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篇四
大雪山深處,余玉正走在原先困住魔修的寒洞里,一寸寒江一離開,底下諸多景象登時顯現,她左右閑來無事,過來看看。
那六個大柱和頭頂上的天明鏡都不見了,留下一個坑坑窪窪,深有千來米的大洞來。
據門下弟子說,七件道器一走,萬劍仙宗地震了許久,還塌了小半個山頭。
這麼大的動靜坐實了有道器的事,道器出世是華鎣傳出的,那時候大家可能以為是為了脫身扯的謊言,現下無比相信,且懷疑是不是萬劍仙宗搞得鬼。
萬劍仙宗要是有這麼大本領那可好了,還用得著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早一統九州大陸了。
那七件道器甫一出世,便一口氣將四個化神期擊傷,其中還有一個化神後期的伏鷺,他們加一起對付一個化神巔峰不成問題。
當年魔修就是化神巔峰,魔修有進步,萬年以來那七件道器應該也有,因為趕不上魔修,加上沒有主人操控和真元供給,這才變弱的。
如果它們每一個都有主人在身邊,一邊操控一邊給真元供給,對付化神巔峰綽綽有餘。
這世間能有幾個化神巔峰?化神巔峰也已經是最強的那個了,下一步就是飛升,也就是說擁有那七件道器,便等於飛升之下無敵。
動動腳趾頭想一想都知道,不可能是萬劍仙宗搞得鬼,否則當真無敵,可以一統九州大陸了。
這些個道理誰都懂,就是覬覦上萬劍仙宗原有的道器,先潑潑髒水看能不能撈一把罷了。
還有一點,那七件道器全都在萬劍仙宗的地盤裡,想逼萬劍仙宗放開統領權,進來尋找消息罷了。
這麼大的事萬劍仙宗也不敢獨攬,那就是和整個九州大陸的化神期做對。
七件道器足夠吸引所有化神期出動,不僅如此,魔界和妖界,儒界等等的化神期也很活躍。
自己人想撈一杯羹,別人想破壞。
總之現下整個世界都瘋了,元嬰化神集體出動搜尋那七件道器的行蹤。
萬劍仙宗也不例外,佔據了先天條件,可以深入這裡探得氣息,更好尋找。
當然啦,這裡的消息也是要共享的,只不過他們拿到的是一手的,別人是二手三手。
這邊花花腸子一個玩的比一個溜,那邊道器們宛如神秘消失了一般,始終沒有消息傳出。
不知道是被人偷偷的逮住煉化了,沒有聲張,還是道器們本來就有目標,直奔著化神期而去,自己尋找主人了。
沒有打鬥,自然沒有動靜傳出,那一大筆財富默默進肚,誰不是捂著口袋,還能給別人看不成,總之直到現在也沒有道器被契約的事傳出來,叫余玉也莫名好奇起來。
去哪了?
她看守穹和開天劍都不著急的樣子。
魔修走之前將開天劍也交給了她,她本來很擔心開天劍反噬,她會死的很慘。
而且吧,魔修會有一場難打的戰,她想讓魔修帶著。
但是魔修說他有劍了,最擔心的其實是她,怕有人耍陰的把她逮瞭然后他只能束手就擒了。
只有她這邊無事,他才能無後顧之憂,安心上戰場,開天劍還是留了下來,且魔修保證過,開天劍絕對不會背叛她,肯定會傾盡全力保護她的。
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反正余玉是相信了。
她的紫府小天地在修仙的這十幾年內大了十倍不止,以前只能放守穹一個,然後多了一點點的位置,現下放十來個不成問題。
一開始每天為了怎麼裝扮發愁,後來魔修把他小天地里的幾條極品靈脈和其它小靈脈一擱,登時佔了不少位置,多了很多層層疊疊的大小山丘,一個挨著一個,抱成了團。
這麼多極品靈脈落地,小天地里的靈氣登時濃郁的可以接靈液,是氣體化了液,說明靈氣確實充溢。
現下無需出去找靈氣,直接在自己小天地里就能修鍊,以前她也經常在魔修的小天地里修鍊。
魔修小天地里靈氣濃郁,足夠化神期活動,更何況她元嬰期。
魔修還將很多他喜歡的房屋擱在了她的小天地里,就像一個又一個的手辦似的,魔修說他小時候只要一生氣,難過,就一釘一釘的敲木頭,慢慢搭建成了一個小鎮。
這些都是他這萬年來情緒失控的積累,余玉知道珍惜,好好的放著,本來以為這廝會把他小天地里的花草也放進來,結果他沒有。
咋地了,那花草是她種的就不值錢了嗎?
