,銅盆兩個,浴桶一個,馬桶一對,掃帚兩把、簸箕、針線筐等一應零碎用的小東西。
傢具清點完了,就是被褥衣裳。被褥共八鋪八蓋,被面上的繡花,全部是李姝帶著玉娘自己動手做的。四季帳子共八床,其中四床綉了各色花朵,另外四床,李姝要求用純素的。開玩笑,文章繡的密密麻麻的,還怎麼透氣啊。枕套是八對,每季兩對,換著用。床單八條,四條綉了複雜的花樣,四條只在邊角綉了簡單的花樣。
衣裳共二十套,每季五套換著穿,每套衣服都配有相應花色的鞋襪。因李姝還在長身體,做衣服的時候,尺寸都放了放。冬季也另外預備了兩件皮衣,一件是李家置辦的兔皮,一件是敏良媛賜的火紅狐狸皮。
除了衣裳,還有布匹。新娘子嫁到婆家,要給丈夫裁衣服,很快有小娃兒,這都需要耗費大量的布匹。李家給李姝共備了整整4抬嫁妝的布匹,裡面有綢、緞、絹、棉布、麻布、葛布,足夠她用個幾年。
家用杯盤碟碗,肖氏共預備了兩套。每套包括盤子八個、碟子八個、碗筷八套,茶壺一個配八個茶盞,一套描富貴花鳥圖,一套描金玉滿堂圖,這兩套瓷器,都是託了肖青榮從官窯里弄出來的。
最貴重的,是李姝的首飾盒子。李家給李姝打了一個七層高的首飾盒子,每一層都擺滿了首飾。
李姝手上最多的就是金首飾了。當日,趙家下聘,送了一套赤金首飾、一套足銀首飾,赤金首飾包括兩根金釵、兩隻簪子、一根步搖、一隻分心、一隻掩鬢、一對細金鐲、一對耳環,銀首飾比金首飾還多了幾樣。
這幾年,趙世簡先後給李姝買了兩對金手鐲、四隻金釵、兩根金簪、三對金耳環,另外還有吳氏死後趙世簡分得的首飾,零零總總,光趙家給的,就夠裝滿三層匣子了。
李家自己給李姝備了一套赤金首飾、一套金鑲嵌碧璽的首飾、一套純銀首飾,除了李家自己備的,敏良媛這些年陸續給的比李家預備的還要多。然後各路親戚家的添妝,這麼些頭面首飾,把個七層高的首飾匣子裝的滿滿當當。
首飾之外,還有書籍。麗娘當日出嫁,只帶了常用的四書五經一套,外加兩本詩詞。李姝自己讀了七八年的書,涉獵廣泛,經史子集、詩詞歌賦、甚至農商類、話本子都有,再加上她自己寫的字和文章,一直都保存著,零零總總共裝了三抬。
因孫氏嫁妝沒有李姝的多,為了不使孫氏臉面太難看,李家的嫁妝裝的嚴嚴實實,手插不進,一些能縮減的,都折算成銀錢讓李姝帶回去。就這,也裝了二十四抬。
除了明面上能看到的東西,李家給李姝也帶了不少壓箱銀子。李穆川夫婦給她的嫁妝是按照五百兩的規格置辦的,花掉了三百五十兩,剩下一百五十兩給她壓箱底。
趙家聘禮里有聘銀五十兩,趙書良給了一百兩私房錢,趙世簡這些年零零總總給了總有六七十兩,李姝自己存了一百三十多兩私房錢,李穆川夫婦給了一百五十兩,敏良媛賜了二十兩金,李承業夫婦給了三十兩,長輩們給的壓箱銀子,摺合起來,共有現銀七百六十多兩。
李家把陪嫁中一個小箱子作為錢箱子,將七百兩銀子全部換成二十兩、十兩和五兩的銀錠。另外的幾十兩散碎銀子,換成一兩的小銀塊和銅錢,另外用一個小匣子裝起來,留作她婚後短期內零用。
嚴氏看到后直笑,「三妹妹這嫁妝,比那些侯門公爵家的庶出小姐,也是不差的。」
肖氏忙道,「聽說那些高門家的小姐,嫁妝里都有鋪子田地。咱們家也陪送不起那個,只能給些活錢。我原想把這錢給姝娘買個小院子,你阿爹說,女婿家暫時也不會分開住,買了院子,也是白放著,租賃出去,一個月也沒幾兩銀子。錢放在手裡,總能有個用處。」
李姝笑道,「阿娘放心,有阿爹阿娘給的這些東西,我到哪裡都能過好日子的。」
麗娘也笑,「等妹夫中了進士授了官,妹妹的日子就更好了。」
娘兒幾個都笑起來,沖淡了嫁女的憂愁之意。
清點完了嫁妝,到了晚上,肖氏支開玉娘,單獨和小女兒說知心話。
