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越成傻妞
天還未亮,雞籠子里的大公雞都在酣睡,許海軍家卻愁雲一片。
昨下午老劉頭那群人把采兒送回家,采兒已經全身青紫,沒了一點動靜。
好不容易又是灌薑湯又是掐人中的,她把肚裡的水都給吐了出來,才慢慢有了點氣,但還是一直不醒。
李氏坐床邊坐了一晚上,采兒一直在斷斷續續的說胡話,全身上下都燒的通紅。
許海軍靠在牆上抽了一晚上旱煙,他一咬牙,下定了決心,出去捆了自家幾隻老母雞,又把曬在屋檐底下的干辣椒干苞米扯了下來,丟牛車上對李氏打了個招呼,準備上鎮子去給許采兒請郎中。
許采兒雖說腦子不正常,卻是這對夫妻的心頭寶,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已經讓李氏六神無主,隻眼巴巴瞅著炕上的女兒,她兩隻乾癟的手交叉握在一起,已經出現皺紋的臉上也一直在默默流著淚。
公雞跳上土坪上打鳴,庄稼人也陸陸續續醒來,李氏一直坐在房裡,見許采兒轉了個身也心驚擔顫的,本來三十來歲的年紀,一夜之間頭上冒出了好幾根銀絲。
她擰了擰手巾,想給高燒不退的許采兒擦擦身子,誰知門「哐」被人一腳踢開,尖刻刺耳的聲音也從外邊傳來:
「海軍媳婦!天光早上的不去做飯擱這屋裡蹲著幹啥!想偷懶?沒門!」
說著,那小老太太就邁著個圓規腳走了進來,雙手叉腰一個勁的指著李氏罵,李氏目光瑟縮,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回。
老太太靠在房門口,頭髮稀疏毫無光澤,一雙鼻孔長在塌鼻樑上,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縫,看人就如同用鼻孔瞪人似的,偏生手裡還拿著一塊掉了色的花手帕,邊說話邊揮,唾沫星子四濺,耳朵上那兩個金耳環隨著她腦袋也一搖一晃的。
見李氏一句話也不說,她蹭蹭蹭走到炕前,一把抓起李氏手裡那張毛巾扔在地上,指著毫無知覺的許采兒大罵∶「這傻妞又丑又笨,胳膊肘還向著那田寡婦家!死了就死了,她一條傻命有我老許家貴重嗎!」
李氏囁啜著,一直低著頭。
趙氏拿著那塊花絹帕捂住鼻子,嫌惡的對著許采兒門前吐了口痰,這才神清氣爽,吆喝起來∶「海軍媳婦,你趕緊給我去做飯,不然,老娘有你好過!」
「娘,采兒,采兒她還在燒。」李氏猶猶豫豫,終於小聲的說出了這話。
誰知趙氏一聽,臉上的皺紋擠在一堆,都快夾死蒼蠅:「我呸!」
她那雙小眼睛往許采兒身上一掃,走過去就想扇耳光。
李氏撲上去攔住,她知道趙氏是個什麼樣的人,連忙哭著求,趙氏這才提起李氏衣領子就往外拖,把她扔進廚房,拍了拍手。
兩人這麼大的動靜,不僅使其他幾房的媳婦都蹦出來看熱鬧,連屋子裡的許采兒,也悠悠轉醒。
許采兒腦子像是要裂開,全身也笨重不已,一呼一吸間,肺里似乎在往外嘶嘶作響。
她記得,自己明明是在拉斯維加斯做著暗殺任務,可就要得手的時候,暗門突然打開,從外面鑽進了許多黑衣人,對著自己一通掃射……
最後的記憶,便是停留在許多子彈打入體內的劇痛,與自己最好的朋友俯視自己時,臉上那抹輕蔑的笑意。
身旁是許多嘈雜的聲音,她似乎在天上漂浮,突然,從雲上降下來一根繩索,許采兒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握住,可誰知繩索突然急速上升。
耳邊有風猛烈鼓動,許采兒感覺自己彷彿置於真空之中,而眼前突然出現一個氧氣罐,她抓住湊到嘴邊吸了一口氣,肺部像是要炸開,她忍不住挺直了身子。
劣質煙味鑽入鼻腔,許采兒努力睜開了酸澀不已的眼皮。
眼睛十分乾澀。嘴皮也傳來微微刺痛,她令自己努力適應這股光線,這才開始掃視自己身處的環境。
四周的牆壁,是用黃泥糊成,屋頂也是層層稻草鋪就,整座屋子低矮且散發著腐舊味,一樣值錢的東西也沒有,四條腿的小木桌上面扣著一個豁口茶碗,旁邊擺著個土陶燒制的茶壺,三條腿的凳子靠在牆邊,苦苦支撐。
連衣服,都是放在一個大木箱里,那木箱的鎖還爛了,只能虛虛的掩著。
碗里的餿味與夜壺味混合在一起,直讓許采兒的胃裡一陣翻湧,她不可置信的掃視著這一切,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明明被一群黑衣人給打死,為何一朝一夕間又來到了這裡。
難道m國也有這麼貧窮的地方?
她搞不清楚這一切,破舊的木門外,尖利爭吵聲傳了進來,許采兒掀開爛棉被準備下床,卻被自己的手給震驚了一把。
這個布滿凍瘡連指甲蓋都翻了的肥短手,確定是她的手?
許采兒望了望醜陋的手,又掃視著腰上那一圈水桶肉,還摸了摸布滿痘坑的胖臉,愣在了原地。
她被譽為組織最好看的特工,工作之餘最愛的就是保養雙手與皮膚,而因為工作的緣由,腰間也只有線條優美的腹肌,為何會是這副模樣?
腦中瞬間閃過兩個大字,穿越,而許采兒坐在炕上,迷茫了。
這是哪?
我是誰?
腦內尖銳的刺痛傳來,發著高燒的身體顯然無法承受活動的重負,許采兒呼出一口濁氣,體力不支癱倒在床上,發出砰的一聲,而半掩著的木門突然被人推開,外面那婦人興高采烈的走了進來。
婦人身形瘦削,臉頰上沒有一丁點肉,眼睛都凹進了眼眶中,布滿了血絲,而底下是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她兩隻手來回搓著,指關節上滿是凍瘡,走起路來單薄的身子一搖一晃,一看就是穿的太少,四肢都被凍僵了。
一身典型的農家婦裝扮,長發也用簡陋的木簪子挽起,看著婦人這副打扮,許采兒更加斷定,自己穿越了。
李氏做早飯做到一半,有些不放心想去看看自家閨女,聽到屋內傳來的響動連忙奔了進來,就見傻閨女正直勾勾的望著自己。
「醒來就好……」李氏喃喃念著,忙從灶房內端來一碗稀粥,她小心翼翼的靠近許采兒,舀起一勺,放嘴邊吹了吹,見許采兒毫無動靜,又道:「熱熱飛走了,采兒喝粥粥。」
破木勺靠近嘴唇,許采兒雖有些不解,但還是準備張開嘴,可高燒之下,上下嘴皮子卻黏在了一起,她正想示意李氏端點水來,李氏卻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頭。
「看你娘,都急糊塗了,采兒要喝水水再喝粥粥。」李氏見許采兒也不亂叫了,喜出望外,她端著粥放到木桌上,又翻開破碗倒了點隔夜茶水,又送到許采兒跟前∶「娘喂采兒喝水水,啊——」
說著,把碗湊到了許采兒嘴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