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國戰神
尤其是站定她面前的主角,今天,他是萬軍的首領。
從沒見過他一身玄色黑衣的樣子,肩頭暗金複雜綉紋綿延直袖口,腰間三尺寬的腰封上綴著三顆眼大的琉璃彩珠,極盡簡潔,一改往日的妖冶,尊貴華然的同時軍人特有的冷冽殺伐之氣瞬間鋪散開來,竟有種令人不能逼視的魄力。
洛霏怔怔出神,將他此刻一國戰神的樣子牢牢印在心間腦海,就是這樣一個男子,縴手一弄便是風雲翻湧,浮沉塵世,唯他血染蒼穹。
她愣神的間檔,他接過侍者奉過的披風隨意一揚,她只覺面龐刮過一陣冷風,玄色披風冰涼的面料拂過她臉,他走近,修長的手捧起她的頰。
目光相接,毫無意外的撞進他深如黑潭的眸,裡面倒映著她愣愣的樣子。
「可還滿意?」
「簡直妖孽。」
聽見他笑,反應過來二人姿勢有些親密,見旁邊王府的人都是打趣的看她,咳一聲,訕訕退開了些。
「多則三個月,少則半月,你這一身富貴病的身體真不需要一心留下?」
洛霏心中一暖,搖搖頭,「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平時吃好喝好就沒事,倒是你,少了禧歡,會增大難度么?」她不懂戰爭,禧歡畢竟是校尉,將他留下不會有影響么?
「那猴頭不在軍中才是幫了我們大忙呢。」
「嘿,安小子你找抽呢,要不是我留下,哪有你上陣殺敵的份?」
平安吹著口哨望天,他什麼也沒聽見。禧歡不服,拍拍胸脯道:「爺,你就放心吧,回來保管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王妃。」
司馬默不理會,只是盯著洛霏不說話,好像在等待卻又急切的樣子,她奇怪,「你怎麼還不走?」
果然,他臉一沉,「你就巴不得我走?」
「不是不是,」洛霏趕緊圓回話,「兵貴神速,速戰速決嘛,深秋了天冷,萬一真的要打三個月,趕不上過年怎辦?」她找誰要紅包?
當然這句話是萬萬不敢說的。
他面色稍霽,「我會儘快回來。」然後又在她抗議無效中摸著她頭,「東西呢?」
「什麼東西?」
「我一走數月你就沒什麼要送的?」
他半眯著眸大手下滑摁住她的後勁,像下一刻她的答覆不令他滿意就要掐斷了似的。
洛霏立馬反應過來,感情這傲嬌王爺一直磨蹭著不走是等她送禮?
想起古代男子出征的確有女子做香包求平安符贈情郎的,他,是這意思?
他狹長的眸迫著她,趕緊應聲答了,低頭往懷裡翻著想隨便掏出個玩意兒應付過去也就算了,可翻了半天依舊是兩袖清風。
看著那已經長眉倒豎的男子,嚇得洛霏趕忙往脖間解了玉環怯怯的遞給他。
「你拿我送你的東西轉送回我?恩?」他尾聲一揚,裡面的危險不言而喻,隨後拂開她,「不去了,你什麼時候有東西了什麼時候走。」
眾人傻眼,從沒見過堂堂漱漣王如此跟一個女子鬥氣的樣子,齊刷刷的幾十雙眼睛一下直釘在了那沒禮物的罪魁禍首身上。
洛霏背後盜汗,怕的就是他這任性妄為的性子,他說不去,誰還能駕著他脖子脅迫著去?他不去,她還怎麼去嶺西打探消息?
趕緊一把拽了他不讓走,「有的有的,這東西只能現做,世上獨有,絕無二家。」
他狐疑看她,腳步終是停了下去。
不再耽擱,洛霏趕緊扯下一段匝著玉環的紅線,讓他捏著一頭,眼見他又要不喜的皺眉連連解釋著,「這是我們家鄉的相思繩,一共兩條,男女各戴一條,是情侶間的感情證明。」
說著,她已將手繩編好,綁在他右手手腕上,然後又給自己戴上一條,小心觀察他的神色,神態間是有些刺眼的討好。
「世上獨有,絕無二家?」
「洛霏牌純手工製作,自然是唯此一雙的。」
她說的臉不紅氣不喘,燦笑。
他看了她會,唇角明顯上揚的弧度泄露了他陰轉晴的心情。
「你也只能送送這些不用錢的禮物了。」
看看看,什麼是傲嬌毒舌?洛霏心裡埋汰,面上笑的燦爛,心中重石落下。
他細細端視了紅色手繩,驀地一笑,然後在她猝不及防的時候罩著她腰臀猛地一按壓向自己,無視一眾人的驚詫,在她額頭重重落下一吻,霸道宣示他對她的佔有。
「等我回來。」
他的眼緊緊絞住她的,她避無可避,那四個字似帶了魔魅般的蠱惑,從他微啞的聲線說出,一下撞進了她心間。
「一切小心。」這一句,她道的真心實意。
他笑,放開她,躍上馬身,戴上鐵質的鬼面面具,深深凝了她一會,策馬揚鞭,「出發!」
司馬默一走,洛霏便飛快趕回房將行李打包裝袋,想起前幾天在茶館聽得爆炸性消息至今還激動不已。
嶺西一帶,說是曾出現過身穿奇裝異服的人,據目擊者稱,曾看見他們手拿一塊四方之物貼耳對空說話,被那目擊村民發現后,他們一行人又緊急逃往密林深處。
這個時代的人並不知道手機的存在,可洛霏怎還坐得住?這消息不管是真是假,她都要去那裡一探究竟,萬一,真的是穿越同類,是不是就代表她能回去?