李姝知道肖氏大概是要對她進行婚前教育。
肖氏把一卷書塞到她被子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她的頭髮,「明天你就要出閣了,既成了別人家的媳婦,夫妻人倫,天經地義。你,你就照著書上的來。若是不懂,聽女婿的也可以。就是一樣,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女婿血氣方剛,不能緊著他盡興而勞累了自己。」
說罷,又有些傷感地道,「你們姐妹都出門子了,阿娘怪捨不得的。」
李姝忙安慰她,「阿娘放心,我婆母不在了,也沒人管我,以後只要白天得了閑,我就回來看看阿娘。如今二姐姐也是自己當家了,我們兩個輪著回來,保管阿娘這裡不得清靜。」
肖氏笑了,「說傻話,你們以後有了自己的家,要好好照顧夫婿和孩子,阿娘這裡有你哥哥和三郎呢。」
李姝笑道,「阿娘放心,等嫂子生了小侄兒,您忙起來,就不用想著我和姐姐了。」
肖氏笑了,再次摸摸她的頭,「早些歇著,養好了精神。」
說罷,又叮囑玉娘,「好好看著你們娘子,別讓她熬夜。」玉娘忙應了。
肖氏最後看了一眼小女兒的閨房,閨房裡面已經空蕩蕩的,除了李家預備的那些新嫁妝,李姝家常用的東西,很多都已經打包,明兒和嫁妝一起抬到趙家。
肖氏站了一會兒,然後回正房去了。
肖氏走後,李姝把那書拿出來看看,咧嘴直笑,這都畫的什麼鬼東西,歪歪扭扭的,一點不像。她隨意看了兩眼,就塞到箱子最底下。
玉娘疑惑,「三娘子,太太給你的什麼書,你怎麼不看了?」
李姝忙教育她,「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多問。那本書你不許看,聽到了沒有?」
玉娘嚇得趕緊答應了。
再說趙家,為了明天的正日子,趙家人已經忙活了一天,趙書政讓大家都去歇著,養足了精神。
文崖早就打水給趙世簡洗過了,趙世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了想,又偷偷偷摸摸爬起來,把謝舉人給的書翻開了,就著窗外的燈光,面紅耳赤地從頭翻到了尾。看完后啪地把書合上,偷偷藏起來,悄悄地爬上床。
睡在隔壁屋的文崖聽見了二爺的動靜,悄悄爬起來一看,二爺正借著窗戶的餘光看白天那本書,文崖假裝什麼也沒看見,也悄悄爬上了床,哦不,爬上了地鋪。他本來是住在倒坐房的,這兩天趙書良叮囑他跟緊二爺,他就跑到西廂房來睡。西廂房如今空蕩蕩的,別說床了,連多餘的椅子都沒有一把,文崖只能打地鋪。
趙世簡剛鑽進被窩,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文崖忙起來去開門,是趙書良。
文崖行過禮,趙書良嗯了一聲,囑咐他,「你在門外看著。」
趙世簡剛從床上爬起來,見阿爹進了屋,忙去點燈。
趙書良自己坐下,看了小兒子一眼,見他一副傻不愣登的樣子,從懷裡掏出一本書,塞到他被子里,「你是讀書人,悟性比阿爹高,這本書你自己好生看看,有不明白的,去問你哥。」說罷,他起身就走了。
趙書良從西廂房出來的時候,趙世崇在東廂房門口鬼鬼祟祟的,等看到阿爹從西廂房出來,偷偷笑了,轉身要回東廂房。
趙書良叫住了他,「你在這裡作甚呢?」
趙世崇搓搓手,「兒子,兒子想著阿爹該去二弟那裡了。」
趙書良抬腳對著他的屁股踢了一腳,「你去看看老二,他有不懂的,你教教他。」
趙世崇瞪大了眼睛,「阿爹,這種事如何教呢?二弟連舉人都能考得上,這個還能難倒他?」
