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想入非非
在某種意義上,夢境引魂更像是一種起著樹洞的功能。現在,皇太后和原靈想要違反底線,那麼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個代價就是無止境的靈魂暴露,直至破碎。
原靈自己倒覺得這麼做沒所謂,因為她已經有相當多處理分裂的經驗,多到已經足夠她能夠與外界保持一定的平衡和交流。
皇太后不一樣,她具有更多重的身份,必然導致她沒有辦法,在平日里有那麼多的時間精力來,處理她的內心世界。
沒人會真正理解情感到底是怎麼回事,尤其是對自己的。北宮鵠常常到牢里去看夙璃,她單獨居住的囚室窗明几淨,除了一日三頓吃牢房之外,一切都如同日常家居,尤其是他還會時不時帶她出牢去逛街。
除了北宮鵠之外,沒有任何人會說夙璃清瘦,一般會說另外一個詞圓潤,尤其是在她當牢里的犯人的時候,她都不太好意思講。
1米68的夙璃和1米78的北宮鵠,一起走在鬧市街頭逛街的時候,她也是站在夙璃身邊,也還真不顯瘦。
夙璃體形並不屬於精瘦型,並且她雖然還不酗酒,她有個很不好的習慣,通常喝了酒之後,無論量多量少,當天都不會再進食。
夙璃感覺北宮鵠待在牢里,陪著她在這裡吃飯的時候,他變得好重,夙璃也胖了不少。這樣他就放心了,夙璃要是跟從前一樣不進食或進食過少的,體力消耗會太大,分裂本身已經是耗盡心力的事情了。
有的時候,愛一個人,並不僅僅是陪著她慢慢變老,更是陪著她一起變胖變重。
夙璃很久沒有體會過這樣家庭般的溫暖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都在適當的距離,和她發生著各自最實在的接觸,沒有利益的糾纏,更沒有陰兵之力戲劇化的追逐。
只是當夙璃一個人的時候,她總是在嘆氣,她還不知道皇太后對自己的診斷結果,她明顯感覺到,是這樣的溫暖,她接受起來也多少開始力不從心。
她盡量激勵自己去接受,哪怕這種接受往往在當場淪為迎合,當夙璃這樣在做的時候,經常性的會用力過度,這連北宮鵠都察覺到了。
北宮鵠髮現她特別溫順,對他說的任何話甚至是急於贊同,尤其是在性方面,更加努力配合,彷彿是在彌補給他什麼。
北宮鵠再怎麼大男子,也知道夙璃一定是還在為被他判罪的事愧疚,哪怕那根本就不是她的錯。
同時他也明白,若他這樣明確的講給她聽,只會使她更加的悲傷和想要彌補他,對她,他只是會愛撫多於進入,在進入時也更照顧她的感受。
這樣做下來,北宮鵠髮現夙璃比以往會更加常常哭泣,這個時候他就會停下來抱住她,哪怕她是在整夜整夜的哭泣。
在這樣的過程里,歲月似乎變得更加的悠長,兩人的感情也逐漸沉澱下來,在今後更多的驚濤駭浪里,攪擾起來的混沌與狂亂,也就此做出了準備。
北宮鵠很愛夙璃,只是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去接近現在的她。他只能至少先把他自己顧好,使他起碼能夠還保留有照顧她的基本能力。
夙璃如今已經不在太學跟隨老師好多天了,她是在當年在學堂里的學習過程中,建立了屬於她自己的記述體系,能夠保持各個人格之間的起碼溝通之後。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不久,原靈就從皇太后那裡接到陪伴夙璃的任務,她也才知道夙璃陷入到了類似於她自己當初時的處境。
那時是還只是類似,現在已經成了一致,對此,夙璃估計皇太後跟原靈一樣,都是哭笑不得。
夙璃和原靈的身份不同,原靈或多或少的,除了接近夙璃是應皇太后要求寫定期彙報之外,她還想和從皇太后對待夙璃的真實態度中,從側面揣測出皇太后對夙璃的一貫看法。
「請問是皇太后是嗎?」殘血鼓起勇氣,終於通向靈台,作為靈魂的形態接觸到皇太后。如何做到與皇太后靈台接通還是他拐彎抹角的,通過夙璃拜託拿給他的。
兩人的對話,殘血自己到現在都沒有勇氣去做任何回憶,他自己也是拿過後的筆記記錄來看。
他回想起來只記得這通靈台筆錄的頭一篇,只有幾句話,殘血就因為這幾句話,一直獃獃地僵立當場,也不知道就這樣做了多久。
