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
阮方宮的前殿里,敬貴妃秦玉綿剛剛喝下了湯藥,半躺在軟塌里,閉目養神,讓丫鬟給自己垂著后肩。
小穎子小碎步地將凌展領了進來,在她耳邊輕輕提醒,「貴妃娘娘,齊王殿下來看您了!」
秦玉綿緩緩睜了眼,見著了凌展,這幾日來憋在心口那委屈,終於沒忍住涌了上來。「展兒啊,你可是回來了。你父皇給你封了個齊王,就是為了將你從我身邊支走。不然我如今在宮裡,也得有個好說話的人…」她拿著帕子幾聲抽泣。
凌展湊來她的軟榻前,將她扶了起來,「依兒臣看母親這不是什麼病,可是又在宮裡受了什麼氣?」
秦玉綿止住哭聲,接著一哎三嘆:「展兒,為娘年老色衰,護不得你多久了。你父皇為了皇后和太子忌憚我外家,就抄了安度侯府的家,雖是封了你作齊王,也只是個虛名,沒有封地,你這齊王做的,還不如那個拿著兵權的病秧子鎮北侯!哼,他倒是好,已經成年的兒子不疼不愛,又去跟給別的女人留子嗣了,這還叫我們娘倆在宮裡怎麼活?」
凌展聽出些所以然來,「母親是說,宮裡又有妃嬪得了父皇的龍嗣了?」
秦玉綿點了點眼角的淚花,「前陣子七公主封了忠孝,皇上念著女兒要出嫁,多去了那靖和宮幾回,這不,就已經懷上了,都快兩個月了…」
「舒嬪?」凌展一聽是靖和宮裡的事兒,倒也放鬆了幾分警惕心,「這麼多年妃位都沒混上來一個,母親又何必跟她計較。就算讓她一舉得男,父皇也不可能將皇位交到綉女出身的靖和宮頭上。我們還是多擔心皇后那邊的好…」
秦玉綿這才被兒子說通了些,「兒這麼一說,卻好像是這麼回事。可我這心裡就是過不去這道坎兒…都說皇家的男人薄情寡性,自從安度侯府出事,我在你父皇面前,便更是說不上話了…你自己在朝堂上,更要小心些!」
「呵,薄情寡性…他抄安度侯府家的時候,母親就該知道了。倒是現在卻還對他抱著念想,究竟是在為難自己…」凌展說著,從秦玉綿手中要來那副帕子,幫她擦了擦眼角的殘淚,「母親放寬些心,把身子養好了。那靖和宮的事情,讓小穎子多看著些,我來處理。」
秦玉綿點了點頭,握著親兒的手,「多日未見了,讓娘好好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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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鎮北侯府剛剛點起了幾盞燈火。陸沉用完晚膳,便在書房裡挑了燈,正讀完了一本兵書,起身來走動走動。
孫讓在書房一角支了書桌,教南松寫寫字。陸沉走來看了看,說了幾句鼓勵的話,便讓青兒將南松帶下去梳洗了。孫讓一看他的眼色,便知道主子是有話要商議。便轉身關上了書房的門。
陸沉走來書桌前坐下,孫讓自是湊到他身邊,主僕兩人在軍中的時候,就習慣了這樣細聲議事。
陸沉先發問:「今日那常富賭坊的展爺,你可知道是什麼來路?」
孫讓今日急著從那後堂出來,回家支錢,倒是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來,「侯爺,可是看出來什麼了?」
陸沉微微點頭,「起先也只是奇怪,眉目明明斯文,卻要留著大胡茬子,多半像是在喬裝。抽那麼嗆口的水煙,身上卻帶著龍涎香的味道,分明是用來掩飾的。直到那小廝進來,跟他說了句話。兩人要出去的時候,我方才借著外面的光看清楚了。小廝腳上穿的是宮靴。」
「侯爺是說,那展爺也是宮裡的人?」
「嗯…」陸沉抬手端著茶盞抿了一口,「不僅是宮裡的人,你我都還知道,見過。那樣的眉眼太過搶眼了,的確是要好生遮一遮…」
孫讓拱手搖頭,「侯爺要不明說了,孫讓還真猜不出來。」
陸沉放下茶盞,嘴角微微一勾:「宮裡的人,能自由進出宮門的,並不多。另外,你可記得賭坊里那些個打手,叫他什麼?」
「叫…叫他展爺啊?」孫讓突然恍然大悟,想來宮中名字裡帶「展」字的,也只有那麼一個:「侯爺是說,今日白日里常富賭坊的人,是齊王?」