余玉對這點頗是怨念,當時魔修只是笑了笑,不知道笑什麼,很開心一樣。
跟他相處久了,是真心在笑還是假意,她一眼便能認出,那天魔修笑的很歡喜,是真心的,隱隱約約還有一絲小得意?
誰知道他在得意什麼,反正他已經去了兩三天了。
第一天時宗主做事風風火火,給她開了個山頭,還問她要不要收徒,她自然是沒興趣的,感覺自己都是個辣雞,如何教別人?
第二天余玉開始找從前的老熟人聊聊,與師父盤膝而坐,談曾經,談爹娘,從未有過的吐露心聲。
她對師父,師父對她,倆人坦誠相見。
師父性格清冷,話也不多,大部分都是她說,然後師父的道器接話,師父偶爾插一兩句。
余玉終於瞧見了師父的道器模樣,是個很好看的女子,還在小秘境的時候,只有她還保持了一絲清明,說是半夢半醒之間瞧見那老賊朝她攻擊,激發了她體內許多的本命符籙。
先是她爹娘的,然後師父的,再然後大門,宗主,還有一個化神期的。
化神期毫無疑問,是魔修的。
余玉知道那道器為什麼提這事的含義,無非是平她這些年的怨氣罷了。
那些哪是本命符籙啊,分明是深深藏起來的愛。
以前魔修就說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被愛著長大的,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那時候她追問是什麼意思?魔修只說等她以後就懂了,現下當真懂了。
原來她真的是被愛著長大的。
余玉開開心心的去找師父,心情沉重的離開,以至於後來的大門和宗主都知道她有心事,連大師兄也看了出來。
大家都很善良又聰明,就算瞧了出來也什麼都沒說,給她留了些時間,叫她自己消化。
余玉花了一晚上才想通,放下了很多事,像是與過去做了個訣別似的,心裡一片平靜,可以往前看,不再往後看了。
魔修走的第三天,她本來想去學習領域,奈何人站在陣法內,心思完全不在,莫要說感悟領域,便是靜下心都難,也因此,她來到了這裡,想看看魔修都經歷過什麼?
她已經到了深坑之下,這深坑是一寸寒江留下的,以前要是來的話要靠游,現在靠飛,且難不住余玉了。
沒有帶任何工具,直接一飛而起,跳進深坑,落了一會兒之後穩穩站在儘是沉澱物的河底。
河底下又陰又潮又濕,走了一會兒才瞧見原來困住魔修的陣法中軸,還留有痕迹,一大塊石台,圓形的,中間有個隱隱約約躺過的形狀。
人的身體很奇怪,不是一馬平丘,是凹凸不平的,那印記腦袋和背部的形狀十分明顯。
還有兩條胳膊壓過的痕迹,細細長長一條,余玉矮了身子蹲下,手摸在手肘位置。
魔修一定保持了『大』字型很長時間,手腕和腳腕的地方都有明顯鏈子印出的印子。
拉的很緊,只有手腕和腳腕處有痕迹,旁的地方沒有,說明其它地方的鏈子沒有墜地。
一萬年太久太久了,一直保持這個姿勢會不會很難受?
