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密報
她擺擺手,似乎一下沒了氣力,司馬無缺自知這次著實是氣著了生母,心中悔愧,起身服侍在側,再不敢出一言頂撞。
「是兒臣不孝,讓母后還要處處為兒臣思慮。」
一番話引得戚皇后心中惻動,若不是生在皇家,若不是生在皇家……
「皇兒啊,母后也不願逼你,只是——」
「兒臣曉得。以後,再不會那般了。」
戚氏點點頭,臉色慢慢平緩下來,「現在局勢動蕩,你父皇日前收到了密報,說是隴西出了疫病,陷入封鎖,你那四弟正是在那兒。」
司馬無缺一驚,「疫病?四弟怎的會在那兒?!」
「最難消受美人恩,想不到,他倒還是個痴情種。」
「母后的意思是,四弟妹?她也在隴西?」
戚氏慢條斯理的啜著茶,聞言,放下茶杯,已恢復成以往的雍容優雅,「沒成親的姑娘,皇兒豈可如此稱呼?」
司馬無缺直覺的自己母后的語氣頗有些奇怪,四弟妹雖未與四弟拜堂,可全國上下哪個不知她漱漣王妃的身份?正待要駁——
「皇兒,你對洛霏姑娘的印象如何?」
這一句,更是沒頭沒腦,可他還是老實答了,「四——洛霏姑娘博文廣志,才學更是叫人驚嘆,母后應當也有印象的吧,那樣的字,世間怕是再尋不出第二人,兒臣自嘆不如。」
戚氏微笑頷首,「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奇女子,看來,你對她也頗是上心了。」
「母后,你這是何意?」
「本宮只是想著,是時候給你納個側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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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湫!」
「奇怪,好端端的也會打噴嚏?」
洛霏搓搓鼻底,看著空中的大太陽,舒服的半眯起了眼,這冬天的太陽可真是舒服。
經過這些日子的努力,疫情總算是徹底控制下來了,本如死城般的小鎮終於又重新煥發了生機,此時的洛霏早已脫了那一身戰鬥白衣,沒了死亡的威脅,呼吸著新鮮空氣,心情更舒暢。
「見過王妃!」
經過這段時期的相處,這裡的百姓再不是以前那般,雖說對皇室一族還有著本能的忌憚,可在這個毫無架子又平易近人的王妃面前,實在是太容易忽略她的身份,加上她不顧生死的守護到這個瀕死的村莊直至最後一刻,對於眼前這個恩同再造的恩人,這裡的百姓有的只是感激和崇敬。
一見她,便熟絡的打起招呼。當然,這隻限於司馬默不在的時候。
洛霏回頭,先揚起燦笑,見著他們手裡捧著的物品眼中一亮,「這是做什麼?」
深知這個不拘一格的王妃是個好奇寶寶,村民亦是揚著笑圍了上去。
「這不是快過年了,大夥尋思著搞點特產讓王妃王爺帶著回去,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只是我們的一點心意,還請王妃別嫌棄。」
「那多不好意思。」
雖客套著,可那一雙眼已溜溜的打量著菜籃中的東西,哪裡又有嫌棄的意思?
她驚喜地咦了一聲,「這是番薯幹麼?」
這下換到村民們吃驚了,「王妃竟然識的鄉下的小玩意兒?這東西這時節曬著正好,我們還怕您不喜歡。」
「我奶奶也經常曬這個東西,我也做過一次,好吃的很,怎麼會不喜歡,喜歡喜歡。」
「是叫我么?」
遠遠的,便見禧歡那猴頭招呼著手一路往這裡跑來。
「這是給我們的?」
說著手一順便往嘴中胡塞了一把,洛霏一腳往他屁股上一踹,被禧歡一個扭身躲開。
「平日喚你做事情都不見你這般積極。」嫌惡的往他瘦猴子般的身材上打量著,「也不知吃的那麼多都長到哪裡去了。」
眾人皆笑,這幾日相處早已習慣這般人的鬥嘴,絲毫沒有勸阻的意思。
「還能到哪裡去,自然是從下面出去了,哪像你,有進無出,就跟貔貅似的。」
禧歡趁她就要發作之際又偷抓了一手一溜煙兒跑的老遠,一邊倒退著看著氣急敗壞的洛霏一邊吃著戰利品,卻不知背後漸漸接近一尊大佛。
「你在幹什麼?」
禧歡一愣一個剎車不及被自己絆倒,四腳朝天下看著上面的人面無喜怒的瞧著自己,囫圇吞了番薯乾巴巴道:「爺。」
村民對司馬默顯然還很是敬畏的,見他朝著這邊走近皆是忙告辭了洛霏閃身。
「看,村委會的年終慰問年貨。」飆著不時宜的現代詞,她揚揚手中的東西,可見也是興奮的緊。
他微帶嫌惡的翻看著籃中黑麻麻之物,心想這能吃么?不過到底沒當面說出。見她拿起一片就要咬,若無其事的取過裝作打量的樣子,連著幾次如此,都讓她懷疑是不是故意的。
「你回去收拾一下,我們差不多也該回去了。」髒兮兮的東西,眼不經意往一處一瞥,遠處立馬一個身影屁顛奔來。
「這就走了么?」她一下被引了注意,看著他眼裡依稀流轉著不舍,「什麼時候啟程?」
「明天。」
她不再問話,手隨意在籃中扒拉著。
他在她近旁,哪裡不知她此時的意興闌珊,這幾日在鄉間她全然不似以往在王府那般,心深知她這樣一個心性之人哪裡受的一丁點束縛與詭譎,而他卻是一心拉著她往陰謀里扎堆。
思及此,心中亦有些惻動,只是很快被另一股堅決代替,揚手在她頭上輕輕拍著,「明日我們要兵分三路,最近京城內怕是不太平,你跟淺意到時往東南方走,暫避幾日。」
趁她懵呆的間刻不經意的取了籃子往早已準備好的禧歡懷裡一扔,那猴頭嬉皮燦笑,一溜煙兒跑沒影了。
洛霏有些消化不了這一連彈的爆炸消息,腦子暈暈的,連忙停了腳步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等等,我沒明白。」京城不太平?什麼叫不太平?想著已問出了聲。
「看來有人要忍不住坐上那位子了。」
她心下一驚,下意識的就將司馬珏脫口而出,抬頭看他,面上卻是她看不懂的深。
「怎麼會……他的勢力……」不是被司馬默削弱了禁不起折騰了?
