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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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英雄不問出處,總有憨貨不挑墳墓。

幾乎是蕭數開口的那一刻,蕭言就莫名想起這句話。這事可以由管家說給蕭母聽,再由蕭母發問,無論如何不該由蕭數這個當妹妹的來說。

她是一時衝動亂了分寸,再心有城府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人,還沒沉穩到家。

果真蕭數說完,屋裡三人齊齊側頭看她,神色各異。

蕭數對上蕭母沉沉的探究目光,突然意識到蕭言的房內事她不該知道的這麼詳細,慌忙找補道:「我這也是聽府里下人們多嘴說的,畢竟姐夫昨晚要了個軟榻並非私.密之事,很多人都瞧見了,我也是關心大姐跟姐夫。」

至於是過度關心還是刻意插手,蕭母都決定暫且壓下這事,探究的目光從蕭數身上移到蕭言臉上,聲音緩慢語氣淡淡,讓人聽不出情緒,「言兒,可有這事?」

蕭言正要開口,手腕卻被人攥住。她驚疑的扭頭看向阿離,對方只輕輕攥了一下就鬆開了,神色坦然的抬手比劃:

——昨日我身子有異,不想壞了喜床就要了個軟榻。

男子家的月事血被認為是不吉利的,阿離以此為借口搬到軟榻上倒也能理解。

他是醫者,「說」起男子家的私事時倒是沒多少羞澀感。

對於手語蕭母倒是懂些,當下瞭然的點點頭,阿離神色坦然沒有絲毫扭捏,可蕭母作為長輩卻不好追著這事問個不停,只是點點頭,聲音溫和了許多,「蕭家沒這些規矩,言兒也不是講究那些事情的人。如今你嫁給了言兒便是咱們蕭家的人,日後不必在意這些。」

阿離抿唇垂眸低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蕭言不懂手語,蕭數也沒比她好到哪兒去,塑料姐妹花倆干瞪著眼看向蕭母跟阿離,稀里糊塗的聽蕭母自己說話。

從主屋離開,阿離腳步停下頓在院子里,左右看了眼,到底是心中疑惑,他抿唇探究的看向蕭言,眉頭皺了皺。

蕭言跟著他站住腳,「怎麼了?」

——蕭數為何會對你院里的事情了如指掌?

對上蕭言追問的目光,阿離下意識的抬手比劃。剛才蕭數的解釋阿離是一個字都不信,雖是姐妹,也不該把房內事都摸的這麼清楚。

原本他以為蕭言蕭數兩姐妹中,蕭數年紀雖小為人卻是溫潤如玉,如今看來,卻是不然。

蕭言愣怔的抬手,模仿著阿離的動作瞎比劃了一通,眨眨眼乾巴巴的說道:「我沒看懂。」

「……」阿離瞥了她一眼,深吸口氣扭身走了。他也實在是身邊沒人「說」話,這才將自己的疑惑訴諸於同根繩上的蕭言聽。

見阿離說走就走,蕭言倒也沒跟著去追。來之前他便說了想去趟離母的院子,蕭言也不怕他一氣之下離家出走。

易言居里,蕭言抬手將阿風招來,「把我院里的下人都叫過來。」她想了想,「把他們的名冊一同拿來。」

蕭言坐在太師椅上,雙腿交疊手裡捧著院內下人的名冊,挨個查看他們的出身來處。

院內下人規規矩矩的站著,只是心裡有疑惑,不住的抬頭用餘光偷偷瞥台階椅子上的蕭言。

說實話,蕭家人的皮囊的確生的極好,就『蕭言』這種酒囊飯袋,府里都有不少小侍上趕著想要爬床伺候。

以前是院內沒有主君,就是爬了床也沒什麼名分。現在不同了,蕭言娶了個尋常人家的男子,還是個啞巴,這些有心思的下人一合計,頓時覺得自己機會來了。

今日過來,就有人特意收拾了一通,身上衣服熏了香味,頭上髮帶換了花樣,朝蕭言瞟過去的眼神都帶著秋水波光。

奈何蕭言眼瞎,根本注意不到這些細節。她翻開名冊抬眸往下看,微微皺皺眉,覺得院里下人實在是太多了,怪不得能被蕭數安插了人進來。

手指點著名字,凡是可疑的都被蕭言叫了出來。其中一人今日身上熏了香,被點了名后激動的臉頰微紅身上出了層薄汗,香味更是濃郁,身旁小侍嫉妒的眼睛通紅,心道這個狐媚子定是被主子看中了!

