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雷劫

驚天雷劫

趙元衡氣急敗壞地妥協,準備帶藍淺淺一道去洛川。

藍淺淺起初還挺驚訝的,隨後一想倒也行,那不知名邪物有極大的可能就潛藏在洛川,直接去洛川搜尋或許比她和泫澤在白水城裡漫無目的的尋找要來的有效率!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阿執你且稍等我一下下,我去收拾收拾馬上就來,馬上就來哦……你等等啊……」

藍淺淺一邊興奮地叫嚷一邊風風火火地跑開了。

趙元衡看著這女人蹦蹦跳跳遠去的身影,不禁失笑搖頭,算了,拿她沒辦法,隨她去吧,就把她寸步不離地帶在自己身邊,看緊了便是,只要看不見那煩人的泫澤便成……

然而,這寵溺溫柔的笑容在藍淺淺收拾妥當挎著小包袱再次出現在趙元衡面前的時候就再也維持不住了。

趙元衡死死盯著藍淺淺身後的那股笑得羞澀靦腆的少年,磨著牙皮笑肉不笑地問藍淺淺,「淺淺你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泫澤兄這是也要同我們一道去嗎?」

藍淺淺理所當然的點頭,「對啊,本來泫澤便是計劃要去洛川辦事的,後來不是因為我在白水城嘛,他便也打算再留一陣子,這會兒你說要帶我一道去洛川,那正好他便也跟著順道搭個便車,與我們一起同行這不也方便些,可以互幫互助呀!」

泫澤撐著傘站在藍淺淺身後,靦腆羞澀的摸摸自己的腦袋,臉上又暈開了一層緋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淺淺說讓我和大家一起走,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的伴兒,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

偏生藍淺淺還在邊上起鬨,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哈,這有什麼的,泫澤你不必這麼拘謹,大家都是認識,都是自己人,這麼客氣作甚!」

趙元衡銀牙都快咬碎了,面部的肌肉都在止不住顫抖,拚命冷靜,冷靜……冷靜……

***

去洛川的路上,因為知道洛川如今是一片狼藉,所以一行人輕裝簡行,並未坐馬車,都是騎馬去的。

趙元衡毫不客氣地拒絕了藍淺淺想要一人獨騎一匹馬的要求,帶著藍淺淺親密地共乘一匹,又讓隨行暗衛們盯住泫澤,頗有些嚴防死守的感覺。

泫澤不似藍淺淺的大咧咧,他心思細膩,自是能感覺出來,哭笑不得,很是無奈。

就這樣一行人在路上花了大半天時間,在第二日午時趕到了洛川。

在進縣城的一路山,所見之處,便是用人間煉獄來形容也不為過,大雨滂沱之中,滿目慘象,路兩旁時不時能看見幾具泡得脹白的人屍或者牲畜的死屍,渾濁的洪水一直不曾退卻,水勢高的地方儼然成了新的汪洋湖泊,就是低的地方也是能沒過小腿肚。

放眼望去,整個縣城已經被洪水夷為平地,依稀能看到一些還未被洪水沒頂的房屋瓦頂,能在洪水之中屹立不倒的房屋已經寥寥無幾。

洛川縣城的縣衙因著建在地勢較高之處,且比較牢固,因此幸運地完成存留了下來,趙元衡一行入了洛川縣城便馬不停蹄徑直朝縣衙而去。

此刻的洛川縣衙也亂作一團,本來的縣令因著與姚開那些人狼狽為奸也參與到了貪墨修堤銀一案中,在洛川河堤決堤的第三日便收拾包袱拋妻棄子獨自一人跑路了,縣尉倒是個有責任心的,一直是他在主持大局。

趙元衡前一次來洛川時,見此人忠良正直並未參與到貪墨修堤銀一案中去,便直接向他表明了身份,令他現在暫代洛川縣令一職。

一行人進縣衙時,就見一個滿臉鬍渣一身狼狽的大漢急急出來將趙元衡他們迎了進去,「參見陛下,小臣陛下……」

趙元衡邊往裡走邊揮手,「不必多禮,先進去再說,這幾日的情況如何?」

那看著像個莽漢的縣尉滿臉凝重,滿臉的鬍渣都掛著揮之不去的愁意,他也不廢話直接稟告這幾日洛川縣城的情況,「不知為何,都這麼多天過去這雨勢不但沒有減小反而越來越大,河水一直在暴漲,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天剩下那幾里還未決堤的河壩也撐不住了!」

