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韓嘉誠的額頭開始冒汗。
他怎麼也想不到,秦副山長居然與韓夢沁的外祖父是好友,而且還曾是這幅字帖的主人!他怎麼就恰好選了這麼個禮物給秦副山長呢?這下可好,這副字帖的來歷再也瞞不住了!
韓同知原本見到秦副山長打開他兒子所贈的字帖時還很得意,覺得他兒子送了這麼個禮物,倍有面子。誰知後來,事情竟會朝著這種詭異的方向發展……
秦副山長見韓嘉誠遲遲不說話,自然看出了他的心虛,神色越發嚴厲:「韓夢沁是你什麼人?這張字帖,是不是你從她那兒偷來的?」
丁大人對韓夢沁這個外孫女可謂是寵愛至極,時不時的就像秦副山長誇讚她。托丁大人的福,秦副山長雖未見過韓夢沁幾面,對韓夢沁這個名字卻是記得很牢。
書院中很多人都知道,韓嘉誠是韓同知唯一的兒子,此時他們不由把目光放在韓同知的身上。
韓嘉誠偷竊的事,韓同知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跟他有沒有什麼關係?
被人這樣盯著,韓同知只覺得丟盡了臉面。此時,他即便不想開口,也不得不開口了。
「韓夢沁是我的長女,誠兒的大姐。在誠兒進入學院讀書後,為了督促他上進,沁兒便將這副字帖贈予了誠兒。」
那些聽韓嘉誠說過韓夢沁壞話的學子們一聽這話,頓時就覺得不對勁兒了。
按照韓嘉誠所說,他這位大姐又刁蠻又任性,還總愛欺負底下的弟弟妹妹……真要這樣,韓嘉誠這位大姐能把這麼名貴的字帖贈予他?這韓嘉誠不會是拿了人家好處還倒打一耙的白眼狼吧?
韓嘉誠被這些或好奇,或鄙夷,或不屑的目光看得十分難受,偏又不好說什麼。讓人認為這副字帖是韓夢沁贈予他的,總比所有人都以為他這副字帖是從韓夢沁那兒偷來的強。
秦副山長冷笑一聲,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向了韓嘉誠:「若真是姐姐贈予弟弟的,你這做弟弟的拿了字帖,不好好臨摹,反倒拿來討好書院的先生,也真是白費了你姐姐的一番苦心!」
「若這字帖不是你姐姐贈予你的,你擅自拿了你姐姐的東西去做人情,更是不該!你姐姐是我舊友之後,我對她也算是有幾分了解。她不是那種會將長輩所贈之物再轉贈他人的人!你這字帖要真是在未經過你姐姐同意的情況下,擅自從你姐姐那兒拿走的,你最好立刻還回去!」
韓嘉誠低垂著頭,面上火辣辣的,只覺得把這輩子的臉都給丟盡了。
秦副山長雖然給了韓同知和韓嘉誠幾分面子,沒有再說偷字。但是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在秦副山長心中,韓嘉誠就是個小偷。還是個一邊從自己長姐那兒偷東西,一邊說長姐壞話的小偷。
做人弟弟做到這份兒上,也是人品堪憂。看樣子,韓嘉誠先前說他長姐這不好那不好,未必可信。
發生了這麼件事,秦副山長早已沒了過壽的心情。
他對韓同知道:「韓大人素日里總誇自家兒子有多優秀,多孝順,今日,我算是領教了。以往,韓嘉誠無心進學,四處鑽營,還帶著周圍的一些同窗跟他一起鑽營,我都沒有說什麼。可如今,韓嘉誠竟做出這等事來,已經不適合在我萬里書院就讀了。」
「韓嘉誠你收拾收拾東西,離開吧。我不能讓你,帶壞了書院的風氣和其他學子。」
韓嘉誠聽到這話,一顆心沉了下去。他拿了這張字帖來,明明是想要討好秦副山長的,怎麼到了最後,他因為這張字帖,要被趕出萬里書院了呢?
萬里書院取自「鵬程萬里奮今朝」,雖比不得國子監,卻也是南邊兒最好的書院之一了。當初韓家為了讓韓嘉誠進入萬里書院就讀,可費了不少勁兒。
如今韓嘉誠要是因為品性問題,被萬里書院給趕走了,日後還有什麼前程可言?