前兩日主子裝作人模人樣,可院里誰不知道她貪戀美色,想必這些日子憋著都是為了今天呢。

院里下人一共二十多人,被蕭言點出來了七八個。熏香的小侍愣怔的看著周圍的人,心想這是主子這是要養蠱嗎?讓他們幾個在床上各憑本事自己來?

也……也太刺激了吧。

很快更刺激的事情來了。

蕭言合上名冊,手肘抵著椅子把手,細長的手指撐著額角,微微勾唇,清潤的嗓音響起,「從今日起,你們幾位去二少院里伺候。我這個當姐姐的成親之日沒什麼東西好回贈她的,不如就隨便送幾個下人過去伺候。」

這七八人中有人臉色微變,本來想往前多走兩步的熏香小侍垂著頭往後退了好幾步藏在人後。

蕭言勾唇,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些人臉色變來變去,看他們跪地求饒表忠心。她隨手將賬本遞給阿風,好脾氣似的說道,「不想走的也可以,回頭直接去幹些粗使類的活兒,不用來眼前伺候了。」

『蕭言』喜歡長的好看的,調到眼前的人樣貌在小侍中都是能數的出來的,這些奴才平日里藏著別的心思,對自己越發的保養仔細,光那小手瞧著比拿針的阿離還有細.嫩,這些都是他們的資本,是用來撫人肌膚脊背的,哪裡捨得劈柴吃苦洗衣服?

蕭言話音落下,剛才磕頭表忠心的聲音慢慢褪去,院內一片沉默。他們彼此對視一眼,都灰溜溜的垂著腦袋回去收拾東西了。

這群人送到蕭數面前,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氣的跳腳,後悔自己今日沒忍住多言語了一兩句。蕭數是真沒想到這個嫡姐病後性情大變,竟長了腦子!

蕭言處理完院里下人,坐在椅子上放空目光想了會什麼,抬手讓阿風過來,垂眸低聲叮囑,「幫我找個人,別讓主君知道。」

阿風聞言驚詫的看著蕭言,隨後垂眸躬身退下。

蕭言這邊的事情阿離一概不知,他正陪著離母在院內晾曬草藥。

瞧見他今日一早過來,離母既高興又忐忑,直呼不合規矩,話雖這麼說,眉梢眼角的笑意卻越發濃郁,「男子三日回門,哪有剛出嫁就回來的,也不怕蕭言心裡多想。噯,反正都得多想,不如中午留下來吃飯吧?我瞧你這一夜都瘦了不少。」

阿離有些想笑,眉眼溫和抬手道:

——伯母才同我說過不必講究這些規矩,莫說吃午飯,就是吃晚飯也行。

提起蕭母聯想到蕭言,阿離怔了一下,眸光閃動,輕輕抬手比劃,像是不知道該不該詢問:

——娘,有沒有葯能讓人性情大變?以至於……以至於……

阿離耳根發熱,深吸口氣,抬起沉重無力的手抿唇艱難的比劃出:

——以至於讓人慾念纏身?

