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危為安
這清脆的一個耳光,又重又響亮,打得趙元衡一下便偏過了臉去,他下意識伸手捂住被打的半邊臉頰,側著身久久回不過神來。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聽見面前的女人一聲冷笑,他才漸漸恢復了神志,慢慢直起身,直直地盯著面前的女人,對方有張和藍淺淺一模一樣的臉,只是不似藍淺淺平日里眉眼都帶著靈動笑意的模樣,眼前的女子雙目寒冰,渾身都散發著凜冽寒冷、生人勿近的氣勢。
趙元衡眯眼打量一會兒,突然頓悟,「你是……你不是淺淺,你是藍深深!」
藍深深沒有說話,只是用銳利的目光直視趙元衡,眸中是一片冰藍。
對此,趙元衡摸摸自己被打得有些火辣的臉頰,卻是在心中暗鬆了口氣,雖然一見面就被大姨子扇了一個大耳刮子外加可怕的死亡凝視,但至少他們來得比趙元衡想象中的還要快上許多,這是不是便意味著淺淺終於可以得救了!
趙元衡並沒有因被打了一巴掌而生氣,反倒是激動得有些手腳無處安放了,「你……淺淺……你們救救淺淺,她……她一直昏迷不醒,我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藍深深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強壓制住不斷上竄的心火,「姓趙的,你和趙錚還當真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啊!當初離開東境是還信誓旦旦地保證會照顧好她,可是現在,你瞧……要是我再晚來幾天淺淺救徹底沒命了!你可知在深海,我們都捨不得讓她掉一片鮫鱗,可你倒好……折騰出這麼多幺蛾子,早知如此我們當初無論如何都不會順著她自己的意讓她隨你來京都!」
約莫在半月以前,藍深深帶在深海之中,忽然毫無任何徵兆地感覺到一陣心悸,胸腔內似有不知名力量要沸騰爆裂,可自己明明無任何不適,突然出現這種情況有一種可能,便是那個和她有無法言說的血親感應的藍淺淺出事了!
她將此事告訴了流光,與此同時海后也知道了這事,雖然她們都不知道藍淺淺具體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她體內的封印鬆動了,便說明一定是遇到了什麼危及性命的大事!
海后之前便因為藍淺淺溜出深海去找四個孩子的凡人父親而惱火,後來知道了那男人是趙錚的侄孫后更是雷霆震怒,到了如今,居然還鬧出來性命攸關的大事,連封印都被鬆動了,她自是擔憂心疼又震怒,本是要打算棒打鴛鴦親自出水去逮藍淺淺回來的。
流光和藍深深好說歹說地相勸著,而此時正好黃河河伯發來了訊報,詳細講述了在洛水所發生的事,他們這才算弄明白藍淺淺為何會突然啟封龍族之力,最終因著藍淺淺並無大礙,終歸是寵在心間的女兒,在藍深深和流光的相勸之下海后也暫時熄了怒火。
但即便如此,藍深深和流光還是有些不放心,二人商量一下后,決定代替海后出水去一趟京城,終是要親眼瞧一瞧藍淺淺的情況才算放心。
不急不緩,才剛走到半路,便忽然收到了藍淺淺用水魚送來的急信,說四個孩子,兩個早重傷,兩個失蹤,許是妖邪所為,藍淺淺自己則是立時便要去尋那妖邪的蹤跡,若是有所不測,請藍深深和流光去一趟京都保護孩子,替自己處理後續事宜。
藍深深和流光頓時大驚,加快了腳程往京都趕去,然而終究還是晚了一步,有一日在半路中,藍深深只覺又是忽然一陣心悸,體內水靈混亂,胸口翻騰,藍淺淺這是又動了封印啟了神力,而這般之後,藍深深能感覺到藍淺淺的氣息便逐漸地微弱了下去……
兩人是正感到事情不妙了,竭盡所能一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京城,入了皇宮,見到的便是一個神魂俱損、奄奄一息的藍淺淺!
