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轉眼天氣越來越暖和。距離婉婉的冊封之日也越來越近。不過在那之前,另一件喜事先是到來了,便是她父母的喜事。
芸香近來也返回了宮中,只因夫人的記憶已經基本恢復了。婉婉也是越來越確定,母親的失憶怕是全是因那藥物而起。
父親的將軍府早已修建安置整齊,此時回想,如若當年沒有母親墜崖的那場意外,父親不會頹廢,定然早就受了封。此時這溫馨的一切也早在十二年前便發生了。如若那樣,她也會早早地就隨著父母搬到京城,亦是不會有後來的嫁給上官類,不會有前世的悲慘命運。
索性繞了個大彎,如今一切又歸了位,她還收穫了魏昭,這是莫大的意外,莫大的驚喜,也是莫大的幸運了。
母親和父親雖然早在十八年前便成過親,但如今久別重逢,接妻子回家,與程家結為親家,還有遠方蘇家人的拜訪團聚,加之一起,卻是也有著一番慶賀。
日子便在五天後,當日婉婉自然是要去的,不過她早已迫不及待了。
這日早上,服侍魏昭穿完衣服,婉婉便嬌滴滴地鑽入了男人的懷中,輕聲喚他,撒起嬌來。
她暖諾酥媚地開口,小手摸著人的胸,膛。魏昭一瞧見便笑了。
「怎麼?現在就想去?」
婉婉起了身,那雙水靈靈的眸子,充滿期望,緊緊地盯著人,忙不迭地點頭。
男人眯了眯眼,「還有五日呢,是不是早了點?」
婉婉急著搖頭,「不早了不早了,臣妾想著幫娘親安置些東西,還有,臣妾好想......」
「好了。」
魏昭頗是無奈地搖頭。沒用婉婉說下去,他知道她想和父母待一陣子。
原魏昭也想過幾天就放她回娘家待一段日子,只是還有些捨不得。
「皇上答應了?」
婉婉頗是興奮,這時看男人深邃的眸光朝她望來,「便十日吧,不能再多了。」
「啊!是,多謝皇上!」
婉婉胸口頓時起伏了起來,當即就抱住了魏昭,激動不已,「皇上真好,太好了!」
當天,婉婉便收拾了東西,魏昭也早就派人送了信去知會蘇家,是以當天下午,婉婉就帶著芸香小月,諾伊三人回了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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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早在半月前便一切就緒了。婉婉到來的時候,母親和父親一起在門口接了她。
她看著倆人般配地站在一起,臉上都是心悅,時而彼此望上那麼一眼,那眼神,婉婉看著都甜,都不由的臉紅。
父親終於見了笑了。母親也明顯同之前不同了。
晚膳過後,母女倆人在府上參觀散步,瞧著屋中院落還需添置些什麼,邊看邊聊。聊母親記憶的恢復,聊前些日子與父親的重逢,聊婉婉有喜,聊魏昭。可謂想到什麼聊什麼,也可謂都聊了,但唯獨,沒提起那裴沐,也沒提起那葯。
婉婉是不敢提的,但沒提歸沒提,她又覺得母親似乎是明白了。
以前母親吃藥,記憶受損,很多事情都是零零星星的記憶,現在全想起來了,旁人都看的明白,她是一停葯就能想起一些,一吃上就又忘卻,她自己如何能不明白。
「便不要與你爹爹說了。」
這日返回之時,母親沒頭沒尾地說了這樣一句,但婉婉聽了,卻是明白她的所指,點了點頭。她懂,如若父親知道怕是事情就大了。
母女倆人約好了明日去集上,婉婉便返回了她的房間。進了月洞門,夕陽西下,夜幕初降,她正好看見了一個妙齡少女正蹲在她的小院中看花。
那少女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一身鵝黃色緞子,生的嬌俏甜美。她叫程湘菱,是婉婉的叔叔,她母親那龍鳳弟弟程成的女兒。
程湘菱和姑母感情的極好,來了將軍府也有幾日了。婉婉今日到來時,與她見過一面,但沒細聊。這時她在此等著婉婉,自然是想和表姐熟悉熟悉,親近親近。