趙元衡腳步一頓,眉頭緊鎖,而後牽著藍淺淺的手繼續往裡走,問道:「那現在那幾處缺口如何了?」

縣尉苦著一張臉,沉重地搖頭,「大傢伙已經都是盡全力在堵缺口了,很多兄弟泡在水裡已經好幾天不曾上來了,手腳都泡腫泡白了,只是陛下……現在連麻袋都快用完了,挖了後山的石沙裝麻袋填缺口這路子快行不通了,陛下……咱們得儘快想新的法子才是!」

一聽這話,趙元衡轉頭看向身後一道跟來的西門夏。

西門夏一直都在靜靜地聽著,見皇帝看他,他擰眉略一思索,面色也很是凝重,「我需要親自去堤岸處看看,但目前來說在洪水退卻前基本也沒有什麼別的好法子可行,我們須得做好最壞的打算,找這種雨勢下去,最壞的結果便只能退走棄城……」

幾個人在屋子裡討論著,藍淺淺和泫澤就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兩人對視一眼,入了洛川縣城,那種在白水城中感受到的怪異感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沉重了,帶著莫名沉悶的死氣,一般人是感覺不到,藍淺淺和泫澤卻異常敏感。

這邊趙元衡等人的商議結果便是立即動身再去河堤那兒一次。

而這次趙元衡是無論如何都不打算再帶著藍淺淺一道去了,臨走之前他捧著藍淺淺的臉語重心長地對她說:「淺淺,現在你必須要安生帶在縣衙里,河堤那邊實在太危險了,隨時有可能再次被衝垮,我絕不允許你再跟去,你留在縣衙里,若情況實在不對玄三他們會安排護送你離開,莫要使小性子,知道嗎?」

說著他將目光瞥向了一旁正傻站著的泫澤,口氣就便得有些稍稍莫名了,「至於泫澤兄,縣衙里太過忙亂,可能無法招待了,不是說來洛川有要事要辦嗎?那就恕不能遠送了,切記注意安全啊……」

泫澤白皙的俊臉一片緋紅,有些尷尬地撓撓頭,笑笑沒有說話。

藍淺淺這次倒是很乖順地點點頭,「你且去吧,但一定要保證自身的安危哦,若看情況不對便立馬回來,我這兒你不必擔憂,我會好好獃在縣衙里等你回來!」

……

真是能安安分分呆在縣衙里那就不是藍淺淺了!

待趙元衡前腳一離開,藍淺淺後腳就讓施了個迷魂靈術將守在他身邊的幾個暗衛全部放倒了,然後就算著泫澤一起離開也悄悄地趕去了河堤那裡。

此刻,決堤的幾處河岸邊的景象令人膽寒心驚,狂風暴雨之中黑沉沉的一片模糊,江中渾濁的黃泥水在翻滾咆哮,決堤的缺口處還有不少人正在奔跑呼喊,看著沙袋填堵不斷涌著滔滔洪水的缺口,此刻人的力量顯得渺小而微弱。

藍淺淺和泫澤選了一處地勢相對較高視野開闊的地兒靜靜地站在那兒看著眼下的情景,兩人的周身有水結罩護,滂沱的大雨絲毫不曾淋濕兩人半分。

泫澤閉眼,雙手作勢發動靈力,很快便有瑩瑩光團自他手中顯現,越來越大,再在空中散開……就這樣過來很久,泫澤閉著眼睛,漸漸地眉頭越擰越緊,額頭上發出了一層細汗,然後他霍然睜開眼睛,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是滿滿的震驚已經熊熊燃燒的怒火。

這是兩人認識這麼久以來藍淺淺第一次見到好脾氣的泫澤發怒的樣子,她急忙上前問道:「發生了何事?怎麼樣,情況究竟如何?」

泫澤指著不遠處江中滔滔翻滾的黃水,沉聲道:「它就在這水裡……那邪物就在這水中!最初察覺到水患異常的時候我便來洛川查探過,那時並未感覺到過這邪物的任何蹤跡,想來是故意隱藏了,如今不知何故,居然不再隱藏了……」

聽著泫澤這般說,藍淺淺眼中也逐漸凝重了起來,泫澤靈力不低,在他們這一輩年輕的各處水域掌管繼承者中也算是佼佼者,那邪物既能隱匿蹤跡躲過泫澤的搜尋,這說明那邪物的法力應是在泫澤之上……若真是如此此事便相當棘手了!