他本就功課平平,若是轉去那些小書院,只怕連秀才也考不上了。
而那些與萬里書院差不多的大書院,招收學生的標準絲毫不低於萬里書院。在萬里書院被退學的學生,他們定然是不會願意收的……
韓同知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他一咬牙,對秦副山長道:「這字帖真的是我那長女贈予誠兒的,絕非誠兒所偷。雖說誠兒將長姐贈予他的字帖轉贈給他人確有不妥之處,但那也是因著誠兒對您的一片孺慕之心……」
「秦山長學問好,誠兒他向來仰慕秦山長,在得知秦山長喜歡名家字帖之後,才想著給秦山長一個驚喜,還請秦山長再給誠兒一個機會。」
秦副山長道:「我不信。除非,你們讓韓夢沁親自修書一封,來告訴我,這字帖是她主動贈予韓嘉誠的。」
韓同知與韓嘉誠對視了一眼,最終,韓同知咬緊了牙。
為今之計,也只能這樣做了。
只是,想要勸韓夢沁幫韓嘉誠說話,只怕不會那麼容易……
……
與此同時,韓夢沁與墨蘭、墨竹兩名心腹正忙得腳不沾地。
這幾日,韓夢沁接手了那盈利狀況不佳的茶館,便吩咐墨蘭和墨竹將她親手栽種的牡丹花搬了幾盆過去。有姚黃、魏紫、豆綠、趙粉、二喬、酒醉楊妃、青龍卧墨池、白雪塔等名貴品種。
別說,那茶館原本平平無奇,有了這麼些名花點綴,立刻平添了幾分風雅之氣,檔次立時高了許多。
不少文人墨客都爭相來韓夢沁的茶館中,一邊以茶會友,一邊看著那一盆盆嬌艷的牡丹花吟詩作賦。短短的時間內,茶館的生意狀況就有了極大的改善。
甚至還有些商人,在看到了這些牡丹花之後,聯繫了墨蘭,意欲以高價向墨蘭求購這些牡丹花。
墨蘭聞得此言,立刻便告知了韓夢沁。
韓夢沁又給手中的綠牡丹澆了一次水,問:「他想買哪幾個品種的牡丹?」
「回稟小姐,那人說,小姐的牡丹花開得實在好。凡是小姐這兒有的花,他都要,每盆願出一千兩銀子。」
這些牡丹花雖然珍稀,但並不像先前別角晚水一樣天下罕見,所以賣不到上萬兩銀子的高價。
不過,一千兩銀子一盆,這價格給的也算是大方了。韓夢沁一共栽種了十餘種珍稀品種的牡丹花,每種各種了五盆。除去擺放在茶館中的那批花之外,每種還有四盆。若是轉賣出去,立時便又有幾萬兩銀子的進賬。
韓夢沁想了想,道:「每種牡丹賣兩盆給那人吧。我這兒還得留兩盆,過幾日舉辦一個賞花宴。」
她如今並不缺銀子,自然用不著一口氣把這些花都賣了。對於官家女來說,社交也是很重要的。往年她在尼姑庵時,自然用不著搞這些東西。不過如今,她既然回來了,自然也要告訴這些官家太太和官家女一聲。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丁皇后的女兒,如今的她,代表著丁皇后的臉面。
很快,那名要向韓夢沁求購牡丹花的商賈就派人來搬走了二十幾盆牡丹花,而後,又抬了兩千五百兩金子來,交給韓夢沁。彼時,一萬兩白銀,約莫可兌換一千兩黃金。
這樣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家裡頭其他人。
韓老太太和韓太太原本還覺得韓夢沁種那麼些花是瞎折騰,平白佔了家裡的地方。可如今見韓夢沁種的花竟這樣值錢,輕輕鬆鬆就賺來了韓家幾年也賺不來的錢時,一下子就紅了眼。
韓老太太心裡頭思忖著,若是韓夢沁賣花的來的錢能夠交給家裡用,他們家的日子該過得多好啊!韓同知在需要打點的時候再也不用那麼為難了,她的寶貝孫子可以買最好的筆墨紙硯。她和孫女們也可以在換季之時多做幾身新衣裳。
韓太太則是覺得,韓夢沁根本不差錢,還追著她討要丁媃的嫁妝,著實可惡,一點都不知道為家裡奉獻。那錢雖然是她在管著,可她也沒有自己花啊,還不都是給家裡人花了!
韓夢沁若是知道韓老太太和韓太太的想法,只怕連大牙都要笑掉。
當初不肯善待她和她母親,如今卻想要她毫無保留地為這個家奉獻……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
韓夢沁在收到了那黃金之後,命人搬進了自己的倉庫,特意買了幾把大鎖來,在那裝著黃金的箱子上上了鎖,而後又去人牙子那兒挑了一些身強力壯、品性正直的小廝來,跟他們簽了死契,讓一部分人替自己看守箱子和家裡的花卉,另一部分人則守在茶館中,防止茶館中的花出了什麼閃失。
她種的花這樣值錢,她就不信沒有那等眼熱的小賊打自己花的主意。有些事,還是要防範於未然。
韓老太太和韓太太見韓夢沁像防賊似的防著她們,心中自然很不得勁兒。
她們剛想好生與韓夢沁分說一下,沒想到這時,韓同知卻帶著韓嘉誠回來了。
韓同知面色焦急地將事情的起因經過說了一番。
韓老太太和韓太太在得知韓嘉誠被人懷疑是個偷兒之後,再也坐不住了。
「沁兒,誠兒可是你的親弟弟,這回你一定要幫他啊!」
韓同知也看向了韓夢沁:「只要沁兒給秦副山長修書一封,告訴他,這張名家字帖是你贈予誠兒的,就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沁兒,為父不知道誠兒竟然瞞著家裡頭的人做了這樣的事,這件事的確是誠兒對不住你。可誠兒到底是你親弟弟,他丟臉了,你在外頭也會跟著沒臉。你先幫著誠兒度過眼下的難關,回頭為父定會好生罰他,給你出氣!」
韓夢沁看著大言不慚的韓同知,似笑非笑地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我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記得,前些日子,我跟太太說過,我外祖父的字帖在弟弟那兒吧?怎麼,太太沒有提醒過弟弟要將那字帖物歸原主嗎?恐怕太太和弟弟妹妹都覺得,霸佔原屬於我的東西不算什麼吧?」
「既然你們視我於無物,我為什麼要幫你們?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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