陸沉點了點頭,站起身來,便往屋子外走。
孫讓跟在後面,「侯爺,這夜深了,是要去哪裡?」
「去慧竹院看看,公主今日和展爺撞了個正著,本是她的親哥哥,不該認不出來。」
主僕二人一行走來了慧竹院,問起桂嬤嬤,卻聽得桂嬤嬤說,「公主今夜,去了大小姐屋子裡過夜了,說是駙馬白日里給買了零嘴兒,要和大小姐一起吃才有味兒。」
陸沉嘆了口氣,小姑娘家吃零嘴說閨中話,他也不好去橫插一腳,只好領著孫讓又回去了書房。
剛用過晚膳,凌仙兒便抱著一堆零嘴來了陸安屋子裡。兩個丫頭坐在桌子前,吃著桂花糕磕著瓜子兒,邊說說女兒家的話。
凌仙兒倒是第一回發現,陸安屋子裡也藏了不少的畫本子,可和舒娘親那些兒女情長的不同,說是些俠義江湖國讎家恨的故事。挑了幾本來看,一開始,還覺得沒什麼意思。可看多了些,便覺得大有意思了。原來熱血俠義,可不比兒女情長難看,看著看著,就因為那些大奸臣氣急了,然後又替忠臣們委屈…恨不得能扎頭到書里,給忠臣們平凡!
陸安見著她看個畫本子,也能一個勁兒地流眼淚,忙著給她遞帕子,「公…公主…可別讓別人看見了,以為我…我欺負你…」
凌仙兒抽抽了兩聲,接過來陸安手裡的帕子,一口一句,「太感人了…」,「真好看…」
直到夜深了,丫鬟來伺候兩人安睡。熄了燈火,凌仙兒和陸安一起躺在床上,想來這幾日里發生的事情。她細細發了聲:「安兒…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吳憂的?」
「……」陸安刷的臉一紅,就算沒人看到也覺得羞愧難安,一翻身捲去了床里,被子捂著頭:「公…公主說什麼呀?我…不喜…喜歡吳憂!」
「明明就是喜歡!」凌仙兒一個激靈半撐起來身子,側身看著裝睡的陸安,「我那天看到你臉紅了!還有,我第一天來,不過是逛逛侯府院子,你非得帶我去陸沉的書房做什麼?分明就是你想偷偷看吳憂!」
聽得無處可躲,陸安才翻身回來,小臉通紅捂著半邊被子看著半撐起身子的凌仙兒,「我…我跟公…公主說,公…公主不要說給別人聽!」
「你當我是誰呀?侯府里,我可就跟你熟!不然買了零嘴兒,為何只來跟你一起吃?!」凌仙兒嘻嘻一笑,「你就放心說吧,就當跟我交交心,不然你憋在心裡,會憋壞的!」
陸安這才結結巴巴說了個大概:「其實,哥哥回來之前,我偷偷出過一回府!一個人去了醉仙樓!醉仙樓有位說書的先生,說的故事可好聽了。我就在那兒聽他說,哥哥和阿布汗大戰三百回合的故事。可故事結尾,卻聽聞是吳憂救了哥哥一命…後來哥哥回朝的時候,我跟著主母去城門口迎接,看到哥哥身邊的吳憂…好高呀,跟那日說書先生說的一般英俊…從那時候起,便不能看他,看見他,便會臉紅。看不到,又想看看他…」
「只是這樣?」凌仙兒默默念叨著,「看到就臉紅,看不到又想看到…」她忙搖了搖頭,「我才沒有想看到…應該不是…」自顧自地念叨完,忙用手摸了摸胸口,順了順剛才飛快跳動的心氣兒。
小姑娘的心思最是敏感,看凌仙兒這般反應,陸安也隨著問起:「公…公主可是也喜歡上什麼人了?你可是嫁給哥哥了的,除了哥哥,別人都不能喜歡。」
「……誰說我喜歡陸沉了?!」凌仙兒竟然還有幾分生氣,「我不喜歡他,我才不想見到他!」
「可你早晚也得給哥哥暖床的!」陸安說著,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凌仙兒聽她壞笑,拿起枕頭要打人,偏生被她躲去了床里,「公…公主恕罪,安兒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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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仙兒:我才不要給陸沉暖床!!!
20個紅包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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