「朝中有不少宛妃的勢力都已經與他聯結,看樣子,他應該也知道了自己身世了。」說著,他的沉聲一笑,意味未明,「倒是小瞧了他們。」
洛霏沒聽出他的話音,默然著,一直以來最為擔心的局面還是不可收拾的發生了,沒有絲毫預兆的,撞擊的她心神巨顫,突然想到司馬默是因追隨自己而讓對方抓到這麼大一個空子,腦海里似乎已經掠過民無歸所血流成河的場面,剛還為解除疫病而激蕩的心一下子潑冷。
「他應該也很意外,我居然會為個小丫頭隻身離開。」他邪邪勾起唇,輕撫著她發白的臉,那樣子似挑逗又似無賴。
洛霏一口氣沒嘔出來,被他一鬧卻散了不少心悸,「皇帝老伯他們現在豈不是很危險?要不我們直接出發吧?」說著又自己否定起來,「不不不,他們敢這麼做肯定就等著我們回去,說不定回去的路上就埋伏好了。」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說完,她定定看著他,盯了好一會,卻換來他一聲猝然低笑,連連搖頭。
「感情你這耳朵放著就是當裝飾的?」他拉拉她兩邊耳垂,頗帶了幾分懲罰的力道。
洛霏被捏的煩了才回想起他剛剛一開始說的話。甩了他,道:
「三路?」她和淺意一路,這個剛剛已經聽到了,還有呢?
她拿眼神問他。
「我獨自從小路出發,還有一隊嘛,自然是漱漣王爺和他的王妃了。」
他看著她,笑的高深。
京城,承天殿之上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尖銳的鴨嗓拖著聲線徘徊在朝堂之上,餘音剛歇,一道蒼老卻不失力道之聲馬上響起——
「臣,徐良有事啟奏。」
言罷,走出來一個滿頭銀髮的老者,手持象牙笏,錚錚道:「啟奏太子,皇上龍體欠安已有數日不曾早朝,如今局勢動蕩,漱漣王又不在朝中,羌、辰兩國已有些蠢蠢欲動,臣斗膽讓眾大臣們往內殿探望陛下,以安臣心。」
話落,底下便有不少人附和,朝堂一時有些嘈雜。
「徐大人心念我朝社稷實乃黛國之幸,只是父皇龍體欠安不便多擾,朝中之事便由本殿監國代掌,諸位都是我朝的棟樑,本殿還要仰仗諸位多多輔助。」
司馬無缺溫文一笑,看向底下臣子。
「太子言重,太子既是聖上欽點的監國,臣等自當傾盡全力。只是殿下,如今民間民心渙散,漱漣王不知歸期,如今正值非常時期,是不是要派人再前去打探?」
「徐大人多慮了。」
司馬珏笑吟吟看向徐良,所有人目光便凝向他,將眾人的目光收入眼底,眸中幽色流轉,這才道:「四弟做事一向有分寸,讓人聞風喪膽的戰神豈會如此不濟,與其加派兵力去尋他們,倒不如加強城中防衛,確保父皇的安全,你說是不是柳相?」
一身朝服,更襯得平素這如玉男子丰神俊逸,柳夢留面上掛著清風朗月般的淡然,只是對司馬珏片刻的對視中眸微微一閃,終是淺勾了唇,「三皇子所言極是。」
見柳相已是如此答,那老臣終是沒了異議,朝中又商議了其他一些事便散了朝。
進了內殿,司馬無缺便斂了所有神色,回身看著來人,眸中帶著几絲隱忍的憤怒,沉聲道:「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三弟。」
太子監國,不過是一個幌子,自從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份開始,他就在謀划,不得不說,他這個不曾相認的生母臨死前倒是給了他不少助力,朝中舊勢力的支持,早就讓他在暗中·將皇宮翻新了血液,而司馬默的意外離京卻無疑是天賜良機,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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