余玉想了想,單手挨地撐著身子坐下,然後挪了挪,依著地上魔修躺過的地方躺下,手放在他手臂壓出的淺坑裡,腦袋枕著他枕過的地方。
肩膀也能對上,有一點點的錯位,不大,再往下就不行了,魔修畢竟比她高了許多,骨架也大了不少,伸開腿,勉勉強強跨進他腿壓過的痕迹里。
余玉閉上眼,細細感受了一番,這個姿勢果然很難受,手和腳被拉的很開,再加上鏈子的話,一定拽的很疼吧?
原來這麼些年,他一直都很煎熬,難怪喜歡睡覺,睡著了就感覺不到了。
一開始可能是這樣,後來睡習慣了,便一直如此?
余玉深吸一口氣,已經下定了決心。
她要去找魔修。
還是看著他比較好,不想再經歷一次她準備接納的時候,那人突然消失。
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活著的人每日都想,每天都琢磨,會很難受。
已經出現過一次,不想再來一次。
余玉睜開眼,面上前所未有的堅定。
「陪我一起去吧,七件道器。」
她並不是衝動,也不是感性而為,單純是因為有把握罷了。
魔修是化神巔峰,且很強很強,他還掌握了很多的大道,小天地法則完善,結界堅硬無比。
在這樣的情況下余玉的小天地居然只比他弱了一點點,要知道她才元嬰巔峰啊,這幾乎不可能,要麼是魔修做了什麼手腳,要麼就是那七件道器的原因。
前者不大可能,除非魔修把他自己的小天地融給她,小天地在眉心紫府,對身體來說很重要,小天地沒了,魔修各方面實力都會下降。
他正在鬥法的關鍵,會幹這種傷自己的手段嗎?
所以說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七件道器駐紮進她的小天地內。
它們化成大山大水的一員,叫余玉沒得發現,唯一和從前的變化便是,小天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強大起來。
因為它們本身便含了道,又是化神期那個境界。打個比方,一間缺磚缺瓦的屋子,漏風又漏雨,有一天很多金子掉下來,把漏洞堵上,如此屋子自然安好,可遮風擋雨。
余玉的小天地便是屋子,七件道器是金子。
魔修應該也知道,只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聲張,也沒有告訴她罷了。
大概怕她胡作非為,或是帶著七件道器冒險找他?
總之他什麼都沒說,但是余玉自己猜到了。
首先那已經走了的五件道器至今沒被人契約,那麼多化神期和元嬰期一齊出手,將整個修仙界都翻了個底朝天,愣是沒找著,很是古怪。
第二點便是開天劍和守穹一點不擔心,彷彿已經斷絕關係了一般。
萬年的好友說斷就斷?余玉不信,所以它們肯定知道其它道器的行蹤,且曉得它們在一個很安全很安全的地方。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她的小天地無疑是個很好的選擇。
還有守穹和開天劍照顧著,它們七個也不會分開。
再一個,有一天余玉心血來潮,想將幾個極品靈脈分開,這麼多靈脈聚攏在一起瞧著還蠻可憐的,萬一互相吞噬進化也挺麻煩的。
本來交給她三條,回頭髮現只有兩條了,魔修肯定會用古怪的神色看她。
總之因著種種的原因,余玉想將它們挪開,然而剛把它們分開,它們便驚恐的又縮成一團,彷彿余玉讓它們待的地方有什麼東西似的。
余玉問過,守穹說它的本體在下面,但是它忘了一件事,一人一器靈曾經契約過,它的本體在下面余玉能不知道?
不是它的話,就是別的東西了。
思來想去,那個別的東西肯定是其它五件道器,守穹這個不靠譜的,背著她在她的小天地內留了後門,宛如魔修一般,不僅自己可以隨便進來,還可以放那五件道器進來。
種種猜測並非空穴來風,是有把握的,那五件道器,絕對在她的小天地內。
正好,陪著她一起去,她自己的,再加上七件道器,她的戰鬥力不亞於化神巔峰,怕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