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同床而眠6

我虛虛的點了點頭，暈脹的腦袋使得神精很快地便有些疲睏乏力，困意襲來時，只感有物在額前輕柔擦拭，但我卻是連睜眼的力氣都不再手。

再醒來的時候，之前令人倍感折磨的癥狀已經消散許多，不再有反覆不止的冷熱交替，也沒有冷汗不停冒出，唯一還能清晰感受到的，便的身體的疲軟力乏。

「綠衣……」我扶了扶額，低低的喚了一聲，不過這一聲輕喚沒有喚來綠衣，卻是將楚豫召喚了過來。

「凌姑娘，你醒了！」見他出現在床前，我不由疑惑的眨了眨眼，觸到他一臉擔心的表情時，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別了別視線，低聲道：「楚、楚公子，你怎麼在這裡？」

「姑娘的身體狀況反覆無常，我如何得以放心離去？」他笑了笑，對我說道。

「綠衣和綠裳呢？」我故作平靜的一邊朝著邊上張望，一邊問他，說著又伸手支在床上，欲翻身起來。

「我讓她們去休息了，為了你，兩人已經忙了一天。」楚豫見狀，連忙伸手扶住我的身體，翻我起了身，又接著回了我的話。

呃……一天？「我睡了一天？」我撫了撫前額，問他，「那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剛過子時！」

這、這麼晚了？我心微怔，抬眼看了看他，「楚公子，你一直在這守著我？」

「不然呢？」他揚了揚唇角，「現在你可是重點受照顧的對象。」難得的認真表情中，因他的話摻進了一絲輕鬆，使得兩個相處的氣氛中少了幾分尷尬。

「真是麻煩你了！」我感激的說了一聲，說起來，這樣的他雖然仍不失那副嘻笑之色，但更多的正經神情，卻讓我多少有那麼一些不習慣。

隨後，楚豫一個人忙活著給我準備了些吃的，又在他的監督下將白天綠衣和綠裳給我熬好的湯藥一併的送入了胃中，這才算完成了我要行使的義務。

這樣的二人獨處畢竟是極少的畫面，所以儘管楚豫已經很努力的調和著彼此之間的氣氛，但是我的心裡始終還是有些微微的彆扭，尤其是現在面對的楚豫，他的神色分明的比之前更多了幾分認真。

「楚公子。」眼見一直滔滔不絕，話題不斷的他，終於有些話題斷檔的時候，我忍不住的喚了他一聲。

「怎麼了？」他眉心輕蹙，問我。

「楚公子，我……有件事情想拜託你。」一連的心不在焉，使得我想了很久的問題，終於還是說出了口來。

「凌姑娘有事儘管直說無妨。」他正色道。

「楚公子，我想、我想……拜託你……明天送我進宮一趟。」我有些艱難的說出這句話，此話一出，便是我最終的決定。

「進宮？」楚豫顯得不甚疑惑，輕問出聲，「姑娘突然要再次進宮，不知所為何事？」

「見皇上！」我垂眸低應，「我必須要再去見皇上，我……必須要做出決定！」說完，我不由地心上一緊，彷彿是在將誰從我心上剝離一般，生生髮疼。

「恕我冒昧，凌姑娘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突然之間要去見皇上，還說什麼決定……」楚豫疑聲道，「你和西冥皇帝之間……」後面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卻表達出了他的探求之意。

我咬了咬唇，既然已經不再對他隱瞞，即使說出來又有何妨？於是心裡一想，我便接著出聲，將我那日進宮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

他聽罷，眉間褶皺甚深，略微訝異的神情里，更多的是對此事的不甚懷疑。

「所以你決定離開西冥？」片刻的沉默之後，他終於再次出聲。

我默然的點了點頭：「是。」

「你確定只要你離開，皇帝就會放過西平王？」他又問。

「我不知道，但既然皇上會主動和我談條件，那說明他原本就沒有打算要紫英的命，難道不是嗎？」我低聲道。

「若是如你所說，的確存在這種可能，但理由是什麼？皇帝一令天下，何苦費此周折。」楚豫疑道。

我搖搖頭，這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而我更是沒有想過，我還有這樣的面子，先是一聲應允，一句「我答應你」，便使得紫英一聲令下，幫助南陵穩定，或者是扭轉了局面，如今，更有皇帝為了一個西平王，不僅親自召見於我，還直接向我提他的條件。