只聽泫澤隱含怒火的聲音繼續道:「這孽畜躲在水中,死靈邪異之氣已經全盛,這些死靈之氣應都是屬於洛川還有這附近一帶所有死於這次水患中的人的魂魄所出的!」

藍淺淺一愣,錯愕地瞪大了眼睛,「凡人魂魄會散出死靈之氣……這……這豈不是……」

「不錯!」

泫澤怒火大盛,接過藍淺淺的話,「這邪物在水中吞噬了這些枉死之人的魂魄,這才會有如此之盛的死靈之氣!難怪之前我還奇怪,就算死了這麼多人按理說也不可能會有死靈之氣一直不散!」

凡人身死之後,魂魄本該下陰間入輪迴,可是在被如此被吞噬寂滅后這些魂魄便再無生機,便在魂魄最後消弭之時由怨氣所化散出最後一絲戾氣便是死靈之氣。

藍淺淺原本黝黑的眸子也開始漸漸變得幽藍,「這怪異的大雨便是那邪物控制了此地水靈兒造成,之前咱們便猜測此次水患與這邪祟有關,假設猜測是真,那豈不就是這邪物為了吞噬無辜枉死者的魂魄而故意造成的?!那它為何要吞噬這麼多魂魄,究竟意欲何為?」

泫澤凝重點頭,「只怕事實就是如此,若真是這樣……」泫澤轉過頭看著藍淺淺認真道:「若真是如此,淺淺,此事便棘手了,不是你我二人能解決的,我得立刻傳訊於我父親告知他這裡的情況,保不齊還得讓你們深海那邊派人過來協助!」

藍淺淺沒有說話,她的目光不經意間看向遠處那一群長在河堤邊上的小黑點,那時正在奮力掙扎,徒勞地想要堵住洶湧翻滾的洪水的人們……

聽著泫澤的話,藍淺淺忽然渾身一凜,糟了!若真如她和泫澤所猜測的這般……阿執現在就在那決堤的堤壩口附近!

藍淺淺呼吸都急促起來,她來不及多想,運氣渾身的靈力,拔腿便嚮往下沖,直朝那潰堤的壩口奔去。

泫澤原本正要施法給自己父親傳訊,轉頭便看見藍淺淺朝江岸便飛奔而去,他大驚,沒來得及傳訊急忙跟了上去,「淺淺你別一個人過去,那邪物什麼情況我們還無從得知,切不可魯莽行事,會有危險的!」

藍淺淺來不及思考太多,她飛奔至堤壩邊上,雙腳淌在不斷湧入的洪水中,大雨已經將他渾身淋透,她凝神在奔跑的人群中焦急地尋找,在哪裡,在哪裡……阿執你在哪裡?

江中的洪水在不停地怒吼咆哮,一陣有一陣地沖刷上岸,岸上的人們呼喊奔跑,雨勢越來越大,這會兒已經化作了狂風暴雨,若光憑肉眼已經很難再辨別眼前的情況,藍淺淺正打算運靈力開神識時,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帶著驚怒熟悉的聲音,「藍淺淺!我不是讓你帶在縣衙里不要亂跑嗎?你來這兒作甚?!」

藍淺淺猛地轉身,便看見男人被大雨淋得渾身濕透,正怒氣沖沖地看著她。

藍淺淺心中驟然一松,還沒等趙元衡再次開口怒吼說教,她便上前一把抱住了他,死死摟住趙元衡的腰,「太好了,太好了,幸好找到你了!」

趙元衡的怒火瞬間被澆熄了大半。

藍淺淺也沒多黏糊,很快便從他懷中退了出來,抬頭看著趙元衡神色是趙元衡從來沒有見過的凝重,「阿執你聽我說,現在情況十分危急,多的我不便解釋,你趕緊下令讓這堤壩邊所有在搶險的人趕緊全部撤離!讓還在洛川的人趕緊撤離出去,跑得越遠越好,洛川……洛川便先棄了吧,不能再多無謂的犧牲了……這裡的情況已經不是你們所能處理的了!」