過後殘血將他自己當時的軀體反應告訴了夙璃,她以為是他寫字坐久了,上半身肌肉酸痛什麼的。
殘血最新的一篇筆錄,就是近兩天來,他將這篇筆錄就記錄在他最私密的日記裡面,沒有全部寫出來,他著實不知,自己到底是為了夙璃反抗北宮鵠,還是為了他自己曾為北宮鵠奴子的不忿。
殘血在寫的過程中,能夠體會到皇太后不完全只是在判斷他,她不是一個裁判者,她更傾向於認為是每個人大腦結構不同。
本身殘血的家庭本身狀況與一般家庭不同,再者曾是殺手的他和捕頭火鳳凰是兩個年輕人走在一起,從一窮二白里白手起家做起來的。
殘血在獲得皇太后的理解之後漸漸的狂燥解除了,他不再瘋狂的打牆練拳,也並不再畏懼通過靈台的靈魂交流了,也不會給夙璃額外的增加負擔,她近段時間以來,常常被迫通宵達旦的陪他聊天。
這種情況對於北宮鵠來說是另外一種表現方式,以往他出門兩天中哪怕有一天晚上不在家,他都會擔心她獨自在家裡出事。
那夙璃心中的北宮鵠呢?他怎麼辦,也需要經過內心建設,一切就會好些了嗎?任何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的。
北宮鵠對她有控制欲嗎?北宮鵠一直以為他想控制夙璃,實際上她費盡精力配合做皇太后這研究,也是為了幫助家人。
現在沒什麼了,夙璃走哪北宮鵠也就放心了。一切都挺好的,她做到了由她自己來切斷了跟他之間的依賴,這樣她就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兩人心目中一致的北宮鵠,他也因此即將會有自己的生活了,只是是跟現實生活里獨立了的夙璃在一起,不是和還是在牢里養老般的困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的夙璃。
人哪,就是這樣的反反覆復,重複著一個單調的生活旋律。夙璃也是這樣。一旦北宮鵠不在身邊,殘血也停止了長時間的靈台交流,夙璃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就不再左右她的生活。
她就空下來了,一直在試圖等待著用什麼來填滿,夙璃還太小。她在十年前也是覺得北宮鵠在單方面控制著她自己,她還區分不開人與人之間自然相處和相互控制的差別。
事實上現在夙璃才發現這和虐戀的原理一樣,施虐者和受虐者相互控制的慾望可能同樣強烈,她現在開始慢慢適應自己和北宮鵠之間互動的生活。
「那你跟我談,所謂的談心,只是想在你的內心在塑造一個假想敵,是嗎?」皇太后詢問北宮鵠道。
「這麼說起來的話,難道在我的心目中,不斷的找人斗,找不到人斗的時候,就找自己斗,就是我的生存動力?」北宮鵠詫異的問,半是問他自己,半是問皇太后。
皇太后長嘆一聲,她對北宮鵠說:「你知道嗎?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辦法告訴你,或者說代替你去過你自己的生活。」他急忙回答道:「這點我當然知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皇太后對北宮鵠的沖犯並沒有在意,她接著她自己的思路說:「每一個人無論用什麼樣的方式來過自己的生活,都得要承擔你自己對待你自己的方式,落下來的分量。」
北宮鵠靈魂中靈台的那頭一下子就沒有了聲音,皇太后等了一會兒,輕輕走下了靈台,她望向窗外晨曦乍現的天空,心想對於皇家的資金注入和皇家整個家族的考量,是否要進入到一個收尾階段了?
不知道為什麼,平時對做決定雷厲風行的皇太后,於今卻有了些許的遲疑,最麻煩的是她不知道這個遲疑是從哪裡來的?這對她來說是前所未有的體驗,也使她不知所措。
當皇太后在中斷了跟北宮鵠溝通的靈台之後,徑自走向了她自己的夢境,開始進入了她自己的引魂師,她想問自己,自己難道真的要跟夙璃,一旦接近了北宮鵠之後,是否都得在他和皇位之間尋找間隙來跟他相處,如同荊棘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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