「不管皇帝有什麼原因和理由都好，既然他已經這麼說了，那我就必須要做出選擇。而現在……呵……」說著，我不由輕笑一聲，「現在我只有離開這一個選擇而已。」

「凌姑娘……」楚豫喚了我一聲，略微的停頓后，又繼續問道，「真的就打算這麼放棄了？」

「不然呢？」我揚了揚唇角，反問他。

不過不等他說話，我又繼續道：「自從到了西冥后，我的身體就反覆無常，一不小心就出現各種狀況。現在看起來雖又似與常人無異，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突然病倒。皇帝說他不想等得太久，所以我想了想，既然已經沒有選擇，不如早些做出決定，這樣便能早一天救出紫英，我實在、實在是太擔心他，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說到這裡，我不由地垂了垂眸，聲音有些哽咽，好一會兒，才抬眼望向他，「我本不想麻煩楚公子，但你看，我現在的身體，已經由不得我再有多慮，所以才冒然向楚公子開口。」

「凌姑娘這是說的哪裡的話，不說王爺進宮前托我照顧姑娘，作為朋友，我也定當該幫了姑娘的忙才是。」一句話說得我心頭一暖，眸光微閃。

縱使身歷之事如何的曲折變轉，但每一次，都會有諸如洛離，諸如楚豫這樣的朋友在我身旁，其實上天，對我還是不薄的。

楚豫應了我的請求，只是末了對我說了一句：「原來凌姑娘會隨慕公子回西冥，是有如此緣由。」自從他改口叫紫英王爺之後，這是他第一次再次用這樣的稱謂提及紫英，且說話時，他的眼角眉梢，還有他的語氣里，分明的帶了一絲意味深長。

這樣的他，在我的印象之中是第一次，我忽然間對他有一絲捉摸不透的感覺。而略一想來，他似乎從來沒有意外過紫英的身份，包括到達王府的那天，他的表現，分明和我們這群早已知道紫英身份的人沒有什麼二樣。

第二天，我雖然身體虛弱，但還是按照原定的計劃，一早便收拾妥當，在楚豫的陪同下出了門。

我無法揣測皇帝的心思，也揣測不到，所以對他所謂的「不想等太久」也不敢妄下定論。且就算是他不會輕舉妄動紫英，但這件事情拖得越久，就越無法預料，龍顏總是善變，尤其是想到那天皇上的語氣的神情，我就更是心頭不安，所以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都應該早些了結。

雖然……我會很痛，但比起紫英的生死，即使心如刀割，又算得了什麼？

再見到皇帝時，仍是那天的殿廳。他高高在上，不再繞了桌案而出，但卻免了我的跪拜之禮。

抬眼迎上他的目光，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眉目之中亦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有那雙深遂的眸子，仍如那日一樣，發出陰沉的冷光。

面對我的到來，他的淡定平靜只讓我覺得我的出現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沒有任何的意外。

我暗笑一聲，事實上如何不是呢？我根本就沒得選擇，我再次的到來，原本就是必然之事。

「朕很欣慰看到你來。」他放了手中的摺子，定定的看著我，沉穩出聲。

聽著他的語氣，看著他的表情，所謂欣慰，真是不知從何而來。

我動了動唇，本想說點什麼，但忽然之間，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而他似乎也不在意我是否回應，只是又接著道：「既然你會再出現在此，那是否是說，你已經有了決定？」

詢問的語氣，卻令我想笑，明知我沒得選，這樣的問話不會覺得太過明知故問，太過多餘嗎？

「是！」我抑了心緒，垂眸簡短的回了一個字，略微的停頓后，才接著道，「既然我已經答應皇上的條件，那……敢問皇上，什麼時候放了西平王？」

「只要你離開了西冥，朕自然會立即恢復西平王的自由之身！」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摻雜，有的只是令人覺出的絲絲威嚴。

而從他的話中聽得出他莫名的謹慎，這不禁讓我心中的疑惑更深。

「皇上，在我離開前，可不可以請求皇上，讓我見一見西平王？」終究，我還是沒能忍住，將此刻心裡反覆不止的念頭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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