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賤人
又過幾日，天氣晴朗，微風和煦。
萬寶寶手拿著剛及腰間的鋤頭，彎腰在家門前的幾塊菜地上胡亂挖著，在體驗了一番農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勤「耕耘」后，她跌坐在泥地旁，氣喘如牛。
太陽將臉灼得奇熱無比，為了這張自己看著都忍不住犯罪的臉，她不得不暫時停止地里的活兒。
「怎麼這種子就是不發芽呢？」拎著張擦汗的毛巾，她盤腿坐在房檐下，眼睛直勾勾盯著那片黃土地。說來也奇怪，連播了兩日的種子，三日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再這樣下去，自己非餓死不可。
也顧不上吃午飯了，萬寶寶圍上頭巾就出了門。
整個下午她都在村子里走動觀察，別家的小白菜都長一手掌那麼高了，自己家的連芽兒都沒見著，心裡著急的同時，打定了主意要向別人取取經。
「大伯，您家這菜是施了肥還是如何，怎麼長這麼高了？」萬寶寶伸手摸了摸地里的菜葉，滿臉羨慕道。
邊上兩鬢斑白的老頭拄拐瞪她，腹誹著這誰家的小丫頭，不好好待家裡倒出來看別人地里的蔬菜。
「姑娘別整日沒事遊手好閒的，回家替爹娘干農活去！」老頭用拐杖敲了幾下地上，一對眼眸鼓著像牛眼睛一般，轉身蹣跚而去，壓根就沒回答她的話。
萬寶寶不滿嘟囔，起身上別處轉悠去了。轉了幾圈，不僅沒一個人肯教自己，得來的寥寥數言皆是道自己不好的。這下，她也懶得轉悠了，回屋鞋也不脫便躺床上。
這幾日隔壁王大媽回鄉探親，鄰里四舍不願伸出援助之手，田裡情形依舊慘淡，心煩意亂的她沒事就蹲在田邊守著，巴望哪日能看見三兩根芽。
這日她與往常一樣守著時，意外得到了「高人指點」。
「姑娘，你這地里是長不出菜了。」路過的男子肩挑著擔，頭上戴一個粗布帽子的，全身上下與一般布衣百姓並無區別。
萬寶寶扔下手中的半截兒樹枝，好奇朝他走去。
男子二十左右，生得濃眉大眼，方臉厚唇，寬背長臂，被布包裹起來的小腿肚鼓脹脹的，看起來強壯有力，像個老實的庄稼人。
「你憑什麼說我的地里長不出蔬菜？」她抱手瞪著這人，目光流露出一絲挑釁。雖然說自己亂入到秦國當農民，不會種菜情有可原，可這塊地也是花了心思打理過的，怎麼就長不出東西了！
冷哼一聲，萬寶寶走到男子面前，全然一副想討要個說法的樣兒。
男子放下擔子，憨厚笑著搔搔後腦勺，「這土的顏色深，說明土自身帶著水分，現我看這土又結在了一塊兒，就知姑娘定是澆水太勤，這種子還沒發芽，怕是先爛死在土裡了。」說完，用手指了指土地。
她心中一驚，腦中浮現每隔不到三小時澆一次水的場景……合著自己澆水太勤，種子還會死？
輕輕咳了兩聲以掩飾內心的尷尬，萬寶寶饒有興趣的打量這農家漢，「那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讓種子發芽？」
「當然，你隨我來，」男子走到地邊，用手抓了一把黏土，「從今日起，你早晚各澆一次，每次不需太多，泥土稍微潤了便可，我保證不出兩日，就能發芽了。」
看他說得頭頭是道，萬寶寶只張大了嘴，愣愣點頭。
通過交談得知這男子是鄰村人，今日恰好路過這裡，好巧不巧看她滿面愁容的，便上來問了幾句。
「看你這麼懂，以後你多來幫我看看菜，成了你帶些回家去吃！」萬寶寶十分大氣的拍著男子的胳膊，從此人口中得到不少種菜的方法，對人自然要客氣一些。
「姑娘客氣了，叫我吳大哥就好，恰好這半個月我要上這村子來給嬸子家送糧食，路過我定會來看看的。」男子不好意思答，靦腆的往後退了幾步。
顯然，這樣「大方」的女子，吳大哥還真沒有見到過，頭一次遇見這樣的情形，吳大哥那粗狂的臉上露出了一陣緋紅。
目送著吳大哥消失在路盡頭，萬寶寶開心得一蹦一跳的進屋歇著了。
幾日後地里的種子果然都發芽了，嫩綠色芽尖兒在風中搖擺著，萬寶寶提著桶，正準備過來澆水，看著不斷在風中搖曳的芽尖，心中樂壞了。
吳大哥挑擔路過時，恰好見她一臉陶醉狀的坐在地旁。
「今日你沒多澆水吧？」他蹲下來看著泥土，微微點頭，看來這姑娘還是挺聽話的，再過不久，這菜應該就能長起來了。
萬寶寶朝他作揖，嘴角掩不住的上揚，「謹遵吳大哥教誨，每日只澆兩次！」字正腔圓的，惹得他憋不住笑。
往後幾日他每日都來瞧，菜也一天天長高，收成那日，萬寶寶特意用籃子裝了好些白菜，就等著他來拿。
正午時候見人來了，她獻花般將籃子放到他手裡，咧嘴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你帶些回去！」
吳大哥一個老實巴交的，面對遞到面前的東西連連推拒，這本來就是個小忙，姑娘太客氣，自己倒不知說什麼才好。
「姑娘你收著吧，我家裡也有。」吳大哥連連搖頭，紅著臉，臉上有著一絲的手足無措，一溜煙跑沒影兒了。
萬寶寶看著遠去的人，不由豎起拇指稱讚：「真是個優秀的少年。」
一連幾日吃著自己種的菜，她的小日子過得倒也愜意，至少能自給自足了，雖沒有肉吃，但總好過餓著肚子。
剛給菜澆完水的她正要進屋，院門便被人用力撞開。
「小騷蹄子給我出來，」尖細的女聲猶如利刃般將院內的寂靜劃破，「有本事勾引男人，沒本事承認了？」
空氣一滯，萬寶寶驀然望見一抹青碧色倩影衝到面前。這女人面目猙獰，眉毛眼睛糾在了一起，紅艷艷的嘴唇因不滿而撅上天了，好一副醜陋的模樣。
正看著，這女人就抬起手欲掀過來一個巴掌。
「能不能好好說話！」她毫不示弱將女人往後一推，剛想出腳時想了想，搞清楚再動手才妥，頓了下收回了腳。
女子踉蹌幾步，五官揪在了一起，「說！是不是你勾引吳天剛的，我就要與他成親了，你這半路冒出來的臭婆娘倒好，成日勾引他來這兒，賤人！」
嘴裡冒出來的話越來越不堪，聽得人極不舒服。
萬寶寶聽著聽著，這才想到這女人口中的人或許就是吳大哥。
「你說的是吳大哥？」她自上到下打量著這女人，臉上表情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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