一想到這裡,藍深深只覺心中的無名怒火要將她燃燒殆盡,雖然他們也已經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雖然理智也告訴藍深深,自己妹妹兩次性命垂危實際上都怪不到眼前的男人頭上,但那名為遷怒的怒火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遏制。
尤其是聯想到姨母和趙錚那血淋淋的前例,她忽然就後悔不已,她想,當初便不應該有著藍淺淺那跳脫的性子來,若是當初她狠下心來做個惡人拘著藍淺淺,讓母子五人一直待在深海不隨趙元衡走,便不會有後面這些事……
她既是遷怒趙元衡,同時也是自責內疚。
殿里被藍深深施了法,此刻除了趙元衡和藍深深再無第三人,安靜極了,沉默了許久后,趙元衡斂下眼瞼遮去眼中的黯然,啞聲問道:「我雖貴為帝王,所謂九五之尊,但現在才發現你們和淺淺的世界依舊是我所無法觸及,現在想來……沾沾自喜以為已經給了她最好的,可是到頭來竟還是保護不了她,要她為我以命相搏,或許你們怨我也是應該,我想盡了辦法想救她卻依舊是無能為力……你們,可以救她的,對嗎?」
看著這般彷彿一下子如鮮花凋零般可憐兮兮、黯然傷神俊美如神祗的男人,藍深深突然湧上一種無力感,這兩個傢伙能湊成一對也不是沒道理的……她嘆口氣轉身出了大殿。
趙元衡緊隨其後,兩人隱在夜色中悄無聲息地去了朝陽宮。
等入了朝陽宮大殿,趙元衡才發現守在外間的宮人們此刻都是一臉香甜地各自找角落睡著,他甚至還能隱隱聽到一陣陣微鼾聲。
等入了藍淺淺如今修養的後殿浴池房,如今整個朝陽宮唯一見過藍淺淺真身的雙玉也是所在一旁的貴妃榻上睡得香甜,而浴池之中,藍淺淺此刻正閉眼半浮在水中,絢藍的鮫尾在水中若隱若現,而她身邊是同樣人身魚尾的流光。
流光直立在水中,半條鮫尾浸在水中,尾部彎曲,巨大如花的尾鰭露出水面散開在水面之上,他正皺眉緊閉雙目,雙手緊緊地握著藍淺淺的雙手,能隱隱看到兩人交疊的手掌間有微微瑩光在閃爍。
浴池邊上趴著整整齊齊的四顆毛茸茸小腦袋,四個小傢伙肥爪子攀在浴池邊沿,都睜大了烏溜溜的水眸一眨不眨地看著水池中的阿娘和流光舅舅。
藍深深上前,蹲下/身來用手摸摸其中一個孩子的小腦袋,一起靜靜等待著浴池裡的動靜。
沒一會兒,流光便收了手掌間的瑩光,他睜開眼鬆開藍淺淺的手,從濕漉漉的袖管中掏出一大一小兩個白玉瓶,從小的瓶中倒出一粒小指甲蓋大小的銀白色珠丸喂如藍淺淺口中,又從大的瓶子中倒了大半瓶水滴入她口中,用靈力催動藍淺淺一齊咽下,最後他抱著藍淺淺,又將她輕輕地沉回了水中。
看著從浴池裡爬上來的流光,藍深深順手從一旁的架子上拿過一塊大浴帕遞給他,順口問道:「情況如何?」
流光啪啪甩幾下自己的尾鰭,接過浴帕整個蓋在自己的鮫尾上,之間被浴帕蓋住的地方隱隱有上下起伏的動靜,而後,便能看到沒有被遮住的尾鰭慢慢分裂最後變成了一雙男人修長寬大的腳。
趙元衡站在一邊目睹了全過程,他現在已經完全接受了增事實,所以在進來之前便有心理準備,這會兒臉上的表情都不曾動一下。
流光將那浴帕在腰間打了個結,而後圍著浴帕站了起來,繞到屏風後去更衣了,邊更衣邊聽他說道:「我渡了靈力給淺淺,還有來之前以防萬一在白洛那拿了些葯帶上,已經喂她吃了,還有餵了些凝露,幸而先前她吃了蛇妖的內丹算是一直撐著到現在,性命之憂應是不會再有了,只是淺淺是被業火所傷,燒傷了神魂,再加上她之前給小魚和小蟹渡靈力時損耗也是不小,所以想要痊癒還是要好好花費一番力氣調養才是,……不過具體情況如何,一切都得等到淺淺醒過來再做打算。」
一聽這話,趙元衡隱在袖管中一直握得指骨泛白的雙手一下子鬆了許多。
而藍深深一直緊繃的神色終於稍稍舒緩了下來,她輕拍幾下小崽崽們的小腦袋,「乖,阿娘很快便會醒了,乖娃娃這時候都該睡覺去了,莫要擾了你們阿娘,姨姨帶你們去歇下吧!」
四個小傢伙雖是不情願離開,但聽說可能會打擾道自己娘親,即使再不情願,最後還是依依不捨地跟著姨母離開了。
池邊很快便只剩下趙元衡一人,他輕輕的走過去,乾脆盤腿坐在濕噠噠的浴池邊上,怔怔的看著水中藍淺淺有些模糊的身影。
流光換好衣裳出來,見男人就坐在池子邊上對著水池發獃,再看看這男人高高腫起的半邊臉頰上清晰可見的紅掌印,本想說些責怪的話也不好意思再開口了,他輕咳一聲,拍拍趙元衡的肩膀,「莫要太擔憂了,淺淺很快便會醒來的,這段時間我與深深會一直在的。」
趙元衡也不回頭,依舊直直地盯著水中的藍淺淺,對流光說道:「你們一路而來,也是辛苦,今夜便現在淺淺殿中暫歇下吧,這裡我由守著,若有什麼事我來喚你們便是。」
流光見人態度堅決,也就沒有拒絕,說了句「有事喚我」后便離開去找藍深深了。
趙元衡坐在浴池邊上,四周一片寂靜,只能聽見燭火燃燒爆芯的嗶剝聲和窗外夏蟲的吱吱鳴叫聲,他坐在池邊,盯著浴池裡藍淺淺水光折射下閃過五彩藍光的尾巴怔怔出神。
……
第二日天明之時,趙元衡佝僂著背縮在浴池邊上,滿眼紅血絲,眼皮耷拉著,閉一下睜一下……突然他聽見了「嘩啦」一聲的動靜。
趙元衡被濺了滿臉水,他立刻渾身一震,刷地睜開了眼,一下子綳直了身子朝浴池裡望去,正好看見藍淺淺的腦袋從水裡鑽出來。
趙元衡眼中瞬間爆發出晶亮的光芒,他蹣跚著爬過愛,整個人匍匐趴在浴池邊上,用已經嘶啞得不像樣的嗓音激動地喊道:「淺淺……淺淺你醒了!」
藍淺淺甩甩頭髮上的水,半個身子沉在水中,高高翹起在水面上的尾巴呼扇扇抖了抖,她眨眨眼,盯著趙元衡的臉看了許久,而後伸出手在上面輕輕戳了戳,問道:「阿執你的臉怎麼了,誰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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