趙書良想了想,又踢了他一腳,「那你快滾回去睡,明兒事情多著呢。」
趙世簡還迷糊著呢,從被子里拔出那本書,一看,登時又瞪大了眼睛。這和謝舉人給他的書是一樣的,不同的是謝舉人那本畫的更精細些。
趙世簡看了兩頁,忙把書合上。他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今兒夜裡不用睡覺了。
五月初九早上,天還蒙蒙亮,趙家的院子再次熱鬧起來,趙氏族人都早早地來了。
趙書良一家子今兒都穿了新衣,孫氏頭上插戴上了新打的金釵,這金釵是趙書良出的錢。老大媳婦事情辦的好,該獎勵。趙書良是個實在人,他獎勵後輩的方式就是給銀子。誰不喜歡銀子呢,老二那麼拚命讀書,還不是為了能有個好差事。
趙書良的新衣服是李姝給做的,為了給新媳婦長臉,孫氏一再叮囑公爹,一定要穿上弟妹做的新衣裳。趙世簡的喜服也是李姝做的,和她自己的喜服是配套的。
孫氏到處跟賓客宣揚弟妹的賢惠,還沒進門,二弟的針線全包了,還時常給公爹和小姑子做針線,連煦哥兒都沒少得嬸娘做的新衣服穿。
趙世簡見孫氏給姝娘揚名,心裡很高興,想著等煦哥兒長大了,他要多盯著他的功課,以回報哥哥嫂子。
吃過了早飯,趙家定的花轎、轎夫、吹鼓手等都到齊了。趙世崇到西廂房,親自盯著書海和文崖給弟弟洗漱穿衣,並叮囑趙世簡,「二弟今兒做新郎官,不好出恭,正席開席之前,要少喝些水。若去迎親的時候想出恭了,不免被人說不尊重岳家。」
趙世簡一一點頭應了。等他穿戴完畢了,趙世崇叮囑他好好在西廂房待著,等吉時到了,跟著四叔去迎親。
話音才剛落,趙世簡的一眾同窗們陸續來了。
謝舉人帶著謝大爺,爺兒兩個都穿著新衣裳,一幅風流倜儻的樣子。
謝舉人笑眯眯地低聲問趙世簡,「老弟,我給的東西可看了?」
趙世簡白了他一眼,「老哥哥怎地捉弄我,我以為是什麼好書呢。」
謝舉人哈哈大笑,「怎地就不是好書了,等老弟看完了,說不得還要感謝我呢。」
趙世簡忙打住他,「快些住嘴,你兒子在呢。」
謝大爺假裝聽不懂,問了迎親的一些事情,遺憾道,「阿爹非要去,我再跟著去就不合適了。」
謝舉人呸了他一口,「我好歹身上有個舉人功名,你有個屁。」
其餘王秀才鞏秀才等人在一邊哈哈大笑。
陪著迎親的八個人很自覺地都來的比較早,四個有功名的,兩個堂兄弟,兩個本家兄弟,八個人正正好。
孫氏拿出一堆紅封,交給趙世崇,趙世崇按照趙書良的吩咐,往趙世簡懷裡塞了一把,又給謝舉人、鵬哥兒和禮哥兒各帶一些,囑咐大家幫助打發各路道喜的人。
謝舉人笑眯眯道,「趙大爺只管放心,有我呢。」
趙世崇鞠躬道,「有勞謝舉人。」因鵬哥兒和禮哥兒都是未成親的大小夥子,又叮囑他們看謝舉人眼色行事,務必保證簡哥兒順利迎親,堂兄弟兩個忙答應了。
眾人正在寒暄著,外面知事老爺一聲高唱,「迎親吉時已到!」
※※※※※※※※※※※※※※※※※※※※
啦啦啦,要洞房啦~~
明天的更新在明天下午三點半,八千五百字,不見不散喲~
-----------------------
親親們戳一戳作者專欄,給新坑一個預收藏吧,順帶把作者撿回家,愛你們~~感謝在2019-12-1515:25:05~2019-12-1615:11: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atsuki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喵星人40瓶;山抹微雲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