婉婉叫人進了屋,倆人說說笑笑了半個多時辰。晚些時候,程湘菱走的時候,天色已晚,芸香送了她一段路。丫鬟返回時婉婉剛要沐浴,但見芸香有些失神,便喚了她一聲詢問。
芸香這才回過神兒來,奔到了婉婉身邊。
「小姐,芸香適才送表小姐的時候,見表小姐嘔了幾下,小臉兒蒼白,芸香覺得有點奇怪。」
「嘔了幾下?」
婉婉秀眉微蹙,「吃了什麼不對的東西了?」
「不清楚呀,不過是在程府的時候,就在前幾天,芸香便見過表小姐如此。」
「竟然有這樣的事兒?那都沒有請大夫么?」
芸香搖頭。婉婉聽了更詫異了,但不由得心一驚,腦中浮現了一個念頭,不過轉瞬又趕緊搖頭,表妹方才十五歲,尚未成親,怎麼會......她覺得是自己多心了,那不可能。
當日婉婉接著也沒再想此事,但第二日和母親從集上回來,她便又看到了程湘菱在她小院中等她。
瞧著她一切無異,婉婉也是將昨日的詫異拋之腦後了。
這幾日過的很是快,五月十六轉瞬便到了。這日將軍府極其熱鬧,官僚,朋友,遠方來的親戚都來了捧場。
程家人自然就更不必說了。
魏昭除了賞賜了許多東西以外,也親臨了,雖然短暫,也是羨煞了眾人,他來了,氣氛自然是肅穆又莊重。
該來的都來了,然和程家關係極其密切的裴沐這天卻是沒來。
他沒來,眾人也是意料之中,人雖沒到,但宴席過半之時,重禮卻是到了。
轉眼這一天也便過去,客人陸續告辭,程家人也都走了,但唯獨一人,還是留了下來,便是婉婉的小表妹程湘菱。
這一連五日里,婉婉和她也幾乎是形影不離了。或許是血濃於水的緣故,倆人便好似一見如故一般,她很喜歡錶妹。小表妹也是個很可愛單純的姑娘。
可這日宴席散了后,婉婉便覺得湘菱不對。
倆人一起去了婉婉寢居,這次,她明顯瞧出了表妹的不自然了。
「湘菱,你怎麼了?」
婉婉拉住了人的手,也叫丫鬟關起了門。
「為什麼姐姐覺得你有事相瞞。」
「我......我沒什麼呀!」
湘菱微微頓頓,但旋即說的歡快,只是她臉上的笑容在婉婉看來,實在是強擠出來的。
婉婉將人又拉近了一些,極其認真地又問了一遍。
「湘菱真的沒有事?」
「沒......」
小姑娘那話剛一說完,突然胃中翻江倒海了般。她一下子捂住了嘴。一旁的丫鬟機靈,趕緊拿來了痰盂。
湘菱這一發不可收拾,猛地吐了起來。
婉婉的心驟然一沉,頓時叫人去請大夫來,可湘菱卻說什麼也不讓!
婉婉見她如此相攔,心又是一沉,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拉住了她,語聲幾乎都在顫抖。
「湘菱,你告訴姐姐,到底是怎麼了?」
那小姑娘此時剛「嘔」完,眼中噙著淚,「嗚嗚」緩緩地抽噎了起來。
「表姐姐,我懷孕了。」
她的這一句,猶如五雷轟頂一般,婉婉瞬時彷彿被釘子釘住了一般,一動也不會動了,但只有一瞬。她一把扶住了湘菱的肩膀。
「是誰?什麼時候的事兒?!」
「有,有三個多月了,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婉婉腦中更是「轟」地一下,這怎麼能不知道對方是誰呢!但接著便聽湘菱說了起來。
「便是三月前的那次出遊,我,我也不知自己怎麼中了葯,迷迷糊糊的,什麼也不知道,只隱約記得,記得他好像有一隻手是假的......」
「……!!!」
她這最後一句話,便如晴天霹靂一般,屋中婉婉,芸香,小月以及那諾伊皆是渾身一震。
「上官類!」
這三個字,諾伊便彷彿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與此同時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她當時便是追上官類入京的。可是後來她跟丟了,然後遇見了和她死去的姐姐聲音酷像的婉婉,一直到了此時,所以她確定那上官類早就在京城附近了。眼下這程小姐說那人有一隻假手......