手腳麻利的換好男裝,將包袱一綁,眼梢處就見已白色影子咻的竄上她肩頭。
「吱吱?」
洛霏捏著它後頸將它提過面前,「這些日子你死哪裡去了?」
吱吱亮著大門牙,尾巴一晃一晃的,明顯是在討好。
「跟著也行,到時你負責打野味。」
吱吱想著出去玩,當然只管應了,竄到她頭上跳著催促著趕緊走。
算了,懶得跟一隻畜生計較,再說,這傢伙不是什麼遠古靈物么,在密林靠它辯方向再好不過。
跑到馬廄,卻是不見半匹馬,奔到門口一看,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們——」
「早知道你坐不住,你一個路痴給你地圖我看也是白搭。」
這話說的,洛霏沖笑笑飛著一記記刀眼,似要剮死他。上次回來就一副古古怪怪的樣子,也不知那晚他到底怎麼了,每次一問,就跟她打太極,搞得她好不窩惱。
「我只是去打探個消息,你們一大幫人跟著會不會——」太高調?
「我是你的貼身護衛,必須跟隨。」淺意兀自環著胸,端坐馬上,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前方,依舊是一副酷帥酷帥面癱狀。
「我不跟著你,只能跟著爺了,說不定現在還能趕上。」
猴頭果然是猴頭,狡猾的很,見洛霏急忙忙拉了他轡繩得意沖她笑嘻嘻道:「府里有深雪看著呢,放心好了。」
洛霏一怔,說起來這些日子她對深雪都是能避則避,一是怕尷尬,二是……唉,不提也罷。
上了馬,這才發現還有一個白牙長袍的年輕俊小伙,一瞅驚的險些摔下馬。
「素素,你不會也——」
「我之前遊歷時去過嶺西一帶,那裡地形險要,又極為偏僻,深林中常有野獸出沒,你若要去,我想我應該還是能幫上點忙的。」
說著,她淺淺一笑,視線落在一旁一個身影上時微微一頓隨即錯開。
她雖是男裝,以往那向來溫雅的氣質如今看著倒是別有一番謙謙公子之韻味,令人如沐春風。
洛霏心中感動,再說不出阻攔的話,得友如此,夫復何求?
揚鞭下,一行人快馬馳騁,直向嶺西而去。
另一邊
六軍齊整進發,所到之處,無不是令人凜然的肅殺之氣。
這,便是戰神領導下的戰隊,黛國之刃。
視線從某個方向收回,望著眼前一覽無遺的山河,面具下的眸幽幽暗暗,難窺其心。
平安駕馬一旁小心觀察著,多年跟隨,還是能猜到自家主子幾分心思的,開口道:「有禧歡他們一路護著,爺不必擔心。」
「倒不是擔心,只是她那性子怕是要吃不少虧。」
手腕上的手繩滑露出來,他緩緩勾唇,他們故意引她前去,他何不將計就計?此次出兵明著收復蠻族部落,也可趁勢暗收了烏金國,以絕後患。
「到時這邊事宜就交給你和待墨,記住,烏金國,本王勢在必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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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暗衛回報,天命之女一行人在漱漣王離開后便急往嶺西方向而去。」
「嶺西?」是為著前陣子瘋傳的軼事?
輕轉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微垂的眸似是沉思。
末了,他睜眸,看向底下的人。
「跟。」
是夜,趕了一天路的洛霏他們在客棧留宿一晚。
泡了熱水澡,疲憊也頓掃不少。推窗,不想飄來陣陣清幽的桂花香,抬頭,便是藍黑天幕下的一輪圓月。
一瞬的迷離,思緒就有些飄遠了。
語素進來時,便見著窗邊女子怔怔望月出神的樣子,不知怎地,那背影,看得她有些悲傷。以前也是如此,她雖是一副隨性而為的樣子,可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他們無法理解的哀傷,待人想要靠近時,她又早已恢復成以往的嬉笑。
語素眼中泛起心疼,這個如妹妹般的女子,她只希望她能一生安樂。
「洛霏?」
「今天,是圓月啊……」
「每到了十五就是如此呢。」
「十五了么?」
她喃喃,眸色忽的暗淡下去。
語素有些害怕她這般樣子,隱隱覺得跟這次嶺西之行有關,卻不知到底哪裡讓她忽的這般感傷,臉上帶著急色,「洛霏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洛霏只是緊緊抱了她,悶悶道:「我只是想家了。」只是想家了。
語素輕拍著她後背,不知她其中深意只能佯裝打趣道:「這才剛出來就想回去了?」
洛霏挽起笑,所有的失態已盡數收起,退開身,見她手裡還拿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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