離母狐疑的打量起阿離,阿離不太敢跟她對視,「讓人性情大變?這種葯倒是沒有,除非換個魂兒。」

離母隨口猜測,阿離卻是猛的抬眸定定的看著她,腦子裡莫名響起那個自己聽都沒聽過的詞。

『金手指』

『指你你就喜歡我』

離母皺眉,接著說道,「至於慾念,」她目光隱晦的往阿離臉上瞟了一眼,又瞟了一眼,見他疑惑的回視過來,不由揶揄笑笑,「其實,其實這也不算是病,畢竟對著心愛之人若是沒了半分慾念,那倒是有毛病了。」

阿離聽母親這麼說,當下便知道這事問不出答案了。他在離母那小院里逗留了一天,晚上才回去。

院里下人變動,最明顯的就是早上伺候阿離起床的那兩個人換了張面孔。阿離疑惑的抬眸看去,下人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似的,主動開口解釋,「回主君,主子將他們幾人送去了二少那裡,說是贈禮。」

「……」阿離默默的替蕭數默哀了一把,攤上這麼個不講究的嫡姐,也是她的不幸。

蕭言今日一天都在外頭,蕭家是做瓷器生意的,對於生意場上的事情蕭言簡直就是如魚得水,她怕蕭母看出異常,硬生生裝作什麼都不懂卻又好學的樣子。

蕭言晚上吃了酒回來,身上酒氣微醺,她剛進門阿離就聞到了味道,卻沒抬眸看她。

兩人成親后的關係還不如成親前呢。

成親前阿離跟她針鋒相對,成親后阿離待她心如止水。

蕭言悠悠的走到阿離面前,他坐在桌子旁看醫書,蕭言半蹲在他身邊抬眸看他,嘴角勾了笑,朝他伸手。

阿離戒備的扭頭盯著她,誰知蕭言卻沒有碰他,而是用右手指尖按著她自己的胸口,隨即左手握拳伸出大拇指——

阿離微怔,眸光晃動,呼吸凝滯,他攥緊手裡的書冊,心裡有個預感。

果真,就見蕭言接著剛才的動作,右手手心向下,順著左手大拇指滑過,隨後右手食指中指併攏輕柔的指向他。

蕭言眸光溫柔,將自己不太連貫的動作又跟阿離比劃了一遍,他不開口,她就不停。

簡單的三個字,被她笨拙的比劃出來,她眉眼帶笑,更顯局促真誠。

阿離莫名心跳加速,抗拒的別開臉。蕭言不依不饒的問,「你看懂了嗎?」

最簡單的手語,他如何看不懂?只是從未有人跟他比劃過這句話,一時亂了心頭方寸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今日蕭言讓阿風找個了人,便是懂手語的先生。她今日太忙,只匆匆見了先生一面,學了這最簡單的動作回來哄他。

蕭言想,兩人的感情不該只有單純的欲。她想好好的追阿離,便先從表白開始。

阿離被蕭言逼問的起身躲她,目光死活不往她手上看,像是被剛才蕭言的手語燙著了,頭都不回。蕭言不疾不徐的跟在他身後,「我剛學的,有沒有哪裡比劃的不對?」

阿離目光閃爍,攥了攥手指。她手勢雖僵硬生疏,可要表達的意思卻表達的很清晰。

蕭言垂眸笑,語氣有些認真,「沒事,我們慢慢來,我總能讓你放下芥蒂真心接受我。」

阿離腳步一頓,慢慢扭頭看她,清冷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眸色幽深帶著探究。

微醺的酒氣隨著半開的窗戶往阿離面前悠悠飄來,明明沒喝酒,他卻覺得周身已經被酒氣包圍,這味道,時時刻刻提醒他蕭言今日喝了酒。

阿離微微眯眼,攥了攥手指,臉色變了又變,對上蕭言「深情款款」的臉,終究沒忍住抿唇抬手用力比劃出一句話,呼吸沉沉像是譏諷質問:

——你究竟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身子?

不怪阿離多想,畢竟這大晚上的,她又飲了酒。

蕭言:「……」

對上氣惱的阿離,蕭言一臉懵逼。不是,他這比劃的又是什麼意思?

阿離的反應怎麼跟預想的不一樣呢?

說好的被表白會臉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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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言:阿離你變了,你以前好單純的

阿離: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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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悲慘男主(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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