那還不是上官類那個敗類是誰?!
當夜婉婉便要將事情告訴母親,但湘菱哭求著她,卻是如何也不讓。婉婉抱著小表妹安撫了半晌,終是嘆了口氣。
而後湘菱便也更細緻地說起了三個月前的那事兒,但所謂細緻也不過是照著之前多了一些線索而已,而這線索卻是更讓婉婉崩潰。她說自己第二日醒來時,看見的不是一個男人,而是兩個。
小表妹只有十五歲,月事本來也不規律,是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懷孕了,而今孩子卻是已經三月有餘,早已過了打掉這孩子的最佳時期。
「此事無論如何都得告訴大人們。」
這是當晚,婉婉對小表妹說的最後一句話。
湘菱沒走,趴在婉婉肩頭哭的累了,後來便睡著了。婉婉此時也是明白她為什麼一時半會兒都不回家了。
夜晚,湘菱睡著了,婉婉卻是睡不著了。她反反覆復地想著小表妹適才的表述,卻是不知那夜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是上官類一個男人,還是兩個都有份呢!婉婉越想越心疼這湘菱,也越想越覺得可怕,好好的姑娘,怎麼遇見這麼一遭。
最後她還是決定,這事兒得和母親商量。
第二日,她母女二人原本是約好了去南華寺祈福,一大早的車就備好了,婉婉看到母親時,見她光鮮亮麗的,心情大好,一時便姑且先忍住了沒說。
她想祈福后回來再與她說也不遲。
接著母女二人加之小湘菱便上了馬車,三人一路朝著佛廟去了。但行到了半路,婉婉便發現諾伊不見了。
雖然魏昭有派人保護她,但諾伊的不見了,婉婉還是覺得很心慌。
事實證明,她心慌的有道理。
祈福上香結束了后,母親與大師說了幾句話,她出去等人這功夫,猛然便覺得頸部一痛,接著眼前便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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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意識之時,婉婉首先的感受便是一陣頭痛,然後是四肢被束之感。她睜開眼睛,視線漸漸清晰,發覺自己是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而她的對面,正立一人,那人一身綾羅綢緞,右臂下乃是一雙假手,生的一張好皮相,但眸光陰沉,人,正是上官類!
婉婉的心猛地便是一擊,胸口登時洶湧翻騰了起來,憎惡,噁心等諸多情緒一觸即發,但無論心中如何慌亂,面上都是依然如故。她瞧著上官類的樣子,沒有半絲驚慌。
上官類垂眸,嘴角一動,「夫人,別來無恙啊!」
那聲音低沉陰森,讓婉婉的心瞬時顫抖了起來。她強壓下了那股悸動,努力平靜內心,嘴角一揚,輕描淡寫地開了口。
「哎呀,我還當是誰啊,原來是你,上官類,你的膽子好大啊。」
「說起膽大,不及夫人,夫人謬讚了。」
婉婉輕笑一聲,身子微微動動,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說吧,抓我來幹嘛?該不會是在大殷王那裡徹底失寵了,想立個什麼功勞,討好你父親吧?」
上官類緩緩地走了兩步過來,到了她身前,低身靠近,「知我者莫過於夫人也,話說,夫人不僅大膽包天,也確實是聰明,不過,你知道,你我之間還有點別的事兒。」
婉婉抬眸瞥了那男人一眼,對於他的後半句話並不介面,「別告訴我,你想用我對付魏昭?」
上官類朗聲笑了。
這笑便是默認。婉婉知道自己才對了。她心口又是縮了一下,但面上如故,嘴角一動,嫵媚的眼眸中升起了一股嘲意,繼而卻是嘆息了一聲。
「那你的如意算盤可是要打錯了,不好意思,要讓你失望了,我在魏昭心中沒那麼重要,一個女人而已,你都不缺女人呢,更何況是皇上?他不會為我做任何事的,還有啊,不是我說你,得罪他沒什麼好處,你是知道的。」
她說著瞅了一眼上官類的那隻假手,繼而嘴角又是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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