趙元衡一愣,「什麼……淺淺你……」

「淺淺!」

身後,泫澤也追過來趕到了,焦急地喊著藍淺淺的名字,正好打斷了趙元衡不知該說什麼的話,所有人都齊齊轉頭看他。

趙元衡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就被藍淺淺拽著往回走,「快走!阿執快隨我離開這兒,來不及解釋了,快隨我走!」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趙元衡有些懵懂地被藍淺淺拽著走,看著藍淺淺的神色問道:「淺淺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我……」藍淺淺想說些什麼,但有不知該如何開口。

一旁的泫澤見藍淺淺為難趕緊幫腔,「趙兄現在先別問這麼多了,情況緊急來不及多做解釋,你聽淺淺的便成,她總是不會害你的……」

……

就在幾人拉扯的工夫,忽然天邊轟然炸開了一聲巨雷,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眾人下意識都抬頭望去,一道蜿蜒曲折的紫光閃電似要將天空撕開一個口子,而原本灰暗的天不知什麼時候起已經被一大片詭異的黑雲遮蔽了,正是正午時分卻忽然如至傍晚……

這番情景在常人眼中只是略顯訝異,而在藍淺淺和泫澤眼裡卻是別有深意,這不是一般的打雷閃電,那是歷劫天雷!劫雷閃現在此處,便說明此地有誰要歷劫了……

幾乎是一瞬間,藍淺淺和泫澤同時想到了那水中吞噬了無數死者魂魄的邪物……兩人皆是面色一變,這邪物是想吞噬生魂增加功力以抵擋天劫!

不再猶豫,藍淺淺轉過頭朝趙元衡嘶吼,「快!讓所有人都撤走,逃得越遠越好,阿執你也隨我走,快!快走走!要來不及了!」

這只是第一道天雷,在此後的幾日里還會有四十八道,這邪物必會在這幾日內吞噬更多的魂魄以抵禦雷劫的威力!

趙元衡見藍淺淺面色急慌蒼白如臨大敵,也不再多問,當即開口對身邊的洛川縣尉和暗衛們吩咐道:「讓堤壩上所有人都撤走,暗三、暗四,你們趕緊回縣衙,讓那裡的衙役通知下去,城中所有百姓全數撤退出城!」

說著,他拉起藍淺淺的手就要往岸上疾走。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突然間原本的便是肆虐的狂風暴雨驟然加重,江中的洪水怒吼咆哮地劇烈起伏。

「啊——」

有人在尖叫,江中突然從遠處湧起了一道有數十丈高的浪潮,正以極快的速度超岸邊推移過來,大家都驚慌地逃竄著。

藍淺淺瞳孔猛然一縮,再顧不得多偽裝什麼,暗中運氣靈力,彎腰將趙元衡一把扛在肩頭,拚命往岸上跑去。

泫澤有樣學樣,扛起一個離他最近的暗衛丟在肩頭也開始急步往回奔。

只是所有人都驚慌地往岸上那處高地跑去,大家擁擠在一處,藍淺淺實在施展不開來了,被阻礙了步伐。

趙元衡大頭朝下有些充血,說話都有些困難,「淺淺……你放我……」

話還未說完,身後便是驚濤駭浪的一聲巨響,那數十丈高的浪潮已經演變為數百丈高度推到了眾人跟前,眾人只顧著驚慌尖叫逃竄,擠成一團,藍淺淺被撞翻在地,肩上的男人也滾了下來。

然後藍淺淺只覺胸口被猛地一擊,一陣撕痛,哇地湧出一口鮮血來,與此同時,身邊的泫澤也嘔出一口鮮血來。

這浪潮中還帶著狠辣的靈術,應是只針對她二人,藍淺淺和泫澤都不曾防備到,就這麼中了招。

就在這一瞬間,那百丈高的巨浪帶著滔天之勢壓下,哭喊掙扎的尖叫聲中,所有人都被淹沒在其中……

藍淺淺只覺一個晃神的工夫,沉浮在洪水中,身邊便沒了趙元衡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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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她是美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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